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单人超体(夜雨潘昌操注目舞者)

夜雨单人超体(夜雨潘昌操注目舞者)(1)

注目舞者

潘昌操

每日下班回家要经过一所舞蹈培训学校,说是学校其实就只有一个班,沿十多梯石阶而上,透过玻璃窗户,从小区前的门面二楼外望进去,十数个小女孩在一面大镜子前练习,按照老师或哨或语音的节奏,做着劈腿,下压,横纵劈叉等舞蹈动作,这些孩子大的十来岁,小的四五岁,具有柔韧的肌肉或骨骼,那些高难动作对于我这个笨拙之人,真的是不可思议,相信那背后满满的都是汗水,心中暗生敬意。

看得出她们每个动作都做得很专注,心无旁骛般不理会窗外家长关切的眼神和走走停停步履的打挠,汗水从她们小小头颅上流下来,打湿了舞蹈服,她们细嫩的小长腿像一朵朵盛开荷花的茎,红彤彤的脸就是那粉红的含苞小荷,露出了尖尖的角,而那角就是每个人脸上那坚毅的眼神和眼神中的信念,学校在窗玻璃上打的广告,中国舞,街舞,艺考或许就是这些小小心灵中的梦想。而我就像一只青蜓一飞而过,偶尔注目停留,因为我对舞蹈似乎并无兴趣,也许就是那轻轻点水式的驻足,能激荡起我心中的涟漪,荡漾起淡忘了的一些经历,勾起我一些尘封的记忆。

从农村长大的我,八十年代初,少年的我最喜欢听的是从村里大嗽叭里放出的流行音乐,邓丽君的,谭咏麟的,费翔的……他们的歌,现在还能啍出许多,就算不是流行歌曲,少儿时听过的革命歌曲比如巜闪闪红星》巜南泥湾》巜洪湖水浪打浪》我能全部唱完。而对舞蹈从小就没有半点兴趣,每当过年过节跟着兄姐们跑到距家十多里的乡场上看节目,乡村的山泉水能滋养喉咙,孕育了一些“土歌星”,遇到歌曲我就沉醉,记得有位刘姓的小学女同学身材修长,天生一幅好嗓子,未考上初中,她唱《南泥湾》似乎比原唱还幽美,那些乡土“歌星”总给我带来梦想和希望,乘着他们的歌声似乎能飞向未来。

而那些土台上的舞蹈节目,总想像翻连环画一样快速翻篇,姑且不说当时大多没音乐伴奏,舞之蹈之总有干瘪的感觉,就像吃一碗干白饭没有下饭菜,而那些年青的舞者从未接受过专业培训,舞姿生硬,动作参差不齐,那些脚步除了在舞台上踏出层层灰土,收获的是稀稀拉拉的掌声。

乡村出歌者,乡村鲜舞者,走在田埂上随时会听到年青男女的歌声。我的嗓音似乎并不差,乡野洒满过我光脚丫的脚印,也洒落过我的歌声,记得我初中毕业考试过了中师的预考和正考,正考后有面试环节,考生得唱歌,得跳舞,我唱的是巜故乡的云》,我相信我的歌声打动了三位评分老师,因为我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些许赞许,我不会跳舞,班主任张顺兴老师临时教我,不,应该是教我们班上五名上线者一起扭秧歌,前两步,退两步,一步三摇扭屁股,其余四位女同学也许是天生的舞者,一学便会,手拿红绸扭动起来如杨柳飘飘,动作和微笑的唇间仿佛藏有丰收的喜悦。因听说面试分占比很重,占总分的百分之四十,舞蹈分也很重,占面试分的百分之四十。可能是心理压力大,也可能是我根本就不是跳舞的料,少年的我将简单的秧歌扭动得那样的别扭,前进和后退都毫无章法,风吹熟稻般摇头晃脑,滑稽万分,旁观者笑得前仰后合。总之,五个同学只有我最没进师范,也打碎了我十五岁“铁饭碗”的梦想。

