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足球的后备力量（这不是足球这是什么）

路过石家庄主干道，欧式大门目不暇接，爱奥尼亚柱子背后的旋转门显示着一个城市的野心。出租车开上大斜坡，没猜错的话，老板是去汗蒸桑拿。这就很local了。路过假的“国际化”街道，我跟着“这不是足球”的开幕式走了一圈，感觉这事儿能成。

石家庄街头标志性欧式洗浴中心

1月19日这天天气好，Siri回复石家庄的空气指数57，能见度高。下午3：15，万营艺术空间所在的财库国际商务港写字楼大堂，随着策划人宋冬举着喇叭说出“表演开始吧”，穿着红T恤的艺术家团队快速站好队形，这个叫做《啦啦队》的作品是展览“这不是足球”的开幕表演。

河北师范大学美术与设计学院同学所组成的艺术家团队，在写字楼大堂沉默、欢呼、合唱、嘘声、大笑，甚至是以表演的形式玩手机，完成了与观众的互动。有一位媒体的朋友因为拍照的需要站到了前排，然而因为表演大笑环节的尴尬而退到了后面，宋冬说：“那么这个作品就是有效的。”说实话，现场是焦灼的，当表演者们一言不发一脸严肃地看着观众人群的时候，我感觉我在给他们表演。我该做点什么？

开幕表演《啦啦队》，在写字楼大堂表演

开幕是好的，毕竟观众已经在莫名其妙的沉默和莫名其妙的大笑中得到了纯当代艺术的体验。宋冬接过喇叭，总结了表演：“他们到底在为谁欢呼，是为足球？为这不是足球？为我们的生活？为现场的观众？还是为了他们自己？”有一个表演者显然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无法自拔，笑场到下一轮演出还没停下。

万营艺术空间位于财库国际的31层，整座大厦的电梯门都被贴上了“这不是足球”的海报，电梯里的灯也被做成了足球图案。出电梯口，迎接观众的是一个足球场样式的定制蛋糕。我们在导览手册上看到了宋冬为蛋糕画的手稿。这个“椰蓉绿荫”是展览的引子，很香。

写字楼公共空间中的足球招贴

围绕着足球场蛋糕的开幕式

20世纪初，比利时艺术家马格丽特在一只烟斗的画上写下了“这不是一支烟斗”，成为艺术史浓重的一笔。《这不是一支烟斗》将艺术作品引入叙事之外的全新层次，“是”与“不是”的辩证关系在图像和语言的错位中生效。

宋冬借用“足球”的引子，发起对艺术、体育、生活；艺术家、作品、美术馆；行为、装置、表演；规则、平等、关系等等领域的探讨，打破能指的“是”和所指“不是”之间概念的边界，将“足球”踢向意义的远方。

马格丽特作品《这不是一支烟斗》

展览从章清的作品正式开始。《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赢》《中国“篮”足》两件作品分别用抓娃娃机和桌上足球的现成品制作，展览现场吸引了不少小朋友的上手围观。两件作品都以南方方言对语音的混淆，在意义上展开毫不留情的调侃。

章清作品《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赢》《中国“篮”足》吸引观众互动

另一件行为影像作品《603足球场》邀请国家乙级球员在他家所在的603两居室正儿八经踢了一场“足球赛”。家具、物品既是障碍，也是规则，真的有裁判在比赛中维持秩序，作品不等看完，那个床已经快塌了。章清的作品太严肃了，看着满屋日常物品在“足球赛”里被疯狂蹂躏，观众的心情是复杂的。但这可能正是他要通过作品传达的感受，当运动员沉浸在“赢”的过程中，成本和后果可能都被置之脑后了。

《603足球场》场景激烈

走进展厅的下一个空间，“蹴鞠堂”的招牌令人震撼。这是一个真正球迷的家。一个真正的家。在策划展览的时候，宋冬听说有一个球迷用毕生精力进行足球收藏，当他去拜访张五一家的时候，就决定把这个“蹴鞠堂”整体搬到展厅。生于1958年的张五一从70年代开始迷上足球，足迹遍布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并多次赴国外为中国队摇旗呐喊，被全国球迷称为“足球博士”。

