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太保经济排名:万字长文江苏十三太保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人铸一方城,一方城聚一片产业集群。
经济大省江苏,以口口相传的“内斗”段子火遍全国,“十三太保”的城市繁荣故事仍在流传。2020年,故事更多了。
全国没有一个省份能像江苏十三市这样“整整齐齐”,GDP全部闯过3000亿大关,携手进入全国百强市榜单,成绩备受瞩目。
城市繁荣跃升的背后离不开产业的兴旺发达,这个由十三市环绕而生的经济重地,
既是经济的龙头强省,更是产业大省。
当中国以短短四十多年的时间走过西方世界百余年的工业化征程,充满不确定性的路口下,一次又一次增长奇迹遭遇迟滞,如何在新的历史周期下探寻破局之道,“高质量发展”成为了中国经济转型升级的必由之路。而在这段“道阻且长”的漫长探索之中,需要先行者的突破以缩短这段看起来遥不可及的路途。从这一点出发,与全国相比,江苏产业率先发展的实践经验无疑值得借鉴。
而依托产业集聚而形成的“产业集群”,这一可溯源至上个世纪80年代的组织模式,以不可阻挡之态轰轰烈烈地闯入江苏,俨然成为了一条可供参考的有效路径。当我们翻开江苏十万多平方千米的地图,“十三太保”各具千秋,一幅城市与产业的共生图景跃然纸上。
无锡的纺织业集群,泰州的生物医药集群,南通的建筑业集群,抑或是苏州、常州、连云港等沿海沿江城市的钢铁/石化产业集群......其中,作为产业集群主体的地标型企业,是产城融合最为重要的推动力。
这些地标型企业的每一个战略决策,
每一次产业布局,每一轮组织转型,都凝聚着企业家本人的野心,企业自身的发展逻辑,以及与之相应的城市内生的文化底蕴与配套资源。
对江苏而言,如何保持优势产业地位?如何形成产城融合的优质样本?如何在县域经济的大势下,探寻除苏南模式、昆山模式等外的新的江苏模式?
这些答案都需要从地标型龙头企业中去找寻。
2021年新年伊始,苏商全媒体通过梳理江苏十三市地标型龙头企业发展历史,由点及面,管窥城市与产业的共生关系,为探寻城市建构先进产业集群提供可供参考的方法论。
以下是苏商全媒体综合企业营收、创新技术、城市文化等指标选取出的十三个地标型企业样本,虽尽可能客观,相信仍有挂一漏万、一家之言之处,敬请留言不吝指教。名单为:
南京——苏宁控股集团有限公司
苏州——江苏沙钢集团有限公司
无锡——海澜集团有限公司
常州——中天钢铁集团有限公司
镇江——江苏恒顺集团有限公司
南通——中南控股集团有限公司
泰州——扬子江药业集团有限公司
扬州——宝胜集团有限公司
盐城——江苏悦达集团有限公司
淮安——江苏今世缘酒业股份有限公司
宿迁——江苏洋河酒厂股份有限公司(苏酒集团)
徐州——徐州工程机械集团有限公司
连云港——江苏新海石化有限公司
低调省会:扛起新时代担当
1936年1月11日,南京各家报纸登出了一则广告,立马引发关注。“中央商场即日开幕”的消息一时间传遍金陵古城的街头巷尾。一天后,在震耳欲聋的爆竹声中,购物者摩肩接踵,而中央商场的开业是新旧交替的重要标志,意味着南京由传统的老商业走向近代化的新商业。
“不到中央心不甘,到了中央心才宽”,成了南京人最为常说的一句话。
半个多世纪后,新的商业形态再次转变。1999年,一个不甘命运的年轻人决心砍掉红极一时的空调批发业务,转而全力进军综合家电连锁经营和供应链管理,在新街口的商圈之上,苏宁的名字缓缓升起,这是张近东创立的苏宁第一家旗舰店。
从此,南京与苏宁的名字再也分不开,而南京也成为江苏零售业态的标志性名片。
