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瑶区十四芦花床垫和木棉花枕头(忆瑶区十四芦花床垫和木棉花枕头)
1975年我在云南勐腊县瑶区公社的傣族沙仁寨 小学教书。有一天寨子里的妇女约我上山采摘芦花。采摘的芦花经过加工后填充到被套里制成床垫,傣族人称之为帕垫。傣族人住二层的竹楼,傣族人不睡床,帕垫直接铺在竹篾地板上,盖上被子睡觉。
我随10几个傣家妇女沿着山上蜿蜒的小路,一路穿行在深山的密林里。1个多小时的行程,我们走到了一处山坳的洼地。这里长有大片貌似江南我们常见的芦苇。芦苇都是长在河边的,但这里的山上除了有些溪水外没有河水,我也不能确定这种植物究竟是否芦苇。山间一片静谧,瑟瑟山风掠过芦苇,芦花在轻风中飘飘扬扬,轻轻地撒落在沟渠山岩间,一片白茫茫,令人感到萧瑟的景象。
傣家妇女可没有我这份悲凉的的情感,她们手脚并用地抓紧时间,将芦花装进带来的口袋里,我也学着她们的样,大把大把地把芦花从芦苇上捋下来装进袋子里。每人都将带来的袋子塞满后,扛起袋子下山回家。回到寨子后村民指导我如何加工芦花。采摘的芦花必须晒干才能用。
沙仁小学的班长依康家离学校最近,依康的家人借给我一个大箩筐,将芦花倒进箩筐里。筐顶上面用渔网盖住,否则被晒干的芦花,会随风飘洒得不知所踪。一个星期后芦花被晒干透了。依康的母亲帮我买来黑布,缝成床垫袋,将芦花塞进黑布床垫袋里,塞满后缝住床垫袋口,为固定住帕垫里的芦花,又在帕垫上竖着缝上几道线。一个轻柔厚实的傣家帕垫做成了。
1979年10月我离开瑶区时把帕垫也带回了上海。天冷时我就把帕垫垫在床上。以后我的老丈人也看上了这个帕垫,我把帕垫送给了老丈人。洁白的芦花寓意着纯洁,寓意着几十年来我一直难以忘怀依康家人对我的关心照顾的情谊和我对依康家人感激之情。
1977年我在瑶区公社香堂族村寨老白寨小学任教。老白寨地处瑶区海拔最高的山上。山上密密层层的原始树林里,有着许多我们不知晓的植物树种。老百寨地处偏僻,村民生病,全仰仗寨子里姓张的老中医。张医生治病的药材都采自寨子四周大山的原始森林。寨子对面的山上,郁郁葱葱的树林里繁花似锦。
老白寨小学的李老师,是本地人,他知道山上哪些树花是可以食用的。哪天我们的菜不够吃时,李老师就带我去山上采摘树花。一株开满了白色花朵的大树,千朵万朵的白花长在大树的每根树枝上,娇嫩欲滴,煞是好看。花采回去后,李老师洗净烧熟,又是一道别有风味的菜肴。
张医生的2个儿子都是老白寨小学的学生,一天张医生的2个儿子和几个学生带我去山上采摘木棉树的木棉花。木棉花可以做枕头里的枕芯。学生们带我上山,找到了一株木棉大树。树下都是被风吹落的木棉花,我弯腰捡花,我的那些学生可不屑于捡地上的残花,个个身手不凡地爬到大树上采摘。他们收获满满地从树上下来时,我只捡到半个枕头的木棉花。学生分给我一些,好歹也让我能做成一个枕头。 这个木棉花枕头也被我带回了上海。几十年里几次搬家,也不知搬到哪里去了。
随着岁月的老去,这些琐碎的小事早就被淡忘了。自从和瑶区的学生们恢复了联系,那些40多年前的往事,又逐渐浮现在脑海里。都说人老了容易忘记眼前的事,容易想起几十年前的往事。看看我的学生的照片,我的学生都老了,更何况我这个学生的老师呢。天亦有情天亦老,更何况我本来就是个容易动感情的人啊!
右三为当年沙仁小学的班长依康。当年皮肤白皙娇嫩如花的依康老了。 我的这篇文章发到了勐腊瑶区中学师生群里后,引起了很大的凡响。我的学生“快乐一生”说:‘’我每次读您写的文章,感触都很深。我女儿开店的门口种有几颗木棉花树,店里的小员工看见落花都会捡。放在筐里积多了就缝一个枕头,如老师想要,我明年捡一些给你。”我回答她:“不要了,我有些驼背,所以睡觉不用枕头,我写文章是回忆过去的事,我如回勐腊,一定去你家看你。”
木棉花寓意珍惜身边的人,我没有忘记我的那些学生,我的学生也没有忘记我这个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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