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古王国之谜(消失千年的古城马尔达曼在美索不达米亚文明中的兴衰)
不久前,德国考古学家在伊拉克北部发现美索不达米亚消失千年的古城马尔达曼发现这座古城遗址的机缘与伊拉克北部库尔德斯坦自治区杜胡克省的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村庄巴塞特基(Bassetki)密切相关该村庄周边曾发现了数件阿卡德帝国纳拉姆·辛(Naram-Sin)统治时期(公元前2254年—公元前2218年在位)的文物,显然是一个具有高度考古价值的地区,我来为大家科普一下关于消失的古王国之谜?下面希望有你要的答案,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消失的古王国之谜
不久前,德国考古学家在伊拉克北部发现美索不达米亚消失千年的古城马尔达曼。发现这座古城遗址的机缘与伊拉克北部库尔德斯坦自治区杜胡克省的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村庄巴塞特基(Bassetki)密切相关。该村庄周边曾发现了数件阿卡德帝国纳拉姆·辛(Naram-Sin)统治时期(公元前2254年—公元前2218年在位)的文物,显然是一个具有高度考古价值的地区。
马尔达曼城遗址
特尔·阿斯玛尔祈祷雕像
遗址中出土的装有楔形文字泥板的陶器
纳拉姆·辛浮雕残片
纳拉姆·辛石碑
失落数千年的古城
2013年,以德国图宾根大学古近东研究所为主的考古学家们进入巴塞特基村,进行大规模考古发掘。2016年8月至10月,考古学家们发现了一个大约为青铜时代的大城市遗址,初步估计建立于公元前3000年左右。该城市遗址有一道城墙遗址地基,初步估计是公元前2700年左右建造的,城市里还拥有纵横交错的道路网络、几个居民区遗址和一座大型建筑遗址。并且,还有一条干道把这座城市与美索不达米亚和安纳托利亚连接起来,该干道的年代被确定为公元前1800年左右。考古学家们还在该遗址中发现了阿卡德帝国时期(公元前2371年—公元前2191年)的聚落层。显然,该遗址是一个古老的城市,曾经十分繁荣。
但是,考古学家们对该古城的属性一直无法确知。2017年夏天,考古学家们在遗址中发现一个装有92块楔形文字泥板的陶器。随着古文字学家对这些楔形文字的成功破译,该古城之谜在上个月终于揭开。考古学家确定该古城遗址为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曾经一度声名赫赫的城市马尔达曼(Mardaman),并认为该城市的最初繁荣可能是在公元前2800年左右,距今已有约4800年的历史。该城市在美索不达米亚文献中多有提及,但在此之前人们并未发现它究竟何在,可谓是失落了数千年。
马尔达曼城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是美索不达米亚、安纳托利亚、叙利亚三个方向的交会之地,这三个方向的线路都是上古时期重要的商贸路线。因此,马尔达曼可谓是扼近东商贸线路之咽喉要地。如此重要的地理位置,使得马尔达曼成为上古时期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北部一个有影响力的城市和地区王国。在2000多年的历史沧桑中,总体来说,马尔达曼是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某个大帝国的一部分,但从以前在其他考古遗址发现的古文献来看,它在很多时候也是一个独立的王国,属于城邦式的国家,是美索不达米亚其他大国的对手。
苏美尔——阿卡德文明
