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驹的歌代表着一种信念(境界对一个人有多重要)
境界到达一定高度的人往往是孤独的,因为他们的认知和见解难以被旁人理解。尽管内心孤独,但他们却能做到始终不改本色,锐气藏于胸,和气浮于面,毕生用一颗赤子之心去暖化这个寒凉的世界。
在利益为先的年代,金钱成了最粗的一条准绳,它将人划分成三六九等,其差别在于财富值的不同。其实无论在任何时代,还有一条看不见的标准,那便是境界,它同样可以把人分开层级,其差别在于思想高度不同。
乍一听境界像个很虚无的词,其实它真实存在。人的境界有高低,境界越高,对自己和世界就了解得越多越深。即使做同一件事,不同境界的人的角度和高度也不尽相同,结果自然也大相径庭。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读书。有人读书是为了消遣和找乐子,顶多再摘抄几句怪异的句子。有人读书是为了让自己的技能和能力获得提升,然后以此来获利。有人读书是为了加深对世界和自身的认知,进而更好地融入这个世界。有人读书是为了推动和改变什么,希望自己能留下点有价值的东西。
有一点非常尴尬,当人处于较低的某种境界里时是不自知的,不仅浑然不知,而且哪怕有人提点也无济于事。此外,这样的人还特别擅长找一些词来化解自身境界偏低的窘境,比如难得糊涂、知足常乐或无为无求等。
今天成蹊挑出的这10首歌,有的是广为人知的热门金曲,有的则是鲜被提及的冷门遗珠。不用说音乐层面的美感了,单是看完它们的创作背景,你都能明白很多道理,也会理解何为境界。
1986年,24岁,Dead Romance
“雨夜屠夫”案发生于1982年,是香港十大奇案之一。出租车司机林过云先后杀害并肢解了四名女子,残忍程度和恶劣程度震惊全港。
寻常人看到这样的惨案,可能会与人在巷尾闲谈八卦,可能会通过报纸或电视跟踪进展,也可能会在某一瞬间生出同情和愤怒,但也就止步于此了。那一年家驹只有20岁,这起案件引起了他的关注和思考,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打算写点什么,以此记录逝去的生命和警醒活着的人们。
四年后的1986年,Beyond第一张专辑《再见理想》发表,其中的「Dead Romance」就是描绘了这宗案件。Dead Romance有两部分,其中Part I为纯音乐。
Dead Romance两部曲,处处可见Pink Floyd对Beyond的影响,如乐器音色、人声特点等。Part I真实还原了案件发生时的细节,以最自然的心态去接近凶手和被害者,力图将杀人前、杀人中和杀人后的情景立体展现出来,带给人们身临其境的体验;Part II里,家驹一再地对凶手进行劝导,他不明白凶手为什么如此残忍,也不理解为什么天地间的罪恶无法被遏止。
考虑到家驹的年龄、作品的艺术深度以及音乐的震撼力,即便是在33年后的今天听来,我们依然可以大大方方地给出两个字的评语,神作。
1987年,25岁,昔日舞曲
这一年Beyond诸事不顺,乐队还没有找准未来的节奏和方向,《亚拉伯跳舞女郎》的销量也并不理想。一切都是未知数,一切都是不确定。
某天,家驹在湾仔天桥下碰到一个流浪汉,他拉住家驹时,家驹很不好意思,因为他实在没有钱施舍了。结果流浪汉不是要钱,而是要和家驹聊天。原来这名乞丐也有过体面的过去,他将昔日的荣光记忆悉数讲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家驹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创作素材,于是便有了这首怀旧感极强烈的「昔日舞曲」。
