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财害命的真实例子(谋财害命民间故事)
话说江南名城浔阳,面临滚滚长江,背靠翠翠医庐,小巧玲珑,风景奇丽。
城内有一豪富王世帧,只因暴病去世,丢下妻子张氏带着小女桂英过度春秋。光阴荏苒,一晃三年过去,桂英小姐正值豆蔻芳龄。
这日,浔阳楼做戏,桂英随伴母亲前来观看。不料,被城外李府公子李官保暗暗看中。次日,便托媒人上门求婚。
张氏见李府有财有势,当下即应了这门亲事。李府大喜,选择了佳日,准备让他们二人早日完婚,结成百年夫妻。帖子送上王府,王张氏十分高兴,一面嘱女儿做好出嫁准备,一面为女儿办好嫁妆。
这王府主子王世帧本系浔阳有钱的员外,自他本人去逝后,虽然家境每况愈下,钱财所去大半;但王张氏对女儿疼爱,女儿出嫁时决不能让人看了寒酸,要为她死去的父亲撑掌门面。
主意一定,便吩咐家人购置最好的红木柜箱、台子、脚盆、梳妆以及绫罗绸缎,作为陪嫁之用。
又担心仅这些嫁妆不定能撑得开李府的眼睛,便取出家中存留的乌金五十两,交与桂英。
桂英连忙回谢道:“母亲年迈,为儿不能陪伴身边侍候,这乌金女儿是万万不能带走,你老留着受用吧!”王张氏哪里肯依,硬是要送与女儿陪嫁,桂英只好拜谢收了。
到了黄道吉日,王桂英被李府的人欢欢喜喜接了过来。新郎新娘双双拜过天地,媒人将新娘送入洞房。
再说李府是高朋满座,济济一堂,席间行令猜拳,好不热闹。喜筵一直到午夜时分,客人方才相继离去。
送罢宾客,李官保父母叫儿早早进入洞房,与新娘相见。李官保遵命,来到房中,见新娘端坐在床沿,心中十分高兴。
这李官保在戏台底下见过桂英小姐相貌非凡,那桂英小姐却不曾留意有人看他,直至此刻尚不曾认得自己的郎君,所以静静端坐在那里,等候官人进房来揭去自己头上的红巾,夫妻相见,共享人间天伦之乐。
当李官保走上前去,正欲去揭新娘的红巾时,突然闻得楼阁上“轰”的一声,不禁一惊,莫不是有人来“偷房”?待我上去看看。想罢,连忙转过身拿了蜡烛,从后房楼梯上了楼阁。
他上楼后到处照了一遍,并不曾见有什么动静,方安下心来,便转身向楼梯口走去。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影猛蹿上来,手起刀落,将李官保的头颅砍下来了! 由于李官保不曾防备,所以没能发出呼救的声音。
黑影砍死李官保后,当即脱下他的衣服,自己穿了,装扮成新郎官,又点燃蜡烛, 下了楼梯,来至洞房。
这厢新娘刚才只听见楼上像人跌倒的响声,担心黑暗中新郎跌倒了,没等“新郎” 走到自己床 前,急忙问道:“官人, 方才不是你在楼上绊到什么跌了一跤么?”
“新郎”一听,暗自吓了一跳,稍一定神,就接过新娘的话回答:“娘子放心, 只是绊着盛谷的木柜, 倒没有跌着。
新娘才放下心来。 便又问:"那楼阁上的响声是什么?"
“新郎”答道: “是老鼠偷柜子里的谷吃,相互打架,闹出来的声音。 ”
新娘说了声:“原来如此,请官人早早休息罢。”
“新郎”见机会已到, 走上前揭去新娘头上的红巾,不料两人相对一惊: 一个是见对方貌似天仙样的女子一位; 一个是瞧新郎原来是一位斗眼、尖鼻、 血盆口的黑凶汉, 顿时间胸中似泼了一盆冰冷的 水,凉凄凄,只叹命薄。 她再也不想多看,便侧身倒向床上去了。
这杀人的强盗冒充新郎,寻新娘作乐过后,将近天亮时分,偷偷瞧见新娘已经熟睡, 便悄悄爬了起来,又摸出了新娘身上的钥匙,打开箱橱, 盗走衣物、乌金,逃了出去。
话说,次日清晨,李府家人早起,准备酒饭妥当,便禀告老爷受用。李员外一面起床,一面吩咐家人去请大爷、娘娘起来过早。
家人遵命,来到李官保房前,呼喊道:“大爷,娘娘请起来过早!”喊了一阵,不见里面动静,他们便放大声音又呼喊了一遍。
只听见里面娘娘的声音应道:“大爷早已起床出去了,我这里起床就来是了。
家人听娘子说大爷早已起床出来了,便四下寻找不见,又回过来问娘子:“不知大爷哪里去了?”