一生中用“目瞪口呆”来形容的时刻并不多见，但看到张五一的“蹴鞠堂”算是其中一回。多年报刊杂志全集、球员手办、钥匙扣、烟灰缸、钟表、杯子、地垫、书籍、徽章、床单……日用百货皆足球，甚至这里还有一个带着足球头套的电视机——目瞪口呆。看到这里，想想展览的标题“这不是足球”，张五一先生早已经模糊了足球和生活的界限。就跟上个世纪马格力特先生混淆了“画”和“烟斗”的边界如出一辙。

模糊了界限的《蹴鞠堂》

李波用他从四川老家带来的身体等量的泥土做各种形式的探索。这回他在万营艺术空间的展厅里铺了一个球场，开幕式上， 4个人分成橙绿两队，在这片室内足球场上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球赛。这件作品叫做《在我的身上踢球》。那个泥球在“球员”敏捷的挪步中，已然变形成了一滩烂泥。“我的身体”在暴力的摧残下失去了原有的样子。在这个过程中，观众们显然获得了作品带来的快乐。李波以“身体”为大家做出了牺牲。后来他说要尽量地回收这些泥土，这是他作品所有的材料。

李波亲自上阵《在我的身上踢球》

“无界”是宋冬一直以来的工作方式，这次以策展人身份出场，他发动万营艺术空间的同事也做了两件作品。《这不是足球问答》类似于地方电视台生活频道在街上的随机采访，在面对“如果这不是足球，那会是什么？”的提问大家多不以为然。而在河北奥体中心球赛现场，工作人员被反问“不看球你来这干什么？”的时候，“足球”的概念变得无比清晰。另一件《镜面足球场》利用墙上的镜子还原了一个小型球场。大家在这里踢球、交谈、合影、休息，孩子们欢呼着跑过人群，宋冬说：“我就喜欢这个场景。”

特别地方卫视的《这不是足球问答》

颇具人气的《镜面足球场》

展览现场，一个隐藏了五年的角色现身。作为万营艺术空间的出品人，石改清拒绝了所有采访和出镜的机会，甚至连空间开幕都没有亲临现场，而这次展览，他与员工一同完成了现场两个作品的制作。

其中的原因很难想到，石改清是石家庄市球迷协会会长，这场展览的由来也正是因为宋冬与他在饭桌上的相遇。展览已经安排了包括石家庄球迷协会在内的8场公共艺术活动，活动空间就安排在《镜面足球场》的场地上举行。宋冬强调“我不喜欢‘公共教育’这个词，这让人有一种强势输出的感觉。”现场观众的互动也是他打破边界的一种方式。在展览的介绍手册上，石改清站在团队中间，手里举着足球，和馆长郑妍组成万营艺术空间的核心。

万营艺术团队合影

观众的长队下楼在巨大的球场蛋糕前参加活动的开幕式。馆长、策展人、艺术家都说了很多感谢的话。作为多次威尼斯双年展、卡塞尔文献展的参展艺术家，宋冬说在开幕式上说：“今天我们有成熟的艺术家也有新兴的未毕业的年轻艺术家力量。我不认为他们的作品是不够成熟的，他们围绕着这不是足球的主题展开讨论，表面上是谈论的足球，其实在借足球的形式讨论人，讨论社会问题，讨论竞争之下的复杂关系。这是足球，也不是足球，这不仅仅是足球。”

策划人宋冬与艺术家尹秀珍

蛋糕被现场切开，分给现场的观众们。大家开心地吃起蛋糕，说比想象的要好吃。但是很多人对表面的绿色椰蓉表示了食品安全的隐忧，艺术家尹秀珍说“少吃点没事儿。”大家都笑的很开心。开幕式结束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晚高峰的车流点亮了财库国际楼下的干道。从31层俯视石家庄，电视塔在灯光的装饰下比白天更漂亮。离开的观众们手中捧着在展览中可以带走的充气的“这不是足球”的足球，融入了夜色之中。

从万营艺术空间俯视夜幕中的石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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