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有优先吃食物吗(养了很多年的羊王)

今天想记录的是一只家畜,因为它通了灵。

几十年过去了,它们还在我脑海里不走。我想是我许诺的事没有完成,所以我来还愿了 ……

大白,又大又白的一只公山羊。头上两角微弯,大且有力,一小把纯白胡须,总随着风飘向一边,腿很高,身体很健壮。大白总是昂着头,眼微眯,有点君王睥睨天下的感觉,身上带着常胜将军的傲气。(大白的这个形象很具体地存在我脑中几十年,一直忘不了。)

狼王有优先吃食物吗(养了很多年的羊王)(1)

领头羊“大白”

大白是被当做领头羊买回我家的。

那时候我才七八岁的样子,有一天看见街上熙熙攘攘的很热闹,我爸拽着一只白白的大山羊的两只角往家拖。后面跟着老羊倌和几只老山羊,角长得都很威武,走路姿态悠闲。

老羊倌带着几只老山羊送这只年轻的白山羊到新家。

街上人评论不断。

“好家伙,这么大的羊。”

“老羊倌的羊就是不一样。”

“老大家,买这么个大公羊干什么?”

“又不能下羊崽,不赔钱啊?”

“这羊是好羊,就怕它恋旧,得自己回老羊倌家呢。”

又听说我爸是花大价钱买回来的,就都觉得不值。

我妈也觉得买得冤,又看它低着头使劲儿,要挣脱我爸的手,就不高兴,进屋找了个绳子说“拴上它”。

我爸一脚把绳子踢飞,说“懂什么”?

我爸正和这只大白山羊较劲儿呢,小狗黑子就绕着俩人汪汪乱叫,来回蹿,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热闹的。家里的几只老母鸡也时而跳一跳,远远地围着咯咯地叫。

大白进了家门,老羊倌看了会就默默地走了,一群威武的老山羊悠闲地跟在后面。大白看着离去的老羊倌和老山羊们,忘了使劲儿,这一会功夫我爸就把它制服了。大白白慢慢卸了劲儿,望着门口,再然后就静静地走到了羊圈边。

那时候我小,不懂这里面的机锋。只觉这只羊进门的阵仗真够大的,心里有点讨厌。

第二天我爸就带着大白上山了,同行的还有家里的一只母羊和几只半大不小的羊羔子。

下午我妈就给我安排了个活,让我阻截大白。我正玩得高兴呢,不想出来,我妈说“那大山羊怕不是个听话的,你去守在十字路口那,别让他拐回老羊倌家。”

羊大成精,认回家的路。我妈让我去防备它兼试验它的灵性。

我晃悠着出来等在路口,老远就看见我爸和大白它们很有气势的回来了。大白领头,和父亲齐行,后面跟着几只跟屁虫。我心里嘀咕大白,瞧把你能耐的,这就把自己当领导了啊?没一点外来户的自觉性,不懂谦虚!

不一会我妈也拿着一根棍子出来了,我们俩扎煞着手拦在大白有可能回旧主家的路口。

两个人,四只眼,警惕着盯着它的脚步。

父亲越走越慢,落到羊群后面,站在旁边观察。

大白也越走越慢,盯着我和我妈看,似乎明白点什么,又听到我妈嘴里不停地念叨,手里的棍子不停做赶它的动作。

这时,它突然低下了头,加快速度,铆着一股劲就往我家方向大步拐去,没有看旧主家这个方向。

那时,我突然感觉到,大白心里好像有点受伤。对我们质疑他领头羊能力这件事,它挺介意。

自这一低头后,大白彻底在新家立住了脚。


狼王有优先吃食物吗(养了很多年的羊王)(2)

看不上大白

不管大白站不站住脚,我都不太喜欢它。

本来家里有几只羊,我也时常割点草喂他们,自认为和它们很熟,算半个朋友。谁知这些家伙一看见大白就全部倒戈了。气的我大骂“叛徒”,大母羊瞪着黑溜溜的眼傻看我,低头就逃。

其实大白能当领头羊,那简直太容易了。家里的那只母羊个头、力量都不占优势还处于发情期。大白长得威武健壮,体型还能让人感觉到优美,通体发白,有点白袍小将的气质,帅气还是有的。其他的小不点子那就没有较量的余地了,见了大白的那对大角都不敢乱蹦哒了。

不喜欢它主要是眼缘不行,用现在的话说霸气外露招人恨。

你看它,总是昂着头,眯着眼,长得又高,怎么看都是一副高傲的模样。初来乍到就自觉地当起了领头的。拿眼瞪它时,看看你就又慢悠悠的眯眼倒嚼去了。

它知道你是人小鬼大,不怕你。

在我爸面前可完全不这样。

头也不昂的这么高了,领着小羊群跟着走的蹬蹬蹬地。眼到脚到,有眼色儿得很。看见我爸往东走,立马跟上;看见主人打算向西拐,赶紧回头看其它羊有没有跟上。

狗腿样儿吧!

