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以内vr推荐(竹内亮拍摄冬奥村)
导读:竹内亮,一位生活在中国的日本纪录片导演。从《后疫情时代》到《走近大凉山》,一部部出圈之作让他的名字被越来越多的中国观众所熟知。 为什么对拍摄中国情有独钟?竹内亮此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 “我在日本时,已经制作纪录片20年了。至于拍摄关于中国的纪录片,这要归因于我认识了我的中国妻子,随着中国的朋友不断增多,我对中国的了解也不断加深。因此,我想把看到的中国及中国文化拍下来,给日本民众甚至全世界看。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爽。 不爽在于,现在无论欧美西方的媒体还是日本媒体,对中国的批评声很多,不明真相的网友也加入进去。所以我想把我所知道的真实中国拍下来给大家看。” 在一个冬日的下午,观察者网与竹内亮导演进行了连线,我们的访谈从大凉山开始:
【采访/观察者网 吴立群】
观察者网:我们先说说《走近大凉山》。十年之后再访大凉山,您觉得大凉山最大的变化是什么?
竹内亮:是环境,当地的交通和人们的居住环境有很大变化。许多人都住上了安置房。十年前,我去大凉山的时候,是骑着驴进入农村的。但是现在基本上马路都通了,可以开车进去。虽然大凉山还是很远,但是比以前方便多了。
《走近大凉山》资料图
观察者网:在您的纪录片里,通往悬崖村的路上,我们会看到背着打印机攀登悬梯的移动银行工作人员,还有一位会使用手机支付的70多岁的彝族奶奶。在路上看到他们,您当时有什么想法?
竹内亮:我第一反应是惊讶,没想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一个似乎完全跟网络世界没有关系的老奶奶居然会知道手机支付。这在日本,是完全想象不到的场景。因为日本本身还没有普及移动支付,虽然日本现在也慢慢开始推广了,但是还没有普及到全国,尤其是在偏僻的农村地区,日本的老奶奶、老爷爷肯定没有用过移动支付,所以这个差距非常大,让我很惊讶。
卖水的彝族奶奶
观察者网:在纪录片中,您和一个彝族家庭交流了很长时间。你们谈到了山里很缺支教老师,谈到了大凉山的孩子们要走出大山很不容易,谈到了大凉山的村民外出务工的故事,也谈到了大凉山未来的发展还需要各方付出许多努力……这样的交流是否也加深了您对中国扶贫事业的理解?
竹内亮:我跟他们交流的过程中,印象比较深刻的还是教育方面的情况。虽然像我刚才说的,当地基础设施变好了,居住条件变好了,各种各样的环境好了,可教育方面的话,尽管也有改善,但总体上还是很困难。因为那边真的没有充分的教育资源,支教老师很少,然后当地老师的教育水平其实跟城市比的话,还是远远不够的。所以,现在我觉得,改善教育方面的环境会是他们下一步的工作。
比如说,现在不是有高科技的远程教育嘛,或许就可以给山里的孩子们直播来自北京、上海这些大城市中小学的课堂内容。我觉得或许只能这样做,要不然大城市里比较厉害的老师也不太可能去大凉山长时间上课。
观察者网:当日本观众看完《走近大凉山》之后,他们有什么想法和反馈?
竹内亮:我在2021年播出了很多作品,除了《走近大凉山》,还有东京奥运会、华为等等主题的各种各样的纪录片,一共有20多个片子。没想到《走近大凉山》是反响最好的,在我们的平台上,点击量大概500万左右。
日本的人口只有1亿,能达到500万的点击量,是很高了。而且除了我们的平台,还有日本最大的电视台NHK也播出了《走近大凉山》。我真的没想到,日本人对中国农村的故事这么感兴趣,有500多万人看。我真的很惊讶!
观察者网:您觉得为什么日本的观众会对这个片子这么感兴趣?
竹内亮:一个原因是我们这次拍了彝族的生活,日本人比较喜欢看各种各样的少数民族文化。第二个原因是大凉山的风景特别好,而且很壮观。
其实,日本人在媒体上很少能看到这样的片子。在日本能看到的中国的信息,基本上以政治、经济,还有社会问题为主。大家很少能看到普通老百姓的生活,而且还是一个风景那么漂亮的地方,一个少数民族的真实生活。估计这个片子对他们来讲很新鲜。
对日本人来说,中国是一个邻居,但是他们并不一定了解邻居的真实状态,所以基本就是通过我们的片子,更深度地了解邻居的生活,这样一种感觉吧。
走进悬崖村村民的新家
观察者网:在去往大凉山的火车上,卖葡萄的小哥说日本人很坏,您当时回答说:“不能这么说,每个国家都有好人和坏人,不是所有日本人都坏。”您也了解基于历史原因,有些中国人对日本的印象并不好。在采访拍摄中,您是否也会遇到误解?遇到误解时,您是怎么和受访人解释“日本人”这个身份的?
