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自由哲学角度(关于自由的哲学史)
人类自古以来皆矫情,当别的动物只求果腹捱日子的时候,我们却要在温饱之上,给自己再号令一个尊严。于是我们自古至今的所有努力无非是就是两种:生存和为生存求得尊严。
但世界并不让我们如意,为了生存,我们研究和利用现象之间的因果关系,最终世界在我们眼中展现为一个庞大的因果之网,也就是在这样的因果之网中,我们获得了温饱的安全感。为了替生存求得尊严,我们必须超越这个必然性的因果之网,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为自由争取空间,而自由正是尊严最重要的土壤。
无论是深奥晦涩的喃喃自语,还是一呼百应的奔走呼号;无论是曲径通幽的理性思辨,还是热情奔放的艺术展现,我们所有知识最大的主题一直是——自由。
今天我想先梳理一下关于“自由”这个话题的西方思想史。
一、古希腊其实,从不同的层面去理解,自由会呈现很多不同的含义,而在哲学上通常被理解为“自由意志”。
每一个文明在其开端时期都会展开对人自身的研究,但一开始并没有直接探讨“自由”,而是首先会探讨“意志”。即人的天性的问题——说白了就是人类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的问题,中国是这样,西方也是这样。苏格拉底主张人性是向善的,因为“知识就是美德”,而求知欲是人类的天赋。
但是,智者学派的代表人物普罗塔哥拉却认为人性是恶的。因为他发现,每个人都有损人利己的天然倾向,除非有教育的引导和法律的惩戒,人们才会表面上隐藏或纠正人性之恶。
古希腊少女
经过一段时间的争论之后,我们对“人”的研究从笼统的人性假设开始转向对能动精神的专门强调。这个时候,“自由意志”这个概念正式出现,我们对人类尊严的思想征程正式开启:中国古代有庄子强调精神高度自由的“逍遥游”;古希腊也出现了追求内心安宁、富足的斯多亚学派和努力摆脱对物质生活的依赖的犬儒学派。他们在精神上都表现为追求自我在审美情趣和思维想象上的超越,在生活中都表现为特立独行甚至惊世骇俗的生活理念与实践。
二、中世纪历史进入以宗教为意识形态的中世纪,这个时代的人们有自己特殊的烦恼,而且当然与自由有关,那就是:“掌控一切的上帝”和“自由的人类”之间的矛盾:
既然上帝创造了一切,又决定了一切,那么世间万物就不会、也不需要所谓的“主观能动性”了。我们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受上帝和他所创造的必然规律支配就行了——就像石头顺着山坡往下滚,遇到障碍就停下那么简单。但这样一来,人的自由应该置身在何处呢?
如果没有自由,我们——带着原罪来到世上的人——怎么赎罪呢?更根本也更棘手的是,如果没有自由,如果我们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经过上帝授意的,那么人类的恶行应该由谁认领?因为很显然,对于那些不出自自由选择的行为,我们是很难进行善恶评判的。就像一个滚落下山的石头砸死了一个人,我们很难谴责这块石头一样。
针对这个难题,哲学家们绞尽脑汁,他们既想维护无处不在的上帝意志,又想为人类的自由意志留下一条缝隙,但都不甚理想。
总之,虽然因为全知全能的上帝的阻挠,中世纪的哲学家们在开辟自由之路上焦头烂额、举步维艰,但是毕竟,在他们这里,人类自由竟然与上帝权威打了个难分难舍,这也反过来证明了自由的魅力。
绞尽了脑汁的中世纪哲学家
三、近代进入近代,宗教情感渐渐消退,我们重新高扬起精神,“自由”重新生长。
重新生长的自由重点并不在意志层面,而更多的是在思想层面。法国的笛卡尔和英国的培根首先开创了两种自由的认识事物的方法——理性主义与经验主义(这里的自由指的是不依赖外界权威而做出独立的判断)
理性主义要求我们搁置所有对世界的成见——不管它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排除所有的个人经验(因为有些成见和经验知识没有经过我们自己严格的理性筛选,不是我们“自己的知识”)。从最确定无疑的知识出发,最终构建起我们的知识大厦。
那么什么是最确定无疑的知识呢?就是那个可以自由思考的自我的存在。“可以自由思想的自我”在笛卡尔的哲学中成为了证成一切——包括上帝——的合法性基础,也就是说,我们对一切事物的肯定或否定都必须以对“思想自由的自我”的承认为基础,否则所有的知识都将成为无本之木。
和理性主义一样,经验主义也要求我们抛弃以往对世界毫无根据的确信和成见。任何知识的合法性或合理性并不能以外在的权威做背书,而是必须经过我们人类的经验验证。也就是说,人类的的经验观察和在此基础上的归纳演绎是判断真理的唯一标准——我们自己才是自己知识的法官,而不是上帝或君主。
“我思故我在”的笛卡尔
在笛卡尔和培根奠定的逻辑下,经过近代长时期的酝酿,我们终于迎来了康德的振臂一呼:“大胆地、公开地运用自己的理性”。人类完全有认识自己和世界的能力,所以应该恢复我们思想的自由。康德的呼吁将启蒙运动推向了高潮,使思想自由成为所有人的共识,也使上帝彻底退出了我们的理智世界。
四、现代在现代哲学中,明确以自由为主题的就是存在主义了,宣扬意志的尼采可以被看作广义上的存在主义的先驱,而萨特终其一生都在讲自由。
在存在主义者看来,自由并不是我们孜孜以求、甚至求而不得的东西。对于人来讲,自由是绝对的,是人本原的生存状态,人不可能做到不自由。而且在很多时候,我们并不是在追求自由,而是在逃避自由。
当一个罪犯被关押在监狱中时,他看上去是不自由的。但实际上他既可以选择越狱,也可以选择老老实实服刑,这就是他的自由——他什么都没做其实就意味着他选择了后者。监狱高墙的限制只是囚犯的一种客观的生存环境而已,囚犯的任何一个选择都是对这个环境的自由反应。所以每个人实际上都是自由的,他的一生都在进行一个又一个自由选择。
我们很多时候感觉不到自己在做自由选择,是因为我们成功地逃避了自由,因为自由有的时候会让我们感到“烦劳”(海德格尔语)。
在面对狂轰滥炸的广告和鳞次栉比的商品时我们经常会犯“选择困难症”。这个时候,我们非常希望同伴或导购给出一些建议,让我们尽快摆脱这种“自由”。在这个时候,自由并不是一种权利甚或福利,而是一种重负,它意味着:既然每一次行动都是自由选择的结果,那么我们就需要对自己的每一次行动负全责,不管是道德上的还是理智上的。每一瞬间的行动自由所蕴含的责任重担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我们干脆将很大一部分自由让渡给了“常人”(海德格尔语):中午吃什么的自由、衣服搭配的自由、买房买车的自由甚至人生规划的自由,这些自由都在我们自愿放弃之列。看看网上点击颇高的大众点评、旅游攻略和商品评测,我们就会对“逃避自由”有一个更直观的感受。
自由,这个永远让我们一唱三叹,魂牵梦绕的词汇。它是我们的负担,在我们连温饱都难以维持的时候,还要豁出性命捍卫这个尊严的基石;它是我们的师友,在筚路蓝缕中引导我们不断认识自己、批判自己;它更是我们的希望,在所有荒诞的时代提醒我们:往事并不如烟。
它就是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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