我很不屑,但不可否认,它的到来对于我们家发展羊事业很有帮助。

自大白带领起羊群开始,它就有了正式的名号“大白”。有了王,有了号,就有了秩序。大白的羊群自有了秩序便开始不断壮大。从三五只到二三十只,有些是买回来的小羊羔育肥的,有些是自家母羊下的崽,也重新买回来几只母羊专门下崽。大大小小一群很可观。

我们家羊数量越来越多,但看管却越来越省事。

这些羊基本不需要割草,只靠放。有灵性的羊才能放,灵性主要看领头羊。

刚开始是我爸去放,他下班回家后就会把羊撵出来到田野里吃一阵。

人家放半天能吃饱,他放一个小时就吃饱了。这很神奇,后来我发现他放羊专找庄稼边的地签子上放。

地签子一般都很窄,两边都是庄稼地,一般人不敢进去放羊,怕羊不听话糟蹋人家庄稼,也怕人家庄稼上打药。

所以这里面的草又丰盛又干净,羊爱干净,别的羊或牲口吃过踩过的草一般不吃,在宽阔的地方羊吃草就会挑挑拣拣的。

我爸敢进,而且羊一口庄稼都不吃。

我爸在前看着它们,手里有小石子儿。大白领几只有身份的大羊紧靠主人在前头吃,后面一排小羊跟着,低头紧吃。谁要啃庄稼,一个石子儿过去,老实了;谁要乱跑,我爸的石子儿和大白的大弯角会同时到。

所以一群羊有秩序的低头只顾吃,随着它们吃的速度,我爸往后走,它们跟着走,几个地签子走下来,羊吃的肚子溜饱。

走这种地签子,放羊人很关键。领头羊听放羊人的话,羊群就老实,领头羊不听话,这地签子就走不下来。

我妈和我都不行。大白不怎么怕我妈,就更不怕我了。

我妈走地签子,大白就长了一双贼眼,瞅准了主人看不见偶尔也会吃一口庄稼,这简直是要命的事,小喽喽们也会有样学样,你吃一口它吃一口的。队伍就散了,这地签子就走不下来。

其实大白并不贪吃那些庄稼,我们那多是种地(红薯),茎叶茂盛但是水分多,吃多了羊会拉肚子。大白可能看我妈是女的,不怎么服气是真的,捣乱的成份居多。

有一次把我妈气的够呛。那天不知道怎么了,我妈一个石子扔出去打到大白了,之后大白就上了邪劲儿,瞅我妈看不见就捣乱去吃庄稼,拿石子扔它,它就跑,弄得一群羊不知道该干什么,竟看她俩在那表演了。

气的我妈回来扬言要卖掉它。大白雄赳赳气昂昂的就进羊圈了,我妈在后面大喊,咋地,你还有脾气啦,啊?!

大都时候我妈都是到宽阔的地方放羊。

其实有大白在,放羊是一件很轻松的事。下午时候和相好的二娘约着去放羊,其实都是为了拉呱来着。大白领着一群羊吃草,我妈在那拉呱。

有羊不老实,乱窜,大白先抵一角过去,破坏秩序就是对它权威的挑战;有偷吃庄稼的,喊一声,石子儿未到,羊就吓得退回来;要走的时候,喊一声“大白”,大白就领着一群羊跟上了。

所以,我妈放羊都是带着女工之类的做,有时候一边放羊一边纳鞋底。村里其他人有的织毛衣,有的拆棉袄,反正干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正儿八经放羊的。

家家都有一只领头羊,但有的羊实在喜感。

据说村里人家有只白母羊,也是领头羊,这只羊厉害。吃草的时候两耳竖着听动静,只要听见主人说话声,立马就去吃庄稼,说话声一停,它立马回来吃草。笑死个人,把主人气的再也不敢和人家唠嗑,只好正儿八经看着它。


狼王有优先吃食物吗(养了很多年的羊王)(3)

喜欢上大白

放假的时候往往都是孩子们出去放羊。孩子们放羊大都去山上,羊一撒,全窝堆儿玩去了。男孩掀蝎子,女孩摘酸枣,还有套野兔子的。整个山上全是一派热闹景象,反正对我们来说放羊就意味着玩。其实山下都是做农活的大人。

