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知青的爱情故事(一个女孩名不叫婉君)

一个知青的爱情故事(一个女孩名不叫婉君)(1)

一个知青的爱情故事(一个女孩名不叫婉君)(2)

【知青旧忆】一个女孩名不叫婉君

作者:杨振东

一个知青的爱情故事(一个女孩名不叫婉君)(3)

一个女孩名不叫婉君,她的故事更不耐人追寻。

这个不叫婉君,故事也不耐人追寻的女孩叫什么忘了,姓什么是记得,但如今她年纪应六十来岁,应健在,还是忌讳一下,我们也称君,叫她某君吧。

(一)

某君的故事是一个辛酸的故事,真实的故事,故事不耐人追寻,唯多少年了,快半个世纪了,笔者仍刻心铭骨。今天但凡听到李翊君“一个女孩名叫婉君,她的故事耐人追寻……”就想起可怜的这位某君姑娘,叹息那双大大的眼睛,那个火炉,火炉旁脏脏的红红的脸庞,泪水汗水滴入熊熊炉火……每当想起,笔者就会点头珍惜今天的好时代好生活,今天的与那个年代天壤之别的宽松的人性的人际氛围、政治氛围。

当年的某君也就十五六岁光景,东北人叫小丫头、小丫蛋或小姑娘,不像今天的人都喜欢叫女孩子或自称女孩子,电视里常见有徐老半娘的装嫩“懂不懂哦?我们女孩子的年龄是不可以随随便便问得哟!”

十五六岁的丫头蛋子某君,还有她的二十来岁的哥哥,那个风雪交加的冬天,在东北某农场分场的一间办公室里被差不多审讯了一天。

(二)

先是审讯某君,理由是有人发现并报告,这小小的丫头片子竟然勾引一干部搞男女关系!某君是小孩子又是臭名昭著的农工子女,又这么大胆,这是要反天啊!

“农工”和“农工子女”何谓臭名昭著?这里有缘由。

“农工”“农工子女”这是笔者当年所在农场特有称谓,它的含义也是特有,全中国都找不到。原来这家农场前身是劳改农场,1968年为接收知青而改制为国营农场,接收前为不影响生产留下了若干刑满就场就业安置人员以及他们的子女,农场分别称农工、农工子弟。在农场,知青是“接受再教育”的,在原管教干部眼里和习惯思维里,和以前的劳动改造的劳改犯没什么两样,是最底层;而农工和农工子弟,不用说了,底层的底层,都不需旁人正眼看,身份非常悲惨!笔者就亲见一连队指导员呵斥一位五十多岁的水田看水员农工:“放肆!是否皮肤发痒?”农工吓得面如土色。

某君算什么?破农工子弟,小王八羔子,竟然勾引干部,简直反教了!“站好了站好了!”“低头再低头!”“都干了什么?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雪亮的,不说整死你!”

这个时间大约是1974年,“批林整风”风头刚过,“批林批孔”扑面而来,农场政治空气浓烈,跟风跟得紧,知青中农工及农工子弟中稍有风吹草动,干部便视阶级斗争苗头如获至宝,到处抓孔老二小爬虫包括前几天刚全场游斗了几名“捣乱”知青,包括笔者分场所属西山四连两名温州知青。这次分场逮到了某君——现实中的反面典型岂甘罢休,审讯阵式随即摆开。

某君被押到办公室,一顿语录和呵斥声似倾盆大雨劈头盖脸,早就被吓傻了!几个大嘴巴搧过去,披头散发,瑟瑟发抖,只是哭泣。笔者作笔录,两个小时了,纸上空白如也什么也没有,审讯者一保卫干事和一分管政教领导,连抽烟带轮换出门换气伸腰好几次,仍焦头烂额。

正是天寒地冻的北大荒严冬,东北屋里常放一火炉用来增加室内温度和取暖。眼看到中午要吃饭了,干事对某君厉声:“过来,不老实你就头低着别动!”要某君哈腰对着火炉烤着,锁上门我们上食堂吃饭去了。

等我们吃完饭带饭进屋,某君仍站着未动,当我们要某君抬头吃饭,但见可怜的某君大汗淋漓,两眼呆滞,满脸汗水泪水,饭碗边扒拉两口就晕倒了。我们扶起她给喝了几口水,某君睁睁就说了,断断续续,说某日某日,谁谁谁,又某晚某早谁谁谁,在拉货的马车上,在苞(玉)米地,在二十米河桥洞下,他们欺负了她。这些人有农工,还有一名干部,有大人还有白发苍苍老头,她没有勾引,都是这些大老爷们(东北方言:成年男性)抱她摸她脱她裤子……他们有给雪花膏小手绢小圆镜,也有给饼干糖果食堂饭菜票……领导听了个个怒火中烧,厉声:你爹你哥知不知道,为啥不报告!说,不说给你拷起来!

