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伙伴们(我的小伙伴.之二)

#心晴计划#

小伙伴中有个叫伟。他家原来在农村,母亲在家务农,父亲和我父亲是同事。伟的身世在小伙伴中可以说是显赫的,在古代被称作衙内并不为过。伟的爷爷当过单位的总经理,不过英年早逝,伟的父辈也没沾上什么光。伟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他行二。伟的妈妈是个能说会道的中年妇女,又和我是本家,很快我们攀上了亲戚。我管伟妈妈叫姑姑。这样叫我们两家的关系更加紧密。

伟的妈妈满怀憧憬来到市区,住上了宽敞明亮的楼房,虽然家里人口众多,但是她打理得井井有条。伟的爸爸在厂子里管事,虽然没官职,却是肥缺。所以他们家在楼里过得风生水起,别看人口多又是从苍土移民过来的,没人敢小瞧。一大家子全挤在一铺大炕上,却是我们普通家庭羡慕的对象。我们这栋楼是单位建房有大炕的,住上楼以后,大家嫌炕占地方,陆陆续续买了床把炕扒了。伟家一直保留着大炕,他们家人口多,扒了炕屋子里摆不下那么多张床。

我清楚地记得,伟的妈妈刚来时踌躇满志要过好日子的情景。她拿来农村土特产,长豆角干、蛤蟆癞旱烟、野生干蘑菇,摆在楼下叫卖,她抽着旱烟,笑容可掬的搭讪,很快山货销售一空。费力不讨好,招来好面子的伟爸爸咒骂,从此楼区摆摊少了个风姿绰约的少妇,几个老头很不甘心,因为她卖的蛤蟆癞太好抽了。据说是她在农村自留地给自己种的口粮烟,没有化肥和农药,纯粹的绿色食品。

后来,她带来家乡的“火石”,竟然卖到玛瑙玉器厂,一来二去的和厂子业务员熟了,她干脆到玛瑙玉器厂上班了。

伟和竹有相似之处,都有女人缘,他们长得帅气而且还会浪,正是小姑娘们追逐的对象。伟虽然穿着普通但是有爱人毛,就是传说中的人见人爱那种。他皮肤白净,五官端正,一说一笑非常讨人喜欢。伟有一个绰号叫大挂,我不知道这个外号是从何而来,但是竹经常这么叫他。大挂后来又变成伟师傅。伟中学辍学后,伟爸爸托人把他送进单位的汽修厂和同在一楼住的梁子学徒。

伟刚上班没多久就和师傅开着一台修好的130,就是当时最流行的货车,开到县里把交警的岗楼撞倒了。从此伟师傅的车技名声大噪,修车没见什么长进,开车经常出事儿。我认为,伟师傅这个外号是小伙伴们对他戏谑的称谓,不过伟不以为然,他最在意的是叫他大挂这个外号。

我问几个小伙伴,大家都讳莫如深,用眼神交流。有一次竹喝完两瓶啤酒实在憋不住,让我看看伟师傅的脸,我才恍然大悟!从小学到中学以后,伟的脸渐渐的被拉长了,活脱脱的一个鞋拔子,按照长相起外号,是当时的一个时代特征,现在也屡试不爽。

不得不说伟是很讲义气的人。他姐姐和我年龄相仿叫做红,出了名的蛮横不讲理,但是由于她身体有残疾,很少有人和她计较,毕竟落个欺负残疾人的名声不是啥好事。

红走起路来一脚高一脚低,1米6,1米7,来回的拧车。姑姑告诉我,红小时候在农村卫生所打小针扎到坐骨神经才落下后遗症。当然了,姑姑说这些话无从考证,到现在我也不知道红是先天的残疾,还是真的伤了坐骨神经。有一次我和红起的争执,红尖酸刻薄的话成功把我激怒,我攥着拳头,她哀怨的眼神等着暴风骤雨,正犹豫下手还是不下手,毕竟要打女孩子胜之不武,打完了我怎么和姑姑交代?我看了看旁边的伟,伟顿时怒不可遏,捡起一条铁丝就开始抽打红。一下子把我的怒气都打没了,我连忙给他们姐俩拉开,心里十分感激伟出手相助,他能对同胞姐姐下此毒手,我特别欣慰。