马尔达曼城在历史上数度繁荣又数度毁灭,可谓亲历了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众多文明古国的盛衰沧桑。它最初可能建于公元前3000年左右,第一繁荣期大约是公元前2800年至公元前2600年。这个时期,苏美尔人(其族源至今不清楚)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已经创造了繁荣灿烂的文明,是迄今为止世界上已知的最早国家政权式文明,现考古发掘出土了较多的苏美尔楔形文字泥板、城邦遗址,以及雕像等各种艺术品,还产生了人类最早的史诗《吉尔伽美什》等等。苏美尔文明是一种城邦文明,较大的城邦国有12个,各个城邦国具有较大的独立性,也彼此征伐。因此,这一时期马尔达曼城既可以算作是苏美尔文明的一部分,也可以说是一个独立的城邦国。目前,关于马尔达曼在第一繁荣期的情况外人所知甚少,期待考古发掘成果能够尽快整理刊布,为学界所共享。然而,人们对同一时期苏美尔其他城邦的状况已有相对较多的了解。比如,1933年在马尔达曼城邦稍南位置的埃什努那(Eshnunna)城邦(位于现今伊拉克迪亚那省)出土了著名的特尔·阿斯玛尔宝藏(Tell Asmar Hoard),即12尊苏美尔人祈祷像,其年代是在公元前2900年至公元前2550年之间,与马尔达曼第一繁荣期的时间大致相当。
苏美尔文化是一种多神崇拜文化,神祇众多,神谱复杂。其中,比较重要的神祇有恩利尔(Enlil),他是一位强大的神祇,被形容为席卷一切的“肆虐的风暴”或“野牛”;还有女神伊娜娜(Inanna),她往往以晨星和昏星的不同形式出现。同时,苏美尔人相信雕像与人本身等同,祈祷的雕像可以代表人本身对神祇们的祈祷。因此,这类雕像有时会刻上统治者及其家属的名字,置放在神庙中,代表它们所刻画的人表达对神祇的永恒敬畏。特尔·阿斯玛尔祈祷雕像是一位站着的男性崇拜者,其雕刻年代大约是公元前2750年至公元前2600年。该祈祷者双手紧握,眼睛圆瞪,充满了极度的敬畏和虔诚。它被放置在特尔·阿斯玛尔“方庙”里,喻示它所代表的人在永远祈祷。
在苏美尔之后称霸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是阿卡德人。阿卡德人是闪米特人(即闪族)的一支,大约在公元前3000年,阿卡德人陆续来到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北部定居。马尔达曼城是否为阿卡德人在美索不达米亚北部最初兴建的城市,不能确定。阿卡德人和苏美尔人通商往来,但时常抢劫苏美尔人的城邦。这种状态持续了数百年。阿卡德人注重发展军事文化,是世界上最早使用车轮组建的战车方队的民族,阿卡德人后来正是凭借强大的军事力量打败了苏美尔人。
公元前2371年,阿卡德人萨尔贡一世(公元前2371年—公元前2316年在位)经过一系列征伐,建立起自己的王国。他以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中部的阿卡德为基地,征服了苏美尔各城邦,最后建立起一个从波斯湾到地中海的庞大帝国,号称“阿卡德帝国”。苏美尔各城邦都归入阿卡德的版图,苏美尔人持续了若干个世纪且各自为政的城邦制时代结束。
位于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北部的马尔达曼城在阿卡德帝国时代,应当是帝国的一部分。事实上,马尔达曼城的第一次毁灭就是在公元前2250年,被阿卡德帝国统治者纳拉姆·辛(Naram-Sin,公元前2254年—公元前2218年在位)率领的征服大军摧毁。不过,它很可能在摧毁后又被重建,因为在后来的巴比伦文献中对其有所记载。并且,在马尔达曼(现今伊拉克巴塞特基村)周边地区发现了若干阿卡德时期的文物。
巴塞特基村的文明遗迹