2020年,江苏全省实现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37086.1亿元,占全国总规模的比重为9.5%,南京人消费力到底有多强?据21世纪经济研究院发布的《2020年的消费十强城市排行榜》中,南京位列第八。
作为省内的消费腹地,2020年,南京实现了重大的突破,刷新了自己的“存在感”。不仅跻身全国GDP十强,人均GDP更是一度超过北上广深,取得这样的成绩与江苏零售产业息息相关,而堪称“一部零售史,半部苏宁史”的苏宁是这一产业的关键推动者。
据学者梳理,江苏零售经济主要可分为基于计划经济体制的导入期(1949—1978年)、改革开放浪潮下的成长期(1978—1992年)、市场经济体制下的发展期(1992—2001年)、入世背景下的全面发展期(2001—2010年)、“互联网 ”蝶变中的创新探索期(2010—2016年)以及新零售背景下的转型升级期(2016年至今)六大阶段,而苏宁以南京为核心,与江苏零售经济始终同频共振,从其三十余年的发展可见一斑。
1990年,手握十万元下海的张近东在南京宁海路上创办了电器专营店——苏宁。
1998年,张近东破釜沉舟,带领苏宁二次创业,向综合零售转型,而在大时代的背景下,随着外资零售企业的进入与民营企业的崛起,江苏零售经济形成了完善的体系与成熟的买方市场。
2009年,苏宁拥抱互联网,开始了第三次转型征程。在索菲特钟山高尔夫酒店里,面对台下的苏宁高管,张近东再次喊出了“变革”的号角。而苏宁尝试线上线下交融的运营方式,成为了突出的“样本”,带动了本土零售企业的快速觉醒。
2017年,张近东抛出了“智慧零售”的观点,同年,与“十三五”规划布局相衔接,江苏省政府办公厅发布《关于推动实体零售创新转型的实施意见》,鼓励实体零售企业借鉴苏宁的创新发展模式,加快企业转型发展。
而在苏宁成立三十年的关键转折点,张近东选择让苏宁从“零售商升级为零售服务商”,携手更多的行业伙伴,迈向更为广阔的市场。
一路走来,苏宁以“低调”著称,在稳扎稳打下成为中国零售业的龙头,这份沉稳与南京如出一辙。一直以来,面临着城市首位度不高的尴尬困境,南京努力提升自身城市影响力,以“创新名城”为重要抓手,开启颠覆自身的征程,直至2020年实现高调出圈。
今日的南京与苏宁已然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网红”,但这份“红”并非出于偶然,而是靠着稳扎稳打、滴水石穿的必然。
苏南四少:优等生的颠覆之战
一个不可避免的趋势是,苏北向南了,在铁路的加快铺陈下,苏北迎来了经济发展的新引擎。
而另一个更加备受关注的趋势是,以苏南为代表的江苏省内的“优等生”们渐渐坐不住了,“危机感”成为近些年这些城市的关键词。比如前不久,无锡市委常委、江阴市委书记许峰就“不留情面”地警示:“如果江阴仍旧躺在舒适区、平缓区,就会被长三角、被新时代所淘汰,‘正所谓,时代抛弃你时,连一声再见都不会说!’”。
背靠大树好乘凉。历史上的苏南得益于地理及区位的先天优势,成就了造富一方的美谈。早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苏南地区通过发展乡镇企业启动了农村工业化与城镇化的进程,创造了著名的“苏南模式”,在这一模式下,苏南异军突起,据统计,1988年苏南经济区乡镇机电工业产值占全省乡镇机电工业产值的61.7%,纺织工业产值则占全省产值的80%。
而进入到九十年代中期,“苏南模式”开始转型,随着外向型经济的发展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确立, 苏南地区抢抓市场化、国际化和城市化的发展机遇, 苏南沿海地区形成了以沙钢为代表的钢铁产业集群,而在无锡,以海澜为代表的服装纺织业也走上时代风口。
