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火车如何去乍浦 那年去乍浦

陈 九(美国)1982年春,人民大学七八级工经班去上海做毕业实习我因论文题目涉及劳动工资,被分在“劳资关系组”,随几个同学辗转来到上海金山石化总厂搞课题调研我们的宿舍靠近海边,傍晚经常在防波堤上散步,眼前是广阔无垠的杭州湾,还有春日残阳下的油菜地,那漫无边际的鹅黄,令人赏心悦目俗话说春日属发,唐朝诗人韦庄有“春日游,杏花吹满头”的佳句有人说此地距乍浦不远,当年孙中山在《建国方略》中说,要将乍浦建成东方大港,不去兜兜吗?于是乍浦便成为本次春游的首选,我来为大家科普一下关于坐火车如何去乍浦 那年去乍浦?下面希望有你要的答案,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坐火车如何去乍浦 那年去乍浦

坐火车如何去乍浦 那年去乍浦

陈 九(美国)

1982年春,人民大学七八级工经班去上海做毕业实习。我因论文题目涉及劳动工资,被分在“劳资关系组”,随几个同学辗转来到上海金山石化总厂搞课题调研。我们的宿舍靠近海边,傍晚经常在防波堤上散步,眼前是广阔无垠的杭州湾,还有春日残阳下的油菜地,那漫无边际的鹅黄,令人赏心悦目。俗话说春日属发,唐朝诗人韦庄有“春日游,杏花吹满头”的佳句。有人说此地距乍浦不远,当年孙中山在《建国方略》中说,要将乍浦建成东方大港,不去兜兜吗?于是乍浦便成为本次春游的首选。

从金山镇到乍浦镇有一趟长途汽车,金山石化算一站。那时金山镇还保留着古镇风貌,小桥流水,杨柳依依,挑担子的女人头发盘成髻,插一朵红簪花,在斜阳下扭动着腰身,身影梦一般镶进长长的石板路。金山镇有渔港,我认识个吴老大是船长,我求他带我出海。金山外海几座岛我都去过,大金山小金山乌龟山,上面有当年的炮楼和锈透的钢盔。我跟守岛一家人学挖竹笋,用大铁锅炖竹笋海鲜,那个大婶望着炉火喜欢嘟囔一句“鲜不鲜一把盐”,直到现在我做饭也爱说这句话。最惊险的一幕是遭遇风浪,渔船上下起伏颠簸得非常厉害,我吐得一塌糊涂人都站不起来。吴老大怕出事,将我五花大绑捆在桅杆上,说不想让我喂王八。后来我把这段经历用在我的小说《老史与海》里。

清晨阳光灵动,我们乘车向乍浦出发。这时售票员喊道,金丝娘桥到了。我问,此地可有金丝娘么?售票员淡淡道,这是上海浙江分界点,到金丝娘桥就到浙江了。金丝娘亦称金四娘,两种说法,一是因金四娘得名。二是古有女子产金色蚕丝得名。我取后者,青葱手指织金色丝绸,那才是“户盈罗绮,竞豪奢”的江南气象。不幸的是,这个轻柔的名字竟遭遇过血雨腥风。1840年鸦片战争,英国军舰最初就是在金丝娘桥外海开炮的。无独有偶,1937年日寇搞“金山登陆”侵略中国江南地区,其登陆地点并非今天的金山,而是金丝娘桥,金丝娘桥当时属金山卫,故称“金山登陆”。

哦,乍浦到了。此时乍浦镇是安静的,仿佛尚未醒来的古老传说,用梦境接纳着我们的到来。考古显示,乍浦的历史可追溯到四千年前“良渚文化”时期,汉朝建镇,真正的繁荣在后运河时代。黄河水患加长年战乱,致大运河淮安以远基本断航,漕运被迫改为海运。漕指运河,道光年以来,两江漕粮十之七八从海上运抵大沽,再经内河到达京师,而乍浦港就是当年漕粮海运的码头之一。前边说“英舰最初是在金丝娘桥外海开炮”,他们战略性地阻断漕粮北上,其炮轰之地均为海运码头,乍浦,海宁,崇明,当地守军也曾抵抗,仅金丝娘桥一战,清军死伤达上千人。

我们穿越田野,沉浸在美丽的油菜花海中,一步步走向乍浦的海岸。沿海一线有当年作为“掩体”堆筑的土坡,现已遍植松树,上面还保留着有几座废弃的炮台,一摸炮口能摸到膛线,应该是鸦片战争后重置的。当时绝大多数岸炮还是滑膛炮,即所谓“红夷大炮”,其准度低,射程又够不到停泊在海上的英舰。

鸦片战争前虽有水师,但因官吏腐败财政绌出,海防时建时停,从未引起真正的重视。可提及的是“戚继光抗倭”操练水师,而乍浦港正是戚继光抗倭的基地之一。史料记载,戚继光打造的战船“能容百人,底尖上阔中为四层,最上如露台,穴梯而登,傍设翼板,矢石火器皆伏发,可顺风行”。此刻,当年用青条石修筑的战船码头依然风中矗立,注视着远方的海面,是要鸣号示警,还是等候班师的捷报呢?在一块巨大石墩上,我发现几个巴掌大的孔洞,当地人说这是当时拴船系缆的“锁眼”。孔洞已被船缆磨得异常平滑,摸着像玉石一样,把手伸进去不由心底一震,我仿佛看到戚大帅坚定沉着的眼神。桅杆林立旌旗萧萧,震耳欲聋的热血喊声,让我无语凝噎。