随着大白越来越有领导范儿,看管羊群的任务有时也会落到我身上。

我带大白出去的时候,它还是很听话的,既不偷吃庄稼,也不乱跑。紧紧地跟着我,它也知道好歹,看我小,不忍心欺负我。

对于自己的队伍有偷吃庄稼的它是不怎么管的,但是乱跑、乱窜、不跟群儿的,到庄稼地作乱的,它都会带着它的“武器”两只有力的大角过去,一角给作乱者抵翻在地。

所以有大白在,我还是很舒服的。

有一次中午刚过不久我带它出来,我们正在树荫下凉快,我拿本书正看的有意思,就听到远处嗷嗷乱叫的声音。嘿,是小娜,她牵了几只羊出来放,没成想这久栓的羊一出来放风就炸了窝。

几只黑羊挣脱小娜手里的绳子到处乱跑,四只羊,分四个方向狂奔,往庄稼地里一阵跑,各占一块地,正啃得欢实。小娜往这块地追,这块地的羊狂跑一阵,远远的看着她,其他地里的羊眼瞅着看热闹,有样学样,一追就跑。有两只都跑没影了,不知道还晓得回来的路不。

追不追不上,喊也喊不动。只能坐地大哭,嘴里愤恨声不绝“死羊,臭羊,我再也不放你了们,饿死你们。”,一会再对着一只黑色老母羊和它的孩子指责“臭黑母羊,死羊,都怪你,臭黑母羊……”

大中午里,竟是她绝望的哭嚎声。

看她可怜,被羊欺负成这样;又觉好笑,真是好大一个滑稽场面;同时内心还是有点优越感的。

傻人配傻羊。

看我的大白,我忍不住抱住大白的头亲它“大白,你可真好,你怎么这么可爱呢。以后一定把你写出来,大家都看看你有多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特别喜欢大白了。

人小笔墨能力有限,终未能成行。可这也成了我心中的一个心事,所以有关于大白的点滴总在脑中历历在目。

我习惯了大白替我管理羊群,当大白不在时,我就差点闯了大祸。

一天下午放学后,爸妈不在。有同学要去南山玩,南山松柏成林,还很多果园,我很少去,对我来说南山很神秘。我立刻加入她们顺便就把大白它们带去了。

出门的时候遇到问题,没钥匙呢,大门我开不了,拿开底下门板,让一群羊钻出来。哎呀,大白实在太高大了,钻不出来呀,把大白急的。我这玩心正重呢,哪管大白,就把大白和两只刚出生的小羊羔放家了,带着一群羊就去玩去了。

山上确实好玩,不像北山,都快被羊吃秃了,树木早就被贪婪的村人砍伐完了。我又是采花、又是找石头的。南山上有很多奇形怪状的石头,可做观赏用。

眼瞅着太阳要落山了,要回家了,羊不见了!

这下把我吓够呛,赶紧找去。这满山的,还要黑天了,我这往哪找去。急慌慌的就回家找大人去,小伙伴也都吓跑了。家里人也正急呢,我爸妈回家一看羊群不见了,就只有大白和两只小羊羔在,以为家里遭贼了,正急着呢就看我哭啼啼地回来了,把事情一说,差点就要揍我。

我爸拽着我就去南山了。刚走到山下大路,就看到红毛领着一群羊打山下过来了,肚子都吃的溜圆。红毛是一只纯褐色母羊,体格也很健壮,算是大白手下的第一羊,羊群里的二把手。

旁边一大爷说,你家的羊啊,下午在谁家那果园地里吃了半天,还以为他家的羊呢。

我爸说,幸亏人家没打药,要不然看见的就是一群死羊了。

我又急又怕的,看见红毛就来气。

馋嘴的东西,怪不得当不了王,这点果树落叶子就把你引过去了。要是大白,才不会干这蠢事。还知道吃饱了回来,哼!

我气得不行,又自觉理亏,只好慢慢跟在羊群后面往家走。

回家后看见大白饿的肚子扁扁的,在家乱转,又心疼它。赶紧找了些草喂它,边喂边委屈,抱着大白掉眼泪,大白拿白胡子蹭我脸。

狼王有优先吃食物吗(养了很多年的羊王)(4)

羊王大白和其他领头羊

大白是一只名副其实的羊王。

单说吃庄稼这事,大白就很有王者风范。

我们这不是草原,有山有地,放羊主要任务要看管它们不祸害庄稼,还要找草好的地方让羊吃饱。夏天,长得茂盛的红薯叶和花生叶对羊都是诱惑。

大白就很少吃这些庄稼,刚来我家的时候偶尔还偷吃下。后来吃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在我带大白出去的时候,不记得它干这事了。