1975年,在巴塞特基村附近发现了阿卡德帝国纳拉姆·辛(Naram-Sin)统治时期的一块有浮雕图案的残片,即著名的巴塞特基浮雕,表现的是纳拉姆·辛征服其他民族的场景。浮雕残片表现出马尔达曼在阿卡德帝国时代应当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城市,城中一定有相应的宫殿或神庙雕刻这样的一些浮雕。
纳拉姆·辛是阿卡德开国君主萨尔贡一世的孙子,帝国的第三个继承人。在纳拉姆·辛统治下,帝国达到鼎盛。在东方,他与印度河流域的一个名叫美鲁哈(Meluhha)的部落做贸易,打败了马冈(Magan,今北也门地区),由此控制了波斯湾沿岸的大部分土地;在东北方,他征服了扎格罗斯山脉中的各个部落,将他的帝国扩展至亚美尼亚;在西部,他将帝国的边界延伸到地中海。
纳拉姆·辛是美索不达米亚第一个自称为神的国王,被称为“阿卡德之神”,也是第一个自称为“四方之王,宇宙之王”的国王。著名的纳拉姆·辛石碑(Naram-Sin Stele),也称为“胜利石碑”,雕刻于约公元前2230年。它刻画了纳拉姆·辛击败扎格罗斯山脉卢里比部落(Lullibi)时的场景:纳拉姆·辛将战败者踩在脚下。浮雕将纳拉姆·辛刻画成一个头戴神圣牛角式头盔的神王,形象伟岸,他的尺寸有其士兵两倍之大,充满了骄傲、荣耀和神性。公元前12世纪,该石碑被伊朗土著民族埃兰人(Elam,伊朗土著民族,族源不详)抢到其都城苏萨。1898年,该石碑在伊朗苏萨被发现,现收藏于卢浮宫。
著名的纳拉姆·辛岩石浮雕位于伊拉克库尔德斯坦苏莱曼尼亚城郊伽拉达格(Qaradagh)山脉一个名叫达尔班·苟尔(Darband-i-Gawr)的山垭口的岩壁上,浮雕同样表现了纳拉姆·辛征服其他部落、把战败者踩在脚下的征服者形象。
著名的巴塞特基铜像(Bassetki Statue)是属于马尔达曼文明的一件精美作品,该铜像于20世纪60年代在巴塞特基村附近被发现,铜像的制作年代大约是公元前2350年至公元前2100年之间,显示出马尔达曼城邦在阿卡德帝国时期高度发达的铜冶炼和制作技术。
这尊铜像是一个圆形基座上坐着的一个裸体男性人体,但只残留了人物的下半部分。这尊像是采用失蜡法用纯铜铸造的,重150公斤,铜像的底座直径为67厘米,高25厘米,保存下来的人体部分高是18厘米。2003年,美军入侵伊拉克期间,伊拉克博物馆被洗劫一空,这尊巴塞特基铜像也被盗走,但后来这尊铜像被幸运地追回并归还博物馆。
铜像基座上有阿卡德语楔形文字铭文,表明这座铜像曾经矗立在阿卡德国王纳拉姆·辛的宫殿门口。这段铭文还记载,在纳拉姆·辛镇压了一场反对他统治的大规模起义后,阿卡德居民请求众神让纳拉姆·辛成为他们城市的神,并在城市的中心为他建造了一座神寺。
古巴比伦与亚述王国
公元前2191年,阿卡德帝国在扎格罗斯山地游牧部落古提人(Gutians,族源不详)的冲击下瓦解。美索不达米亚平原成为阿摩利人(Amorite,闪族的一支)、古提人、埃兰人争霸的舞台。公元前19世纪,阿摩利人建立了以巴比伦城为首都的巴比伦王国,史称古巴比伦王国(约公元前1894年—公元前1595年),该王国在汉谟拉比(Hammurabi)(约公元前1792年—公元前1750年在位)统治时期达到极盛,制定了著名的《汉谟拉比法典》。
巴比伦人继承了苏美尔人和阿卡德人的文明成果,并发扬光大,把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发展到了顶峰。人们喜欢用“巴比伦”三个字来概括古代美索不达米亚文明,足以表明巴比伦文明所创造的辉煌业绩和对世人所具有的魅力。由于阿摩利人创造了灿烂辉煌的巴比伦文明,因此也把他们称为巴比伦人,阿摩利人这个称呼反倒不怎么用了。
《汉谟拉比法典》(The Code of Hammurabi),诞生于公元前1700年的巴比伦;它刻在一根高2.25米、上周长1.65米、底部周长1.90米的黑色玄武岩柱上,共3500行,正文有282条内容,用阿卡德语楔形文字刻写而成。它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法典,也是迄今世界上最早的一部完整保存下来的成文法典,是汉谟拉比为了向神明显示自己的功绩而纂集的。汉谟拉比死后,古巴比伦王国由盛而衰。大约在公元前1163年,伊朗高原上的埃兰人曾一度攻占巴比伦,把《汉谟拉比法典》石柱作为战利品搬到苏萨。1901年12月,《汉谟拉比法典》石柱在伊朗苏萨发掘出土,原物现收藏于卢浮宫。伊朗国家博物馆收藏了《汉谟拉比法典》石柱的唯一高仿复制品。
