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禅让制到世袭制的历史作用(从权臣的傀儡到受制于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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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化三年(900年)十一月初六,好不容易从华州脱离韩建的控制,重返长安后的昭宗,为了舒缓心情、放松心态,于是携何皇后、皇太子到御苑中狩猎,喝醉酒后连夜返回皇宫;此时,昭宗在华州软禁时期养成的“趁醉迁怒杀人”的老毛病又犯了,亲手杀了小黄门及宫女数人,随即入寝宫酣睡;皇后则遣皇太子出宫返回自己的私邸。
就在这个时候,策划已久的宦官首领刘季述等人,抓住时机,将皇太子扣留在皇宫紫廷院,然后紧急调兵,包围了皇宫。
十一月初七清晨,刘季述、王仲先、王彦范、薛齐偓挟持皇太子,带兵闯进皇帝的寝宫,将宿醉才醒的昭宗轰起床,以昨天“酒醉误杀黄门、宫女”的过失,毫不留情地责备、数落昭宗(宦官斥责皇帝,也是天下奇闻),并声称“主上所为如是,岂可理天下!当禅位于皇太子,退居后宫思过。”
当时昭宗大怒,即刻就想以皇帝的身份怒斥诸权宦,并召集侍从反抗(侍从们可都是宦官,这种情况下听哪一边的,想都不用想);还是何皇后明智,见势不妙,立即先安抚好即将暴起动手的刘季述等人,然后苦苦劝诫,才让昭宗平息怒火、并了解到目前的处境。
随后,何皇后说服昭宗,将御玺交给了刘季述,并以昭宗的名义同意禅位。刘季述则将昭宗与何皇后及诸嫔御、侍从等十余人,送入了入东宫少阳院,软禁于此;为了防止院内的人逃脱,刘季述还亲手将锁眼用铁水封死。
随后,刘季述等人召集包括宰相崔胤在内的百官到殿廷,出示了以皇后名义书写的懿旨:“皇帝听信谗言、肆意妄为;又失君德,随意诛杀无辜,以致内外离心。此事左右护军(刘季述、王仲先)皆明,应以皇太子暂摄朝政,皇帝退居后宫思过。”
百官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瞠目结舌(由皇后出面指责、废黜皇帝,这算怎么回事),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刘季述、王仲先则继续操控局面,把伪造的、以昭宗名义发布的“皇太子监国”诏书向百官展示,命令百官马上签署同意并署名。
崔胤明白这是宦官们发动政变,软禁了皇帝,想要改立新君,以反击皇帝和自己暗中筹划的“铲除宦官”计划;不过即使知道了,也没有应对的办法,自己手里没掌握兵权,而宦官们的神策军虽然只有几千人,但那也是长安城中唯一的军队了。如果此时出面反对、质疑的话,搞不好刘季述当场就会砍了自己。
一筹莫展之下(还有,保命要紧),崔胤不得不向宦官们低头,并带领百官在“皇太子监国令”上署名签字,表示赞同。于是,刘季述带领神策军,从紫廷院将皇太子接到皇宫思玄门,登上城楼;左右神策军将领、在朝百官拜伏于城楼下,高呼万岁。皇太子李裕就此登基称帝,改名为李缜。
宦官们拥立李缜登基后,名义上尊昭宗为太上皇,何皇后为太上皇后,改太上皇的居所少阳院为“问安宫”。但是刘季述下令只准从墙上开一个小口传递饭食,其余金屑、器具、兵器,甚至一支笔、一张纸也不准送进去。
宦官们原本想在迎立新君后,就直接诛杀对头崔胤,以解心头之恨;但崔胤暗结宣武节度使朱全忠多年,彼此互为奥援,宦官们怕杀了崔胤之后,朱全忠以此为借口,出兵长安,那就不妙了(宋道弼、景务修的教训不要忘记)。