娘子说道:“他何时起床出去的,我却不晓得,他哪里去了也不曾跟我讲过。”
家人听后,再寻了一遍,还是不见大爷踪影,于是禀告了老爷知道。老爷暗惊,想道:我儿向来出去总要先向父母打个招呼,今日为何独自外出了呢?当即一面命人在附近寻找,一面叫家人在家中细细寻找。当家人寻到楼阁上时,见血糊糊的一个死人倒在楼板上…
得知儿子被害,两老夫妻当即昏倒在地。众家人急忙扶起,喂水,方才苏醒过来,悲嚎大哭。
哭罢,定神一想,觉得儿子死得蹊跷,李员外传来儿媳,问道:“官保被人杀死,你可曾知晓?”
桂英跪下答道:“儿媳确实不知。”便把昨夜情形一一禀报了一遍,并说:“儿媳刚才发现,我娘家陪嫁过来的衣物还有五十两乌金被人盗走了!”
员外一听,更是生疑。又问道:“既然是强盗杀人抢盗财物,为何不见你呼救,反而与你同过床呢?”
桂英一时急了,忙分辩道:“儿媳确实不知强盗怎么把官人杀死的!”
员外大怒,喝道:“一定是你这贱人,从娘家带来的奸夫,将我儿杀死!我苦命的儿呀…”说罢痛哭起来。
桂英大惊失魄,当场昏倒过去。
员外哭罢,命家人取来纸笔,写了状纸,送了官府,请官府替他儿子伸冤。
浔阳府府官接过状纸后,也立即传令,速速捉拿王桂英归案。
不到半个时辰,王桂英被五花大绑推上堂来。只见她蓬头散发,大叫道:“冤枉!”
府官问道:“大胆贼女,你与何人通奸害死丈夫?快快从实招来,免得老爷动刑。”
王桂英双膝跪下,道:“青天老大爷在上,民女确实不知官人被何人杀害。请大人明断,查出杀手,为民女报仇!”接着又将昨夜洞房情形禀告了一遍。
谁知这糊涂府官不作分析,喝道:“大胆贼女,这哪里是你不知晓的强盗,分明是你的奸夫,二人谋合,杀死丈夫,送他钱财,好让他逃脱官府的惩治!来人,将这贼女拖下去重刑!”
可怜这王桂英,在娘家是千金小姐,不曾受过父母一句重话,如今被打得遍体鳞伤,皮开肉绽!又拖上公堂,早已不省人事。官丁摸摸她的胸口,尚微微有气呼吸出来,于是取来冷水朝她身上泼去,只见她手脚一缩,活了过来。
府官见她活过来了,连拍三下惊堂木,喝道:“何人是你奸夫,还不从实招来?”
王桂英口角淌出鲜血,没有力气回话。府官见她半天不作声,又要手下用刑。这时只见旁边有人过来,悄悄在他耳边说道:“大人,看来此贼女再不能用刑了,万一被打死,失去口供,这桩案子将无法断定了!”
府官便改换口气,道:“暂且将此贼女打入牢房,待本官改日再审!”
却说王桂英被官府捉拿之后,王张氏得知消息,如晴天劈雷,当即昏死过去,幸亏家人救醒,嘹天大哭。
她不顾年迈,第二天便由家人扶搀,颤颤顺顺来到官府大门口,擂鼓三声。衙门大开,王张氏一边连滚带爬阁了进去,一边大叫:“冤枉呀,冤枉!”