轮番逼问,小姑娘精神彻底崩溃,抽泣着道出了又一丑闻,石破天惊!原来某君的农工老爹独自在连队场院住,她和哥哥睡一炕,她家的火炕是欠火或什么原因怎么烧都不烫。有年冬天某日夜晚某君冻得受不了,说哥哥我冷啊我冷啊,哥哥就和她睡一个被窝了,半夜他哥哥把她裤子脱了……以后几乎每天晚上哥哥都要和她一起睡,哥哥说不要穿裤子了,省得麻烦。

“我冷啊我冷啊,哥哥我冷啊!”某君最后终于嚎啕大哭!而在这之前,她掉泪但无声,她有双大眼睛,但人很埋汰(东北方言:肮脏),身子耷拉着,一点也不像个小姑娘。

(三)

领导听完怒不可遏,好言劝慰某君安排停顿后,当即操起手摇干电池电话要某君所在连火速押解某君哥哥到分场部。哥哥到场后倒痛快,领导一声“拷起来!”铜手铐一晃,哥哥早屁滚尿流!接下去竹筒倒豆子——稀里哗啦全招了。原来这是早几年的事喱,哥哥还没上班下地,还是毛头小青年,哥哥是“欺负”亲妹妹的第一人。哥哥还解释他从来没有扑上去,他没有强奸,他只是在妹妹身后抱着她睡……领导说瞎扯!后面怎么能?你做个样子看看?哥哥不做,领导紧下手铐,又厉声:站好了!旋即军用大头鞋扫膛腿,又让他念:“坦白从宽……抵抗到底死路一条!”哥哥:好好,我做我做,这样……

审讯室在保卫干事办公室,文件柜好几摞“讯问笔录”纸,纸抬头有“黑龙江省第41劳改支队”字样,横格空白内容用作笔录。讯问人和被讯问人或姓名均省略,只记问号“?”(代表讯问人)和冒号“:”(代表被讯者),笔者是跟这些老管教学的,这些老管教即老公安同志即使文化水平很低的,但操作起“讯问笔录”却个个熟门熟路,游刃有余。哥哥事完了,在“上述笔录……真实无误”文字上、本人名字上、讯问笔录纸联张边沿捺手印签字画押后,被告之回连队反省,写深刻交代。哥哥被押回连队后,两领导仍忿忿不平余气未消:什么玩意!这样操蛋事咋干得出来?畜生!

接下去不言而喻,“涉案犯”悉数讯问过堂录供,分场大礼堂召开批.斗会,会场内杀声连天,这些“坏蛋歹徒”精神肉体得到了严惩。

那个“偷鸡摸狗”的老干部毕竟是“老革命碰到新问题”,本质和农工不可同日而语,免了批斗蒙羞丟丑,只在分场部的子弟校男教师宿舍里禁闭反省写检查,笔者还给他送过饭呢。没几天他就被总场党委调走了。

数天后,笔者所在分场某君案破案及深挖大批判一事,被作为“批林批孔”“阶级斗争一抓就灵”典型引路案例受到总场党委表彰,简报发至全场。

某君是西山农工子女,西山即笔者所在某农场某分场四连,如果把该农场放大为全国地图,西山的地理位置大概在新疆这个地方,虽离铁路哈佳线望江车站不远,但远离总场政治文化中心,信息闭塞,农场重视关注度冷淡,文化生活极端枯燥,知青和农工及农工子弟多压抑感,尤其有很多所谓当年“重刑犯”包括他们子女长期受歧视虐待,多自暴自弃。记得“文.革”结束后电影《被爱情遗忘的角落》,还有很多“伤痕文学”等类似小说,抚书怀旧,感慨万千!想当年为何会出现某君的悲剧,原因是多方面的,我想,当年人性文明的缺失,人整人的封建意识恐怕是主要原因吧。

(四)

1979年初知青大返城,笔者所在的原劳改农场管教干部(大多五十年代末内地押解犯人在北大荒与犯人同时安置)和大多数所谓“刑满就业分子”分别落实政策,返迁原籍或原来在内地“犯案”获刑东北劳改的冤案平反。国营农场重新恢复了监狱建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但这次的轮回变革是历史的进步,走向了开放的法治社会。

(五)

一个女孩名不叫婉君,她叫某君,她还有个哥哥,这都是当年苦命的人,可怜的孩子,悲惨往事,笔者不会忘记!

几次次回访分场总场,总想到西山看看,感受下当年沸腾的西山,封闭的西山,那些好客阳光又时尚的西山南北知青战友,那些神秘的就业农工、农工子弟,可惜都是随大部队同行无法得以脱身,好容易有次随连队团队访佳市,忙里偷闲“千里走单骑”机会,到分场采访,结束已是下午很晚了,又艳阳当空照怕晒黑,又怕道路偏僻恐有“劫匪路霸”劫道没去成,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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