竹内亮:我经常去中国的内陆地区,还有偏远山区拍摄。不仅是大凉山,我去年还去了贵州的农村、内蒙古的农村、东北的农村,每次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一些人知道了我是日本人,就会想说日本人是坏人,然后什么“小日本”、“日本鬼子”之类的,基本就是抗日剧里那种日本人的坏角色的感觉。这个,我已经习惯了。
我更想大家通过我的作品,而不是我的身份,来了解我。希望大家通过我们的作品来了解一下,也有这样的日本人。因为误解是很难去掉的,有时候不管我怎么跟对方说,他也不听或者也不能理解。所以,更重要的还是通过精彩的作品,来给他们展示一下真实的日本人的个体是怎样的。
观察者网:您曾经说过,自己的作品有一个基本原则就是不能搞“双标”,“不能在中国放夸中国的内容,在日本放骂中国的内容”。在具体的拍摄、制作中,您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另外,一些中国人觉得是自己发展成就的东西,可能日本人未必会有共鸣。您在作品中,是如何处理这种矛盾的?给我们举个例子,分享一下吧。
竹内亮:不能双标是我们一直坚持的一个原则,有时候找平衡点其实挺难的,但是我们坚持一定要同一个作品,在中国国内和国外同时播出。《走近大凉山》也是在中国国内播出的内容,和国外播出的内容一模一样的。
举一个例子,我们最近拍了北京冬奥村。我进入了冬奥村,进行了各种各样的体验。然后我拍了好多无障碍的设施,因为残奥会也会同时进行,所以为了方便这些运动员的生活,冬奥村有很多无障碍的基础设施。当时我觉得这个蛮有意思的,所以拍了很多。毕竟之前没太在中国看到过这么周到的无障碍基础设施。
然后我给日本的同事看了,他们说这个没啥意思,因为无障碍设施在日本特别普遍。所以后续就把这个片段剪短了。
同时,我拍了一个VR游戏厅,本来我觉得这个没什么意思,因为中国现在高科技比较发达,到哪儿都有VR,没什么特别的,所以剪出来了一个几秒的片段而已。但是日本的同事说这个很有意思,因为日本没有太多VR的体验。于是,原本是几秒钟的一个VR的介绍,最后变成了一分钟。
所以我们平时做视频的时候都是这么做的,中国的同事和日本的同事一起看,这样做平衡。
观察者网:日本观众看了这个关于冬奥村的视频后,有什么反应?
竹内亮:他们的反应是中国有钱!还有人说,没想到防疫这么严格,就比东京奥运会还严格。也有人说这太严格了,没有自由。
竹内亮在自己的频道介绍冬奥村纪录片播出后的故事
观察者网:从2020年开始,您拍摄了反映南京、武汉抗疫的系列纪录片。我们知道海外媒体在报道中国抗疫的时候,往往会加上灰黑滤镜。在海外有不少质疑甚至污名化中国的声音时,您是如何顶着压力,讲述中国抗疫故事的?
竹内亮:其实没有什么压力,这个跟他们说什么无所谓。拍摄南京抗疫现场,我的目的就是把中国的各种防疫措施给日本人看。我是想把看到的东西作为一个参考,介绍给日本人。南京是这么做防疫的,你们参考一下,或许可以借鉴,就这种感觉。
然后武汉的话,当时确实有好多来自欧美的质疑和指责,很多人都在骂武汉。因为我去过武汉,认识好多武汉人,所以我想把真实的武汉介绍给外国人,带着这样的目的去拍。
我其实没有带特别宏大的目标(比如为了中日友好、为了世界和平)去拍这些片子,很多时候就是出于好奇,我个人想去看而已。武汉解封了,现在情况怎么样?我很好奇,我想去看看,然后给大家分享一下真实的情况。就这么简单。
观察者网:所以您其实在作品中,更注重表达的是一种个人视角和情绪的流露。这确实也让您这几部片子显得很日常,很有烟火气。
竹内亮:确实,目的性、引导性太强的话,大家都不想看,所以我的片子里没有什么引导性的东西,我想看什么就播什么,就这种感觉。至于大家怎么看是大家的事情。看完我们的片子之后,或许有人会说“武汉好厉害!”,或者说“我还是不喜欢武汉!”,这都无所谓。我就把真实的情况展现给他们就行了,他们怎么看是他们的问题。
我的片子每次都是这样子的,没有什么引导性,我没想刻意引导一个方向。所以好多人最近好多日本人也跟我说:“你是中日友好的桥梁。”其实我觉得不是,我想我是特别“自私”的人,出发点还是个人的好奇,我想看什么就拍什么而已,并没有那么宏大的意识。
比如说前段时间,很多中国网友跟我建议说:“导演,你去拍拍新疆!”因为现在好多国外人对新疆有一些偏见。但我目前对新疆没有那么大的兴趣,所以暂时就不去拍了,这完全是以个人的兴趣来作为出发点的。
观察者网:能不能预告一下,您下一步想拍哪里?
竹内亮:今年最大的计划是想拍长江系列,6300公里的风土人情都要拍下来,所以蛮花时间的。其实第一集,长江的源头,已经拍完了,预计下个月播出。
第二个的话,因为今年是中日建交50周年,虽然我刚才说自己没有促进中日友好的宏大目标,但我还是想把日本的文化也介绍给中国人,所以可能会回到日本拍摄环游日本的系列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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