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赘婿分析（在古代不仅有童养媳）

大明王朝明武宗（朱厚照）正德十二年，湖广道一道紧急折本飞奏北京紫禁城，当正德皇帝朱厚照看到这份折本之后，不禁大为感慨。立即宣召刑部尚书和大理寺正卿议事。当两位大人看到这份奏折之后。也是深感意外，万万想不到在大明治下的靖州府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正德皇帝朱厚照命大理寺全权处理此事。而且告诉大理寺此事他要亲自审阅。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件事情惊动了正德皇帝。

大理寺正卿回到自己的衙门之后，又重新拿起这折本又重新仔细看了一遍，实际上，这件湖广道靖州府上奏的案件并不复杂，就是普通的殴打他人、非法囚禁案。案件的大概内容是：湖广道靖州府一个叫周景龙的男子，上靖州府状告吴汉宁父子三人对他实施酷刑殴打，不仅如此，并用链子锁住他的脖子，非法囚禁在吴家整整一夜。在状子上周景龙写道：他本人之所以遭受到吴汉宁父子无端欺压，是因为他为了保护妻子的娘家侄儿年仅五岁的孙耀普不受欺负。由于此事已经惊动皇帝，大理寺直接将原告与被告押送京城受审。

周景龙在诉讼中称：他的妻子孙氏的娘家哥哥孙高信生前曾任任指挥同知，也算是大明王朝的一个中级军官。但不幸的是，孙高信英年早逝，只留下了一个妻子沈氏、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孙耀普，一对孤儿寡母顿时断了生路，相依为命。应该说孙耀普家并不穷，不是吃不上饭的主，孙家是世袭军户，孙高信多少也留下一些产业，孙耀普作为继承人，朝廷自然会给一份职衔和相应的饷银，母子俩的生活原是衣食无忧的。况且周景龙一家还在一旁照料。

但谁也想不到的是，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孙高信病逝没过多久，孙耀普的沈氏一病不起，身患重症，四处求医问药，但始终不见起色。自知不久于人世的沈氏不为自己担心，却始终在担心自己唯一的孩子孙耀普。不仅仅是为孙耀普的前途忧心忡忡。更是担心一旦母亲撒手人寰，婆婆赵氏又年迈体衰，谁能保护自己的儿子一世平安、让他茁壮成长，不会有外人孙耀普觊觎的饷银和家产，一个五岁的孩子如何应付这个复杂的情况，这件事情沈氏觉得托付给谁都不放心。每次想到这里沈氏都不禁暗自垂泪。

沈氏认得得几个字，也算见过见过几天世面，自己是思来想去，沈氏最终决定给五岁的孙耀普寻一门好亲事，就算是做上门女婿也无妨。只要能保住孙家这份产业和军户。于是，沈氏开始四处张罗，张三托李四，王五托赵六。最后在的闺蜜邓氏撮合下并做媒、沈母赵氏主婚，最后定下了吴家与李家缔结“招赘婚”，也就是说孙耀普入赘到吴家做上门女婿。

周景龙后来表示，对于沈氏将儿子孙耀普给人家赘婿的想法，他虽然不同意，也多次和妻子提及此事的不妥。但由于妻子未置可否，他也就不便置喙了，应该说，沈氏做法确实有些欠妥，在明朝时期当倒插门女婿不到万不得已是没有人家干的，“招赘婚”实际上就是赘婿。一般是女方家为达到婚龄的女儿招赘婿，尽管也有为尚未成年的女儿招赘男孩进门做“童养婿”（就是男方由于贫困将儿子送到女方家抚养，也就是“养婿”），但问题是孙耀普有产有业，世袭军户。也算是小康之家，为何要给别人家做赘婿。

还有一点是吴汉宁家不是仅仅只有女儿，人家还有三个儿子，不愁无人养老送终，完全没有必要给小女儿招上门“赘婿”，这种做法并不常见，更是十分离奇。沈氏到底是怎么想的的，还有一点就是，吴家图个什么呢？周景龙怀疑吴汉宁一家动机不纯、但到底图什么，周景龙却说不上来。