府官听见鼓响,慌忙坐堂。王张氏连拜三拜,说道:“小人乃是王桂英的生母,前来为女儿伸冤……”
谁料,还没等把话说完,那府官便“啪”的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的老贼人,原来是你生了这样的一个女儿!本官正要找你,你来得正好。本官向你,你女儿平素和谁要好?有谁人曾与她有过不正当来往?说出人来方可救你女儿一命,说不出人来本官就要拿你女儿问罪,到时不要说我不客气了哇!”
王张氏吓得浑身打颤,倒身便拜,哭着哀告:“青天老大人!我女儿自幼在家规规矩矩,知书明礼,除了向先生求学外,从不曾与一男子有过来往。”
府官一听,喜上眉梢,忙追问:“那先生是何人?多大年纪?姓甚名谁?快快说来!”
王张氏不知府官用意,便如实回道:“先生姓周名明月,年方廿有几,在街坊教书已有数年,家有妻室儿女,为人正派。女儿在他跟前求学,懂得不少知识。”
府官听毕,命令退堂,叫王张氏回去。隔日,再次升堂,提审王桂英。王桂英被折磨得已经不成人形,见了府官,只知道喊“冤枉”二字。
府官喝道:“王桂英,我且问你,周明月系你何人?你从实招来!本官已查明他就是你的奸夫,李官保是他所杀。是与不是?你速速说了,如有半点差错,本官不会轻饶你了!”
王桂英听后,高呼:“冤枉!”
府官看看她不肯招来,勃然大怒,喝令加刑。
王桂英昏死过几次,最后神情错乱,不能自己,嘴里一时呼喊:“冤枉!”一时又呼喊:“让我招了!”
府官一听,急忙递上写好的“供词”要她按上手指纹印。王桂英迷迷糊糊伸出手指,让官丁按上指纹。当她清醒过来时,顿刻魂飞魄散,连呼:“我不按指印,我不按指印!冤枉呀,冤枉。”
王桂英被打入死牢后,府官立即命手下人火速捉拿周明月归案。
这周明月本是堂堂正正的教书先生,品行端正,对学生从未有半点不轨。突然祸从天降,连喊:冤枉,冤枉呀……
糊涂府官哪分背红皂白,轮番用酷刑拷打。周明月宁死不招。府官见审不出什么名堂,就提起朱笔在王桂英按过指纹的判词上写上“极刑”二字。将周明月打入死牢,即将案卷上报巡府,听候批示。
话说周明月被打入牢房后,茶饭不入,只知呼喊:“冤枉!”悲凄之声,撕人心肝。
看管他的一位老监役,也是下等人出身,同情那些受冤屈的囚徒,时常偷偷地帮他们送个信儿,行行善事。
这老监役见周明月被打得不堪入目,心中就有三分怜悯,便主动问询。
听周明月一一述说之后,不禁暗暗叫苦,如果上司批了下来,这位教书先生和那位小姐双双就要成为刀下的冤鬼了!
他想了一会,便对周明月说道:“这等大事,老身确无他法。不知先生有什么肝胆朋友,可以帮忙的么?若是有的话,先生可修书一封,老身纵赴汤蹈火也要替你把书信送到!”