慢说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乞丐,就算是一个很重要的人袒露心声,也许我们都不以为意。生活是最立体的哲学,最好的艺术也是源自生活。家驹深知此理。
连续不断的叹息,满足和感慨交织,轻快上口的旋律……正是从昔日舞曲开始,Beyond开始有向地上转移的迹象了。
1988年,26岁,现代舞台
社会即是舞台,众生粉墨登场,看似光鲜的背后,每个人都在虚伪和做作中苟延残喘。不管你原来是谁,只要登上了这个舞台,就会渐渐变成随波逐流的一员。那看不见摸不着的规则,是套在每个人身上的隐形枷锁。
「现代舞台」,戏谑地批判乱象,偏执地洁身自好,这也是Beyond一贯的态度。
不知是不是刘卓辉歌词的缘故,“我已再作了努力,我已变作了冷静”,听这首歌时,总感觉在与黄家强、刘志远谱写旋律时,家驹应该就是这种冷静。这出奇的冷静是在无数次观察和思考后养成的习惯,像是一种心灰意懒,更像一种遗世独立。
冷静不代表默不作声,冷静更不是要逆来顺受,现代舞台里对规则的鞭挞和对个性的呼唤依然清晰可见。
1988年,26岁,大地
以现在的眼光回望,Beyond「大地」简直就是当时香港靡靡歌坛中的一股清流。多年过去,昔日同期的情爱歌曲早已不知所踪,而大地还在顽强地被传唱。
大地的demo是家驹在1986年写的,直到1988年才正式发行,创作灵感是台湾当局允许第一批老兵回大陆探亲。家驹一直密切留意着世界的趋势,他捕捉到海峡两岸这一微妙的变化后,写下了父子情和家国情并重的大地。
面对大时代的碾压,普通人只能哀叹一声命运使然。但很显然,这不是一首刻画重逢的简单之作。家驹将视角安放于中华大地之间,以一个罕见的高度去思考战争、家庭和百姓,以及这些元素背后丝丝缕缕的华夏文化。
山脉高原此起彼伏,大江大河滔滔可见,思乡深情言之切切,神州大地无声感慨,歌曲把家、国、人的联系诠释得十分生动。调性介于摇滚和流行之间,清新的编曲和浓浓的中国风让人爱不释手。
大地是Beyond的里程碑,从此,他们的摇滚开始被更多人接受了。
1989,27岁,交织千个心
这是家驹1989年送给许冠杰的一首歌,许冠杰将这首作品收在专辑《Sam And Friends》中,后来Beyond又重新进行了演绎。许冠杰的版本温软,Beyond的版本冷硬。
反战歌曲属于典型的小众音乐。你写好了,别人给你一赞了事,你写糟了,人家会说你自不量力。家驹不但敢写,而且写得好,更是多次涉猎这一题材。与泛滥的情歌相比,将祈祷和平和控诉战争唱进人心里是很难的,「交织千个心」却做到了。
教堂的钟声,鸽子的身影,给人一种强烈的呼吁和召唤。尾段的乐器和鸣是必须要提的,刺耳的防空警报响起后,爆炸场面接连出现,枪声子弹声不绝于耳,似乎我们已经置身于枪林弹雨的战场。
愿战火不再,望盛世和平。
1990年,28岁,光辉岁月
进入90年代之后,Beyond的音乐视野骤然增大,之前的作品以理想与现实为主线,以压抑和愁苦为基调,而从1990年起,家驹的眼睛看到了更博大的景致,他的脑海中也有了一些不同的想法。
这一年8月,家驹远赴巴布亚新几内亚探访,亲眼见到了苦难和贫穷。返港后,他从报纸上读到了曼德拉被困27年后出狱的消息。联想起Beyond走过的抗争之路,家驹有感而发创作了「光辉岁月」,在歌中,他一次次呼唤着自由和平等,自信和改变。
这首歌虽然是写给曼德拉的,但它从诞生之日起就与家驹的命运紧紧连在了一起,1991年演唱会上,他嘶哑的唱腔和振臂高呼的场景让人们难以忘怀。
光辉岁月,让无数身处逆境中的人忍过了寂寞迎来了希望。这是有良知的音乐,有力量的作品,亦是不可复制的经典。
1991年,29岁,Amani
想探知一位艺术家的内心世界,最好的方式就是走近他的作品。
1991年,Beyond随香港宣明会去了非洲,此行令家驹的创作视野再度拔高。
在非洲,家驹用了不到10分钟就写出了「Amani」的副歌,只有对苦难者的遭遇感同身受,才能令好旋律如此快速自然地生成。成蹊之前多次分享过这首杰作。