王者风范也是一日日慢慢培养起来的。

在老羊倌家,大白算不上人物。比它资历深的老山羊好几只,各个膘肥体壮,大角有力。大白和它们相比,唯有个头要高些,但是大白的角还是小点了,没有老山羊的威武,资历也浅。大白算是一个后起之秀,胜在年轻。在老羊倌的羊群里,大白没有当领导人的意识和自觉。

来我们家后,它很快进入角色,也在慢慢摸索怎么做一个“王”。

吃庄稼就有损“王”的形象,太猥琐。大白后来基本就不干这事了,所以大白总是高昂着头,它自觉有这个资格。

随着羊群的不断扩大,大白的地位也不是稳如泰山的,有些买来的外来羊就不太服气大白的统治。

比较出名的挑战者是“高腿”,它每日都在用行为赤裸裸地表达自己的不服气。

“高腿”是它的名字,因为它腿太长了,快赶上大白的腿了,但它身体瘦弱,皮毛无光,远远看去只看它四条大长腿了,我们就叫它“高腿”。

后来一个读高中的哥哥说,这名字有意思,山羊的英文读音就是“goat [ɡot]”音译过来和“高腿”很像。我一琢磨,快点喊“高腿”的时候发出来的音还真像goat。

我问他英语吃饭怎么讲。
他说“吃是eat,早饭是breakfast,吃早饭一般说have breakfast。”

我问他,说have breakfast他们能听懂吗?他们为什么不说“吃早饭”?

他们和咱们说的话不一样,他们说英语,我们说汉语,就像我们说“吃早饭”,他们也听不懂。他们说“hello”就跟我们打招呼说“你好”一样的。”

我们就在树荫下对着两群羊讨论起关于外国人为啥不说汉语这事。

我彻底迷惑了,他们不说汉语能交流清楚吗?如今我女儿也问我这个问题“外国人为啥不说汉语”,我也和她掰扯不清楚。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英语。哥哥教了我几句英语,我感觉很稀奇,更多地是想不明白。

其实那位哥哥也是放假期间帮二娘出来放羊的,不过大多时候他都是带着一些书来看,他是我们村有名的好学生。那时候考上高中相当于跨进了半个大学的门,那时候大学也还很值钱。因为供大学生,二娘家经济挺拮据 ,也多亏了有一群羊,不断卖羊羔给那哥哥送生活费。

他家领头羊是一只青色的老母羊“老青儿”,后面跟着七八只羊都是它的徒子徒孙。

可以说“老青儿”给二娘家哥哥的学业立下了汗马功劳。老青后来越来越老,在它将近十岁的时候有一天出走,就再也没回来。

话题扯远了,再说“高腿”。

不知是“高腿”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没有被领头羊带过,总之“高腿”极其不懂规矩。

是各种撩骚小母羊,追追这只,撩撩那只,无论是吃草的时候还是在圈里的时候,总能在一群羊中引起骚乱。大白出来维持秩序,它打不过大白就跑,被抵一角就抵,皮实得很,满不在乎的样子。后来就瞅大白看不见的时候在羊群边撩一下子就跑一边,然后瞅眼看大白反应。

有时候上来劲了也和大白较量下,吃亏在自己身体不够强壮,又没有角,总是战败方,但屡败屡战。

在外吃草它也不老实,别的羊都赶紧吃草呢,它总是到处逛荡,不好好吃,要不然就跑庄稼地边啃一口庄稼。总之,“高腿”属于活在羊群外的一只羊,按人的话说“脑后长了反骨”。

大白拿它没办法,只好两眼随时盯着它,看它作乱就去警告它,它只是跑。

过了半年,“高腿”来的时候是多少斤现在还是多少斤,这羊养的赔本。后来家里一商量就把它贱卖了。大白终于省去了一个大麻烦。

可见抗争都是要讲实力的,没有实力的抗争有时候只能把自己埋坑里。

狼王有优先吃食物吗(养了很多年的羊王)(5)