然而,正是阿摩利人让马尔达曼这座城市的命运再度改变。沙姆斯·阿达德一世(Shamshi Adad I)可谓是阿摩利人的另一位征服者,他为古亚述王国征服了叙利亚大部分地区、安纳托利亚和美索不达米亚,然后攫取了原来由乌什匹亚(Ushpia,公元前2050—公元前2030年在位)及其后裔建立的古亚述王国的王位,成为第一个阿摩利人亚述王(公元前1815-公元前1783年在位)。在沙姆斯·阿达德一世统治时期,古亚述王国开始向外扩张,毗邻的马里(Mari)、埃什努那(Eshnunna)城邦相继被其吞并,沙姆斯·阿达德一世建立了一个被称为“上美索不达米亚王国”的国家,并宣称自己是“万物之王”。沙姆斯·阿达德一世征服谢赫那(Shekhna,现在称为Tell Leilan)城邦之后,把它作为上美索不达米亚王国的首都,重新命名为“苏巴特·恩利尔”(Subat-Enlil),意为“恩利尔神的住所”。在沙姆斯·阿达德一世统治期间,上美索不达米亚王国与下美索不达米亚的古巴比伦王国成为强劲对手。汉谟拉比在位初年亦曾向沙姆斯·阿达德一世俯首臣服,但随着汉谟拉比统治权的稳固和古巴比伦的逐渐强大,汉谟拉比击败了亚述,使亚述在较长时期内偏居美索不达米亚北部一隅。
现存沙姆斯·阿达德一世时代的遗迹是他在阿苏尔城邦国修建的恩利尔神庙。在对恩利尔神庙的挖掘中,考古学家发现里面的许多砖块和物品上都刻有“沙姆斯·阿达德一世,阿苏尔神庙的建造者”的铭文。在有关铭文中,他还声称自己是“宇宙之王”和“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之间土地的统一者”。正是在沙姆斯·阿达德一世统治时期,马尔达曼城被并入上美索不达米亚王国,随着沙姆斯·阿达德一世的扩张而繁荣。在沙姆斯·阿达德一世之后,上美索不达米亚王国逐渐衰落,马尔达曼一度又成为一个独立的王国,但后来被图鲁卡人(Turukkaeans)摧毁。图鲁卡人长期以来被认为是一个生活于伊朗高原扎格罗斯山脉地区的半游牧的部落民族,他们多次袭击美索不达米亚北部的城市和王国,一直威胁着古亚述王国的安全。汉谟拉比在其在位的第37年记录了他击败图鲁卡人的故事。
之前,大多数历史学家将图鲁卡人征服马尔达曼视为马尔达曼的终结和它被称为“失落之城”的开始。但前不久出土的马尔达曼楔形文字泥板显示,在被图鲁卡人摧毁之后,马尔达曼又再度重建。然而,在公元前1200年左右,该城市可能又再次面临毁灭性的打击。那个装有楔形文字泥板的陶器被人为地包裹在一层厚厚的黏土中,专家们认为显然是这座城市的居民在遭遇灭顶之灾前有意地把这些泥板藏起来,留给后人。
公元前1200年是中亚述王国时期(公元前1500-公元前900年),当时马尔达曼这座城市是中亚述王国的一部分,被亚述王阿苏尔·纳西尔(Assur Nasir)统治,楔形文字泥板的内容展示了在阿苏尔·纳西尔统治下,马尔达曼城邦内的行政和商业事务。马尔达曼在公元前1200年遭遇灭顶之灾的外因不详。公元前9世纪,亚述帝国崛起,其首都尼尼微成为地区性的繁华大都市。在尼尼微的光芒下,相距不远的马尔达曼的情况完全被湮没。
原标题:马尔达曼在美索不达米亚文明中的兴衰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穆宏燕(北京外国语大学亚非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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