吃苹果嚼碎吐出来(生吞苹果核)
文&图/时兆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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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董糗事之 生吞苹果核
小燕出飞了,鸣蝉上树了.蜻蜓振翅了,壁虎爬墙了。蚊子“嗡嗡”来凑热闹的时候,周娃儿和他的鼻涕同学鼻涕兄弟们,都甩掉了棉衣里边黑魆魆的粗布衬衫。个子和饭量像是一对孪生兄弟,“蹭蹭”比着向上长。吃完柳叶吃榆钱,吃完槐花抵茅芽。
等到把塞满裤腰里偷来的豌豆角吃完以后,周娃儿盯上了学校旁边鸡蛋大的青苹果。
苹果园就在离学校三百米左右的右前方。常言说“宁与戏子为邻,不给学生对门”,到底是谁主意这么糗,把苹果树种在离学校这么近的地方的?
周娃儿暗暗地生着气。
青草茂盛的苹果树园啊!那下面不该是蜘蛛和蚂蚁的乐园吗?不该是屎壳郎和七星虫的运动场吗?那铺满树下的白草甸和谷莠子草,如果躺上去,不该是毛茸茸软绵绵吗?
更别说苹果开花的时候,那玫红的花骨朵,那粉色的小花瓣,那金黄的细花蕊,那飘散出来的甜味香味,一丝一丝钻进了周娃儿的肺泡里。
他真想像家里那只土柴狗一样,把苹果园外的铁丝网啃断,或者从下边扒开个洞,钻进去,把那些甜味香味美美地啃吃个饱,饱得把他瘦成键盘的肋骨都撑得鼓嘟嘟的。
可是不行。大胡子的七叔太吓人。
他的眼一瞪,像大铃铛似的;他的手一伸,像铁耙子似的;他的嘴一张,我的个妈啊,就像要吃人似的。他一说句话,震得周围“嗡嗡”乱响,连蜘蛛网丝都一颤一颤地想要断掉。同学们都说,要是七叔抓着了谁,身上肯定是一串沟一样深的血道子。
周娃儿真是想去苹果园里过个瘾!就算吃不成苹果花儿,闻不成香甜味,能去树下驴一样打个滚儿也好。
顺道捏个蜜蜂,回来装在妮蛋儿的书包里——让她老在桌子上划杠,不让周娃儿超过。等她一掀书包,蜜蜂“嗡”地飞出来蛰住了她的脸,她那脸上的几个蝇子屎样的雀斑肯定更大了吧!想想就可美得慌!
可是这样的愿望实现起来咋也这么难。比如那天午饭后,周娃儿约了同学赖孩儿和二孬,趁着别人都没到校的时间,旋风一样卷到学校围墙外那棵大杨树下。周娃儿拧掉鞋子,“蹭蹭”可就爬上了树:他想侦查下七叔是不是正好回家吃饭去了。
他就像只孙猴子,扒开眼前的大杨树叶,眨巴着闪闪发光的大眼,悄悄往苹果园里看去。赖孩儿是个急性子,只听见他在下边小声地催:“快了不?看见了不?”二孬是个小胆子,他的声音里发着抖:“可别让谁看见了,可别让老师看见了……”
周娃儿才不怕。他得意洋洋地骑在树杈上,说:“怕啥怕?老师来我也不怕。”二孬说:“万一被语文高老师……”还没说完,周娃儿在树上接过来话头:“高老师,戴高帽,高鼻子高眼高耳朵……”咦,这俩货咋没一点声音了。
低头一看:树下,站着大眼铁手厚嘴巴的七叔。周娃儿像被捣烂的气球一样,垂头丧气地飘回了地面。
这天放学,长腿中意悄悄告诉周娃儿:七叔坐着牛车出村了。这下好了,周娃儿肚里的孙猴子翻腾起连环跟斗来:此时不偷,更待何时?
要知道,快放暑假了,苹果树上的果子都像鸡蛋那么大了,青油油地闪着光,每个苹果上都长着别人看不见的钩子,在勾着周娃儿肚子里的馋虫啊!
周娃儿啃了一个黑馍,就急着往外跑,偏偏可被娘吼了一声,让把半碗玉米粥喝完再走。他只好也不顾饭热烫喉咙,“秃噜秃噜”几口喝下去,好在吃馍没有蘸辣椒,要不,碰上热饭还不把嘴给烫烂?
