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笔记写嵇康,在目送归鸿手挥五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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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居笔记写嵇康,在目送归鸿手挥五弦
黄庭坚认为嵇康的诗“豪壮清丽,无一点尘俗气”
就像他人一样,估计打铁的时候都仙气飘飘。
嵇康在他哥哥嵇喜将要从军的时候,写了18首四言诗送给他的哥哥。
这组诗叫《赠秀才入军》。
他的哥哥嵇喜被世人所熟知的有两件轶事。都是被嵇康的好朋友嫌弃。第一件事是阮籍见到嵇喜来吊唁对他翻白眼。嵇康来了却青眼相加。
第二件事也是嵇康的好友吕安去找他。当时只有哥哥嵇喜在家,嵇喜本来想好好招待自己弟弟的朋友,吕安却不肯进门,在门上提了一个大字。 “鳳”。 这个凤的繁体字是外面平凡的凡字加里面一个鸟子。吕安在这里其实在讽刺嵇喜是一只凡鸟。
很多人因为这两件事认为嵇喜是个很讨厌的俗人。而史书记载嵇喜“有当世才、仕途亨通、战功卓著,治政有方。”实在是文武双全。只不过正好生在黑暗政权下的乱世,被当时清流所不齿。
虽然嵇康的朋友阮籍和吕安都不待见嵇喜,但嵇康自幼丧父,与他的哥哥感情一直都很深厚。
而嵇喜在写《嵇康别传》时是这么描述嵇康的:
“家世儒学,少有俊才,旷迈不群,高亮任性,不修名誉,宽简有大量。学不师授,博洽多闻,长而好老、庄之业,恬静无欲。”
很有一种虽然我跟你不一样,但我很了解你,也为你感到骄傲的意思。
嵇康在赠秀才入军的十八首诗中,用“鸳鸯于飞”回忆了与哥哥的昔日情谊,用“涕泣如雨”表达离别的悲戚,又想象哥哥军旅生活“凌厉中原,顾盻生姿”,也劝诫他不要太醉心仕途,“盘于游田,其乐只且”。表达了自己的生活追求是“弹琴咏诗,聊以忘忧。”而对名利的态度是“身贵名贱。荣辱何在。贵得肆志。纵心无悔。”
其中第十四首最为有名,流传千古。
息徒兰圃,秣马华山。
流磻平皋,垂纶长川。
目送归鸿,手挥五弦。
俯仰自得,游心太玄。
嘉彼钓叟,得鱼忘筌。
郢人逝矣,谁与尽言。
这里“兰圃”指的是有兰草的野地,“息”为休息,“徒”指徒步行走。“息徒兰圃”就是在长满兰草的野地里休息; “秣马”就是喂马,“华山”是华美的山峰,应是长满了鲜花,树木繁盛。 “秣马华山”就是在鲜花盛开的山坡上喂马。
在系箭的丝绳上加系石块叫做“磻(音波)”,“皋(音高)”是水边的高地。“流磻平皋”就是在皋泽之地打鸟; “纶”指钓丝,“垂纶长川”就是在长河里垂钓。
前两句诗表达了一种对自然野趣生活的追求。
“归鸿”指的是归去的大雁,古人常用此意向表达期待故人归来的思念之情。前几天一个上了热搜的综艺《桃花坞》里面有一个镜头:王传君坐在小岛上,看着远处栖息在枝头的小鸟。他在等一个瞬间,等待所有鸟飞起来的一瞬间,然后用镜头拍下它。这一幕很艺术,让我想起了“目送归鸿”这句诗。不同的是,王传君对小鸟飞起的这一瞬间有一个预设,他想要抓取这一瞬间。而大雁本来就要归去,嵇康只是任其自然,然后目送它们。
“太玄”就是大道。“俯仰自得,游心太玄”是说心神游于天地自然之中,随时随地都对自然之道有所领悟。
中间两句写出了“得道”的悠然潇洒之态。 尤其“目送归鸿,手挥五弦。”所描绘出的悠然神远之态,为后世人所称道。很多画家想展现这幅画面也只能感叹“手挥五弦易, 目送归鸿难”。
最后两句皆出自《庄子》。
“筌”为捕鱼竹器。 《庄子·外物》道:“筌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筌。”又道:“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得鱼忘筌”是“得意忘言”的比喻,说明言论是表达玄理的手段,目的既达,手段就不需要了。
《庄子·徐无鬼》有一段寓言说曾有郢人将白土在鼻上涂了薄薄一层,像苍蝇翅似的,叫匠石用斧子削去它。匠石挥斧成风,眼睛看都不看一下,把白土削干净了。郢人的鼻子毫无损伤,他的面色也丝毫没有改变。郢人死后,匠石的这种绝技也不能再表演,因为再也找不到同样的对手了。
全诗抒写惜别之情,情韵悠远,表达自己追求一种心灵的自得和自由,符合他在玄学上所说的“越名教而任自然”。
有意思的是,金庸先生在《神雕侠侣》中也引用了嵇康《赠秀才入军》中的两首诗,这便是其中一首。 杨过在程英的茅草屋养伤时翻到一本四言诗集,便效仿朱子柳以书法化入武功。 在绝情谷与公孙止打斗时,将诗句化入武功。
原文:
“听他又吟道:“息徒兰圃,秣马华山。流磻平皋,垂纶长川。目送归鸿,手挥五弦。”这几句诗吟来淡然自得,剑法却大开大阖,峻洁雄秀,尤其最后两句剑招极尽飘忽,似东却西,趋上击下,一招两剑,难以分其虚实。”
初读嵇康,我以为他是少年。他有少年特有的心性。不趋名逐利,为世俗的枷锁禁锢。但是哪儿有喜怒不形于色。四十岁慷慨赴死的少年。再读嵇康,我认为他是一名勇士。我们处于思想趋于开阔,人权趋于平等的今天。尚不能遵从本心。而在一千多年前的黑暗时期,他却敢不畏强权,面对杀伐的统治阶层,从容而坚定地说出自己内心的话。
无论你是嵇喜还是嵇康,都希望你能活出自我,不愧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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