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为什么不投靠曹操（刘备如果真心投靠曹操）

本号之前的文章中曾论述的诸葛亮如果投曹魏能当到多大的官，详见：如果诸葛亮投魏，能当到多大的官？今天则来论述一下如果刘备真心投靠曹操，能有什么样的地位。

曹操和刘备

其实并不难想，因为可参照物很多，甚至刘备原本就跟过曹操一段时间。首先要明确一点的是，曹操时期并没有严格的官制，因为两汉官制无法应付当时的复杂情况。其次曹操在迎奉献帝后也没有对地盘内形成严密的直辖政府，一方面朝廷原本的统治就已经崩溃，而曹操起家的兖豫司地区又因为战乱被打了个稀巴烂，经济基础有限。

有了以上两点加持，使得曹操对于本身拥有一定势力的豪强采取了比较宽大的管理方式。以曹丕称帝时的劝进表为例，上面排名前十四位的分别是华歆、贾诩、王朗、曹仁、刘若、鲜于辅、王忠、杨秋、阎柔、曹洪、曹真、曹休、夏侯尚、臧霸，其中王忠、杨秋、阎柔、臧霸都是投靠了曹魏的前割据势力。

鲜于辅是刘虞旧部，统领部下和异族一起同公孙瓒交战多年，于官渡之战期间跟了曹操。王忠原本是关中人，率众袭击了刘表部下后转投曹操，按照魏略记载他加入曹操时只带了一千多人。杨秋是关中军阀，跟着马超一起造过反，失败后投降了曹操。阎柔是幽州势力，和乌丸鲜卑关系良好，也是在官渡期间跟了曹操。臧霸就不用多说了，原徐州地头蛇，先后跟过陶谦刘备吕布，最后成了曹魏治下的徐州刺史加青州都督。

鲜于辅

这些是活到曹丕称帝时的幸运儿，其他有一些死在前面的人从其待遇就能看得出曹操的招揽思路。如李典家族聚集宾客数千家投靠曹操，李典二十岁不到被曹操任命为中郎将，划了几个县成立离狐郡让他去当太守。李通也聚众数千家投靠曹操，被任命为振威中郎将，后又提拔为裨将军，划了两个县成立阳安郡，让他去当都尉。所谓“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说法并不确切，曹操的管理思路是给地方豪强划出势力范围，然后以汉献帝的名义给这些人任命正式的官职，相当于是官方收编了一批土皇帝，并且这些人待遇都很不错。

曾经杀害曹操长子和侄子的张绣来投时，曹操开心地拉着劝张绣投降的贾诩说，让我信重于天下的人就是你啊，就差直接说自己要用张绣当政治广告牌了。随后张绣的地位冠绝曹营诸将，封侯户数也非常多，张绣建安十年（205）就封了2000户，而同时期的夏侯惇只有700户。

曹操成为魏公时，劝进表上排名第一的将领是平虏将军刘勋，他是袁术的部下，袁术死后招揽了大批袁术旧部割据庐江，在被孙策打败后率众投靠了曹操。他的哥哥被任命为豫州刺史，死后儿子继续在豫州执政。与之类似的还有臧霸的哥们孙观被任命为青州刺史，同时加封振威将军假节，相当于官方认可的青州土皇帝，孙观死后其子孙毓继承了青州刺史之位，成世袭制了。

曹操

张鲁和巴中的两个酋长朴胡、杜濩投降曹操后一起被封为万户侯，张鲁的五个儿子都成为千户侯，而且张鲁还是战败失去地盘后才投的降，劝张鲁投降的阎圃被封侯拜将，并且上了曹丕的劝进表。曹操后来讨伐孙权时让陈琳写檄文，把这群投降者的待遇都给孙权说了一遍，意思很明显——要是现在肯投降，好处少不了你。

实际上后来孙权向曹操称臣后立马被封为骠骑将军、假节领荆州牧、封南昌侯，曹丕称帝后还封孙权为吴王、大将军使持节督交州、领荆州牧。这并不只是表面工夫，曹丕是真的在考虑如何消化掉孙权的势力，当时曹魏占有扬州和荆州的江北部分，孙权占有江南部分，于是曹丕把荆州的江北部分改名为郢州，把荆州和扬州的江南部分合并为荆州，从而站在曹魏的角度认可孙权统治的合法性，而唯一的要求是让孙权交出长子孙登当人质。说到底，用的还是曹操发明的那一套收编地方势力的办法。