对于苏州而言,“最强地级市”的称号并不是徒有虚名,其强大的钢铁产业正是这座巨量GDP之城的支柱。钢铁到底是怎样炼成的?在苏州张家港市,一座千亿民营钢厂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从小小轧钢车间起家到千亿级钢铁巨头,沙钢不仅创造着中国钢铁的奇迹,更是“拼、博、压、争”的张家港精神的重要体现。2020年,长江之畔的沙钢再次吸引全球目光,不论是入围“2020世界钢铁企业技术竞争力排名”榜单(全球仅有50家企业入围),还是跻身“2020年《财富》世界500强排行榜”,连续12年蝉联榜单,作为苏州地标型企业的沙钢是苏州制造业产业发展的“实力担当”。
而提及钢铁产业,一向被认为是工业强市的常州却走出了另一条不同的道路——“慢工出细活”。
早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常州便以工业立市,打造了较为完善的工业产业体系,尽管缺少较为知名的终端品牌,但常州的工业门类堪称齐全,“隐形冠军”企业数量位于江苏前列,同时值得一提的是常州是全国唯一连续三届摘得中国工业“奥斯卡奖”的地级市,这正是常州立足实际,“慢工出细活”打造精品的体现。
其中不得不提的就是常州地标型企业——中天钢铁。2020年12月27日,备受关注的第六届中国工业大奖发布会在北京召开,被誉为中国工业“奥斯卡”的这项大奖究竟会花落谁家,人们翘首以盼。而中天钢铁集团成为首家荣获“中国工业大奖”企业奖的民营钢铁企业,也是本届“中国工业大奖” 唯一获奖的钢铁企业 。获奖消息传来,中天钢铁集团董事局主席、总裁、党委书记董才平感慨良多,对中天钢铁而言,这既是对中天钢铁转型升级、高质量发展取得的成绩的认可,同时也是对中国钢铁工业,特别是对民营钢铁企业多年来坚持科学发展、绿色发展、高质量发展实践的鼓舞。
而更多的或许是对常州工业强市重振制造雄风的创新赋能。曾几何时,占江苏省土地面积4%左右的常州,一度创造了全省一半的生产总值和税收收入,但随着苏州、无锡外向型经济的飞速发展,一度出现“‘苏锡常’没有‘常’”的评论,而如今,找回曾经的辉煌,还是需要依靠向中天钢铁此类龙头企业的不断创新。
与苏州、常州的“刚”不同,作为苏南模式的发祥地,无锡产业发展或许更符合江南独有的“韵味”,一根丝、一条纱、一匹布串起了无锡近代“衣被天下”的悠悠历史。1900年,江苏第一家手工织布工场于无锡建立,此后在全省各地先后出现过数百家手工织布工场和作坊。经历了近代的动荡后,到1949年江苏解放时,全省共有大小纺厂79家,无锡的棉纺织厂占据近五分之一,共有16家。随后,受惠于苏南模式,无锡纺织业发展迅速,但随着金融危机,“苏南模式”的时代局限性不断凸显,无锡纺织业存在技术落后、出口困难、外资企业打压等劣势,在亟待转型的重要关口,先行者格外重要,海澜就是其中一位。
直播带货、视频号营销、狂打情怀牌、推出女性高端品牌......甚至力压众多品牌,进军春晚,成为春晚历史上首个服饰合作品牌,海澜之家渐渐从“男人的衣柜”转身为国民品牌,也为无锡纺织业提供了一套年轻化、品牌化、国民化的可行路径。
与苏锡常相比,镇江地处苏南,同属“苏南四少”,但光环并不显著,“不温不火”是人们提及镇江时,脑海里蹦出的关键词。长期以来,在苏南军团中经济垫底的镇江始终被拿来不断比较,甚至被戏称为“苏南的苏北”。镇江市委书记马明龙也十分心急,在他看来,镇江的发展已然到了一个“不得不”的阶段:“我们(镇江)得跑起来!”再不跑起来,镇江恐怕会在江苏彻底掉队。
尽管处于“尴尬”的地位,但镇江并非毫无优点。这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城市,一直以来最突出的产业就是醋业,或许你有这样的疑问,为什么一滴醋能成为一座城的支柱?