这是一首孩子唱主角的歌,震撼和冲击着听者的心。家驹的唱腔,乐器的音色和结构的创意,爆发出一股极强的推动力。
看到非洲的满目疮痍和贫穷落后,家驹先是不解,接着是呼吁,最后是身体力行。他不仅积极创作非洲主题的公益歌曲,更一手创立了第三世界基金会。没人要求他做这些,但是他却认为必须要做,而且要做到最好。
1992年,30岁,农民
你能想象么?仅仅在看过一些农民题材的内地电影后,家驹就写成了「农民」,这的确令人吃惊。要知道,在香港都市里的年轻人,对农民的生活是很难共鸣的。
如果没有悲天悯人的情怀,没有出类拔萃的音乐素养,没有超出一般的思想境界,绝写不出这样厚重的大作。短短5分钟里,暗含了中华民族几千年的农耕文明。
在一首歌中,描绘农民与土地的感情,阐述勤劳与收获的关系,既赞美了朴实乐观的劳动人民,又突出了人定胜天的核心理念。
听农民是一种极致的视听享受,浓厚的乡土气息缓缓而出,而且你可以清晰地闻到这气息,农人、农田、农家构成了淳朴的农村画面。在流淌不尽的汗水里踏实耕作,在春种秋收的重复中体验喜悦,在知足常乐中与世无争,在一杯烈酒后安然入睡。
1993年,31岁,狂人山庄
这一年,是家驹的离世之年,他的猝然离去,也令许多作品蒙上了别样的神秘色彩。
「狂人山庄」,是我最喜欢的Beyond作品,它曾陪伴了我很长时间,也让我对人性、欲望、禅意和修行有了更深的认识。
虽是四子共同作曲,但很明显这是由家驹主导的作品。在这首歌里,家驹想讨论的东西太多了,也太大了。
在日本的不如意,离乡背井的悲凉,多年被压抑的苦闷,统统在狂人山庄里爆发了。暗黑的混沌中,歌者自由地挥洒,不羁地癫狂。人与魔的对话里,风雷激荡虎啸龙吟,诸多玄机被一一揭开。
此时,家驹30岁出头,创作高度再上一歌台阶,他不再满足于直指人心,而是向着人性深处继续进发。只可惜天不假年,否则真不知道他后面还会写出何种惊人的作品来。
1993年,31岁,全是爱
罗曼·罗兰说,世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便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爱它。这句话用在黄家驹身上无比妥帖。
专辑《乐与怒》是家驹在世的最后一张唱片,透过海阔天空和狂人山庄,他的郁闷和绝望一目了然,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在同时期写出了炽烈滚烫的「全是爱」。一个倍感清冷孤独的人,用沧桑雄壮的声线用力呐喊着,“这世界以爱去逃避痛楚。”
批判歪曲的爱和错用的爱,呼吁真诚自然的爱,家驹希望这世界上的爱都是至真至爱,而不是单纯的慰藉品和快消品。
歌听完了,想必会有人问了,现在没有这样的歌了吗?不能说绝对没有,但的确已经极其罕见。究其原因,一是没多少人愿意听稍微深刻的作品,二是没多少人愿意写此类作品,三是写歌的人和听歌的人境界不够。
同为Beyond乐队的创始人,叶世荣曾说过,“家驹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不仅是音乐还有生活的方方面面。他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有些人只能看到很表面的事情,但他已经看到了内在的问题。”黄家驹说得没错,Beyond的歌不是拿来娱乐的,而是用来欣赏的,可如今的音乐,更多情况下只是娱乐的附属品而已。
希望有境界的音乐人和作品越来越多吧,唯有此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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