孙权

这套办法对孙权失了灵，对马超和公孙渊等人也失了灵，但显灵的次数显然要多得多。夷陵之战后曹丕派人劝降过诸葛亮，让他举国称藩，开的条件想必也是封王再外加州牧假节那一套对孙权用过的东西。当时蜀将黄权带人投降了曹丕，被封为镇南将军，黄权晚年官至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几乎位极人臣。曹魏对投降者的待遇一向都很夸张，这种传统延续到了西晋，孙权的侄孙前将军、夏口督孙秀在孙皓在位时投奔了司马炎，被封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封会稽公。说完这些，再看看刘备投靠曹操后的待遇。

刘备投靠曹操是在建安元年（196）十月，之前他在和袁术对峙时被吕布偷袭抢走了地盘，和谈后吕布把他安置在了小沛，但吕布又忌惮刘备的影响力，又再次进攻他。这一年正好是曹操迎奉献帝的年份，当时时间线是这样的：献帝年初滞留在河东安邑，曹操派人去联系，想要接过来，但遭到董承和袁术的阻拦，六月献帝封曹操为镇东将军、费亭侯，七月献帝回到洛阳，曹操亲自率兵来到洛阳，被加封假节钺、录尚书事、领司隶校尉，九月献帝迁都许县，曹操被封为大将军，武平侯，十月曹操把大将军让给袁绍，自领司空，行车骑将军。

刘备在这一年遭到袁术的进攻，与其相对峙，同时被曹操表为镇东将军、宜城亭侯，对峙月余后被吕布偷袭下邳，随后转战广陵，败给袁术后同吕布和谈并来到小沛，被曹操表为豫州牧。这里很有意思的一点是，六月时曹操刚被献帝封为镇东将军，而等到曹操控制朝廷后马上就把镇东将军的官职让给了刘备，而此时刘备还没有来投奔曹操。

刘备

把自己当过的武职封给别人这事曹操还干过几次，例如建安八年（203）封程昱当奋武将军，这是曹操讨董时的官职，建安十一年（206）封夏侯渊当典军校尉，这是曹操在除十常侍前后的官职，此外曹操还封亲信丁斐当过典军校尉，史书记载丁斐担任典军校尉期间“总摄内外”，可见该官职的特殊性。曹操把皇帝刚封自己的官职送给连盟友都不算的刘备，一方面是在拉拢，另一方面也能看出他对刘备的极其欣赏。

另一方面，按照个人推测，曹操当时甚至把家人交给了刘备照顾。刘备作为朝廷认可的豫州牧驻扎在沛国的小沛，而曹操的老家就在沛国的谯县，魏略里说曹操担任司空时财产都在谯县，而夏侯渊的侄女也是建安五年（200）在老家被张飞抓走的，那么其实曹操的家人当时就在刘备的辖区内。

曹操让刘备帮他在东边防备吕布，并把家人送到刘备的辖区表示信任。同时曹操所定都的许县也在豫州，虽然刘备属于是一方诸侯，但他其实是可以以工作理由正常出入许都的。后来讨伐完吕布后曹操和刘备一同回到许都，二人出则同舆，坐则同席，曹操还给刘备加官为左将军。

刘备这种自带势力的人有一个特征就是自身具备独立性，即刘备的下属只会听刘备的，不会听其他人的。后来周瑜让孙权防范刘备时就建议用金钱美女消磨刘备的意志，再把关羽张飞和刘备分开，转化成自己的下属。曹操也动过类似的主意，让麋竺当嬴郡太守，麋芳当彭城相，结果这俩人宁肯不当太守国相也要跟着刘备混。

麋芳

这里要说一下的是由于后期过于没存在感，因而麋家的势力常常被忽视。三国志记载麋竺僮客万人，财产巨亿，刘备被困在广陵吃不起饭时，麋竺献上奴客二千和金银货币来帮助刘备。一个拥有万人规模的宾客团的人显然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财主，已经算是一方势力了。