娘在后边骂着:“你是急着做贼去?”声还没落,周娃儿已经像夏天的闪电,从眼前打到了看不见的苹果园。
周娃摸出了袖筒里剜菜的剜铲;长腿的中意掏出了书包里半根耙齿;小胆子的二孬,就拿了根铁钉;幸好还有个急性子的赖孩儿:他把家里煤火炉上通煤的铁棍给偷出来了。
快吧快吧!屁话少说,干活要紧。四只瘦猴子挥舞着手里的工具,开始在铁丝网下掏洞。听不见“吭哧吭哧”的出气声和“吸溜吸溜”的吸鼻涕声,就像是大堤深处的白蚁一样,无声无息便扒开了一个豁子。几个人依次爬进了苹果园。
周娃儿首当其冲爬上了树。眼前的苹果树啊,结满了想象中的许多许多的青苹果。周娃儿摘下一个,“吭哧”狠狠地啃了一大口:哎哟,又酸又涩,胳膊一挥,“嗤”,苹果远远落入草丛,找它奶奶去了。
树下的中意、赖孩儿和二孬急得在那蹦:“快点快点,给我们也扔下来点!”好唻!你一个吧,他一个吧,“啪啪啪啪”,一人一个。摘不过瘾,周娃儿用脚板抠紧树枝,摇动了树身,只听见树叶“窸窣”,真希望大苹果要“啪啪”地从树上落下来。
“你给我停住!”一声炸雷,炸得周娃儿魂飞魄散:老天爷啊,大眼睛铁手掌的七叔瞪着铃铛一样的眼睛站在树下,嘴里“噗噗”往外吹着气,那仨货啥时候跑掉了啊?
是钻那洞逃窜了,还是藏在果园里哪儿了?周娃儿都不知道啊,也来不及想了啊!他只好就像上次那样,用烂气球般的状态,垂头丧气地“哧溜哧溜”飘了下来。
“你给我拾完”!七叔低沉的声音里,周娃儿发着抖,一边拾一边用眼角偷偷斜一眼。一个,两个……刚才甩的时候没有觉得多,这会儿怎么竟一直捡了七个。
周娃儿双手抱着七个青蛋子苹果,垂着头。
“你给我吃了!”
好吧,吃了!吃了就吃了!本来就是想吃么!可是,这怎么这么难吃啊?刚才那第一个难吃,想着后边的肯定好吃。可后边的怎么也这么难吃?
酸啊,涩啊,嘴唇像被蜜蜂蛰住了,麻得啥味儿都没有了啊!
七叔蹲在旁边,用长烟袋锅子装了一袋烟,用手使劲按实,点着了,“吧嗒”吸一口,用手托着烟袋锅,耐心等着周娃儿伸长脖子往下咽。
第一个吃完了,周娃儿正想把苹果核扔掉:“慢,核儿你也得吃掉。”
啥?核儿也得吃掉?七老汉儿,你也太狠了吧。
周娃儿嘴唇蠕动,还没哆嗦出来,“当当当,当当当”,这催命的预备铃,快要上课了啊,赖孩儿、二孬、中意,他们该进班了吧,要是老师问起来,他们把我供出来怎么办?怎么办?
“咋,不想吃核儿?”七叔又吸了一口旱烟,脸上的表情不知道让人该哭还是该笑,“啥时候把核儿全部吃完了你再上学!”
周娃儿似乎看见了:同学们收起了正在打着的纸面包,停下了正在抵着的“牤牛阵”,收起了正在跳着的橡皮筋,一窝蜂往墙角那厕所跑去,有的提着裤子,有的喘着粗气,准备上课了!
来不及了!吃!一人做事一人当!吃!男子汉大豆腐!吃!看我不收拾你们几个!吃!你这个坏七老头,吃!老师啊,你可别看出来了,吃,吃吃吃……
青苹果涩着周娃儿的嘴唇;苹果核儿喇着周娃儿的喉咙,好扎,周娃伸长了脖子,忍住喇出来的两眼泪花子,鹅一样使劲使劲,捋捋,往下按按,咽下了!
跑啊!
跳过荒草,跑;越过敞开的铁丝网门,跑;耳旁是“呼呼”的风声,跑;眼前只有灰黄色的土路,跑跑跑跑跑……
“当当,当当,当……”
周娃儿站在没有门槛的教室门槛上了;周娃旋进了教室;周娃儿挤过了妮蛋儿的屁股;周娃儿坐在了自己的水泥板课桌旁的小木椅上了。
这一节是高老师的课。高老师走近教室,用他那炯炯有神的眼睛,扫视了整个教室一眼,他转过身,在黑板上工工整整写下了《小英雄王二小》:
“孩子们,打开课本,读一读,看看和你们同龄、七岁的王二小,做了什么,我们应该怎样向他学习”……(2020.12.11下午3:29于工作室)
*作者︱时兆娟:南阳市作协会员、二月河文化研究会会员、河南省报告文学学会会员,南阳市三八红旗手,国家三级心理咨询师,方城县第十届政协委员,方城七小教师。「青眼有加qyyjtcq」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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