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瑾就义时说的话(秋瑾就义后发生了什么)
秋瑾不是一般的女子,就像她本人说过的那样,英雄也可是雌的。
在官宦之家长大的秋瑾,自小就显露出一股英气,好文史,能诗词,15岁时便能骑马击剑,天生一派“鉴湖女侠”的气象。
然而,在那个行将朽木的旧时代,一个女子想活出巾帼不让须眉的精彩,必定是要经历一番抗争的。
1895年,19岁的秋瑾跟随做官的父亲秋寿南来到湖南湘潭。湘潭首富、曾国藩表弟王殿丞见秋瑾生得秀美端庄,聪慧有灵气,便托媒人给儿子王廷钧提亲。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不从。
1896年4月20日,心中虽有不满,但秋瑾最终还是坐进了嫁去王家的喜轿。
王廷钧是个浑浑噩噩的富家公子,与这样的人生活,虽然锦衣玉食不在话下,但俗公子终难匹配秋瑾的志趣高雅。
1900年,王家为王廷钧在京城捐了个户部主事,秋瑾随王廷钧赴京,看似是随夫远行,其实是远走高飞的前奏。
秋瑾的远走是从抗争开始的。
1903年的中秋节,王廷钧让秋瑾准备待客的晚宴,谁知他自己却在晚宴前被人拉走吃花酒去了。面对丈夫的肆意不尊,秋瑾随后做出了一件轰动京城的张扬事。
她换上男装,带一仆人,驾一辆西式马车,大摇大摆地闯进了京城一家著名的戏园子。
世人哗然。
王廷钧得知秋瑾干下此等犯忌的“丑事”后,羞怒不已,原本他是想拳脚相加的,但在秋瑾的横眉冷对下,他却失去了胆量。
无声地呵退丈夫后,秋瑾没有选择苟安,她离家出走,投奔去了京城闺中知己吴芝瑛家中。
趁着中秋未过,愤懑难平,秋瑾在这一夜写下了她那篇雄强的《满江红》——
小住京华,早又是中秋佳节。为篱下黄花开遍,秋容如拭。四面歌残终破楚,八年风味徒思浙。苦将侬强派作娥眉,殊未屑。
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算平生肝胆,因人常熟。俗子胸襟谁识我?英雄末路当磨折。莽红尘何处觅知音?青衫湿。
再难回到那个暮气沉沉的家中后,1904年,秋瑾不顾王廷钧的强烈反对,冲破枷锁,东渡日本,学新知,交同道。
在日本,秋瑾渐成“鉴湖女侠”,期间有一幕相当的豪迈震撼。
1905年,清廷与日本政府勾结,为限制留学生反清活动颁布了“清国留学生取缔规则”。
规则一公布立刻在留学生中掀起轩然大波。
1905年12月8日,陈天华为抗争蹈海自杀。第二天,留学生公推秋瑾为召集人,在留学生会馆之锦辉馆召开陈天华追悼会。会上,秋瑾宣布判处反对集体回国的鲁迅和许寿裳等人“死刑”,之后更拔出随身携带的日本刀大声喝道:“投降满虏,卖友求荣,吃我一刀。”
疯狂否?热血否?
1906年,为抗议取缔留学生规则,秋瑾愤然回国,先在绍兴女学堂代课,后前往浙江湖州南浔镇浔溪女校任教。在浔溪女校,秋瑾发展该校主持教务的徐自华加入同盟会,并与之结成了一生可共患难的知己关系。
在当时,办报、在浔溪女校任教、主持大通学堂只是秋瑾反清的掩护身份,表面的风平浪静下其实是暗流汹涌。
那时,秋瑾和徐锡麟正欲下一盘武装反清的大棋。
按秋瑾的计划,她将秘密编制一支光复军,先由金华起义,处州响应,诱清军离杭州出攻,然后由绍兴渡江袭击杭州,如不克,则回绍兴,再经金华、处州入江西、安徽,同徐锡麟呼应。
起义时间原定1907年7月6日起义,后改为19日。
起义前,亦有震撼人心的两幕印刻在了历史中。
一幕。
为了摸清杭州城的出入径道,绘制军用地图,起义前,秋瑾曾和徐自华秘密入城。密侦之余,两位志同道合的女子曾登临凤凰山凭吊南宋故国遗址,瞻仰岳飞旧坟。
据记载,在岳飞旧坟前,秋瑾徘徊瞻顾,始终不忍离去。
徐自华问秋瑾:是否希望死后也埋葬在西湖边?
秋瑾答:如果死后能埋骨于此,那可是福分太大了。
徐自华又问:如你死在我前,我一定为你葬在这里;但如果我先死,你也能为我葬在这里吗?
秋瑾答:这就得看我们谁先得到这个便宜了。
结果,几个月后,一语成谶。
又或者这根本就是誓死的宣言和知己间的生死承诺。
另一幕就更悲凉了。
起义前的一个深秋,秋瑾在绍兴泱猹湖送徐锡麟去安庆,临行前她为徐锡麟写了一首《金缕曲》——
凄唱阳关叠,最伤心愁城风雨,禹陵柳色。正喜斋中酬酌事,同凭阑干伫月,更订了同心盟牒。笑从龙山联袂处,问天涯共印几多迹?几时料,匆匆别。
青衫洒渍凝红血,算者番离情恨绪,重重堆积。月满西楼谁解我?只有萧声咽噎,恐梦里山河犹隔,事到无聊频转念,悔当初何苦与君识,万种情,一支笔!