陶谦辟麋竺为别驾，别驾是刺史州牧属官里地位最高的人之一，因为出行时和刺史坐不同车驾而得名。坐到这个位置的人已经进入州府决策层中枢，例如袁绍当上冀州牧后让田丰当别驾，曹操当上冀州牧后让崔琰当别驾，刘备当时豫州刺史后让陈群当别驾，陆逊袭击荆州之后孙权还专门让扬州牧吕范举已经是镇西将军的陆逊为茂才、辟为别驾，经历士人的荣耀，庞统因为当县令时政绩不佳被罢免，鲁肃就专门写信给刘备说庞统不适合当县令，应该担任治中别驾一类职务。

麋竺成为了徐州别驾，足以显示出他在当地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而曹操封他和麋芳当地方官，其实也有收编豪强的意思在里面。而这种人放着土皇帝不当偏偏要去跟着刘备混，曹操称赞刘备和自己一样都是英雄，大概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

糜竺

然后就是曹操让刘备带兵去拦截袁术这事。先主传记载曹操是派刘备督朱灵和路招二将前去徐州，也就是说刘备是这二人的上级。然后诡异的地方来了，袁术在建安四年（199）六月就病死了，而刘备是在建安五年（200）的正月衣带诏事发后才杀掉徐州刺史车胄和曹操对立，并在同月被曹操击败，况且袁术在徐州的道路被刘备切断后就选择退回寿春，最后是在江亭去世，刘备根本封锁不了袁术去世的消息。那么这半年时间里刘备一直在外滞留为何曹操都没管他？

另一方面，刘备被曹操击败后妻儿也在同一时间被俘虏，而除开关羽、张飞、陈到这些武官之外，连麋竺、孙乾、刘琰这些文官也跟在刘备身边，如果刘备真的只是去执行拦截袁术的军事任务，这种拖家带口的阵势也显得太过反常了。

袁术

经过一番辨析后个人认为是史料书写过于简洁而误导了后人，先主传里写刘备和曹操一起回到了许都，随后就是衣带诏、论英雄、拦截袁术等一系列事件，仿佛刘备和曹操这期间一直都呆在许都，接着又是郭嘉传和程昱传里各自叹息一句放虎归山，显得刘备在许都时被严密监控限制了人身自由一般。

如果对照武帝纪里曹操的行动轨迹就能得出更加准确的答案，建安三年（198）九月曹操东征吕布，十二月斩杀吕布并在随后安置青徐各郡，封麋竺兄弟当国相太守应该就在此时。次年二月曹操回师到兖州的昌邑，这时河内发生变乱，张杨等人被杀，部下眭固准备投奔袁绍，曹操在四月份抵达黄河一带，派史涣曹仁去进攻眭固，这是六月之前武帝纪里曹操的所有行动轨迹。

可以看出，即使这期间曹操回过许都，也只能呆上很短一段时间，他和刘备大部分时间都没有在一个地方，根本谈不上把刘备从身边放走。同时，根据陈琳所写的檄文，曹操在袁绍北征公孙瓒时提出派兵帮忙，打算袭击袁绍后方，因为计划泄露加上公孙瓒正好兵败被杀而没有成功。公孙瓒被杀是三月之后的事，差不多就是曹操在黄河一带搞动作的时间。也就是说曹操在干掉吕布之后马不停蹄又开始策划起了和袁绍的对决，袁术正好是在这个时候打算从徐州北上投靠袁绍。

袁绍

换句话说，曹操命令刘备去拦截袁术时，他本人多半不在许都。而对于刘备来说，他也不一定在许都，先主传里打完吕布后只提了刘备和曹操回许都的事，仿佛刘备从驻扎小沛的一介诸侯变成了京官，问题在于，刘备的豫州牧并没有被撤销，因而他的全套文武班底都还保留着。刘备作为豫州牧当然可以去许都视察工作或者参拜献帝，但实际办公地点是在沛国，所以最后刘备的家属是在小沛被俘虏的，估计刘备从来就没把家属搬到过许都。

