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到08年讲解(重回一战心理现场)
西格弗里德·萨松 (1886—1967) 英国诗人、小说家,以反战诗《老猎人》《反击》及小说体自传三部曲《乔治·舍斯顿回忆录》著称
W.H.R.瑞弗斯 (1864—1922) 英国人类学家、神经学家,精神科医生,以治疗“一战”军人的弹震症而闻名
威尔弗雷德·欧文 (1893—1918) 英国诗人,其诗表现对战争残酷的愤怒和对战争牺牲者的哀怜,战死于“一战”停战前夕,作品仅一本《诗集》,名诗《青春挽歌》 主题:大英帝国的悲歌--《重生三部曲》新书分享会
时间:2019年4月26日晚
地点:上海陆家嘴
嘉宾:赵松 作家、诗人、文艺评论家
沈宇 《重生三部曲》责编
主办:世纪文景
“五四”百年,纪念日刚刚行过不远,背影依稀。
历史课本告诉我们,“五四”的源头是“巴黎和会”、“山东问题”……而我们对于所有这一切的源头——第一次世界大战,又了解多少呢?
英国作家派特·巴克的历史小说《重生三部曲》,近日由世纪文景出版中译本。曾与《战争与和平》《狼厅》等被英国《观察家报》并称为“十大历史小说”的这部作品,可以在这个问题上帮助我们。
如果没有一战,没有“五四”
有今天的中国吗
主持人:《重生三部曲》是英国著名小说家派特·巴克最负盛名的作品。这部经典的历史小说并不只是书写历史,而且向我们提出了一系列的问题:一个吞噬青年的社会,是否仍值得效忠?如何在激荡与乱世中做一个高贵正直的人?在没有硝烟的战场里,狂热是不是正义?
沈宇:《重生三部曲》由三部分组成:《重生》《门中眼》《幽灵路》。每隔一年出版一部,最后集结成厚厚的三部曲。本书曾获布克奖,也获得过卫报小说奖。布克奖40周年的时候,布克奖的评委会说“我们可以评一个历届布克奖最好的书”,《重生三部曲》就入选了最后的决选名单。《观察家报》把它跟《战争与和平》《狼厅》等一系列小说,并称为“十大历史小说”。小说家斯蒂芬·金《写作这回事》这本书里面,有一个对喜好阅读或者想要尝试写作的人做推荐的书单,也把这本书选进去了。
《重生三部曲》的作者派特·巴克1943年出生在工薪阶层家庭,在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学习国际关系史。派特·巴克的祖父一辈参加过一战,她在家族中听到过关于一战的事情。战争往往是男性主导、男性发动的,男性在打仗,她以写一个全男性角色的小说,来证明自己是一个好作家,而并不只是一个女作家。
这本书很成功,1997年就被搬上银幕,演员阵容非常强大。2014年,曾被改编成舞台剧(英国是话剧和舞台剧的王国)。《门中眼》获得1993年卫报小说奖,《幽灵路》获得1995年布克奖。她在2000年被授予大英帝国指挥官勋章。
“小说家可以用一种更开放的方式来处理当代困境——通过书写历史。如果你直接处理一个当代问题,有时你所做的只是激活人们的偏见。我认为历史小说可以成为通往现实的后门,这极有意义。”这是派特·巴克写这部小说一个重要的题眼。
她觉得,如果直接问你对现在社会上的议题有什么看法,由于这个问题离你太近,也许会自觉或不自觉地激发出抵触,或者是无法冷静的思考。她就说,那我写一个历史小说,但我问的是一个关于当代的问题。我里面覆盖的所有意识或者问题,其实是跟当下紧密联系的。
既然讲这是“大英帝国的悲歌”,我不得不做一些历史知识上的复习。
大家初中高中都是上过历史课的,大家肯定都知道第一次世界大战是怎么发生的。虽然中国人总以为中国是深深涉入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但其实第一次世界大战跟中国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比如说这些年学界一个广泛深入研究的“华工”问题。更不要说一战其实有一小部分的战火就是在中国的土地上燃烧着的,只是我们很少关注。青岛是德国的殖民地,一战真正在中国烧起来的战火就是日本直接打的青岛。打完之后,引出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山东问题”。山东是德国的势力范围。大家想想,“五四”是怎么来的?大家也看过我们很熟悉的演员陈道明主演的《我的1919》。“巴黎和会”争的是什么?山东的权益。这都是跟我们密切相关的。如果没有一战,如果没有“五四”,有我们今天的中国吗?不会有。
