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缺的是她那样哭的勇气（听不到她的哭声）

Sayings ：最近很多人都在网上追鲸鱼。

一只是在深圳的“布布”，是只未成年的布氏鲸，跟着鱼群来的。人们都很兴奋，这是 16 年来这片海域，第一次出现鲸。

如今“布布”还在深圳，特爱吃，每天吃 180 斤食物。

另一群鲸，现在还让人揪心。

几天前，浙江台州有 12 头瓜头鲸搁浅了，因为导航声纳系统被破坏。救援人员扑到水里，几乎是抱着它们，不让它们冲上岸。

还有个海警，在海边守了 5 个小时，陪着这群鲸说话。

他还和它们约定，以后出海，它们要跟着。鼓励它们坚强点，这次要挺过去。

令人遗憾的是，前天晚上坏消息传来，又有 2 头鲸没挺过去。截止现在，有 5 头鲸去世了。

很多人也许对鲸鱼陌生。它们来自深海，有着庞大的家族，海豚也是鲸的一种。

它们对人类友善，但又想和人类保持距离。

这是让人心碎的事，如果一只鲸受到惊吓，它会潜至海底。

如果海面上有船且一直不撤，它会一直躲着，不敢浮上水面呼吸，直至窒息而死。

关于台州的那群搁浅的鲸，有专家推测，可能是船发出的噪音，干扰了它们分辨方向的能力。

它们一次次冲上岸，却并不知道，是一次次冲向死亡。

这其实是一幕悲剧，而今天，你我都该知晓。

1

提起鲸，你对它第一印象可能是：

大，你想象不到的大。

和船一起游，把船衬托成了一片小木板。

和人类打个招呼，直接把玻璃震碎了。

吃个饭，饭量够你吃一年。

但你不知道，它们是最温柔的巨人。

日常就是在海上慢慢地游，喷彩虹。

喷个水，也是爱心的形状。

图片来源：@凌·Blackberry

在 B 站随便点开一个鲸的视频，你会发现大家都在里面许愿。

2

别看鲸鱼是个庞然大物，但一点都不沉稳，特爱玩。

小鲸从妈妈那学会了本领后，大海就是它们的游乐场。

在水面打滚。

遇到海藻就更兴奋。

顽皮第一名要数虎鲸。

就像你班上成绩最好最皮的男孩，没事老爱去逗别人。

看到海龟，来来来，转个圈。

看到电鳐，来来来，跳个舞。

看到海豹，来来来，演个杂技。

你可能不知道，它有个外号叫“海中哪吒”。

和哪吒一样，特聪明，也爱闯祸。

3

很多人都不知道，鲸其实会说话。

遇到远方的朋友，就调个频率，声音最远能传到几十公里。

要是有点小心思不便透露，就再调个频率，控制在 30 米。

比如小座头鲸和妈妈说的悄悄话。

最爱唠嗑的还是虎鲸，可以说是鲸界东北人。

他们一聚在一起，能唠上一整天。

声音也特萌。要是一群虎鲸待在一起，简直整片海都在“嘤嘤嘤”。

你绝对想不到，除了鹦鹉之外，虎鲸可能是能模仿人类说话的唯二选手。

如果在海里办一个配音秀，我打赌虎鲸一定拿第一。

4

更惊喜的是，鲸还会唱歌。

要说鲸中的顶级歌手，非座头鲸莫属。

它的声音很多变，有震耳欲聋的呼噜，轻轻的鼻息，还有低低的呻吟。

有人给它建了个直播间，压力大时就去听它唱歌。

这是很动人的一个细节，它用歌声救了自己：

在大捕鲸时代，鲸鱼差点灭绝了。

科学家发现了座头鲸的歌声，录了下来，出了一张专辑，叫《座头鲸之歌》。

很多人听到它的声音就哭了。从那以后许多国家的人联合起来，要求停止捕鲸。

5

鲸也是动物世界里出了名的热心肠，见不得别人受委屈。

见到别的鲸鱼母子受委屈，赶紧冲上去帮忙。

见到虎鲸欺负其他鲸，游过去就是一耳光。

最见义勇为的，要数座头鲸老大哥。

它甚至还有个外号，叫“海中城管”。

不仅帮同伴，还帮海豹、海狮出头，科学家见到都惊呆了。

在美国西岸，经常有一大群加州海狮跟在座头鲸后面，吃它吃剩的小虾，也寻求庇护。

这是发生在新南威尔士海域很动人的一幕：

一只小海豹坐在座头鲸的背上，跟着它冲浪。

那样子好像在说：

“有你真好，大个子朋友！”

