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江湖四丑才子（满城尽染陈文化）

作者：柳岸（来源：周口日报）

(此文为文化随笔，勿作史料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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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尽染“陈文化”——古陈地今周口历史文化探略

“满城文化半城水”，一个很诗意很轻灵很飘逸很韵味的表述。看到这句话，不禁怦然心动。如果不知道这个地方，仅仅这句话，已足足吊起文化人的雅兴。如果打出 “满城陈文化，半城沙颍水”，那一定会为周口披上一件亮彩的羽衣霓裳。

周口，岂止是满城文化，简直是满地文化呢？是的，满地。我们的满地文化，便是“陈文化”，这是周口独一无二的，地标性文化。

那么，陈地与周口有何渊源呢？

首先从地域看。周口市志记载：春秋时期，周口一带属于陈国，从无建制，直到1948年，周口人民政府（小市，属淮阳专区）才成立，而后改称周口镇，1980年恢复周口市。

那么，远古、上古、中古以及近代，周口这一带怎么称谓呢。

远古时期周口一带叫宛丘，人祖伏羲、炎帝神农在此建都。上古时期，黄帝后裔陈锋氏一支迁此，宛丘由此称陈，“陈”的本意是东方高地（相对于周、商都城，陈在东边）。

陈在商朝时，是舜帝后裔虞遂的封地，已为方国。到了周朝，陶正虞阏父之子满封陈建国。陈国是周武王最早封建的“三恪”之一，公元前478年陈国被楚国灭掉，置为陈县。公元前278年，楚迁都至陈，号称郢陈。秦时曾置陈郡。西汉高祖刘邦封其子友为淮阳王，建淮阳国，这是陈继商、周之后三度为国。东汉章和二年汉章帝刘炟改淮阳郡为陈国，其四度为国。三国魏明帝曹睿以陈四县为陈国，封曹植为陈王，其五度为国。

有史记载，西周时陈国下属有五个附属国、十四邑。五个附属国：顿、项、厉、沈、养，皆为子国。十四邑也就是十四座城邑：壶丘（新蔡东南）、焦（安徽亳州）、夷（亳州城父）、株林（西华）、株野（柘城）、相（鹿邑太清宫一带）、留（开封陈留）、项（沈丘槐店沙河南一带）、沈（安徽临泉西及沈丘老城一带）、鸣鹿（鹿邑辛集一带）、辰陵（扶沟县南部）、顿（项城南顿）、防（太康老冢）、柽 (淮阳西南柽寺）。当时陈国治域北至柘城的胡襄镇，接近商丘，西到漯河召陵区，西北到扶沟、开封，东到安徽涡阳、临泉，南至新蔡东南。

由此可见，无论从建制的角度，抑或是地域、政治的角度，现在的周口辖区，正是古陈国治域中的一部分，古陈国，比今周口的级别、规制、地域都大得多。

其次，从历史看：陈除了五度为国之外，陈城还六度为都：伏羲、神农时为帝都，商、周为方国、诸侯国国都。战国末年为楚都。秦末为“张楚”政权之都。而后，陈九度为郡，九为州、府。

陈国从周朝（公元前1046年）封建开始，是当时周武王封建最早的十大诸侯国之一，有连续569年的建国史，除了周王朝之外，后来的任何朝代都没有超过它的。有人说，诸侯国和王朝没法比，但周朝的诸侯国，它的建制、机构、军队都具有国家的雏形，不过是每年向王室进贡而已，到了春秋以后，连进贡亦荒废了。陈除为诸侯方国之外，后来被置为陈县（古代县是最大的军事战略要地）、陈郡、陈州，都是王朝下面最高级别的地方行政建制。

无论历史如何变迁，陈的称谓，基本未变，间或有淮阳、淮宁之称，时间并不长。陈，作为一个历史符号，始终与这块地域紧密相连。而周口不过是陈的一个渡口而已，即便最盛时期，也不过是商业重镇，始终归属于陈州。