这些都源于一座城与一个产业共同构建出的城市独有文化,对于镇江来说,即“醋文化”。
某种意义上,镇江市政府与以恒顺醋业为代表的镇江醋业占据着醋文化的主导权,二者借力市场,近年来在文化、立法、产业扶持等多个方面出台多项举措:
2008年,镇江打造了中国“最大的醋文化博物馆”。2016年,作为全国首个对食品行业进行地方立法的城市,《镇江香醋保护条例》正式实施。2017年,镇江出台《重点产业链优化培育工作实施意见(2017~2019年)》,将香醋纳入7条特色产业链当中,同时提出,将大力向食醋产业链上游粮食、黄酒等,以及下游醋糟肥料、饲料等延伸,提升产品附加值,加大食醋产品营养保健功能的开发等“延链”“补链”计划。
而恒顺呢?则静静地讲述着“老字号”的新故事。
2016年,恒顺推进智能化发展,将信息化管理运用于生产、仓储、营销等各流通环节,制定自动化改造目标,将40多道工序的90%以上实现自动化;2017年,恒顺“食醋酿造智能工厂”项目获评国家工业和信息化部全国智能制造和工业互联网专项项目,是调味配品行业内唯一一家上榜企业……百年匠心与当代需求塑造出了一个“新匠人”,而其酿出的独特醋味已在漫长的时间中与镇江这片发展沃土糅合在一起,才下舌尖,却上心头。
身为“优等生”的苏南四杰,早已跳出了“苏南“的桎梏,对标一流,协同苏中、苏北,开启了全新的征程,尽管身处危机之中,深感焦虑,但却并不慌张。
苏中三杰:中位者的掘金之旅
比起苏南“优等生”的焦虑,苏中三杰在近年来似乎始终在“舒适圈”边缘来回试探,成绩不高不下的它们,需要快速找到城市发展的第二曲线,像是一个掘金淘沙的人不断寻求新的突破口,这从这些“中位者”的地标型企业里,我们嗅到了这种对发展的急切渴望。
最渴望者当然首数南通。一份破万亿的年末成绩单预示着南通正在找回历史上“近代第一城”的荣光。这座由实业家张謇凭借一己之力构建的综合型城市,在新一轮城市竞逐战中渐渐崭露头角,靠的是什么?某种意义上,是一种着力推进产城融合的拼劲。这种基因,仍然来自于张謇,在他的带领下,以工业为基础,商业与城市的关系达到一种新的高度。
而在近代,这种城市精神的最佳例证是南通的建筑业。在记者宋健冲等人的笔下,南通建筑产业被形容为“脚手架上铸丰碑”的过程。“大庆有铁人,南通有铁军啊”。在目睹风雪之中一支近万人的南通建筑队伍的整齐模样,有人发出这样的感叹。
在风雪中前行。“南通铁军”的精神内化为企业家个体的追求,对于创立中南控股集团的董事局主席陈锦石来说,“苦”字成了人生的常态。《公益时报》记者陈辉曾描绘1988年陈锦石的创业经历。春节刚过,陈锦石就带着5000元钱,领着28人的施工队伍来到达山东东营的工地之上。因为环境恶劣,陈锦石在寒风之中住着用麻袋包摆成的帐篷,寒风呼啸,早晨醒来的时候,他的发梢上缀满了大大小小的冰碴。
继承“南通铁军”的拼搏精神,追随同乡先贤张謇的足迹,中南集团续写了“建筑之乡”的传奇。
如今的中南集团实现了“4 1”的业务布局,更走向了国际市场。截至2020年,中南集团的业务遍及全国26个省、160多个城市及澳大利亚、阿尔及利亚等海外市场。
虽与“建筑之乡”接壤,但泰州却是另一翻“祥泰”景象。作为全国唯一的长江经济带大健康产业集聚发展试点城市,泰州在产业界还有个别称叫“中国医药城”,近年来泰州医药产销规模突破千亿,在全国地级市排名中持续领先,如今在全区内已集聚了1000多国内外医药企业,为泰州医药产业的腾飞插上了翅膀。而追溯泰州医药产业的历史沿革,时间的长河里,扬子江药业是最为重要的坐标,这家比改革开放还年长七岁的医药企业,涤荡在鱼大水大的中国医药历史的上空。
从一家名不见经传的乡镇工厂到走出国门的药企,扬子江药业坚守产品质量品质,在人才引进、产品创新等方面屡创佳绩。“连续6年问鼎中国医药工业企业百强榜榜首”“蝉联全国医药行业 QC成果一等奖总数‘十六连冠’”“斩获4项国际QC大赛铂金奖”......一系列的数字之上饱蘸着扬子江人对医药事业的热爱,这份医药“守门人”的专注缔造着泰州医药产业一次又一次的奇迹。
