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世界孙少安人生履历 农民孙少安的奋斗史
重读《平凡的世界》,读到扉页上这句话,泪水就溢满了眼眶。是啊,我们都深爱生活过的土地,深爱自己生活过的“双水村、东拉河、古塔山……”。我们感慨走过的岁月,常深情地追忆各自心中的“小霞、少平、少安、润叶……”
生活在黄土高原双水村的贫苦农民孙玉厚有四个儿女,大女儿兰花,大儿子少安,二儿子少平,小女儿兰香。一家人虽然贫穷,但吃苦耐劳、相亲相爱,四个孩子更是懂事的让人泪目。
作为家中的长子,少安六岁,父亲给他揳了一个小镢头,盘了一根小绳,就开始劳动、砍柴了。他每天砍一小捆,并学着大人的样子,用草绳把柴双套腰一捆,又整齐又好看。母亲舍不得烧,就把这些可爱的小柴捆另外垛在院子里。时间长了,竟然垛起了规模不小的一垛。六岁呀,想想现在六岁的孩子,恐怕连自己的书包还要大人背哩。
小学四年,少安年年在班上考第一名。上完两年高小,参加全县升初中的统一考试,在全县几千名考生中,名列第三被录取。可他明白他的学生生涯随着录取通知书的到来,也就完全终结了。不用父亲说,自己也知道不能去城里读书了,父亲再也供不起他。家里的光景已临近崩溃,老祖母半瘫在炕上,父母亲一把年纪,牛马般的劳动,年年下来常常两手空空,队里穷,家里更穷,已经穷到骨头里。他第一次看见刚强的父亲在他面前痛哭流涕,他自己也哭了,他将要和学校的大门永远地告别了,他多么不情愿啊!他理解父亲的痛苦—爸爸也不愿意断送他的前程。
十三岁的少安和父亲一起担起了家庭生活的重担,心平气静开始了农民生涯。由于他的精明强悍和可怕的吃苦精神,在十八岁那年,队里的社员就一致推选他当了一队的队长。
“少安哥:我愿意一辈子和你好。”孙少安在石圪节的公路上看完青梅竹马的润叶塞给他的纸条,顿时感到一道耀眼的电光在眼前闪现,头晕目眩了。福从天降,爱情在向他召唤,少安在公路上幸福的哭起来,一股巨大的暖流在胸膛里汹涌澎湃,整个世界都在眉开眼笑。
然而幸福的激流并没有持续太久,两个人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少安是满身汗臭的泥腿把子,润叶是公家的女教师;少安家穷的像一个破筛子,家里就一孔窑洞,连住的地方也没有,自己晚上只能在窑洞旁的一个小土窑里睡觉,弟弟妹妹放学回来还需要在金波家借宿。而润叶家是前后庄数一数二的家业厚实人家,吃穿和脱产干部没什么两样。少安觉得两人如果在一起等于把润叶害了,况且她父亲田福堂也不会答应,他退缩了。
少安觉得自己多么幸福,亲爱的润叶对他一往情深,可他又多么不幸,不能答应和这个爱他的也是他爱的人一块生活。他甚至连哭鼻子的功夫也没有,家里、队里、村里的事乱成一团,他只能每日疯狂地劳作,在不能入睡的黑夜里发出一声声叹息,或者用拳头在土炕上狠狠捣一下。
能抱怨命运吗?能后悔自己回来当了农民吗?不,他不抱怨,不后悔,也不为此而悲伤。他要帮助父亲养活一家人,而且要对少平和兰香的前途负起责任来。尽管过得艰难,但这个家还维持着,这就是他的骄傲!当然,他还不满足这些,一旦有了转机,他孙少安还会把这个家营务得更好。他雄心勃勃,希望将来能和村里数一数二的田福堂、金俊山那样的光景争个高低!
双水村的党支部书记田福堂明显地意识到,这几年,他在村里遇到了两个潜在的对手。首先是二队队长金俊武,另一个就是孙少安。他没想到没本事的孙玉厚养了这么一个厉害儿子。这后生虽然现在年轻,但从发展眼光看,比金俊武更残火!连金俊武这个强人都对这后生尊三分哩!他对少安最头疼的是,他有些精明的小把戏甚至可以哄了金俊武,但哄不了孙少安。而更厉害的是,这后生又不和你争争吵吵,他常是把事情做得让你下不了台。使他受刺激的是,这几年一队选队长,少安年年都是全票,这就是威信嘛!往年一队烂包的从来不如二队,自从少安当了队长,粮食和红利竟然年年超过了二队,不让他当队长让谁当呢?