再一次接触舞蹈那是多年后的一次节日庆典,我工作的单位要成立一个舞蹈队到上级部门去表演节目,单位领导高度重视,请了专业舞蹈队来指导,一个共有三十多个年青男交警的单位,帅哥多多,而美女却一个也没有,选来选去指导老师选岀了身材高,柔韧性好的五个同事和专业舞蹈队的五名年青女舞者配合组成舞蹈队。二十多年过去了,我还清晰地记得他们跳的是巜万马奔腾保边疆》,男的是边防战士,女的是边疆的少数民族少女,经过一个多周的编排,同事们从不熟练到熟练,逐渐掌握了舞蹈技巧,穿着绿军装,腰围皮带,英姿飒爽,翩翩起舞的手即是马头又是马鞭,变幻的脚即有实步又有虚步,快速变幻,赏心悦目,那是奔腾的马腿驰骋在草原上,也是报国的青春激情在飞扬,而那些穿少数民族服少女舞出了天边的云彩,舞出了草原的辽阔,舞出了军民的情谊,舞出对年青军人默默的爱。让人热血澎湃,向往着边疆的军旅生活。那时我们大都二十多岁,多数人没谈过恋爱,见有同事有机会和美女同舞,抚腰旋转,无不心生羡慕,我自责着,为啥没有跳舞这项技能。这也是我第一次深入了解舞蹈,把它当着了一门可欣赏的艺术。

那次文娱节目,我单位获得了全交警系统的第一名,单位领导双手捧回了一块金光闪闪的大奖匾。

而那幸运的五名同事中有一名和一年青的女舞者后来还谈过一段时间的恋爱。

时光荏苒,再次接触舞蹈的时候,我已经成了一名中年人。这时的中国到处流行着坝坝舞,从城市到乡村只要有空广场的地方就会有坝坝舞,坝坝舞怡情,坝坝舞锻炼身体,是许多中老年朋友的所爱,但坝坝舞扰民,我曾出过几次警,和跳坝坝舞扰民有关。人到中年,忘却了舞蹈艺术,只片面地觉得舞蹈就是一种锻炼的技能,就像我喜欢的跑步打球样没有多大区别。

2017年,作为作协会员跟着区作协去城口采风,在红军碑下,同样有一群坝坝舞者,可他们跳的是国标,当时的城口还是贫困县,我惊讶于这里的人们还喜欢着这么高雅的艺术。同行的有位老师懂舞蹈,他对我说,他们跳的是摩登舞,步伐讲究规范严谨,身材稳定挺拔,完成各种舞步动作;他们跳的是拉丁舞,讲究灵活多变,通过胯部和身体摆动完成各舞步艺术和风格;他们跳的是华尔兹舞,每小节三组为一舞步……他们前进,后退,横向,旋转;他们舞姿妩媚潇洒,或婀娜多姿,或热情奔放;如流水般顺畅,像云霞般光辉,典雅大方又波浪样起伏。让人养心悦目,深受艺术感染。

站在红军碑下,我感慨万千,也许当初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在牺牲前心中定有一个景愿,就是革命成功后,亿万中国人民能安和地歌舞,和谐享受着生活,也许他们的灵魂就站在碑上静静地欣赏着这宽阔舞台的艺术。他们一定会欣慰,当初的牺牲是何等的值得。我甚至觉得他们当初冲锋陷阵的战场也是舞台,他们一会匍匐,一会冲锋,难道不是高难度的“舞蹈”,最耀眼的中国舞?抱着炸药包,拧着大刀的姿式,那一定是世上最完美的舞姿,他们舞岀了青春之美,生命之壮烈。