周明月感激万分,便在身上撕下一块白布,咬破自己的中指,写了一封血书,再交与老人,说道:“我有一挚友,名叫吴天寿,小时我二人青梅竹马,同窗契友。如今他在南京城任事,烦你老将此血书送与他,他必来救我。你老犹如我再生父母,三生有幸,一定犬马相报!”说罢,倒下便拜。
老监役慌忙双手扶起周明月,说道:“先生不必如此,老身明日起程,速速赶到京城,将先生书信送到,你放心好了。大凡死罪的案子,上头不会一下子就批下来的,我这里来去半月就可以了。”
他扶起周明月后,立即将血书藏好,出了牢房,来到自家房中,收拾几件行李,向管事的请了半个月的省亲假,便踏上行程。
浩浩长江,一叶孤舟,顺流而下,数日木船靠了南京城的码头。下了船后,老监役不敢怠慢,急急赶到城内找到吴天寿的府上。
吴天寿展开血书一看,失声痛哭,呼喊道:“周兄,我的周兄呀!你如何遭此劫难?…”哭罢,他再询问了老监役一些情况,便叫家人快快带老人去用膳。
待老人膳毕,又取出碎银,送与他。当日,吴天寿将公事安排妥当,向夫人说明情由,取了些简单行装,便跟着老监役火速起程了。
二人逆水行舟,日夜兼程。十日,终抵浔阳江头。
吴天寿来不及歇脚,急急奔到周明月家中。周妻陈氏正和孩子哭作一团,见周明月的好友吴天寿赶来,真是如得救星,痛哭不止。
吴天寿见状心如刀绞,只好上前说道:“贤嫂,周兄临大难,小弟生死也要尽力搭救,你放心在家带好孩儿,自己保重要紧,待我明日上府衙找人去就是,倘若有消息,自会即时来告诉你。”说罢,告别陈氏,上附近饭馆自找住宿去了,当夜无话。
次日,吴天寿赶早来到府衙,四下打听,想找上能在府官面前说上话的熟人。只因,吴天寿虽说生长在浔阳,但由于早年离乡,纵有一官半职,却是远水不救近火,浔阳城内无甚亲朋在官府任事。
好不容易找到了几位小时在一起玩耍的童友,听天寿说明来意,诸友看在童年友情的份上,都也使尽了各自的能力,无奈这些童友没有一个在官场吃得开的,一一被府官顶撞回来。
数日过去,吴天寿颓丧着来到陈氏家。陈氏猜出几分,不禁悲哭起来。吴天寿想起契友周明月出身贫寒,当了个小小的教书先生,收入甚微,一家数口,全凭贤良物劳的妻子陈氏。
两夫妻平日里恩恩爱爱,恨只恨,那狗府官断案糊涂,草菅人命,怎不叫人愤慨难平!想到这里,吴天寿猛拍一下桌子,怒道:“我恨不得一脑撞死在法堂,将一命去换两条人命!”
陈氏听了,立刻止住哭声,转过来劝道:“相公不必如此,小人命贱,还是让我吊死法堂,救出先生!”
吴天寿瞪亮眼睛,慌忙说:“我只是一句气话,嫂嫂不要当真。待我再去设法,请嫂嫂放心!”说罢,告辞了。
吴天寿走后,周陈氏左思右想,决心以自己的死去搭救丈夫!当夜,她把家中收拾得整整齐齐,替孩儿们缝补了破旧的衣服。一夜不能入睡,坐在儿女们的床前暗自流了一阵眼泪。天亮去到灶屋,做好了饭菜,好让孩儿们醒来吃饱。最后,含着泪水,趁府衙还未坐堂,便寻到法堂,吊死在大梁之上。
话说昨夜吴天寿从陈氏家出来后,回到馆驿。突然闻得有人敲门,忙上前把门打开。只见在府衙任差役的同学徐某急急跑来,道:“吴兄,明天巡按大人路过我地,府官有令,明日不办公务,为巡按大人接风洗尘。我想这是个好机会,你可早早到我那里,我先把你藏在大堂后头,见机会闯人公堂,向巡按大人呈上状纸,为周兄伸冤,你看如何?”
吴天寿听后,好不高兴,连忙说好。
待徐某走后,吴天寿取出早已为周明月写好的状纸,反复读了读,直到能背下为止。准备明天在公堂之上,为周兄呈辞。
次日清晨,吴天寿早早赶到府衙。这时,府衙差役尚未上班,大门紧闭。吴天寿来到徐某住处,徐某趁别人尚未起床,便带着天寿向公堂走去。
二人来到公堂一看,几乎被吓得昏倒在地。只见公堂正中大梁之上,吊着一个死人!