第一次世界大战对中国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影响。当时的德奥两国,其实是东西线同时在作战的。西面面对的当然是英国和法国,也就是待会儿要讲的《重生三部曲》一些主角的国家;而东面是俄国。第一次世界大战对俄国的影响,就是沙皇帝制崩溃,资产阶级临时政府上台,资产阶级临时政府不行了,“十月革命”爆发了。
主人公中的五分之四
在历史上都确有其人
沈宇:《重生三部曲》主人公中的五分之四——萨松、格雷夫斯、欧文、瑞弗斯,都是历史上确有其人。
萨松,是很多中国人知道的一句诗——“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作者,英国著名的诗人也是小说家。他写了很多诗是关于战争的。一战为英国或者说整个西方,贡献了很多的文学滋养或者是素材。
萨松1914年8月首批应征入伍。后来骑马摔伤,加入了皇家威尔士燧发枪团,在这里他认识了格雷夫斯。后来又跟罗素关系还可以,时常通信。因为罗素是一个著名的反战主义者,受其影响,萨松在1917年公开发表了一个拒战宣言。由于他早年在战场上是战争英雄,军方觉得这个有一点难办。最后就把他送到了克雷格洛卡军医院,实际上是一个精神病院。萨松在这里又认识了欧文。
格雷夫斯,除了写古罗马帝国的小说(中国大陆有引进他的这些书)之外,还写了一战回忆录《向一切告别》。写了很多关于萨松和他在医院里的事情。他也参加了皇家威尔士燧发枪团,在索姆河之役中受伤,后来得了弹震症。因为萨松的关系,他也认识了欧文。
这两个人都上过战场,萨松还是著名的反战诗人,但是最后他们都活过了一战。而欧文卒于1918年,死在了停战之前。一战开始的时候,他人还在法国,后来就入伍了。也是被诊断为弹震症被送到军医院,在军医院里面跟萨松结识。这段交往和友谊对欧文的创作产生了非常深厚的影响。欧文1918年8月为什么返回法国战场?就是因为萨松1918年7月返回前线后被击中头部负伤退伍,欧文觉得他有必要代替萨松返回法国前线,去照应他手下的弟兄。其实他某种程度上是替萨松去送死。
讲了病人,总要来一个医生吧。瑞弗斯,英国著名的人类学家、神经学家、精神科医生。他的地位非常高,是世界范围内人类学、民族学、社会学的奠基人,被马林诺夫斯基尊为学者田野调查的守护神。在他之前,大家根本都不知道田野调查要做些什么,应该用怎么样的方式去做。
瑞弗斯在英格兰遇到一个老朋友叫亨利·海德。亨利·海德有一点像博物学家,他在做一个有关神经切断的生理研究——神经被切断之后,有的时候会重新长好。这个就是《重生三部曲》书名的由来。
瑞弗斯在马格尔军医院服务一年后,被派到皇家陆军的军医队任上尉。之后就前往克雷格洛卡军医院,为弹震症的军官做治疗。
弹震症不是脑震荡,是脑子受刺激、出问题了。我们现在有一个词叫PTSD,应激创伤综合征。我们现在已能认识到,很多上过战场的人即便肉体没有受到伤害,但那种人间炼狱般的经验是一般人无法承受的,很容易受到严重的精神上的刺激。
瑞弗斯就去治疗这个病。克雷格洛卡军医院设在爱丁堡。当地的人都知道,这个军医院专收精神病,这个军医院里都是神经质的军官。瑞弗斯去世相当早,1922年就去世了。所以他的成就,专业之外少有人了解。事实上,他是一个非常伟大、很有人道关怀的科学家。
曾经,在中世纪的时候
战争是一个分阶层的事情
沈宇:我们刚才讲了四个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人物。现在有一个生年未知、卒年确定的普莱尔,这个主角是小说家彻底虚构出来的。
一战中,英国的军官基本上都是上流阶级出身的。刚才那些人都是出身上流,而这位普莱尔是出身工人阶级的下级军官。这个人在克雷格洛卡军医院有一点格格不入,他的身体也不是很好,肺有一点问题,有一点渴望为自己证明是配得上军官这份荣耀的。
他在法国战场上为手下弟兄收尸,患上了常见于士兵的失语症——就是不会说话,只能用手语沟通。弹震症通常发生在军官身上,而失语症在一战的历史上更常见于士兵。所以这又是一个跟阶层有关的隐喻。在一个全部都是弹震症病人的医院里面,他心里很不爽——本来我穿着军装,你也不知道我是出身工人阶级的。现在我得了失语症,你就知道我就是普通的小兵,根本配不上军官的衣服。所以他对医生充满抵触情绪,瑞弗斯对他非常头大。
瑞弗斯治愈他之后,他申请归建,就是回原部队。但是身体不好没有被通过。军方觉得你身体不好,就在国内服役吧,就把他派到了伦敦,有一个叫军需部的地方。这个部门权力非常大。听起来好像只负责弹药的供应,实际上它管的事情可多了——工人要三班倒不眠不休地生产弹药,如果闹事还要抓起来。只要影响军火供应的统统都抓起来,还要负责镇压一些觉得会影响一致对外的事情。