三是从姓氏看：其一陈地是一切姓氏的总源。伏羲定都宛丘，姓氏文化从这里开始，这是没有任何异议的。其二陈国是陈氏的地望。古代中国，姓和氏是分开的。“姓”是什么呢，女加上生，看到这个字的组成，就知道它是母系氏族时代的产物，本义是一个女人生的孩子，属于一个姓。古代一个部族一个姓，姓是一个部族的徽号。后来，由于人的繁衍，社会的发展，到父系氏族之后，有了阶级，氏便出现了。姓者，统其祖考之所自出，用来别婚姻、明世系、分种族的。氏者，别其子孙之所自分，是用来区分本族内分支的。先秦时期，男人不称姓，只称氏或者名。女人不称名字，只称姓。由此可见，陈是氏而不是姓。那么，陈胡公满（胡公是谥号，满是名），姓什么呢？胡公满因曾居住在妫水一带，被周武王赐为妫姓，自此妫为陈国君族之姓。由于古代男子不称姓，陈国妫姓男子播迁出国，便以陈氏相称，因此妫姓流传至今甚少，而陈氏后裔昌盛。秦汉以后，姓氏合一。

由此可知，陈是以国为氏，跟血缘、种族没有任何关系。陈氏是一个地域的概念，但凡陈国出去的人，统称为陈氏。现在陈氏在世界各地有八千万同胞，毫无疑问，这些陈氏同胞都是古陈人的后裔。陈氏后裔派生出了很多姓氏，比如袁、胡、夏、田等等，都是陈胡公后代君主的分支。

关于陈地与周口的关系，还有两点需要说明的。

一是陈与淮阳的关系。淮阳是陈的都城，或者称陈城。现在一说陈国，大家都想到了淮阳，认为陈国就是淮阳，这是一个极其错误的概念。淮阳不过是陈国的都城，就像北京和中国，川汇区和周口一样的关系，再明了不过。

二是陈与楚的关系。首先从陈与楚的祖先看：陈的祖先是舜；楚的祖先是吴回。舜为帝王，吴回是帝喾的祝融（火正之官），一位是帝王一位是臣子。其次是从封国看：陈国最早封为公侯级诸侯国，楚国始封时为荆蛮子国，未列诸侯，自周公旦避难于楚，回周后请于周成王，楚始为诸侯。无论封建时间及爵级，楚与陈都是无法相比的。再是从后来的发展看：楚永远都是陈的痛。楚国逐渐强大，陈国逐渐衰微，楚国三次灭掉陈国，最后被置为陈县。后楚迁都至陈，号称郢陈。陈作为诸侯国被灭掉，但陈地还是陈地，名号并没有更改。由此三点可见，陈和楚不可并称。只能说“陈文化”中包含“楚文化”的成分，而不可并称“陈楚文化”。

那么究竟什么是“陈文化”呢？

一、“陈文化”的概念

“文化”这个词的来源是“人文化成”的缩写。

此语出于易经贲卦彖辞：“刚柔交错，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文化一词由此而生。文化有广义和狭义之称。广义的文化，是一切人类的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的总和。是生命的表达方式，是人类所独有的生存记忆，历史符号。狭义的文化，是指掌握知识和受教育的程度。

“陈文化”无疑是一个广义的概念：陈既是地名，又是国名，所以凡发生在陈地、陈国的一切文化，通称之为“陈文化”。也就是说“陈文化”是陈地、陈国所有文化的总和，既有地域性，又有历史性。所以，它既是地域文化，又是历史文化，也包含着姓氏文化。陈地历史悠久，地域广阔，人文厚重。“陈文化”也涵盖古今，丰富璀璨，传承不绝……

二、“陈文化”的内涵

“陈文化”既是地域文化，那么这块古老而神秘的土地上，究竟有着怎样璀璨炫目的文化呢：

人文始祖伏羲在此定都，所以，陈是“伏羲文化”的发源地。伏羲定姓氏，有四十多个姓起源陈地，陈亦是“姓氏文化”的发源地。伏羲发明了八卦，八卦是中国最古老的占卜和哲学，陈是占卜和中国传统哲学的发源地。神农在此定都，陈也是中国 “农耕文化”发祥地。神农持神鞭尝百草，草药由此诞生，陈又是“医药文化”的发源地。老子是陈国相地人（陈被楚灭后，相地称苦县），老子弟子王禅（鬼谷子）亦是陈国相地人。所以，“道家文化”也属“陈文化”。孔子三度入陈，在陈四年，儒家思想体系中的“中庸之道”就是在陈地形成的，这里可以说是“儒文化”的传真之地。孙武、孙膑都是陈完的后代，“陈文化” 是“孙子兵法”脉源之地。楚国迁都于陈，陈地也有“楚文化”的元素。还有，历史上著名的固陵之战发生在陈郡柳林，刘邦、项羽以鸿沟为界（现在鸿沟犹在）；鸿沟被画在象棋盘上，称之为“楚河汉界”，棋弈文化亦有“陈文化”的元素。