所以,刘季述、王仲先强压怒火,没有向崔胤下手,还让他继续担任同平章事;但崔胤之前兼领的度支、盐铁转运使还是被免除,失去了朝廷财政控制权。
废立之后,刘季述自知不能长久保持对朝廷的控制,而诸强藩也在对长安虎视眈眈;思虑之小,刘季述派养子刘希度前往汴州,向朱全忠主动示好,对其详细解释废立的前因后果,请朱全忠入朝主持大局,还承诺将把朝廷控制权全部交朱全忠(也就是将大唐社稷交给了朱全忠)。
为了打消朱全忠对自己的猜忌和反感,刘季述还把伪造的太上皇退位诏书呈交给朱全忠,想要以此求得朱全忠的支持(最好是说动朱全忠抛弃崔胤,和宦官结盟)。
崔胤也知道了宦官们主动联络朱全忠,想要以此保全富贵、维护地位的行动。为了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地位(朱全忠要是答应和宦官结盟,崔胤立马就会被诛杀),崔胤也私下给朱全忠去信,述说长安政变的真实情况,然后强烈要求朱全忠率宣武军队进京,讨伐叛逆的刘季述、王仲先、王彦范、薛齐偓等奸贼,“清君侧、救君难”。
起初,朱全忠还在犹豫,对于是继续联合具有正统名份的宰相、文官集团对付宦官,还是联合实际掌控皇帝的宦官集团,入朝掌权不能马上做出决定,于是召集宣武诸将进行讨论。在商议中,天平节度副使李振强烈要求立即出兵讨伐宦官,并以此为名,西进关内道,扩张势力范围(和宰相合作,理所当然;要是和宦官勾结,宣武镇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于是,朱全忠下定了决心,将刘季述派来的使者全部囚禁,然后以勤王为名,从汴州出兵讨伐长安作乱的宦官集团。
得知朱全忠不肯接受宦官的投靠、还要出兵讨伐自己一方后,刘季述等人顿时慌了手脚,于是想要改投其他藩镇(比如李茂贞、韩建),借以抵抗即将到来的宣武镇“讨贼大军”。
但崔胤绝不会让死敌宦官集团轻易就摆脱目前的困局,也在加紧策划,准备趁机联络长安城中对权宦不满的官员,发动兵变,拨乱反正,诛杀刘季述、王仲先、王彦范、薛齐偓,重新迎昭宗复位。
崔胤知道左神策军指挥使孙德昭对宦官废立、侮辱皇帝之事很是愤恨,于是想要策动他参与起事、诛灭宦官。之后,崔胤派亲信石戬和孙德昭出游,并暗中探听孙德昭的反应。石戬游说孙德昭,鼓动他和宰相合作,率神策军兵士发动“锄奸”,诛杀挟持皇帝的奸贼,解救天子,这样就会功成名就,名垂青史。
石戬还劝孙德昭早作打算,现在因为宣武镇的公开出兵,诸权宦已经面临末日,如果别人抢先一步的话,那么功劳就不再是你的了。孙德昭听完后很受鼓舞,立即答应。石戬立即带着孙德昭与崔胤暗中见面,崔胤和孙德昭就此达成了起兵诛杀宦官,迎皇帝复位的计划,崔胤还撕下了自己的衣襟,书写好盟约,给孙德昭作为凭据。
孙德昭返回神策军后,将和右神策军中尉王仲先有恩怨的都将周承诲、别将董从实也拉进了起事计划,约定当年除夕之夜聚集军队,伏杀第二天参加正旦大朝会的刘季述、王仲先等宦官逆贼,扶昭宗重登帝位。
光化四年(901年)正月初一,朝廷举行正旦朝会,新帝李缜也将出席,诸文武官员、内廷宦官首领们都要参与朝会。借着这个机会,孙德昭、周承诲、董从实在前一天,也就是除夕之夜,偷偷率人埋伏在皇城安福门外(王仲先上朝必经之路),以待王仲先入彀。
正月初一清晨,王仲先果然乘轿行至安福门,准备入宫参与朝会。孙德昭等人突然发动,将王仲先当场擒获,斩杀于东宫门外。随即,孙德昭让周承诲率兵搜捕其他逆党,自己同董从实执王仲先人头急赴少阳院,杀散看守的宦官党羽,然后叩门对内大喊:“逆贼已经伏诛,请皇上复位!”