6

鲸也是最重视家庭的海洋生物之一。

如果你在海上见到鲸，大部分都是一家人在一起。

鲸一胎只生一个，所以每只小鲸都是宝贝。

虎鲸甚至无论雌雄，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家。

B 站上这一幕，打动了很多人：

澳大利亚昆士兰海岸，救援人员救了一只被防鲨网困住的小鲸。

在救援过程中，两只大鲸始终守在不远的地方，守了小鲸两个小时。

直到小鲸被救出，他们才一起喷着水离开。

在海上见到迷路的小鲸，它们甚至还会收养。

这是我见到最温暖的一个故事：

一只刚出生不久的独角鲸和家人走失，在海上迷路了。

一群大白鲸发现并接纳了它，把它护在家族最中心的位置共游。

它们一直守护着小鲸，从冬天到来年春天。

科学家说了个很动人的评价：

“一场跨物种的接纳”。

7

关于鲸对家人的爱，这是我听过最悲伤的一个故事：

一只虎鲸驮着小鲸鱼的尸体在海上漫游。

她拼命用头顶着她的身体，不肯让她掉下去。

每次小鲸鱼滑落，她要做六七次深呼吸，深潜下去再次托上来。

从美国的圣胡安群岛附近。到加拿大的温哥华海域，她不吃不喝，整整游了 1600 公里。

你可能也猜到了，她是小鲸鱼的妈妈。

这是一只名字叫 Tahlequah ，代号为 J-35 的母鲸。

这只小鲸是她第二个孩子，是个女儿，也是家族 3 年来的唯一一个。

她整整陪了女儿 17 天，才和她分开。

人们评价这场葬礼：

全球最长的一场葬礼。

也是全球人类都该记住的葬礼。

8

最让人触动的，是鲸鱼对人类的善意。

看到人类游泳，凑过去瞅瞅。

看到人类的宝宝，探出水面打个招呼。

跑到人类船边撒娇，求摸摸头。

很多人把虎鲸叫做杀人鲸，但其实你误会它了。

它是挺凶，外号“海中霸王”，连鲨鱼都要绕着走，但对人类却很友好。

这一幕我看了好多遍：

一只虎鲸给人类分享最喜欢的食物。

它突然游到摄影师面前，松口把捉到的鳐鱼吐给它，那表情好像在说：

“你吃不吃？”

看到摄影师没反应，它还有点失落。

走之前还呆呆地看着摄影师。我尝试翻译下它的鲸语，应该是：

“你确定不吃？

你不吃我可拿走啦。”

9

墨西哥渔民对鲸有个流传已久的评价：

“它们的心灵，比它们巨大的身体还要宽厚。”

看它们和人类的关系就知道。

它们总是相信人类。

被渔网缠住了，鲸鱼妈妈会带着小鲸鱼向人类求助。

最后会喷着水道谢离开。

它们也总是向人类伸出援手。

摄影师的相机掉了，会潜到水底帮他捡。

有时甚至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

这是感动了很多人的一个故事：

海洋生物学家 Nan Hauser 研究了 28 年鲸鱼保护，被称为“鲸鱼巫婆”。

一次她在南太平洋潜水，被一只座头鲸不断打扰。

先是盯着她的眼睛，用头顶她，再用胸鳍把她顶出海面。

刚开始她不明白，上岸后才惊醒，不远处一头鲨鱼正在游过来。

它是在救她。

10

你可能想像不到，鲸也许还能听懂你。

小女孩在船上唱《海洋之心》，海豚开始跃出水面。

52 赫兹鲸的故事，至今很多人还在牵挂：

它是一只发声频率在 52 赫兹的鲸，天生有缺陷。

别的鲸频率在 15-25 赫兹 ，听不到她的声音。

她在海里孤独地游了几十年。

陈绮贞给她写了歌，萨满乐队《鲸歌》专辑里每首歌，几乎都和她有关。

他们都说，从这只鲸身上看到了自己。

11

鲸的死亡有个很动人的名字：鲸落。

应该是自然界最悲壮和浪漫的死亡。

当鲸预知自己将要死亡，它会脱离族群，悄悄来到深海等待。

从被海洋生物啃肉，到变成珊瑚礁，至少有 12000 多种生物依靠鲸落生存。

这是科学家在我国南海发现的第一个鲸落：

它超过 3 米，可能是一只刚去世不久的鲸。

你仔细看会发现，小鱼小虾正围在它的身体周围，撕扯它的肌肉。

美国诗人斯奈德有句形容鲸落的诗很动人：

“鲸落海底，哺暗界众生十五年。”