陈，不但有远古的辉煌，它一路走来都很辉煌，这是我们的财富和自豪。

三、“陈文化”的主要特点

陈地人杰物华。陈地出了很多很有影响的人物。史前的伏羲、女娲、神农、虞遂。有史以来：陈胡公，陈完，辕涛涂，泄冶，司城贞子、老子、鬼谷子、孔门七十二弟子有五位（巫马施、陈亢、颛孙师、公良孺、世硕）是陈国人。孙武、孟尝君都是陈完的后代，而陈完是陈厉公的儿子，因陈宣公诛杀太子，怕受牵连逃到齐国去的，原籍贯是陈国。春秋四大美女，有两位是陈国人：公子桃花（息妫）和夏姬。成语“艳若桃花，引狼入室，三年不语”都是出自公子桃花。夏姬，杀一君、三夫、一子、两大夫，亡一国，被认为一代妖姬。这两个女子一个是贞洁典范，一个妖淫标榜。这都是民间的传说（本人已为两位女子分别作传，还原其本来面目）。春申君黄歇在陈生活了38年，宋玉在陈生活了近30年。孔子第九世孙孔鲋，终老在陈。还有武臣、周文（秦末农民起义将领）都是陈地人。刘武（汉文帝刘恒嫡次子）为淮阳王。刘余（汉景帝刘启之子）为淮阳王。曹植做过陈王，谥号思王，现有思陵冢。汲黯（西汉）为淮阳郡太守。朱鮪（东汉平狄将军），谢安、谢灵运（南北朝）、符彦卿（五代被北周太祖封为陈王）、李宗易（宋太常少卿）、张耒（李宗易外孙，苏门弟子）等都是陈地人。范仲淹当过陈州通判，其二子范纯仁当过陈州知州。“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苏辙当过陈州教授。世界纸币创始者张咏任陈知州。宴殊也当过陈州知州。近代的名人，袁世凯、吉鸿昌。这些闪烁的巨星，不但照亮了陈地，也照亮了中原大地。

陈地古迹名胜。陈地历史悠久，名胜古迹美不胜收。淮阳太昊陵、五谷台、神农井、宛丘古城遗址、七台八景、龙湖湿地公园；鹿邑老子故里、老君台；川汇区关帝庙；项城袁世凯故居；商水叶氏庄园；西华女娲宫；沈丘至元寺；扶沟大程书院、凤凰台遗址；郸城王子升仙亭遗址等等，数不胜数。

陈地诗韵墨香。陈地的文学艺术，可谓瑰宝满园。除了陈风十首之外，宋玉的十六首作品，其中十四首在陈完成。曹植、李白、张九龄、李密、岑参、白居易、李商隐、晏殊、苏轼、苏辙、王禹偁，程颢、张耒、陆游都为陈地或者淮阳题过诗作。明清以后的名家大概有百十号人有过诗作。现代的“周口作家群”更是群星灿烂。陈地的书画艺术同样是花团锦簇，有已列为非遗的“女书”，还有书画名家叶桐轩、何仰曦、张云生等等，以及很多现当代的书画家。还有，发生在陈地的成语典故也十分丰富，人们熟悉的成语毛遂自荐、穷则思变、明知故问、亡羊补牢等等，有五十多个。

陈地百工精湛。说起陈地的民间工艺更是奇葩盛开。泥泥狗，布老虎，刺绣，印染，黑陶，乐器(埙)，清三彩，秸秆画，芦苇画，通草画，烙汤画，泥塑，面塑，雕刻，烟花等等。还有各种传统食技、手工艺技、酿造技术等等。

陈地神秘传奇。陈是一方神奇的土地，这里有很多神秘的传说。人祖伏羲的传说，女娲造人的传说，炎帝神农的传说，鬼谷子的传说，老子的传说，罗敷的传说，胡秋戏妻的传说，紫荆台的传说，水灌台的传说，陈抟的传说，王子由的传说，陈寡孝妇的传说等等。还有一些民间传奇：巫舞传承担经挑，八卦，星相学，揲筮，占卜，灵异，庙会，祭祀大典，心意六合拳，两仪拳，圣门莲花拳，龙舞等等。