还是徐某胆大,走近前去一看,见是一个女人,披头散发,脸部被遮住了,认不出何人。
他又把吴天寿唤起,二人把死人放下,一看,天寿失声大哭,原来是周兄的妻子陈嫂!徐某叫他莫哭,说:“贤嫂吊死公堂,是替丈夫伸冤。吴兄,我有一计,你把状纸取出来,放入陈氏口中,我们把她照原样吊在大梁之上。等一会巡按大人来到此地,一定会查问此事。这时你再出来呈辞。”天寿便照着办了。
再说,府官今天要迎接巡按大人,起了个早,先来到大堂上看看手下那些差役昨天是不是打扫干净,摆设整齐。谁知,踏进大堂的门,只见正中梁上吊了个死人,当即吓倒在地!半晌后由履行公事的差役发现,慌忙扶起,府官抬起一只手,指着堂内说道:“快、快…”
差役将大人扶起来后,再唤来两个差役,三人将死人放下。
这时,府官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忙喝道:“巡按大人马上就要到了,你等还不快快将死尸拖到后面去藏了!”三人哪敢怠慢,抬的抬,拖得拖,把陈氏尸体拖到公堂后面藏了。
吴天寿躲在暗处看得清楚,暗自道:狗官,不怕你将冤鬼藏到哪里,等一会我照常告你状!
外面,一切准备妥当,府官吩附准备迎候巡按大人。真是衙内衙外,一派热闹气氛!
不一会,巡按大人到。府官将大人让到大堂之上坐下,然后率领众人一齐跪下施礼。巡按大人还礼,赐坐。不料,府官刚刚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就听见有人从公堂后面大喊一声:“冤枉!”
这一喊不打紧,把府官吓掉三魂失了七魄!他还以为是刚才那个死鬼活过来了呢。
只见吴天寿从后面跑了出来,跪在巡按大人面前,喊道:“请大人为民伸冤!”
巡按大人忙问道:“你是何人?有何冤屈?何故此时闯入公堂?”
这最后一句话,提醒了府官,府官一见是个男的,陡然脸色一变,喝道:“来人!将他轰了出去,大胆之徒,竟无理吵闹公堂!”手下人应声“是”一齐涌了上去,将吴天寿绑了,就要推了下去。
吴天寿大声呼道:“我的冤屈还未吐出半字,就将我赶了出去。这公堂之上,还有庶民说话的余地吗?”
这一问,使坐在堂上的巡按大人为之一震。
原来这位巡按大人姓乔,自幼念书,取得功名之后,要效法包拯,为官清正,为民说话。
眼见面前这相公模样的人连喊冤枉,莫非真的有什么大冤大屈不成?待我细细问来。于是,说道:“松绑!”众差役连忙把吴天寿的绑松了。
巡按大人又问:“你有何冤屈,速速讲来!”
天寿跪下,答道:“我乃南京吴天寿,自幼生长在浔阳。只因前不久得到消息,同窗契友周明月无辜被府官打入死狱,其妻陈氏为夫叫屈,以死相诉,今晨吊死公堂……”
吴天寿刚刚说到这里,府官拍案斥道:“胡扯!公堂之上哪里有什么吊死鬼?分明是在戏弄巡按大人!”
吴天寿听罢,站了起来,反问道:“大人能担保没有此事?”
府官拍拍胸,说:“本官当然敢担保!”
吴天寿又回过头来,对巡按大人说道:“请大人命差役在这公堂后面抬出死尸鉴证!”
巡按大人半信半疑,即命人到公堂后面去查看。果然,抬出一具女尸。府官跌坐下去。
巡按大人大吃一惊。吴天寿禀告巡按道:“大人,这就是周明月的妻子陈氏,今晨吊死法堂,望大人为她伸冤啊!”
府官慌忙上前跪道:“大人不可听狂徒之言,周明月勾通奸妇王桂英,趁洞房之夜杀死李官保,盗走乌金物件,王桂英早有供据,案子已经明白,哪里有什么冤枉之事?”
吴天寿连忙禀道:“巡按大人明断,周妻陈氏口含状纸吊死法堂,求大人为她伸冤!”