这个普莱尔就在被捕的人员名单里发现了他的熟人贝蒂·罗珀。这个贝蒂·罗珀战前从事争取妇女投票权的运动,“一战”中还安排一些不想送死的逃兵逃到爱尔兰。军需部或者说英国政府就“钓鱼执法”,派一个密探陪贝蒂·罗珀发牢骚,“你觉得今天苦吗?我有一点毒药给你毒死首相好不好?”“好啊。”最后就全部记下来,罪名就这么定下来了。打仗的时候,真的不是说后方就是安全的,这个叫“统制”,战时整个国家所有一切都要为战争服务。这是“总体战”。“总体战”就是一战时候诞生的。普莱尔觉得他要为贝蒂·罗珀平反。
在中世纪的时候,战争是一个分阶层的事情。我们知道西方有骑士制度,日本有武士制度,跟农民没有关系。但是到了20世纪,战争的规模和惨烈程度,已经不允许再存在“今天我们打完要鸣金收兵”这种事了。一战开始打起来不眠不休,24小时,整个壕沟都被炸平。整个国家都被卷入战争中。后来普莱尔要求重回战场。
简单介绍一下三部曲的情节。《重生》是第一部。受到精神创伤的军官——萨松、普莱尔、欧文都来到克雷格洛卡军医院接受治疗(普通的士兵没有人管),要经过一个医评会审核方可归建。英国就这么小一点地方,消耗不起,迫切需要赶紧治好这些人,好让他们回去战场。他们要的是短平快。
医院里,普莱尔得了失语症,又抗拒治疗,欧文又是很严重的口吃。医生瑞弗斯就使用了一个精神分析的疗法,用聊天、通过跟人充分沟通来了解他们的症结所在。这个治疗过程很耗时间,跟军方要的短平快有一点矛盾。他心里压力很大,良心上又很过不去,因为即使这些人被治好了,他们还是被送回去杀人。
以任何一个文明社会的标准
我们是令人惊恐的对象
沈宇:第二部《门中眼》,普莱尔被治好之后去军需部,调查谋刺首相的事情。他发现贝蒂·罗珀是被“钓鱼执法”的,想救她。
这是发生在1918年的事。英国当时的局势非常糟糕。有些逃兵是良心逃兵,精神上不能接受杀人这件事情。书里有一个很巧妙的伏笔。整本书里提到爱尔兰的次数非常少,但是但凡对英国历史有一点了解就知道,北爱尔兰、爱尔兰,英国这些地方的关系其实是很复杂的。普莱尔去牢中探望贝蒂·罗珀的时候,贝蒂·罗珀说她的一个狱友,当年是爱尔兰的伯爵夫人。小说家的本领就在这个地方凸显出来。一战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1916年爱尔兰的都柏林发动了一个很大的起义,要脱离英国的统治。很显然,这个伯爵夫人哪来的?都柏林起义失败被抓过来的。你可以看到所有的矛盾里面其实还有这个,就是国族的矛盾。不是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摊开写,有些地方可以写得隐蔽一些,但是懂的人秒懂。
包括我刚才讲的军需部,军需部的大臣是谁?赫赫有名的丘吉尔。
一战早期时候,土耳其那边有一个重大的战役,叫加利波利战役。这个战役谁谋划的?丘吉尔。
丘吉尔那个时候是海军大臣。为什么?我刚才讲了,战争在20世纪初期面貌被彻底改变。日俄战争时俄国人的战船是烧煤的。一战的时候,石油已经逐渐变成重要的战略资源。为什么要在土耳其打一个加利波利战役?世界上最早的商业化石油资源开采地是阿塞拜疆的巴库。那是沙皇俄国的地方。沙皇俄国有石油,但是石油要经过里海边运到黑海边,然后通过达达尼尔海峡、地中海才能运到西方。
就是在这场战争中,萨松的兄弟死掉了。萨松之前非常拼命地杀敌,国仇家恨都在里面。你真的了解大英帝国的兴衰,看这个书,你会看得非常爽。
到了第三部《幽灵路》,普莱尔在国内也待不下去了。对他们来说,战场也许是一个更好的解脱,一个更干净的地方。所以他们回到了战场上,他们自称是精神状态全然稳定地奔赴死亡——
“因为再也找不到任何形式的理性辩证了。现在已经演变成一种自我永续的循环,没有人从中得利,没有人能控制情势,没有人懂得怎么退场。我们是克雷格洛卡的成功个案。看看我们。我们不记得,我们没感觉,我们不思考——职责之内的东西例外。以任何一个文明社会的标准(但现在,文明的定义何在),我们是令人惊恐的对象。但我们的神经状态全然稳定,而且我们还活着。”
这是普莱尔最后的看法,他对世界很悲观。
小说用萨松反战宣言先声夺人,瑞弗斯的戏份一贯稳定,普莱尔开始是一个小人物,他的戏份在后面越来越多。他们交叉组成了完美的大英帝国的米字旗。我们把今天的这个题目定为“大英帝国的悲歌”。这个小说,从文学的角度也好,历史的角度也好,都可以让大家获益良多。
今天整个世界的格局
当代的困境的根源
其实在一战已经埋下种子