这是何等深沉的情感。
徐锡麟起义失败后,这首词在他的行囊中被抄检到,于是才有了1907年7月10日清军对秋瑾的围捕。
清军到来前,身在大通学堂的秋瑾其实是有机会从后门乘船渡河,逃脱围捕的,但秋瑾却不走不避,着一袭白衫,静坐楼上,决心殉难。
领命抓捕秋瑾的山阴县令李钟岳是个良知未泯灭的汉人,在花厅审讯秋瑾时,他破例为心目中的巾帼英雄设了座。
那一天阴雨淋漓,虽是盛夏,却似冷秋。
李钟岳没有动刑,没有逼供,只让秋瑾自己写供词。
秋瑾无言,最终写下七字绝笔——“秋风秋雨愁煞人”。
见只审出了这七个字,绍兴知府满人贵福怀疑李钟岳偏袒秋瑾,为了邀功请赏,他与浙江巡抚张曾扬沆瀣一气,随即给李钟岳下了一道“将秋瑾先行正法”的酷令。
李钟岳争辩:“供、证两无,安能杀人?”
贵福厉声呵斥:“此系抚宪之命,孰敢不遵?今日之事,杀,在君;宥,亦在君。好自为之,毋令后世诮君为德不卒也。”
李钟岳知大局已定,枯坐案头,愁困不已。
刑前子夜,李钟岳提审秋瑾,惭愧而言:“事已至此,余位卑言轻,愧无力成全。然汝死非我意,幸谅之也。”
说完,李钟岳泪随声堕,老泪纵横青衫,旁边衙役无不相顾恻然。
誓要殉难的秋瑾没有怪罪,她只平静地提了三件要求:准许写家书诀别;不要枭首;不要剥去衣服。
老县令顶住压力,照办了。
天明,行刑的时间到了。
有清兵欲推秋瑾快步,秋瑾怒目而斥:“吾固能行,何掖为?”
到了行刑地轩亭口,秋瑾立定,对刽子手淡然一笑:“且住,容我一望,有无亲友来别我?”
心酸一望后,这位让历史泣泪的女子以一句“可矣“从容结束了自己波澜悲壮的一生。
行刑时,监斩的李钟岳在不远处,当刀起再落时,老县令再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在肩舆中痛哭以归,路人皆为之泣下。
秋瑾就义后,仅过了三日,李钟岳即遭撤职。
忧郁归家后,老县令因“志在救人,立有不逮”,整日耿耿于怀,不久便自缢在了家宅中,算是成全了那个时代难得的为良知而死。
然而,除开这一抹良知的余温,秋瑾的身后事却是苍凉中带着可歌可泣的。
秋瑾轩亭殉难而死时,亲属恐遭株连,早已逃避进了深山,因无人来收尸,秋瑾的尸体曾长时间被遗弃在绍兴府城卧龙山西北麓。
亲人尸骨不得入土为安,作为胞兄的秋誉章曾愧疚道:“聂政乃有姐,秋瑾独无兄。”
所幸之后江浙一带对秋瑾之死哗声四起,清廷不敢弹压。趁着这时机,秋誉章终于出来,秘密雇人将秋瑾的遗骨迁往绍兴常禧门外严家潭丙舍暂放。
可悲的是,尚未安葬,殡舍主人得知棺木中人是女匪秋瑾,便强令秋誉章迁走了。
无奈,秋誉章只好将棺木移至附近荒地,以草扇盖其上遮蔽日晒雨淋。
还记得前述中提及的秋瑾那两位闺中知己吴芝瑛、徐自华吗?她们没有辜负秋瑾生前留下的知己情。
尤其是徐自华,她始终铭记着当年岳飞旧坟前的生死约定。
为了让秋瑾葬在她生前向往的西湖旁,岳坟畔,两位闺中知己不惧清廷株连的凶险,义无反顾地踏上了义葬知己的苍茫之路。
那是白雪纷飞的季节。
也是葬地难寻的时刻。
然而就在两位知己为此惆怅难为时,一位号称大悲庵主、法号慧珠的世外高僧慕名投来了一封书信。
接到这封书信,两位知己深为感慨,鉴湖女侠,舍身取义,不仅动了俗世人心,连世外高人亦不能无动于衷了。
慧珠在慕名书信中自报家门说:他本贯凉州,世家武艺。自幼随父闯荡江湖,入燕赵间,走镖贩马。后被一王侯将相相中,遂入府邸,改习书史,故中年始识之无。1900年庚子变乱,王侯客死草地,他无家可归,藩发染衣,皈依三宝,遁入空门。
现大悲庵旁有余地三亩,愿献给鉴湖女侠作长眠之地,且愿终其一生,躬身祭扫。
如此,两位知己的心终于落地了。
可依照慧珠所指,吴芝瑛一路寻去后,这才发现,余地三亩在,而旁边却根本无大悲庵,再一打听,世人皆不知慧珠是谁?
西泠桥头的这一块净土,难道是神示所得?
有人说,那是鉴湖女侠舍身取义,感动了上苍。
虽说后来秋瑾的遗骨仍经历了几葬几迁的悲凉,但尘埃落定后,英魂最终还是安眠在了西子湖畔——
正所谓,沧桑亦有难得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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