那么曹操派给刘备的任务以及程昱郭嘉说曹操放虎归山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这里我们又要对照一下当时的局势了。在吕布和公孙瓒被灭后，曹操和袁绍都把矛头指向了对方，袁绍还把公孙瓒的首级送给了曹操，曹操后来不无惧怕地回忆道当时觉得自己也可能也会是同样的下场。八月，曹操渡过黄河驻军黎阳，然后让臧霸等人进入青州骚扰袁绍，并留于禁屯兵河上，九月还师许都，并分兵把守官渡，十二月亲自驻军官渡。可以看出曹操这小半年里都在经营黄河防线，准备与袁绍大战一场。

贾诩传里说曹操和袁绍在官渡对峙时分别派人招揽张绣，贾诩劝张绣投奔曹操。而武帝纪里把张绣投奔的时间记在建安四年十一月，这时双方还没正式开打，这大概说明此时两军之间已经进入战时状态，而且袁绍展开了外交攻势，那么袁绍集结军队并派人招揽各方势力（如马腾韩遂以及汝南黄巾）的时间是在十一月之前。

在这样的环境下，曹操派刘备拦截袁术其实是对付袁绍的一环，之后刘备长期驻军徐州本身属于曹操派给他的任务之一。曹操的目的是想要一个安定的后方，他对刘备所下达的命令应该不止包含阻拦袁术投靠袁绍，还包括防备袁术、孙策以及徐州等地的本土势力响应袁绍。

刘备对徐州的影响力是有目共睹的，麋家兄弟肯为了他拖家带口到处奔波，陈登是其铁杆粉丝，而臧霸传里还记载了一件事，说曹操在兖州时有两名部下分别叫徐翕和毛晖，这二人参与了对曹操的叛乱，并在战败后投靠了臧霸，曹操平定徐州后让刘备告诉臧霸交出这俩人的首级，臧霸表示拒绝并说这是自己的立身之本，刘备把臧霸的话告诉曹操后曹操称赞了臧霸并将这俩人封为郡守。

臧霸

这事很值得咀嚼，虽然三国志这么写是想称赞臧霸的义气和曹操的大度，但臧霸连曹操点名交出的通缉犯都敢窝藏，说明曹操当时对徐州的控制力不足，而且恐怕他也很难完全信任臧霸这种庇护自家叛将的人，谁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和袁绍搭上线了。此外，曹操专门让刘备担任传话人，说明刘备和这些人的关系也不一般，事实上后来刘备在徐州掀起反旗后，和臧霸一同聚众的昌豨就响应了刘备。

而这里我们还可以提出一种设想，即刘备在驻军徐州的同时，成为了曹操和徐州势力之间的传话人。具体情况可以参照钟繇，钟繇传记载曹操当时分不出精力应付关中军阀，便让司隶校尉钟繇持节督关中诸军，委之以后事，特别允许他不拘科制。钟繇帮曹操稳住了关中军阀十几年，并且征调过关中诸将参与征伐，为曹操的事业做出卓越贡献，官渡之战期间还给曹操送来两千马匹作为支援。

因此我猜测豫州牧刘备在徐州驻扎半年曹操都没管他，因为曹操的命令就是让他协助徐州刺史车胄管好后方，让他可以专心和袁绍开战，一如钟繇在关中所做的事。这也能解释为何衣带诏事发后，刘备要杀死车胄后赶回小沛，而曹操要离开官渡前线去进攻刘备。刘备前往小沛一方面是出于军事考量，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自己的家人就在小沛。而曹操发现自己派来守护后方的人原来是颗定时炸弹，因而必须在开战前将其除掉。刘备因为在徐州有很高的号召力，曹操让他去帮自己稳定徐州，而这就是程昱和郭嘉说曹操放虎归山的原因。

最后也该给出结论了，对于刘备这个级别的人物前来归顺，曹魏给出的待遇是相当高的，更难能可贵的是曹操居然还很欣赏加信任刘备，在一定程度上都有点超规格对待，同时还委以重任。因此如果刘备真的一心一意帮助曹操的话，其地位会相当高。

此外，曹操被吐槽过只会重用诸曹诸夏侯当都督管理一方，袁绍也让儿子外甥来管理各州，实际上曹操早期任命的第一位都督是程昱，后来也让钟繇打理过关中，袁绍最初也让臧洪管过青州。只不过这二位仁兄遭遇的叛乱事件确实有点多，发现待遇给得再高也收不了别人的心，到后来只让自家人居高位也算是被搞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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