被幽禁已经快两个月的昭宗听见院外的喧哗、喊杀声之后,还以为是宦官们要来弑君,很受惊吓,对“请皇上复位”的呼喊不敢相信;何皇后心细,于是对外回应说:“可献逆贼首级来辨。”孙德昭便把王仲先的人头抛入院中,昭宗和何皇后辨认后,见确实是逆贼的人头,这才放下心来。
于是孙德昭命军士和院内的宫女们合力打破被锁死了的少阳院宫门,救出了昭宗、皇后,以及其他妃嫔内眷,登上长乐门,并召集诸臣前来参拜,正式宣布复位,并改光化四年为天复元年(天子复位)。
而在这之前,周承诲已经从左神策军中擒获了谋逆元凶刘季述、王彦范,薛齐偓则在绝望中投井自杀。
刘季述、王彦范被押送长乐门丹凤楼前,接受昭宗的斥责。但昭宗还没诘问两句,前来见驾的崔胤就让京兆尹郑元规指挥京兆府差役,用大木棒将刘季述、王彦范乱棍打死,昭宗因此也长出了一口恶气。
此外,左右神策军中逆贼们的党羽数十人也被一一擒拿,全部处死,就连投井自杀的薛齐偓,也被从井里捞出来,再斩首示众。在昭宗的诏令下,刘季述、王仲先、王彦范、薛齐偓四人全部“夷三族”。
孙德昭发动“锄奸”兵变之时,小皇帝李缜正在皇宫中准备出席正旦大朝会,刘季述等人伏诛的消息传来后,李缜不知所措、心中害怕,于是由近侍们护卫,带着御玺躲到右神策军军营中,随后被周承诲找到,带回了皇宫。
当时,以崔胤为首的大臣们都以“参与谋逆”的名义,奏请昭宗赐死李缜,但昭宗不忍心就这样杀了儿子,于是为其开脱:“皇太子年幼无知,是被逆贼们强迫所立,其情可悯。”下诏让李缜恢复原名李裕,然后返回少阳院居住。不过,经过这一场变乱后,李裕的皇太子之位不再保留,降为德王。
昭宗重登帝位后,论功行赏,以宰相崔胤为首功,预备封其为司徒,但崔胤为了表示谦虚,推辞不就,依旧以同平章事兼领三司使的官职辅领朝堂,执掌中枢大权。而经过废立后的昭宗,对能够解救自己于危难中的崔胤更加倚重,圣恩无与伦比。
至于首先发动起事,诛杀权宦的孙德昭、周承诲、董从实三位“迎驾功臣”,昭宗也毫不吝啬官爵,一一加封——孙德昭授检校太保、静海军节度使,赐名李继昭;周承诲授检校司徒、宁远节度使,赐名李继诲;董从实授检校司徒、岭南西道节度使,赐名李彦弼。此外,三人都绘图凌烟阁,加同平章事衔,赐“扶倾济难忠烈功臣”号、并留在长安宿卫皇宫,时人称为“三使相”。
虽然诛杀了跋扈的权宦、重新复位,但昭宗内心中的不安感丝毫没有减弱;掌握禁军的刘季述、王仲先伏诛后,朝廷仅剩的一点点武装(左右神策军)暂时被“三使相”——李继昭(孙德昭)、李继诲(周承诲)、李彦弼(董从实)所率领;三人都是武将,虽然曾立下救驾大功,但昭宗对由武将、外臣掌握身边的侍卫军队确实放心不下,复位后就着手重新挑选左右神策军新任护军中尉人选,将兵权从三位武臣手中拿回来。
对于皇帝的担忧和另选禁军统领的做法,“三使相”倒是没什么反对意见,毕竟自己之前只是低级禁军将领,是借着“讨伐权宦”的良机,才有现在的地位和名利,已经很满足了。因此,李继昭三人都赞同皇帝重新任命左右神策军中尉的意见。
而联合武将,诛杀了死对头刘季述等宦官首领之后,崔胤在尽揽外朝大权之后,还想插手兵权,于是趁着皇帝想要改立左右神策军中尉的机会,向昭宗奏请由文臣领军,还主动请缨让自己领左神策军,同平章事、门下侍郎陆扆领右神策军。
昭宗虽然信任、重用崔胤,但作为帝王来说,基本的“平衡、掣肘”心术还是得有;就算目前朝廷已经朝不保夕、自己也被武臣、权宦们多次操控、废立,几乎沦为傀儡,但昭宗还是不愿意轻易就将自身安全全部交由某一派臣子来护佑,武臣不不行、宦官不行,文臣当然也不行。
于是,出于制衡目的,昭宗决定,还是从宦官中挑选合适者,继任左右神策军中尉,主管宫廷宿卫,文臣们还是在外朝处理政务就可以了。
为显示公平起见,昭宗还特地向“三使相”咨询意见,询问他们对神策军护军中尉人选的意见。结果,“三使相”异口同声地回复说还是让内廷的中官出任神策军护军中尉比较好,这样皇帝也能放心(可见,即使在诛杀刘季述等人时结成了联盟,可一旦触及利益,文官和武臣之间的矛盾依旧不可调和)。
得到禁军将领们的支持后,昭宗当即下诏,以内廷宦官,前凤翔监军韩全诲、张彦弘(两人都当过凤翔监军)掌神策军,韩全诲为左神策军中尉,张彦弘为右神策军中尉。兜兜转转了一大圈,神策军还是被宦官所控制。