中位者的竞争还在继续。对于“苏中三杰”里的扬州而言,习惯了“烟花三月”里“慢节奏”的日子,踏出“舒适圈”并不是那么容易。历史上曾经历过辉煌的这片圣地,比任何时候都渴望新的辉煌,如何破局?扬州瞄准了“产业振兴”。
此刻的扬州沿江正孕育着新的产业集群——电缆产业集群。成立36年的扬州地标型企业宝胜集团携手全球最大的光纤预制棒、光纤和光缆供应商长飞公司,合力打造国内最大、世界领先的海底电缆生产和服务基地,这场“光”与“电”的合作为扬州经济发展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北京大兴机场通航、火速驰援火神山医院、连续多年荣登财富中国500强......“宝胜制造”渐渐享誉国内外,成为扬州本土的知名品牌。
春风吹皱一池春水,“中位者”不甘于平庸,搅局江苏经济发展,它们各出奇招。
苏北五虎:后进生的进击之战
淮河缓缓流淌,划分出江苏土地之上苏南与苏北的鲜明界限。由徐州、宿迁、盐城、淮安、连云港五座城市组成了天团”苏北五虎“,但在刻板印象里,它们似乎一直是苏南的陪衬,“苏北人到底穷不穷?”一直是江苏人茶余饭后谈论不辍的话题。
如南风窗长三角研究院研究员彭艳秋所言,苏北给人留下“穷印象“的原因,其实存在着历史因素。在历史上因苏北平原洪涝灾害频发,大量逃荒流民出逃,涌入南部的流民没有资产与社会关系,使得本地居民对其印象颇差。
但事实上,单从GDP指标来看,苏北真的不穷。
横向比较,从2020年全年的经济指标来看,当然苏北与苏南的差距仍较为明显。号称“苏北一哥”徐州GDP产值突破七千亿大关,位列省内第六,盐城位列第八,GDP产值为5953.4亿元。淮安、连云港、宿迁均突破三千亿大关,位列十三市末位。
但放宽视野,与全国相比,苏北的成绩并没有那么差。
徐州挤入内地三十强城市榜单,超越公认”会做生意“的温州。而即便是在省内吊车尾,宿迁一个地级市的GDP总值也超过青海一个省的经济总量。
因此,换句话说,苏北的“穷”只是苏南衬托下的“穷”,一个共识是苏北的经济在中国仍处于中上水平。
尽管老是说着“苏北穷”,但苏北人从不妄自菲薄,从苏北的产业结构与地标型企业就可看出总被低估的苏北正在亮出自己的雄心。
先说徐州。苏北重镇徐州,有着“北国锁钥,南国门户”之称。作为苏北五虎中的“老大哥”,徐州的龙头产业要数工程机械产业。作为这所老牌工业城市的支柱性产业,在徐州工业经济发展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而在“铁王座”之上,有一颗颇为耀眼的明珠,即成立于1989年的徐工,以徐工为核心,形成了徐州著名的工程机械产业集群。
几个数据说明了工程机械“扛把子”徐工的硬核实力。2017年全球工程机械制造商排行榜,徐工名列第七位,而到2020年,徐工成为全球第四,这意味着以徐工为代表的中国工程机械已跻身世界工程机械领导者阵营。而瞄准海外,徐工也成绩斐然。截至目前,在德国、巴西、美国、奥地利等拥有10多个大型制造基地和全球KD工厂,产品出口187个国家和地区,覆盖“一带一路”沿线97%的国家,年出口总额和海外收入持续居中国行业第一。
徐工仅仅是徐州工程装备产业发展的一个缩影。近年来,随着发展基础愈加扎实,徐州俨然成为全国工程机械领域两个千亿产业集群之一。如徐州市委书记周铁根所说的那样,(徐州)要坚定不移走战略性新兴主导产业发展壮大之路,积极营造一流产业发展环境,全力打造世界一流、自主可控的工程机械产业基地。