赵松:我很久没有这样被一本小说长时间越带越深过了,像被拉到一个大河里沉浸其中。记忆中,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是《战争与和平》。距离这一次差不多有二十年。《重生三部曲》从头到尾读下来,沈宇说只有45万字,他觉得不够长。我觉得已经很长了,这个效果完全不亚于80万、100万字巨著的含量。
第一次世界大战对于现代人来讲比较遥远,一个世纪过去了。人们印象更深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二战时间上切近,另外影视剧、各种题材不断地反复上演,让人们觉得二战是属于这个世纪的战争,而一战是一个历史上的战争。其实今天整个世界的格局,或者用作者派特·巴克的话说,“当代的困境的根源”,其实在一战。
一战的时候,世界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二战只不过是它的后果之一,是另一种新秩序的完成。事实上身处今天,我们每天看新闻,各种矛盾的激化,东西方不同种族之间的矛盾、宗教矛盾,我们仔细地去推,追根溯源,最终一定会追踪到一战。
这种格局颠覆的是人类从人文主义以来,对于进步、对于文明非常正向的概念。一战的爆发导致人,尤其是所有的西方知识分子都在反问,我们真的是进步的吗?我们真的是文明的吗?人们真的是用一种非常文明的方式在走向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吗?如果我们的文明,我们的精神遗产,我们的思想,我们的财富,应该能够给我们带来这样的未来,为什么我们会发生这样一场盲目的互相之间的残杀?
这就是一战爆发的时候,无论是参与者还是旁观者还是间接参与者,尤其是作为知识分子最容易动摇的一点——就是人类的进步和文明是不是一种幻觉?是不是一种自欺欺人?因为没有理由能够说服人,去接受这样一场发生在所谓的文明社会的文明人之间毫无目的的大屠杀。
一战的死亡率是高过二战的,因为一战时医疗水平没有那么高,大量新型的武器投入使用,还有打法上仍然是老式的打法,导致死亡率非常高。现在已经有非常完整的一战史料的整理,还有各种纪录片,可以看到,在那种背景下,人简直就不是人,人连最基本的生存可能性都消失了。这让很多当时的人去想,我们究竟该干什么?
在一战结束差不多十年后,德国作家雷马克写了《西线无战事》。这本书第一次还原到了一种人的现场。什么叫人的现场?很多战争片,我们看不到很多人已经牺牲,我们看到的是炮声隆隆、英雄诞生,最后赢得胜利。
在《西线无战事》中,雷马克第一次用一种纪录片的方式或者说感觉,把没有参加过这场战争的人,第一次带到了现场——在一场荒谬至极的战争中,人如何被打到连虫子都不如;所有人在不断反复的煎熬中,如何逐渐失去人性,你都不好意思再用“人”来称呼这些参与者。它第一次还原了把人变成非人的重大人类战争事件的现场。
一战虽然仅仅持续了四年左右的时间,但是对整个世界的影响极其深远。让人反思这样一场战争是如此没有人性,在大家一向认为文明进步是如此重要的背景下,人竟然可以如此地残酷无情,如此地不讲人性。
沈宇在介绍大背景的时候已经贯穿到我们中国。我们从一百年后的今天看一战,如果没有“巴黎和会”,没有中国代表所遭遇到的那种羞辱——你参加了一场战争,但是结果却跟你没有什么关系,包括你的土地,人家列强来商量分给谁。只有这种情况下,中国人才真的想站起来,成为一个强者的愿望才达到极致。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无法了解,中国人为什么那么愤怒?“巴黎和会”中方谈判代表的家为什么会被砸烂成那样?
一战所引发的连锁反应,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结束。二战以后的新格局,仍然不过是延续着一战而已,只不过某些地方在放大。
《西线无战事》是把人带回到事件现场,以最残酷的方式呈现战争本身的特质。而1991年《重生三部曲》第一部出版,则是把我们不同时代的人,重新拉回到一个心理的现场。派特·巴克关注的是当代的困境,当代困境的根源在哪里?其实仍然在一战的时候,就已经种下了种子,今天不过是继承了那个基因的发展而已。
整理/雨驿
,免责声明:本文仅代表文章作者的个人观点,与本站无关。其原创性、真实性以及文中陈述文字和内容未经本站证实,对本文以及其中全部或者部分内容文字的真实性、完整性和原创性本站不作任何保证或承诺,请读者仅作参考,并自行核实相关内容。文章投诉邮箱:anhduc.ph@yaho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