划分猪饲料地的时候少安想:除队里种的庄稼地以外,还有不少闲荒的零零碎碎的地块,也没办法准确丈量,大约摸用眼睛估量一下分给大家就行了。他这意见全队没一个人反对,因为大家知道,用眼睛“量”过的地,只能多不会少。他正是想用这种万法,给社员扩大一点自留地。个人的地多出一分,那就能给一家人解决大问题,人己经饿慌了,在这些精心耕种的土地上,往往一个小土窝就可能等于队里许多好地的收入。
田福堂实际上早就察觉了他们队的猪饲料地“有问题”,但他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得不知道这一点,拿了好处又不用承担责任,何乐而不为呢。
可自从那天他看见少安和女儿润叶坐在河湾里后,就琢磨什么时候能用拐弯“马”来将他一军,让他受点整,灰上一段时间,就顾不上骚情润叶了。于是借机向公社告发了少安给社员多分猪饲料地的事。
公社决定召开群众大会批判给社员多分猪饲料地,“走资本主义道路”的生产队长。孙少安顷刻间就成了家喻户晓的反面人物,生活的痛苦再一次袭来。太沉重了,他简直不能再承受生活如此的重压,他从孩子的时候就成了大人,今年才二十三岁,感觉上已经度过了人生的大部分时间。没吃过几顿好饭,没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没度过一天快活的日子,更不能像这个年龄的其他人一样甜蜜地接受女人的抚爱,像他这个岁数,家境好的早就成家立业了。一种委屈的情绪使他忍不住泪水盈眶。
孙少安穿一件破烂的粗布小褂,外衣搭在肩头,迷茫地躲进路过的一片高粱地想静一静,坐下来卷了一个旱烟棒,刚抽了两口,就听见前面传来一片沙沙的响声,接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向他走过来。少安仔细一瞧,竟然是父亲!父亲孙玉厚半天才咄讷地说:“我就在你后头走着……我怕你万一想不开……”。少安鼻子一酸,竟冲动地趴在高粱地上出声地哭了。在这一刻里,在父亲的面前,他才又一次感到自己是个孩子!他需要大人的保护和温情,他也得到了这一切。
夏夜凉爽的风从川道里吹过来,摇曳着树梢和庄稼。月亮升高了,在清朗的夜空冷淡地微笑着。星星越来越繁密,像在一块巨大的青石板上缀满了银钉,一股温暖的激流刹那间漫过了他的心间。村里已亮起了灯光,灯光下有他亲爱的家人,一家老老小小都依靠和指望着他,他怎么能颓废呢。一种强悍的男性豪情在这个二十三岁青年的身上汹涌地鼓涨起来。
生活并没有抛弃这个受苦的青年,大眼睛的山西姑娘秀莲对少安一见倾心,一见面就把自己一颗年轻而热情的心,完全交给了他。勤劳能干,家境不错的秀莲并不嫌弃少安穷,不要一分彩礼就过了门,齐心协力和少安一块拉扯起这个家。
时间大踏步地迈进一九八〇年。生产责任制的浪潮席卷了整个黄土高原,双水村实行了包产到户,生活掀开新的篇章。庄稼人的手脚活了,除了侍弄好地里的庄稼,孙少安利用在县高中建筑工地拉砖的机会一下子就赚了两千五百块钱,这对于一个常常身无分文的庄稼汉来说,是多大的一笔呀,孙玉厚父子的腰杆硬了很多。
手里有了些积蓄,少安在自家的承包地里修建了烧砖窑,开始自己烧砖了。一家人也把力气出到了极限。姐姐兰花嫁到了罐子村,女婿是个二流子,常年不着家,地里家里还常常需要关照。弟弟少平高中毕业在村里当了一段时间老师后已外出揽工,妹妹兰香正在上学。父亲一个人忙地里的活已经力不从心,少安和秀莲办烧砖窑也到了纳命的光景。挖土、担水、和泥、打坯、装窑、烧火、出砖,每一样都是重活苦活。两口子天不明忙到黑灯瞎火,常常累得饭也吃不下去,晚上睡在被窝里,连亲热一回的精力都没有,乏的梦中都在呻吟。
少安和秀莲结婚至今,孩子都好几岁了,一直借住在原生产队存放饲料的破窑里。一家人挥洒血汗,辛苦没有白费,终于开始发家致富了。少安也有能力为自己建造住的地方了。在双水村最南头的土坪上,气派地箍起一线三孔大窑洞,一色的青砖砌口,双水村出现了第一个用砖接窑口的窑洞,少安上升为双水村第一号瞩目人物。