2018年,与徐州北面接壤的宿迁火了。银装素裹的瑞士达沃斯小镇上,传来了声声“宿迁英语”,说话者正是第一次来到冬季达沃斯论坛的刘强东。在这位“网红”总裁的红人效应下,一时间地处江苏北部的这座小城成为备受关注的焦点。但除了刘强东,这座北方城市最为独特的标签来自于嗅觉,一个更为熟悉的称号是“中国酒都”。
2012年,宿迁被授予“中国白酒之都”的称号,随后为推进“中国酒都”的建设,宿迁着力发展独具特色的酒产业集群,2011年以来,为策应江苏省强镇扩权试点工作,洋河新区(前身为洋河新城)正式成立,承担起发展酒产业集群的重任。而其中起着带头作用的正是宿迁最为著名的酒企——洋河股份。前不久,宿迁市委书记、市人大常委会主任王昊在出席洋河股份(苏酒集团)召开的干部会议时,话语间对洋河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可见洋河之于宿迁的地位。
“做酒产业发展的‘领头雁’、酒文化挖掘的‘扛旗者’、产城融合的‘主力军’。”
而洋河确实也不负众望,近年来在产品品质、营销创新、技术更新等方面都做了诸多尝试,2020年市值更是一度突破三千亿大关。而围绕在洋河周边的,一大批酒企也正抱团相生,相关配套项目,如洛客洋河产业数字化创新中心、酒类跨境电商体验中心等酒类配套项目正投入运营。
五虎之中,孕育酒香的不止有宿迁,还有距离宿迁不到百里的淮安。“四河穿城,五湖镶嵌“,淮安有着“漂浮在水上”的城市之称,而在这里,诞生出的千亿级产业即——食品产业。
多年以来,依托资源、地标企业示范作用与高质量发展理念,淮安蹚出了一条新时代“舌尖上”的新路子,形成了以今世缘酒业等为代表的龙头食品企业品牌优势。今世缘的前身是久负盛名的高沟酒厂,是江苏“三沟一河”之一。2014年,今世缘敲钟上市。2019年是今世缘的关键之年,在“从胜利走向胜利—— 国缘创牌15周年暨国缘V9上市联谊会”上,今世缘董事长周素明喊出强音:“今世缘要有更好的未来,就必须积极参与头部竞争。”而在消费升级加快的大势下,今世缘或迎来新一轮发展机遇。不仅仅是酒业,淮安的食品产业已经由“小而美”跃升为“大而全”,目前该产业涵盖肉制品、调味品、粮油加工等多种门类,形成了从“田头”到“筷头”的完善的产业链条。
“食在淮安”注重“味道”,而在苏北五虎之中,说起“味道”,怎能少了“盐都”盐城?尽管有着全省最大的面积与最长的海岸线,但与南通、连云港等充分利用港口的城市相比,盐城的存在感着实不太强。但如果熟知盐城发展,不会不知道盐城另一个响当当的名号——“东方车城“,这个名字里藏着盐城借势产业腾飞的秘诀。
这一秘诀当然是——汽车产业。众所周知,汽车是盐城的支柱产业、优势产业和特色产业。盐城是江苏省最大的乘用车制造基地,而地标型企业——悦达集团,是提及盐城汽车企业不可逃开的一个城市品牌。旗下的东风悦达起亚(DYK)与盐城结缘近二十年,DYK与盐城的发展同频共振,盐城市长曹路宝曾亲自调研,认为“盐城和DYK紧密连接在一起”。而未来盐城汽车产业该如何发展,新能源必定是重要的抓手。而东风悦达起亚早就有所行动。近日,据公开资料显示,DYK将和华人运通合作,打造高端智能新能源汽车。而“东方车城”也在聚力打造汽车整车、零部件、服务业“三个千亿”产业链的路上行稳致远。
一个个巨型储藏罐屹立、一个个化工管廊纵横,这是黄海之滨连云港的新风景,作为全国七大石化产业基地之一,占地面积约61.34平方公里的连云港石化基地志在成为规模、质量、效益协调发展的世界一流石化产业基地。在这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之下,不见的是早期拓荒者的艰难,连云港地标型企业新海石化是其中最重要的见证者。