羊王的意外离开

那个时候我们村养羊的确给村民增加了不少经济收入。

我们那历来有养羊的传统,也能养出来好羊,秘诀全在放养,天天接触自然,随自己喜欢挑选野草,在与牧人相处之中灵智渐开,比圈养的羊味道好了不是一点半点的。

我们那逢年过节特别是中秋节可以不吃月饼但是谁家不吃羊肉,那简直就是日子揭不开锅的象征,全村人都得笑话。羊和羊肉在我们村的文化习俗中占了非常大的比重。

但是这么多的羊,对自然也是一种严重的破坏。

我们家,我爸上班之余也要搞20多只羊让我们捎带着养,其他人家就更不用说了,农活之外时间多得是。

鼎盛时期,我们村羊得一千多只,在人口密集的山东省,一个村大约只有方圆几里地的土地,这些羊每天都要在这几里地的地方啃啃啃,连村的三面山上都快被羊啃秃噜皮了。

每到傍晚,羊归家都是一副盛景。大路上成群结队的羊群各回各家,尘土飞扬,农人荷锄,人声、羊声、小孩声,好不热闹,羊群过后留路上一地羊粪豆,在夕阳中格外亮眼。

后来镇上就实行禁牧政策,具体就是公务员和村支书到处抓羊,谁家出来放就抓走。

我爸也在抓羊队伍中,去别村抓,不过大都时候都是吓唬一下让撵回家就行,十里八村的谁不认识谁,他说做人不能太过,跟老百姓打交道也不适合硬来,所以他在我们那也算有些名声。

我考上大学的时候,我爸本不想请客,镇上各个村书记谁见了他都催,最后十几个书记相约前来庆贺,快到家门才知道,家里只好杀羊款待,请了几天才算把喜酒喝完。

我爸对别村的羊不动粗,对自己村的人就更不好说什么了。我们村里放羊的看见书记就跑,看见我爸纹风不动的继续放羊。后来我爸一看这样不行,党员都要先锋带头,我们家还有20多只羊呢,怎么开展工作。我爸就开始处理羊群,把该卖的小羊羔都卖了。

每次卖羊都是大白领着,三五只跟着出去,回来往往只剩大白一人。

羊群慢慢变小,大白身影越显孤单。没有了之前的精神,平时大都低着头,有时候还是眯着眼,但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迷茫。

村里人也都很迷茫,现在都卖羊,羊价已经下来了,不卖又不能放,怎么办?

不久就听说老羊倌将一群羊整群卖给了外地羊贩子。记忆里老羊倌不是在山上放羊就是在河边溜羊,那时候放羊的人家不多,一两群羊看不出对环境的破坏,他是为数不多的以放羊为生的人,也许那些羊还是公社大队留下的呢。可现在他一个老人又割不动草,只能把羊都处理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村人都觉得养羊这条道前途更灰暗了,而我总想老羊倌那几只来送大白的老山羊怎么样了。

从那后很多人家也开始处理羊。但往往因为价格不满意,羊牵出去又会牵回来。

那段时间我们村的中心话题就是“卖羊”,谁家的羊又卖了,价格多少,继而大人便摇头叹息。我慢慢习惯了这样的趋势,但从没想过这种命运也会落到大白身上。

一天放学回家,看见我妈正坐在堂屋口抹眼泪。我慢慢蹭过去问怎么了,我妈说她把大白卖了。

我一听就愣了,为啥要卖大白,大白是王啊。

我带几只羊出去卖,带大白回来的路上,有个羊贩子专看上大白了,停车非要大白,价给的高,比其他的羊每斤都高3毛钱。

高3毛钱,你就卖大白啊。

不卖能怎么办,现在不是以前了。

我低下头,有点难受,还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大白被羊贩子弄上车的时候愣愣地看着我,眼里有泪,但没流出来,直到车走了很远,大白还站着那看我。我一想起大白看我的眼神就难受。

我听了更难受,大白不流泪,你就不难受吗?我只能在心里这样想,我知道我没法责怪妈妈,我就是太难受了。

我跑到羊圈去看,圈里只剩一只母羊和几只刚出生的小羊,和大白来我家之前多么像。随着大白的离去,养羊事业繁华落尽,一切又回到原点,跟做梦一样。

作为王,大白怎么会想到也有被卖的一天?作为王,没了那些羊群从属,又怎么会有王存在的意义。大白,终究没能像二娘家那只老母羊“老青儿”那样终老于主人家。只留给我们最后一滴泪。

我脑中最后的印象就是大白离去时的那双愣愣的泪眼,我没在现场,却跟亲眼见了一样,印在我脑中。

只要一想到大白的去处,有可能是不好的结果,我就心疼得难受。这么多年不敢细想,只想它也许去另一个地方做王了。

大白,如你有灵,可知道你的小主人二十多年都没曾忘记你。如你有灵,可曾怪我们?终究还是我们亏欠了你,你是王,你该有你的归处,有尊严的自我选择离去。

二十多年了,我终于拿起笔记录你的点点滴滴,写下我们对你的喜爱,写下我们对你的愧疚。我相信你已通智,今后路上也许在修行,今日为你作传,了却你尘世俗缘,助你前行更远。

记录为证,世上曾有一只羊王叫“大白”,很有灵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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