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忆儿时扑流萤(偶拾夜明珠)

忽忆儿时扑流萤(偶拾夜明珠)(1)

退休后,我有更多时间出门,走故乡、访故友、听故事。有时听人讲起民间英雄,眼前就会一亮;聊得一深,内心更会一动。我在《夜光杯》上写的纪实,大多是这样来的。

那年,我听一位卖菜师傅说,他同乡一个孩子上学,遇上一位好老师。这老师把外省农民工孩子组织起来,成立一支少年合唱队,专门教他们唱自己家乡民歌。浙江的、四川的、江西的、湖南的……五湖四海,中国民歌多好听!孩子们唱得欢,女教师教得欢。教了两年,女教师带孩子们出去比赛。这一赛不得了,金牌银牌都到他们手里!原来女教师自己也是大山里出来的,一鸣惊人啊,外国指挥家也叫好……

我听着,就想起影片《放牛班的春天》和《乡村女教师》。我问师傅:“孩子在哪个学校读书?”师傅想了想说:“这倒没说起。”我又问:“您同乡住哪儿?他是干啥的?”他脱口而出:“吴泾,种大棚蔬菜的!”

吴泾那里有我很多朋友,工人、老师、农民、街镇干部……一大圈问下来,才打听到事情发生在吴泾中学,女教师名叫巫青。我赶紧请人联系巫老师,想不到吃了闭门羹,说巫老师很忙,哪有时间见。

我把巫老师的传说告诉《夜光杯》,编辑说不错,催我快写。可我见不到巫老师,怎么动笔?我不断与巫老师联系,还几次请领导牵线搭桥,但一个“忙”字像山一样,把巫老师阻隔在远方。一个个双休日过去了,一个个小长假过去了,一个个寒暑假也过去了,只听说巫老师带着孩子们又得了许多奖,就是不知道她啥时候有空。

后来我得悉,巫老师要教十几个班的音乐课,要带少年合唱团排练比赛;她还是学校骨干,有开不完的会、写不完的材料……外面人要跟她坐下聊聊,确实不是件容易事。

我等她等了两年,有人劝我放弃算了,但我依然充满期待。在我看来,巫青和她的少年合唱团,就像散落在草丛里的一颗夜明珠,我既有幸发现,就要把它发掘出来,让人们看到它的光彩。在没见到巫老师前,我先积累资料,还对相关人员先行采访。眼看又一个暑假要结束,我恳请一位领导再次帮我联系巫老师,就在开学前两天,我终于见到了这位女音乐教师……

写巫老师,我等了两年;还有一篇纪实,我等了五年。它就是《临港的另一道阳光》。有人问,等那么多年你还不放弃,为啥呢?我说,因为我要写的,是另一群非同一般的人。他们中,有只凭视觉触觉来操纵高端彩印机的聋哑人;有不愿依赖父母、每趟要换乘4列地铁来上班的残障青年;有生活清贫仍保持优良家风的残疾人家庭;有几十年如一日、不允许任何人欺负残障人士的公司老总……推荐这条线索的朋友,首次介绍时还在市里工作;等到我去采访时,他已退休三年。

岁月漫长,“夜明珠”难得。这些年我采写的主人公,有小镇理发师,有青年志愿者,有普通民警,有乡村知识分子……遇见并记录他们的生活,是我的幸运;而把记录文字托付给《夜光杯》,是我的另一种幸运。“夜明珠”来自民间,《夜光杯》也来自民间,把“夜明珠”交给《夜光杯》,让它“飞入寻常百姓家”,应该是它最好的归宿。(彭瑞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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