这家于2007年成立的企业,用短短十余年时间在荒滩之中拔节而生。2013年新海石化就实现营收203亿,是连云港第一家产值过200亿元的企业。 用江苏新海石化有限公司董事长范建民的话来说:“新海石化就是在一片荒滩上建立起来的。”十余年,弹指而过,连云港站在了发展的十字路口之上,这座逐浪之城正在跃跃欲试,随着高铁、港口等建设的进一步推进,石化产业将是连云港发展的重要支点。2020年,新海石化亦动作频频,其150万吨丙烷综合利用项目不仅是江苏省2020年重大投资项目之一,同时也被视为是新海石化转型升级的关键,承载着“再造一个新海石化”的期冀,而对连云港这座沿海之城的石化行业规划和发展也具有重大意义。
不甘做“后进生”的苏北五虎们,正力图借力产业集群优势转变自身身份角色,打破长期以来人们对苏北的刻板印象。借用盐城市委书记戴源的一句话:“要进一步摆脱传统的‘苏北意识’,在长三角一体化的新坐标下,以背水一战的决心突破自我,超越极限。”
产城共生,探究城市发展的内生逻辑
城市与地标型企业最终究竟会形成怎样的关系?是共生还是相斥?这当然是多种因素协同的结果,主要看来不外乎外因与内因两大方面。外因主要是宏观经济局势的变化,包括政策、市场等因素,例如上文颇为影响江苏经济的“苏南模式”等,某种意义上,地标型企业均是时代的产物。
而在这里,我们想着重探寻城市与地标型企业的内生逻辑,这二者间形成良性内生逻辑的关键是:企业家精神与城市精神的共荣。
换言之,二者是否顺应时代的发展,是否相互促进?这是赢得新一轮城市竞逐战的关键。
正如上文所论述的万亿大省——南通,如果没有百年前先贤张謇那份朴素城市观的洗礼,将南通作为一个试验,无人能预料一个理想化的城市是何模样。而张謇那份治城观,像一束微光既照亮着近代民族工业的短暂辉煌,也给予如今的我们以更多的遐思。
“一个人办一县事,要有一省的眼光;办一省事,要有一国之眼光;办一国事,要有世界的眼光。”
丰富的“张謇精神”内涵经由“南通铁军”的传承,在现代具有了新的思想火花,继续滋润着新实业家的精神家园。比如张謇的铁杆粉丝中南控股集团董事局主席陈锦石将张謇的“天之生人也,与草木无异,若遗留一二有用事业,与草木同生,即不与草木同腐”作为自己的人生箴言,久久而不忘。
而工业重镇徐州,作为历朝历代的兵家必争之地,铁马金戈的动乱并未扰乱这座城市的内在精神,这片工业腹地上升起的勃勃雄心从未改变,正如徐工集团工程机械有限公司董事长、党委书记王民身上藏不住的豪情:“我这一生就干一件事,就是做工程机械,我的目标是实现徐工珠峰登顶。”
而回到苏南,苏州、常州、无锡在刚柔之中,传承着城市文化中独有的韧性。像是江苏沙钢集团董事局主席沈文荣喊出的“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勇于创新,不断登攀”的沙钢精神,海澜集团二代接班、产品升级的转型尝试,抑或是中天钢铁集团有限公司董事局主席董才平崇尚的“工匠精神”......这些各异的精神特质都被包裹在城市的血液之中,随城市一同生长。
卡尔维诺在《看不见的城市》里这样写道:“城市不会泄漏自己的过去,只会把它像手纹一样藏起来。”而如今江苏十三市的繁荣或颓败均被写在了这些身负重任的地标型企业身上。
颓败与繁荣之间,它们间的关系正如费孝通笔下“相生相克”的概念,城市与产业必将共享同一份荣光,也始终共担同一份苦痛。
参考资料:
洪银兴:《苏南模式的启示》
江南智造总局:《被忽略的北方,一个地级市GDP超过南方一个省》
公益时报:《陈锦石:泥瓦匠的“涅槃”》
南通日报:《陈锦石 张謇故里走出实业报国企业家》
陈健冲等:《脚手架上铸丰碑》
中国质量报:《永立潮头向大海—扬子江药业集团40多年改革发展之路》
谢呈阳:《基于江苏产业集群演进集群创新与升级研究》
包振兴等:《江苏零售经济演进路径、发展趋势与经验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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