在周景龙上京来到大理寺以后写的诉状是：就在刚刚定下亲事不久沈氏就病逝了，周景龙帮侄子孙耀普把丧事处理之后。吴汉宁一家就把年幼的孙耀普被接走，周景龙自觉得满心不是滋味，认为沈氏不把侄子托付给自己一家十分不理解，不断地琢磨个中内情，其中的疑虑日渐加深。几经考虑之下，周景龙请来了当地的有名望的人物，而且广宴请三亲六眷、街坊四邻，就在庆祝孙耀普入赘吴家的那一天，周景龙正式向吴家提出，他们一家要把孙耀普带回去，由自己和妻子（孙耀普的姑母李氏亲身照料，待孙耀普长大以后再娶或者娶吴家之女为妻。

事后，周景龙向靖州府陈述，他的目的是守护孙耀普的那一份饷银。他预感到吴汉宁一家根本孙耀普不是真心抚育孙耀普，无非是贪图孙耀普的世袭饭票而已，还有孙耀普免除徭役的特殊待遇。周景龙还四处打听过，吴汉宁一家在当地口碑十分差劲，并非良善之辈，如果真由吴汉宁一家抚养，对孙耀普的成长有百害而无一利。但他周景龙夫妇却是孙耀普的亲姑母、姑父。无论从任何方面来说，他们家才是孙耀普最亲近的 的人，如果孙耀普由他们家抚养并生活在一起。显然要比入赘到外人家安全得多。

但周景龙这一提议被吴汉宁断然拒绝了。双方为此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孙耀普的外祖母赵氏出面调解，但一个老太太的人微言轻。也没人肯听她老人家的一句劝告。到了最后，吴汉宁领着三个儿子袭击周景龙，周景龙一人双拳难敌四手，四人将周景龙踩在脚下拳打脚踢打、最后将其铐起来毒打，折磨至次日天亮，才把周景龙逐出吴家大门，当然也没有把侄子孙耀普交还给他。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大理寺卿在听后不仅是十分感慨，乍听起来，这是一段姑父无私无畏、大公无私救助侄子的感人事迹。但周景龙的陈述遭到了吴汉宁父子三人的强烈反对，吴家并不认同周景龙说法，周景龙认为，周景龙提供的叙事版本与事实真相有着天差地别。吴汉宁称，虽然他和三个儿子的确存在过激行为，但完全是事出有因，吴汉宁本人负有重大责任，直白地说，周景龙就是祸根祸端！吴汉宁甚至提出，如果周家真的对孙家好，当初沈氏为何不把儿子托付给他们家。

按照吴汉宁的说法，举办喜宴那天，气氛本来十分融洽，院子里欢声笑语，亲戚朋友都说五岁的孙耀普总算得到了一个温暖、完整的新家。万万没有想不到的是，就在大家吃吃喝喝的时候，酒酣耳热之际，周景龙不知道喝了多少马尿，涨红着脸跳出来，满嘴酒气乱喷，冲着吴汉宁一家大呼小叫，索要巨额钱财。理由就是，他送给吴家一个大侄儿给吴家做上门女婿，吴家如同娶得童养媳，因此依照规矩应该向孙耀普的家人支付一笔彩礼（“聘财”），实际上，这已经不是周景龙第一次向吴汉宁提出上述要求，只是吴汉宁一直不肯同意，周景龙心里自然有气，便借酒撒泼，乘着醉意在喜宴上吵闹出来。但如此一来，让吴汉宁一家大伤颜面，心头越发窝火，二话不说，当场拒绝道：“就算给钱也轮不的你，你算哪根葱，你又不是孙耀普的父母，有什么资格问我索要钱财？”

周景龙一听这句话差点没气死，顿时大骂道：“不给我钱，我就把孙耀普领回去，不给你们家做女婿了！”孙耀普的外祖母赵氏这时候出来调解，打圆场说：“周景龙喝马尿说的话不作准、各位街坊邻居不要见笑，当然也不要怪罪他”什么的。赵氏这些善意的话反倒是火上浇油，周景龙顿时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下子就掀翻了桌子，一把抱过五岁的孙耀普，发出死亡威胁：“你们全都在欺负我一个老实人，我现在要把这孩子摔死，大家谁都别活了！”，这一幕是谁也没有想到的，就怕周景龙真的这么干，吴汉宁一家顿时觉得周景龙此人不可理喻，简直就是无耻之尤，吴汉宁一家也是吓得他六神无主，为了稳住周景龙，立即软化态度答应给银子，并当场拿出一两银子和270文铜钱交给周景龙了。

