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往事3第20章土匪6上(往事随录13棒子那点事)
按:农活系列的文字,前面已写了几篇,小麦、大豆、棉花、烟叶都聊过了,我觉得应该说说棒子的事了,它可是我们秋季庄稼的主力军。小时候,和棒子有关的活干了不少,如今回想起来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
玉米,全国大部分地区都有种植,但各地的叫法不尽相同,如玉蜀黍、包谷、包米、包粟、玉茭、苞米、珍珠米、苞芦、大芦粟等。在我老家那一带,把玉米叫做棒子,今天就说说棒子的事吧。
小麦收割后,点种玉米(图片来自网络)
垵棒子。每年的阳历六月中下旬,是种棒子的季节。此时地里小麦已割掉,农民们忙着打场,哪天老天爷下场透雨,人们便停止打场,忙着种秋节庄稼。大豆、芝麻是用耧套上牲口播种的,玉米大都是手工点种的,我们叫“垵棒子”。
所谓垵棒子,就是人工把玉米点种在地里。单个人作业,用个小铲子或木棍子,挖个小坑,放一到两粒种子。也可两人配合,一人用锄头刨坑,一人点种和封土。垵棒子是个辛苦活,不管是弯着腰还是蹲着,都是件极其不容易的事,弯得久了腰痛,蹲得久了腿痛,猛地一站起来还会头晕眼花。如果你想两只眼睛里金星冒得多一点,冒得久一点,多蹲一会儿、站起来猛一点就是了。只是要小心,别眼前一黑,站立不稳,“以头抢地尔”,伤了自己。
小型播种机,虽然每次只能播一垄,还是比手工垵快得多。(图片来自网络)
后来,陆续出现了一次能播种一垄玉米的小型播种机,一个人就能拉得动,虽然还是需要花人力,但是比垵棒子要轻松多了,效率也高多了。再后来,有了用拖拉机带的能播种三垄玉米的播种机,完全把人给解放了。如今,麦茬地里“嗒嗒嗒”来回奔跑的拖拉机,取代了弯腰劳作的人们,田间也少了乡音的回荡,一家人齐上阵垵玉米的场景也一去不复返了。
一次播三垄且不需要人来拉,既快速又省力。(图片来自网络)
装砂包。玉米钻心虫(玉米螟)是玉米的一大害虫,其幼虫蛀入玉米主茎或果穗内,能使玉米主茎折断,致使玉米减产降质。小时候,常用的防治玉米钻心虫叫毒土撒心法,也就是碎砂石拌上药,我们就形象地叫作装砂包。在玉米心叶末期即大喇叭口期施药,是防治的最佳时期,也就是差不多玉米长至大腿高就要开始装药了,用姆指和食指取少量颗粒剂撒入心叶内即可。要是一遍效果不好的话,过段时间还要再装第二遍。
浇棒子(图片来自网络)
浇棒子。农民种地收成好不好、成本高低与天气有很大关系,风调雨顺好天气就省事多了,除除草施施肥打打药,坐等好收成。风调雨顺时节,七八月份的棒子杆那是绿得发亮,光彩照人,玉树临风,风一吹,帅得哗啦哗啦直响。要是哪年夏天龙王爷吝啬起来,或者铁石心肠难得落几滴眼泪,地里会干得裂缝,太阳一晒直冒烟,棒子杆是一副出垂头丧气干瘪样,站立不稳,似乎风一吹就要倒。靠卖庄稼换钱的农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庄稼旱死不管的,没收成,哪来的钱啊,只好忙着抗旱了。
浇棒子(图片来自网络)
棒子长得不高时,浇水还是很轻松的事,要是棒子长到一人多高,人钻进去不露头,大片的玉米地,风是一丝也钻不进来的,闷得难受。这还不算个事,最悲催的是被棒子片划伤皮肤。棒子叶,涩啦啦的,边上一圈像是短锯齿,一不小心手臂、脖子、脸上划得一道一道的口子,身上再出点汗,火辣辣的痛。常常是一块地浇下来,身上伤痕累累,不被划伤是不可能的,无非是小心一点少划几道而已。
挪水管,也是要很小心的。棒子杆比较脆,生拉硬拖水管,很容易把棒子杆弄断。最好是两三个人协同,快速地把水管从棒子杆间隙移到位。移动时,水管难免会形成局部的弯折,如果水管弯得太狠太久,很容易把水管子接头憋开,甚至在水泵出口处把管子憋开。这个时候就要机子熄火,接好管子再抽水,耽误时间是难免的。此外,把水管时间长了,捏得手疼,两只手被水泡滂(土话pang)是常有的事。
浇棒子,也是件乐事,机井里抽上来的水拔凉拔凉的,热了,往自己身上浇,怎一个爽字了得。不挪水管时,我既可以静静聆听蛐蛐和蟋蟀的叫声,也可以看它们的窝被水冲后而狂逃的狼狈样,找寻点属于童年时代可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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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棒子。每年暑假末期,棒子已经长得差不多了,还没完全成熟,可以煮着吃,解解馋。现在回想起来,小时候,拿着刚出锅热气腾腾喷香喷香的棒子,烫得左手换右手,啃上一口烫着直吸溜嘴,是一件很快乐很幸福的事。现在,超市里买来的生棒子,煮起来吃,总也吃不出童年的味道,不知道是缺少了乡土气息还是如今的自己口味变挑剔了。