出掌禁军的愿望落空后,崔胤愠怒异常,和宦官集团之间的敌意更加深刻;但崔胤知道想要彻底击垮宦官集团,一来需要皇帝的信任,二来要靠外镇武臣的助力。于是,崔胤除了依旧秘密联络宣武节度使朱全忠为援手外,还不断向昭宗密奏,请皇帝吸取前车之鉴,提防内廷宦官,避免他们再次凭借手中的兵权,做出挟持君主之事;如果可行的话,还是“尽去群阉”为好。
当初,韩全诲、张彦弘担任神策军护军中尉后,并没有想和宰相作对,甚至很是惧怕崔胤,内廷和神策军中诸事无论大小,都主动向外朝宰相禀命,听令而后行,想要以此来缓和、取悦与宰相的关系(宦官主动向宰相低头服软,这在中唐以来,实属罕见)。
可崔胤对宦官集团的怨恨太深,之前又差点死于刘季述之手,因此非但没有接受宦官们的求和,还继续以“权阉怙权,骄恣难制”为理由,不断鼓动昭宗剪除宦官,以绝后患。
韩全诲、张彦弘向崔胤示好、求和,都被硬邦邦地顶了回来,不由得也怒气中烧,于是决定不再低声下气,也以外结藩镇的方式,取得外部援助,对抗一心想要消灭自己的崔胤(和他所代表的文官集团)。
因为韩全诲、张彦弘都出任过凤翔监军,因此和凤翔节度使、陇西王李茂贞颇有深交。这一次在崔胤的逼迫下,韩全诲、张彦弘无可退让,于是干脆直接联络李茂贞,向其表达了投靠的意思,并暗示可以为其在朝中说话,平息之前的“误会”。
李茂贞因为在乾宁三年(896年)悍然攻打长安,逼走了昭宗,还烧了皇宫,因此心中惴惴不安,生怕朝廷会下诏召集其他藩镇,合攻凤翔(就像当年大家一起攻打杨复恭一样);正在发愁之事,却突然接到了老相识韩全诲、张彦弘的结盟(其实是投靠)请求,李茂贞顿时喜出望外,立即回信同意,并进一步向韩全诲、张彦弘表示,自己可以马上向朝廷进献之前五年所欠的赋税和贡物,并亲自押送税贡附长安,以表“忠于朝廷”之心。
韩全诲、张彦弘对李茂贞的入朝请求欣喜不已,随即将此事禀告了昭宗(尤其是凤翔镇有赋税贡物来献的消息),果然不出所料,昭宗立即动心,想要“赦免”李茂贞,和凤翔镇就此和解。
这个时候的朝廷,已经穷得叮当响,能够收取赋税的地方,只剩下荆南、岭南、黔中、山南、蜀中(王建倒还是在照常上交赋税)这区区几十个州,以及长安所在的京兆府,而需要供养的官吏、军队、宗室、内廷人员数量庞大,一直是入不敷出。所以昭宗是看在李茂贞“补齐五年供奉、大献贡物”的面子上,同时也有以凤翔镇为倚靠,震慑其他蠢蠢欲动的藩镇(尤其是宣武镇、河东镇)。
崔胤得知皇帝居然想原谅当年把他赶到华州、几乎明摆着“谋逆作乱”的李茂贞,简直是目瞪口呆,想不出皇帝这么做的到底是为了什么,立即入宫奏对,表示坚决反对。但昭宗心意已决,没有理会崔胤的反对,当即下诏,宣凤翔节度使李茂贞入朝。
天复元年(901年)三月,李茂贞入朝,除了同时带来的大量粮食、布帛、钱赋以外,还有上万凤翔镇兵。在韩全诲、张彦弘的居中调和(还有凤翔送来的贡物作用)下,昭宗和这个当初发兵把自己赶出长安、流落华州的跋扈武臣“和解”,还加封李茂贞为“岐王”,以示“褒扬”。
李茂贞在长安享足了面子后,心满意足地返回了凤翔,不过在临行前,他应韩全诲、张彦弘的请求,留下养子李继筠率数千凤翔兵长安,名义上是“协防京师”,其实是以此控制、或者说监视朝廷(包括皇帝),并提防崔胤狗急跳墙,勾结外藩武臣(就是指宣武镇),再次发动政变,挟持皇帝(肯定还要顺带诛灭宦官,所以韩全诲、张彦弘才强烈要求李茂贞留兵驻扎长安,实在是怕了崔胤)。
这里还有个插曲:得知李茂贞这个实打实的“逆臣”居然因为向朝廷“补缴供奉、赋税”而被晋封“岐王”之后,远在蜀中的王建气急败坏,认为自己从来到蜀中之后,无论长安情况如何,都没有断绝向朝廷缴纳钱赋,自认为“忠勤贞直”;可李茂贞仅仅补交了几年的赋税,就被朝廷所原谅,还晋爵岐王,这不是在打自己这个“忠臣”的脸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干脆也拖欠几年供奉算了,到时候一并补上,也弄个亲王爵位当一当。
于是,王建直接给昭宗上奏,将自己的这些心思统统说明,还表示也要率剑南军队到长安来“宿卫”。昭宗哭笑不得、又羞恼不已,只得回信好生安抚王建,升任他为中书令,领东川、信武都指挥制置使,晋爵西平王(王建之前是琅琊王)。
也幸好是荆南、岭南、黔中、山南等地的节度武臣的实力不强,没有一起闹起来,要不然,昭宗和朝廷如何收场,就不知道了。
下一篇继续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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