90年代初,日本的单放机风靡一时。伟家就有一台松下的单放机,这台机器在当时的价格3800。结合现在的物价,能抵上一台六七万的轿车。按照父母当时的收入比例折算,每人每个月收入不足100块,3800块简直是天文数字,在近郊可以买三间瓦房。伟虽然没什么钱,但是他愿意把好东西和大家分享,小伙伴们也都喜欢去他家玩。他爸爸怕小孩子乱动,把单放机锁在一个柜子里。这也难不住伟师傅。他把木头柜子调过来,把后面的五合板挖掉取出单放机,等我们看完了,再把单放机放回去。当时我接触的港台枪战大片,就是从那儿看到的。有了这个单放机,小伙伴们几乎都不去录像厅花钱了。

最令我羡慕的是伟的交际能力。上初中的时候,凭着三寸不烂之舌频繁的更换女朋友。以至于每一次去他家都让我感到惊讶。他会笑呵呵的说,这是我对象。我用羡慕的崇拜目光向他致礼。成年以后,我发现一个真理,有文化没文化都无所谓,主要看情商。伟就是小伙伴中情商高的代表之一,竹情商也很好,但是他比较倔强和执着的人,这两个人都各有特点,各有各的喜好和追求。我家从住宅楼搬走之后,伟我们就很少联系了,只是伟结婚通知我,邀请我参加他和萍的婚礼。萍是一个很靠谱的女人,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对伟十分的忠诚,给他生了个可爱的小女孩。后来,伟家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彻底把他从一个浪荡公子变成了勤俭持家的好男人。

后来,我又搬回以前的老楼住了一年。夏日的一天晚上,楼下的叫骂声把我吵醒,一个女人在声嘶力竭的喊救命,只见伟拿着两块砖头围着一台天津大发车疯狂的追打萍。我大喝一声让他住手,穿了拖鞋跑下楼去。看到那个场面,我更生气了,原来,伟在外面喝多了,家庭压力太大,他借酒浇愁多喝了几杯,回家的时候萍没有及时给开门,惹恼了他,对着萍就是一顿毒打,萍拼命的跑下楼,围着面包车开始躲避,这其中有一个小脚老太太,伟的奶奶,老太太在中间拉架,身影那么脆弱瘦小,无论怎么着急也喊不了那么大声,我把伟拽到一边怼了他两下,他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我,似乎要拿砖头揍我,我打了他一个嘴巴,他似乎清醒了很多。我们俩坐在台阶上聊了很久,他说他活够了,生活没有希望,看不见光亮。家里挣钱的人只有他一个,另一个是奶奶,微薄的45块钱抚恤金,从爷爷去世以后一直没有涨过。这么一大家子的经济负担全落在他一个人身上,压力可想而知。

两年后,听说伟和萍离了,孩子归他。伟不甘寂寞,勾搭上做客运的女老板,他们结了婚。

夏日的某一天,月亮湾散步,见到一披红挂绿的女人牵着两只脏乎乎的流浪狗,眼神迷离,异常兴奋,我脑子嗡的一响……这不是伟妈妈么?

我急忙上前请安,她愣了一会,竟然流泪了。拥抱着我,久久不愿分开。家庭的变故使她精神失常,但是心底仅存的亲情还是能感动我们彼此……临走,我给她买了4盒利群烟,她孩子似的笑容让我心碎。

一晃十几年不见了,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追忆儿时的美好时光,不管是悲是喜,总有一些牵念在脑海中永存,这是人生的一部分。

2020.6.13

我的小伙伴们(我的小伙伴.之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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