巡按大人命取出陈氏口中状纸,细细看罢,觉得其中实有冤屈,便对吴天寿道:“吴天寿,我且问你,这周明月为何受屈?那王桂英为何招供?还有李官保为何洞房被害?你若说得出其中的原委,本官自当受理此案,重新判处。”
吴天寿听后,嘘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依小人之见,王桂英所述已把案情讲明三分,其一,新郎尚未与新娘相照面时,楼阁上出现的响声,并非鼠之声,乃是强盗弄出来的响声;
其二,新郎上楼阁被强盗杀害,强盗冒充新郎下来与新娘同床,待新娘熟睡后盗走物体与乌金,因新娘并不认识新郎,所以她无法警惕此事;
其三,倘若王桂英真的与周明月通奸,那王桂英怎么会让周明月盗走她娘家陪嫁来的嫁妆和乌金呢?那王桂英法堂的招供实是府官屈打成招,天大的冤枉!”
巡按大人听罢,说道:“吴天寿所言有理,看来此案蹊晓曲折,本官决意受理它了。”即命将陈氏收殓安葬,差人火速到处捉拿强盗归案。
话说,巡按派出的差役得命后,四处查寻,八方追捕,半月过去,亮无所获。
只好纷纷回来复令。巡按大人左思右想,觉得案子实是棘手,强盗盗去财物乌金可以远走高飞,未存留下蛛丝马迹,哪里去捉拿他们呢?想到这里,他便令提审王桂英。王桂英得知来了一位巡按大人,重新查断此案 ,便将洞房之事一一 禀告。
巡按又详详细细问明了强盗的相貌,还从王桂英口中得知 ,王府陪嫁的乌金上刻有“世帧”印记。
乔巡按仔细分析了强盗对李官保家如此熟悉, 断定强盗乃是本地人氏 ,最近此地赌博成风,很可能赌徒所致。想罢 ,便换了服装,打扮成一卖小吃的老头,串街走巷,探听消息。手下保镖,自然是化装成平民百姓,紧紧跟随左右。
乔巡按化装成卖小吃的老叟, 专捡寂僻街巷叫卖。
时有老小出来买碗小吃的,钱少实惠,寻他买的人自然增多。他从老少口中 ,得知数处暗藏着赌场。
晚间,他故意寻到赌场门口叫卖,那行赌的人,赌得饿了,听见外面有人叫卖, 于是唤进来饱食一顿, 待老叟走后,他们个个饱着肚子,赌博起来, 更是上劲。
开始时,赌徒们让老叟进来卖小吃的,吃完后 , 就把他赶了出门,不让他看赌。后来,次数多了 ,彼此有些熟悉,老叟故意赖着看了几场赌 。
其中有那赌输了的,赌徒把眼睛盯上了老叟卖小吃得来的几个钱, 说道:“老家伙,来摸两把吧! ”
老叟故意装作不敢入伙的样子,欲走。那赌徒一心想赢他个钱 ,哪里让他 走了。 老叟半推半就,也坐下来同他们赌了起来。 老叟有意输了几场, 看看这些人中并没有人像要查捕的强盗,只得说腰里的钱已经输光,脱身走了。 第二天,他设法换了另一赌场去卖小吃,人伙。 一连转了 数个赌场,均无所获。心中好不烦恼 ,难道强盗飞了不成?
谁料,正当他在焦急时,只见深巷处走来一个黑面汉子,巡按一看 ,此人倒有三分像王桂英所述的那个强盗,时机不可错过,他连忙挑着小吃担, 迎上前 去,边走边大声喊道:“卖汤圆罗! 回龙店汤圆大王的汤圆芝麻白糖包芯,皮薄味道长——好吃罗!"
这一喊果然生效,那黑汉停住脚步,招手喝道“卖汤圆的,过来!老子吃它两碗。
巡按连忙担上前去,边应道:"来啦!”边放下担子,打了两大碗汤圆递了上去。 黑汉接过,骨碌碌倒下肚子,吃了个大饱,打了两个饱嗝,丢下两钱钞,转身进屋去了。
巡按仔细看了一下这栋房屋,记住门号,方才离去。次日夜间,又来这里叫卖。那黑汉照例出来饱吃了一顿夜食,进屋去后不一会带出来三四个饿鬼,填饱了肚子,复又进屋去了。看情形,这里定是一个赌场。
巡按便叫一随从扮作伙计,第二天在这处摆下小吃摊,做起生意来。深夜,见黑汉等人又来了,他们故意收拾摊子,要回去。黑汉不让。
只好专为他们做了一顿吃的。黑汉他们在旁边吃,他二人便在一旁数起钱来,一十、二十、三十…一直数到百数。
黑汉一伙见他们这么多的钱眼红了,便搭讪道:“老头,赚了不少的钱吧?”