短暂的偃旗息鼓之后，吴汉宁的三个儿子不干了，一是觉得自己老爹在自己面前受了欺负，等于打了他们三个儿子的耳光，第二周景龙身为孙耀普的姑父，为了几个臭钱，拿自家小侄儿的性命威胁亲家、勒索钱财，这是人做的事吗？简直不是个东西。况且，周景龙当着众多亲友的面让吴家没脸，是明目张胆地欺负人。有一就有二，周景龙很有可能欲壑难填，今天勒索一两银子，明天就有可能勒索十两，这是一个填不起这个无底洞！因此，吴汉宁的三个儿子决定“以暴制暴”，给周景龙好好教训一顿，狠狠地敲打他一次，希望他就此收手。

随后，就出现了周景龙控诉的那一幕。双方各有主张，都有充分的理由，靖州府衙门的最终判决是：周景龙胜诉，判处吴汉宁父子三人杖责八十，并将吴汉宁的辩词视为对的周景龙诬告，加刑至杖责一百，并处劳役五十。对这一判决，无论是周景龙一家还是吴汉宁都不服，都各自提出上诉。而且直接打到了大理寺，并惊动了正德皇帝。

大理寺卿王看完案卷，并听取了原告与被告的各自陈述之后。在三天之后做出评判。在大理寺看来吴汉宁父子三人殴打、囚禁周景龙固然有罪，但周景龙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卑鄙小人，也确实该打、第一，周景龙在对待孙耀普生命的态度，并不是真的要抚养孙耀普。而是为了索取“聘财”不惜以“摔死”孙耀普要挟的时候，这就可以说明，在周景龙的下意识的行动就可以证明，在他的心目中，金钱的价值高于孙耀普的安全。

其实。周景龙这种人往往色厉内荏，你就是冷眼旁观、不予理睬，任凭他泼闹，他也未必真敢伤害谁。然而，事关孙耀普的安危，吴汉宁不敢心存一丝侥幸，宁愿破财免灾。由此可见，与所谓的“姑父”周景龙相比，“外人”吴汉宁反而是真心爱护孙耀普。而且依照《大明律》及礼法，周景龙在亲属身份上完全没有资格向”吴汉宁索要财物，其言行是以威胁加害他人生命为手段、达到索取钱财的目的，明显构成“恐吓、诈取财物”之罪，对于这一点靖州府却视而不见？

第二，沈氏为何将儿子孙耀普交给吴汉宁做赘婿。在一般人看来或许都会觉得周景龙言之有理，认同“周景龙夫妇是孙耀普的亲姑母、姑父，孙耀普如果依傍他们生活，显然比入赘到外人家安全得多”这一说。而沈氏作为最关心孙耀普的命运、想必也非常了解夫妇周景龙性情和为人，沈氏宁肯送儿子去凭家做上门养婿，也不拜托周景龙夫妇照顾李雄，必定经过深思熟虑。

同时，古人送小男孩上女家做“童养婿”的原因，除了女家没有子嗣、男方家境贫困，也可能是由于双方家庭有“世交旧谊”，彼此知根知底，希望“亲上加亲”，女方父母愿意抚育失去父母保护的男孩，这样也有利于从小培养、加深双方的感情。而且吴汉宁经济条件显然也不差，只要真诚善待孙耀普，就能让他享受到其乐融融的大家庭生活，对孩子的成长是有利的。用现在的话来说，孙耀普的监护重责是由孩子的姑父姑母夫妻接手，还是孙家的好友吴汉宁接手，沈氏选择了后者。她下定这般决策的理由，应该是正确的。

综合以上因素，大理寺驳回湖广道靖州府的判决。最终判决如下：孙耀普由吴汉宁抚养，周景龙行为放肆责杖二十。罚银五两。免去吴汉宁的其他责罚。上大理寺的判决上报正德皇帝之后，得以准奏。

我是清水空流，历史的守望者。期待你的关注和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