另一次采风是跟着诗人傅天琳带领的新诗协会去覃家岗社区采风,社区工作者为了接待我们,在百忙中编排了节目,让我们不能忘却的是舞蹈巜送别》,年青的媳妇送郎上前线,那依依惜别的情景被两个青年社区工作者演绎得淋漓尽致,他们的民族舞一会大尺劈腿,一会儿相拥踮着脚尖旋转,一会儿男的托起女的腰举过头顶,一会儿又将女的腰身远远抛去,展现了很高的艺术功底。不是职业胜似职业,获得了我们的阵阵掌声。我由感而发写下了《舞者》在有关报刊杂志上发表。

没有语言的舞蹈表演,也许比有声音的演唱会更有艺术魄力,任你去想象,任你去飞翔。也许我在心底里就此消除了对舞蹈的一些误解。

当时正上大学的儿子正学街舞,最初我是坚决反对的,认为他是不务正业,左边一晃晃,右边一晃晃,一会头着地,一会手着地,衣着黑色怪异的衣服,像喝醉了酒的流浪汉。当时电影《芳华》正在热播中,我对儿子说,要学就去学中国舞吧,你看巜芳华》中的舞跳得多好?儿子摇摆着头说,你以为那些高难度的舞蹈没有古典舞、芭蕾舞、民族舞功底你能跳得岀来吗?而街舞就不同了,它是体育运动与街头艺术相结合的舞蹈,很有娱乐作用。辛苦学习之余,跳跳这种舞可休闲,可锻炼,并且独自也可跳跳。周末时光,我默许了儿子的街舞,任由他在书房的木地板腾挪折腾。他大学毕业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当初进大学校门时还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年,大学毕业后却变成了身体壮硕的硬汉,两年后还考上了人民警察,工作在派出所案侦的第一线。

今年中秋,我抽空回了趟老家,在小镇上遇到了几十年未见的刘姓女同学,她对我说,当初因为唱《南泥湾》被县川剧团选中了做了花旦,做花旦不仅要唱还得跳,因而她练就了舞蹈功底,后川剧团关停了,她又回到了镇上,先是开了个舞蹈培训班,后年级大了就交给了女儿管理,她就过上了退休生活。说是退休,其实是退而不休,她是小镇上坝坝舞蹈队的领队,每月要编一些舞蹈让几十个姐妹一起学跳。

我说,老同学不唱歌了?

她说,偶尔啍啍,人老了,嗓子不行了。你看我跳舞多好,这身体永远长不出多余的肉!

她爽朗地笑了,笑声还如山泉的声音,告诉她还具有一副好嗓子。听完她话,我才注意她仍有一副好身材,五十出头的人,背影看上去就二十多一点。和她作别,我不犹感叹,在时光面前,也许只有舞者才不会被那流水的光阴打败。

于是我可逐渐对舞蹈越来越有了兴趣,关注着抖音上、视频号上、微信公众号上的舞蹈视频。我喜欢北舞高材生们跳的《鸿雁》,喜欢年青舞者们跳的有歌词的巜二泉映月》,舞姿随音乐流动起伏,用现代舞加古典舞姿流畅的肢体表达岀了心声,我更加体会舞蹈就是用肢体表达语言文化的高雅艺术,赞叹他们舞的真好,像鸿雁在飞翔,像月光下的流水潺潺,对曲子的内涵表达的淋漓尽致。

我也关注着小区里跳坝坝舞的人们日渐年青化,那些少男少女们跳着曳步舞,像一朵浮云在江水上飘,关注着那些酒店里开饭前,那些活力四射又浪漫多彩的人们围着餐桌跳出欢快的舞蹈,他们把头发甩得像火焰,把生活过得无忧愁。也许,唯有舞者才真正看透了生活,悟穿了哲理,快乐是一天,忧郁也是天,何不快快乐乐舞蹈,高高兴兴生活。

也许,生命就是一个舞台,如果你想活得精彩,就得像艺校里的小朋友一样努力打好基础,一步一岁跳出古典,跳出现代,跳出过去,跳出未来。唯有只有不停地跳跃,舞好每一步,人生才显得精彩。

编辑:罗雨欣

责编:陈泰湧

审核:王 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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