我们在乍浦的海堤上徐行,春风拂面,海水深蓝。杭州湾在水文上属重潮区,潮水回灌非常严重,这从著名的“钱塘江大潮”可见一斑。为此历朝都在续修海塘,塘就是堤,以确保沿岸的正常生活。自钱塘江口北上的海塘约160里,乍浦恰是海塘的终点。当年孙中山提出将乍浦建成东方大港后,内阁总理唐绍仪曾亲自主持调查勘测,其团队包括回国效力的旅美学子和西洋专家。遗憾的是,由于回潮倒灌,此处海岸水浅泥深,清淤一项就需天价银两。民初国事稍定,虽有经济回暖的“小阳春”,毕竟四方割据财力分散,兴建乍浦港的计划最终搁置了。今天我们到来时,乍浦港看上去虽然云淡风轻,但总感到有某种能量,或许因太久的等待,正随改革开放的呼唤被深深唤醒蓄势而发。眼前奔涌的沧浪之水,只消投入一枚石子,便可激出一片新天地,你信不?

阳光明媚,黄花烂漫。我们驻足转身,向久仰初识的乍浦镇走去。一踏上那条沧桑的石板路,便在古镇中徜徉了。正逢晌午,人影如织,茶楼酒肆和农贸市场已喧声冉冉,沿街两侧的木阁楼配上古铜色木门板,足以诉说岁月的安宁。与其他江南古镇相似,乍浦镇自然少不了小桥流水树影婆娑,巷子很细很长,流水像梦境一样从窗下淌过,且将唐诗改两个字,不正是“君到乍浦见,人家尽枕河”吗?如果说水是古镇的灵魂,那桥就是神韵,几座姿态各异的石桥,深情地从一侧伸向另一侧,把古镇联姻般结成大家庭,小镇从古老走来,正在走向新生活。

一处高台阶上有家新华书店,我有逛书店的毛病,在这里我买了一本英国作家斯蒂文生的小说《金银岛》,一如既往,在扉页上写下“1982年4月18日乍浦镇”。店主是一位戴眼镜的老先生,他问,侬不是本地人吧?我不是。那侬啥地方人?我呀,生在天津长在北京。天津啊,天津我晓得,李叔同对吧啦?对对对,李叔同,他把斯蒂芬·福斯特和约翰·奥德威的美国民谣引入中国,是中国近代音乐的启蒙者,我们天津人。老先生呵呵笑出声,侬晓得李叔同祖籍啥个地方?不是天津吗?不是,伊祖籍是乍浦,阿拉乍浦人!我不觉一惊,原来天津乍浦竟如此有缘?一直不解李叔同为何自日本归国后浪迹江南,最终以“弘一”的法号在杭州灵隐寺出家。老先生一席话让我顿悟,乍浦距杭州一百多里,乍浦人回乍浦去,他的心灵归宿将他带到与故乡毗邻的灵隐寺,不顺理成章吗?

那天,我们尽情在乍浦的怀中徜徉,逛店,下小馆子,还喝了陈年花雕。服务员是个清秀的小伙子,我本来想叫啤酒,可当他知道我姓陈时说,远道而来不尝尝本家的酒吗?本家?姓陈的,陈年花雕啊,哈哈哈哈。笑声穿透我们的心房,带着江南人特有的自信,让人蓦生敬意无法拒绝。哎呀,还真是好酒,微醺的感觉一点不像春游,倒像起舞,抱在一起旋转雀跃,谁都不肯让音乐停下。不知不觉中,阳光渐渐变成橘黄色,石板路拉出长长的人影,是我们心中的不舍,还是乍浦的多情呢?

斜阳中的乍浦,清新健朗。再度回首,码头正升起第一盏渔火,镇角已传出女人和孩子们的笑声,宛如天籁,悠悠飘荡。此刻心中流淌着饱满丰富的感动。

虽然乍浦与其他江南古镇有类似之处,依水成街,风帘翠幕,但骨子里却坚守着自身的个性。如果说其他古镇的韵味来源于大运河,浅酌低唱,恍若流走的婉约词章,那么乍浦的本性则属于海洋,无论是百里海塘还是战船码头,或者更多更多,其文化积淀和历史荣耀均与大海相关。无论时光过去多久,都改变不了乍浦“必先苦其心志”的大气属性和坚韧不拔的生命底色,对它而言,岁月不过是石破天惊前的卧薪尝胆罢了。面对今天的乍浦我强烈感觉到,当年“东方大港”之梦绝非无缘无故落在它身上,那是历史殷切的期许,也是千年古镇的炙热梦想,至今仍在浩瀚的杭州湾上回荡。毋庸置疑,乍浦必将一如既往迎风而上,续写走向海洋的灿烂篇章。

,

免责声明:本文仅代表文章作者的个人观点,与本站无关。其原创性、真实性以及文中陈述文字和内容未经本站证实,对本文以及其中全部或者部分内容文字的真实性、完整性和原创性本站不作任何保证或承诺,请读者仅作参考,并自行核实相关内容。文章投诉邮箱:anhduc.ph@yahoo.com

    分享
    投诉
    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