答道:“不少。”
“和俺们进去玩一玩吧?”黑汉问。
“玩什么?”老叟故意问。
“色子!”黑汉做了一个抓色子的手势。
老叟摇摇头。
黑汉一把抓住老叟的肩膀,说:“老家伙,人生在世不痛快痛快,死了后悔!走。”
老叟装作无奈,招呼伙计一同跟了进去。
这里面好一座热闹的赌场:四方桌上牌九一副五六人团团围住桌子,桌子上下各点一盏油灯,旁边还有倒茶的、烧水的。闹闹喳喳,赢钱的狂笑,输钱的骂娘。
巡按二人入伙后,先是输了几场。尔后赢了些。玩到天亮,各自走人。第二天晚上,他二人干脆不卖小吃了,直来赌场,照例自输了一阵,方离去。
三天头上,他们逐渐赢钱,而且做了手脚,专赢那黑汉的钱。那黑汉总想捞本,结果越输越多。
二人互相使了个眼色,随从说:“老哥,天不早了,回去吧。今天赢了这些钱,跟老嫂子就说是做生意赚来的。哈哈!”
巡按连声应道:“好,好!”
黑汉哪里让他们二人白白赢了自己的钱回去,拍着桌子喝道:“不知趣的老东西!老子看得起你,才叫你来入伙,赢了两个钱就不干了,没那么便宜!有种再来一桌?”
巡按也装作火气来了,道:“没有种就不敢进来!”说到这里,他把腰跟的钱钞“哗”的一声甩到桌子上,道:“赌博场上是认钱不认人的,有钱就上桌,无钱靠旁看!”
这一“军”将得那黑汉七孔生烟,他从腰包“啪啦”一声,摸出一块闪闪发亮的乌金,拍打在桌子上,道:“老子没钱还混在这里?睁开你的狗眼瞧瞧,这是什么?”
巡按一见,暗吃一惊,心中自语道:“乌金呀,乌金!本官为了寻你,真是费尽了心机,今天终于在此见而了!”
巡按故装不信,道:“老夫从来没见过什么金子银子,待我看看是真是假。”
黑汉哈哈大笑,用手指点着桌子道:“这个老家伙,刚才还以为老子没钱押宝,我拿了个钱出来,他却不认得,土驴!”
巡按伸手将乌金拿起来,放在油灯下,佯作照了又照,又放到原处,说:“是真的,是真的。”
其实他这一照,为的是看清楚这乌金上有没有“世帧”二字印记。果然刻着二字,巡按暗自高兴,罪证确凿,叫你这杀人的强盗休得称狂!
黑汉抓起色子,向桌上一丢,嘴里骂道:“少罗嗦!看老子的运气转了——九自手!”
黑汉捞了一把钱,得意忘形。巡按故意让他多赢几把,方可脱身回去。黑汉越赢越起劲,不到半个时辰,巡按身上的钱全输给黑汉了。他这才抽身回去了。
巡按回到府中,作了一番部署。次日入夜,兵卒将赌场团团围住,领头一声叫喊,兵卒手举钢刀,一齐冲进屋去,将强盗们一网打尽。当场搜出那黑汉身上的乌金。
法堂上,强盗直言不讳,承认了杀人谋财的罪行。巡按依法一一作了惩处,自不必说。
再说,这乌金一案大白,巡按将周明月和王桂英无罪释放。周明月见了吴天寿,悲喜交集,相对无言。他得知了妻子为了自己竟吊死公堂,便嚎声痛哭。
巡按见周明月的妻子已死,王桂英的丈夫被害,两个都是苦命人儿。于是便要从中撮合,让他们结为夫妻。吴天寿连忙催周明月和王桂英向巡按大人谢恩,二人跪下叩拜,谢过。
次日,吴天寿告辞返南京,周明月夫妇送至码头,依依不舍。
自此,一曲“乌金奇案”传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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