其实不止。

一只鲸死亡后，至少有 100 年，都在哺育其它海洋生物。

12

但你知道，作为人类，我们对这群有灵性、讲情义的动物做了什么吗？

你可能看到无数这样的新闻了，但我今天还是必须再说一遍：

2017年，挪威一只鲸撞向海岸自杀，它胃里没有一点食物，

只有 30 个塑料袋。

2018 年，泰国一只领航鲸搁浅，在它胃里找到了 80 个塑料袋，

死前还吐出 5 个。

同年，三只小虎鲸在台湾高雄受困，死后人们剖开它们的身体，

一只体内有 18 个塑料袋，另一只找到一块 30 厘米长的海绵。

这无异于一场谋杀。

更残忍的，还有明晃晃的杀戮。

你可能不知道，就在这两天，丹麦法罗群岛到了捕鲸季。

先把鲸逼到近岸。

再用拴有长绳的勾子挂入它们的身体，用力拖。

直到红色的鲸血布满整个海湾。

这是一组令人惊醒的数据：

大型鲸鱼数量已经下降了近 90%。

蓝鲸是地球上已知最大的生物，目前只有数千头。这个数字，曾经是，20 万。

虎鲸没有濒危，但受捕杀影响，数量也在锐减。

但你可能不知道，每只鲸都是独一无二的。

就像人类的指纹一样，每条鲸的尾巴都有自己独特的纹路。

几乎每天都有一只鲸，在心碎中失去自己的女儿、丈夫、和同伴。

13

另一个你也许没意识到的伤害，来自海洋馆。

俄罗斯竟然有所鲸鱼监狱。

关了大约 100 只鲸鱼，其中 15 只，被抓时还是婴儿，还没断奶。

他们被关在小池子里每天打转。

这些鲸鱼大部分的去向，都是去海洋馆表演。

这个故事曾经很轰动，但又很让人心痛：

美国一个海洋馆里一只叫提里库姆的虎鲸，杀死了他的饲养员。

是在表演时，把饲养员拖入海底的。

这可能是你不知道的事：

提里库姆 2 岁被抓，送到海洋馆。

海洋馆用惩罚的方式训练，提里库姆做得不好，就连他队友一起惩罚。

他身上满是伤痕。

痛苦日复一日，持续了整整 33 年。

虎鲸从来没有任何野外伤人记录。

它的天性在日复一日的虐待中扭曲了。

纪录片中这位饲养员的话，是我们都该记住的：

“它杀戮是因为它很沮丧，

它恼怒是因为它不知所措，

它找不到出口。”

14

最后我想请你看看鲸鱼的眼睛，你以前或许没有机会见过。

这是纪录片《座头鲸的悲歌》尾声的一句话：

“只要看一眼它们的眼睛，

你就会发现，

我们还要多了解学习它们的世界，

并记住，我们差点就失去了保护它们的机会。”

一只鲸鱼的寿命很长，蓝鲸最长寿，能活到 90 岁。

但在这漫长的鲸生里，充斥着太多的痛苦。

它们的眼睛里，装过分离、装过杀戮、装过太多太多的泪水。

而今天，我们有必要做些什么：

不要让一点垃圾流入海洋。特别是口罩和塑料。

拒绝任何一场海洋馆表演。如果想看它们，请通过成熟正规的方式。

如果在海上与它们相遇，请侧行，请不要发出噪音。

关于鲸鱼，我们常常说是“赏鲸”，这里面充斥了人类太多的傲慢。

请拒绝观赏，请开始尊重。

撰稿：邓丫丫

实习：拂晓星

责编：袁灿烂

素材来源：

纪录片《座头鲸的悲歌》《鲸鱼的秘密》《人类-动物》《黑鲸》；B站：哈百里、美欧前沿、222Fei、伊卡丶熊猫鲸、水下摄影师张帆、ishare0617；微博：梨视频、澎湃新闻、环球时报、新京报、央视新闻、囚青、凌·Blackberry 、大炮小白兔、这里是美国、新西兰凯库拉观鲸。

晚祷时刻：

“我是只化身孤岛的蓝鲸，

有着最巨大的身影。

鱼虾在身侧穿行，

也有飞鸟在背上停。”

——《化身孤岛的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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