命运好像专意拷打这个刚刚宽裕点的家庭,晴天下起了冰雹,毁灭性的灾难再一次降临。在少安贷款购买了大型制砖机,扩大砖厂,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第一窑砖就烧砸了!所有千辛万苦烧制的成品砖,出窑的时候,无一例外地布满了裂缝,成了一堆毫无用处的废物。问题出在那个用高工资新雇来的河南烧窑师傅上,这个人根本不懂烧砖技术,而忙乱的少安却把掌管烧砖火候的关键环节全托付给了他,结果导致了这场大灾难。村中几十人在他这里辛苦了近一个月,他连一分钱的工资也给大家开不出,这些人还都等着工资买化肥呢;而自已还在银行有一万元贷款,每月利息近百元。红火热闹的砖场顷刻间就像散了的戏场,人走空了,只留下遍地狼藉。
半年时间,少安被砖厂的倒塌折磨得不成人样了。高大的身躯像他父亲一样罗了下来,脸色憔悴而黑瘦,嗓子沙哑,眼角糊着眼屎。少安在山里常常把镢头扔在一边,颓然地四肢大展睡在土地上,面对遥远的天空长吁短叹。他不尽地回味自己坎坷的人生道路,双眼噙满了泪水。他沮咒命运的不公平,为什么总是对他这样冷酷无情!想一想,他已不再年轻,今年三十一岁,过了而立之年,可是到头来,他不仅仍然两手空空,还背负着沉重的债务!
一年来,可爱的妻子秀莲不仅自己默默承受这毁灭性的打击,还用她母性的怀抱给予少安无微不至的爱抚和安慰,带给他温暖、快乐和重新投入风暴的力量!
我们的少安甘愿沉沦、就此向命运屈服了吗?当然不能。他还应该像往常那样,精神抖擞地跳上这辆生活的马车,坐在驾辕的位置上,绷紧全身的肌肉和神经,吆喝着,呐喊着,继续走向前去……
在妻子的鼓励下,少安想尽办法又贷到三千元钱,父亲也把少平寄给他们箍窑的一千块钱拿出来,在沉寂了整整一年以后,砖窑再次开始点火了。是的,他又站起来了。尽管已碰得头破血流,却再一次挣扎着迈开脚步,重新踏上了创业的征程。
这个塌垮的砖厂在接受了失败的教训之后,第二次起飞便以惊人的速度发展起来。一九八三年年底,孙少安就还完了银行两次的贷款。砖场生产进入满负荷运行,一九八四年伊始盈利就滚滚地进入他的腰包。没过多长时间,少安又承包了石圪节乡办砖瓦厂,事业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他富起来了,在黄土高原这样的穷乡僻壤,一个农民腰别几万块钱,那简直是一件了不得的事。少安现在有一儿一女,给父母也箍了新窑,建好了双水村一处最漂亮的院落。弟弟少平在煤矿当工人,有出息的妹妹兰香考上了重点大学,姐姐兰花嫁的二流子逛鬼丈夫也开始恋家不乱跑,在少安砖厂的伙房卖劲的干起活来了。经过一次又一次生活风暴的冲击,这个家变得更加亲密无间,所有人的心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和顺和畅快。
看着双水村当年被田福堂和孙玉亭异想天开,炸山打坝震坏的学校,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在少安心中震荡起来,为双水村做点什么……
一九八五年的春天,孙少安个人掏腰包出资一万五千元重建的双水村小学竣工。孙少安感慨万千,他在人群中搜寻到了父亲。父亲头低倾着。少安猜测,老人说不定在哭。他在学生娃中间也看见了儿子。红脸蛋的儿子举一束红艳艳的鲜花,在笑。哭,笑,都是因为欢乐。哭的人知道而笑的人并不知道,这欢乐是多少痛苦所换来的……
生活总是不让人高兴太久,秀莲丰满壮实的身体在七八年繁重的劳动和熬苦中彻底垮了,消瘦了许多,整天咳嗽气喘,脸色憔悴而枯黄,两只眼睛更大了,像扩开的铜环,在盛大的新学校庆祝典礼上嘴里鲜血喷涌,被诊断为肺癌。唉,人生!
路遥先生《平凡的世界》到此结尾,留下无尽的回响,激励了一代代人奋进。无数孙玉厚式的家庭,千千万万像少安一样的人,他们平凡、善良、隐忍、勤劳、坚强,面对生活暴风雨的一次次捶打,逆风而上,谱写了一曲曲昂扬的奋斗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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