陈地演艺荟萃。陈地民间演艺繁盛，曲目剧种多姿多彩，可谓梨园荟萃：越调，八音楼子，沙河大鼓，响锣，渔鼓，琴书，坠书，太康道情，莲花落，笙簧二夹弦，埙独奏，古琴演奏，布袋偶，回族秧歌，筹音乐，杂技，扑蝶舞，肘歌，文武狮子，打铁舞，唢呐演奏等等，不胜枚举。由元杂剧 “包待制陈州粜米”改编的 “包公下陈州”，是全国唯一各剧种都演出的经典剧目。

四、“陈文化”的核心精神

陈为中国之中，礼仪之邦。因地貌平坦，气候适宜，水草丰沛，为古时战略要地，却易攻难守。因而陈君侯秉承舜帝以德治国之制，重文轻武，尊王守礼。经过时代变迁，兴衰迭替，世事沧桑，弥久积淀，陈地形成了其独特的精神传承，也是“陈文化”的核心精神，那就是：“尊礼睦邻，仁智内敛，谦诚包容，勤善忠勇。”

“陈文化”的核心精神，是世代陈人勤劳智慧的结晶，立邦经世的秉承；是陈地历尽沧桑的见证，文化文明的集成。

“陈文化”不是一个空泛的概念，有古迹，有史料，有传承，有核心精神，有研究成果，有一批学者。

李然 摄

五、“陈文化”的定位

“陈文化” 是周口的标志性文化，品牌性文化。“陈文化”首先是地域文化，又是历史文化，还是姓氏文化。

作为地域文化。陈，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上至亘古，下至当今，几度更名，她还在这里，养育着这里的世代陈民。作为地域文化的“陈文化”，是世代陈地人绵延不息的传承，是陈地历史变迁的见证。就像“唐文化”是西安的标志；“宋文化”是开封的标志；“楚文化”是荆州的标志；“明清文化”是北京的标志一样， “陈文化”也应该是周口的标志。楚、唐、宋、明、清都是一个时期的历史文化，而“陈文化”不但是一个时期的历史文化，最重要的是地域文化（地名）。比起它们，“陈文化”更具有广博的包容性和独有的地域性。

作为历史文化。陈是史前方国，是周朝封建的公侯级诸侯国，西、东汉，三国时又为封国。它比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都要长久。而后，一直都是地方建制的名号。作为历史文化的“陈文化”，丰饶弥久，广博厚重，源远流长。

作为姓氏文化。伏羲定姓氏，陈地是姓氏文化的起源。陈以国为氏，陈地是陈氏的发源地。作为姓氏文化 “陈文化”，既可作为姓氏母源，又可一枝独秀。

“陈文化”周口文化的一面旗帜，一个标杆，一个文化资源整合器，所有地域文化的元素，都可以囊括进去，在它麾下。“陈文化”具有包容性，聚合性，独一性，可塑性，地域性，标志性。打造“陈文化”，是实现周口文化品牌战略的重要途径。“陈文化”有丰富资源，有研究成果，是有待开发的宝藏。

文化是一个地方的品味和品牌，一个地方的精神和灵魂，没有文化的经济发展，不过是昙花一现。“陈文化”是周口经济社会发展的精神支撑，地标文化。打造“陈文化”品牌，既是传承历史的使命，又是福荫后代的功德。

满城“陈文化”，半城沙颍水，一个古老而又现代的最美周口，将如雨后彩虹般惊艳于世。

柳岸

柳岸，本名王相勤，河南淮阳人，中国作协会员，鲁迅文学院第十一期高研班学员，河南作协理事，河南省文学院签约作家，周口市作协主席。作品曾发《中国作家》、《十月》、《北京文学》、《青年文学》、《长城》、《莽原》、《清明》等文学期刊，多次被《小说选刊》、《中篇小说选刊》、《小说月报》转载，并收入文学选本。出版小说集《燃烧的木头人》、《八张脸》，长篇小说《我干娘柳司令》。《燃烧的木头人》获河南省文艺成果奖；《我干娘柳司令》获河南省五个一工程奖、河南省文鼎中原长篇小说精品工程优秀作品奖、河南省优秀图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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