这是烧烤的烤法,小时候是直接放在灶堂里边烧火做饭边烤的。(图片来自网络)
烤棒子。棒子稍微老一点,不适合煮着吃了,可以烤着吃。我所说的烤棒子,不是现在烧烤的那种烤法,而是放在灶堂里边烧火做饭边烤。虽然长得老了点,但这时候的棒子粒子还是有很大水分的,烤时棒子偶尔会发出一两声“噼啪”的声音,像是小时候放鞭炮的声音,烤出的棒子黄亮亮的,看着诱人,闻起来贼香,就是糊了焦了一点也不要紧,反而觉得更香。常常是啃过之后,弄得嘴唇黑黑的,不太会用水洗的,用手一抹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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掰棒子。每年九月份开学后不久,是收棒子的时节。经过一个夏天的生长,原本郁郁葱葱的棒子叶变成了枯黄色,棒子粒也变硬了,掐都掐不动。此时虽已入秋,但秋老虎的威力,依然不容小视,把人晒得头晕眼花还不是小事一桩。除了天气热之外,还有两件事让我印象极为深刻。
一是满地的蟋蟀。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成熟庄稼,让农民笑开颜,也是各种野生动物大饱口福的美食。田野里此起彼伏的“唧唧吱”“唧唧吱”声,不亚于盛夏时节空气里到处弥漫着的知了的叫声。心情好时,觉得那是一首没有休止符的田园交响乐,会往声音飘来处扫视几眼,慢慢地掀开草丛或庄稼杆,想一睹演奏者的风采,换来的自然是蟋蟀停止叫声,“嗖”的一下子窜走。心情孬时,觉得连不会说话的蟋蟀都在嘲笑自己,也会顺着声音,气急败坏地向草丛或庄稼杆跺上一脚,出出气解解恨。除了蟋蟀还有大块头的蝗虫,抓几只大蝗虫,跑到地头生堆火烤着吃,也是一件极其惬意的事,纯正的野味,正宗的绿色食物。
二是恶心人的毛毛虫。比起会叫的蟋蟀和能吃的蝗虫,毛毛虫则是不堪的回忆。棒子叶上往往藏着毛毛虫,多数为深褐色,体长约1-2公分,浑身竖起的毛毛有1公分长。掰棒子时一不小心碰到它,那种感觉像滚烫的热油浇到手上一样,火辣辣的疼且奇痒难耐,很快就会变得红肿起来。这个时候就不要在乎疼了,要赶快把扎进肉里的毛毛挤出来,否则会疼得很久很久。要是一不小心毛毛虫掉进了脖子里,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往你脖子里扔了个烟头一样,惨叫和手忙脚乱的样子你自己想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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掰好的棒子,一般是装在蛇皮袋里,扛到地头装上架子车。小时候干瘦的我,觉得扛的不是棒子,而是一袋子奇形怪状的石头,硌得肩膀和后背生疼。或者将掰好的棒子装在篮子里,㧟到地头,倒是不硌肩膀了,但会勒手臂,胳膊常常被篮子勒出血红的印迹,几天还下不去。
有时,我脑海里会冒出一个念头:现在的人,生活条件好了,知道注意身体和养生了,花钱买按摩椅,请人去刮痧,以前农民干活,不花钱却把这些都享受到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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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人们学聪明了,把棒子杆砍倒之后,在地里晾晒两三天再掰棒子。架子车可以拉进地里,不用再把掰好的棒子扛或㧟到地头了,这样一来就省事多了。其实,不是人们当初不知道把棒子杆砍了再掰的方便,只是自己方便了,对于别有用心的人来说想干点坏事也方便了。八十年代中期以前,出去打工的人还不多,在那个农民全部收入要靠地里庄稼的年代,要是谁家的玉米一夜之间被别人给掰了,那是一种多么让人痛心的事情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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