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的诗词情怀(周恩来的诗词情怀)
文/刘火雄
“樱花红陌上,柳叶绿池边。燕子声声里,相思又一年。”(《春日偶成》,周恩来)
1976年1月8日上午9时57分,周恩来病逝于中国人民解放军三〇五医院,享年78岁。“十里长街送总理”,正是人民群众对这位共和国总理沉痛地悼念和深切地缅怀。周恩来作为卓越政治家、外交家、军事家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他也是一位有情怀的“诗人”。周恩来为刘志丹陵题词:“上下五千年,英雄万万千。人民的英雄,要数刘志丹。”挽宋哲元将军联,周恩来写得古意浓深:“失地未收回,虎威照乘卢沟月。绵阳惊不起,鹃声啼破锦江春。”皖南事变发生后,周恩来又沉痛地为江南死国难者志哀:“千古奇冤,江南一叶。同室操戈,相煎何急?!”
“烟霾布正浓”感时忧世中国素有“诗教”的传统。周恩来从小就受到中华经典诗词的熏陶。他不满半岁时,过继给叔父周贻淦。不久,嗣父去世,由嗣母陈氏悉心抚育。陈氏会书画、好诗文,经常教周恩来认字、背诵唐诗,串讲历史神话故事,进行启蒙教育,周恩来为此“辄绕膝不去,终日听之不倦”。年岁稍长,周恩来入家塾,读过《三字经》《千字文》《神童诗》《诗经》《西游记》《三国演义》《红楼梦》《镜花缘》等作品,奠定了文学“童子功”。
其后,周恩来辗转沈阳东关模范学校、天津南开学校求学,在“作文”方面逐渐崭露头角。如《东关模范学校第二周年纪念日感言》一文被评为“甲等”,曾在“奉天省教育品展览会”上展出,并被收入《中学生国文成绩精华》(上海大东书局出版)等书。周恩来在该文中提出学生应“受完全教育,成伟大人物,克负乎国家将来艰巨之责任”等。少年时期,周恩来便树立“为了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人生理想。广泛涉猎《民约论》《天演论》《大公报》《民权报》等书报之余,他发起组建了“敬业乐群会”,创办会刊《敬业》。在1914年10月出版的《敬业》创刊号上,周恩来发表多篇诗文作品,其中五言诗《春日偶成·其一》写道:“极目青郊外,烟霾布正浓。中原方逐鹿,博浪踵相踪”,显露感时忧世之情和澄清玉宇之志。
“嘤其鸣矣,求其友声。”周恩来青少年时期创作的诗歌,不乏与师友题赠、唱和之作。如“敬业乐群会”会长张蓬仙是周恩来在南开学校的同窗,他因为要准备留学日本而返回吉林故乡。1916年,周恩来在《敬业》第四期上发表《送蓬仙兄返里有感》三首(署名“飞飞”),其中既有“险夷不变应尝胆,道义争担敢息肩”的共勉担当,又有“转眼人千里,消魂梦一柯”的惜别惆怅。周恩来还赠给张蓬仙一方祖传的细瓷砚台留作纪念。“敬业乐群会”设有诗团,南开学校国文教师张皞如应周恩来等人邀请加盟诗团。1916年,张皞如读报后有感于张勋等军阀纷争的情形,作《伤时事》一首刊于《敬业》第五期,诗云:“太平希望付烟云,误国人才何足云。孤客天涯空涕泪,伤心最怕读新闻。”同期刊登的还有周恩来等人的和诗,他的《次皞如夫子〈伤时事〉原韵》(署名“飞飞”)写道:“茫茫大陆起风云,举国昏沉岂足云。最是伤心秋又到,虫声唧唧不堪闻。”不难看出,张皞如和周恩来都在诗中表达了对神州陆沉时局的忧戚。
“大江歌罢掉头东”豪气干云1917年6月,19岁的周恩来从南开学校毕业,获国文最佳奖,并代表毕业同学致答辞。《南开学校第十次毕业同学录》给予周恩来诸多好评,如“君性温和诚实,最富于感情,挚于友谊,凡朋友及公益事,无不尽力”,“君家贫,处境最艰,学费时不济,而独于万苦千难中多才多艺”……当年9月,周恩来在师友帮助下,从天津乘坐海轮赴日本求学,行前他创作了豪情满怀的七言绝句:“大江歌罢掉头东,邃密群科济世穷。面壁十年图破壁,难酬蹈海亦英雄。”
周恩来东渡,先入日本东京神田区东亚高等预备学校补习日文,以备报考东京高等师范学校和东京第一高等学校。留学期间,周恩来生活窘迫,不时被房东催债,常靠友人接济。家事同样令他牵挂。1918年1月8日的《旅日日记》,周恩来在“治事”条目写道:“得家信,痛知八伯父故去,哀痛异常,不知所以”。学业方面进展似乎也不尽如意,1月29日的日记有以下内容:“我想我现在已经来了四个多月了,日文日语一点儿长进还没有,眼见着高师考试快到了,要再不加紧用功,不要说丝毫没有(录)取的希望,就是下场的(希)望,恐怕也没了。……用功呀,用功呀,时候不再给我留了。”孤独彷徨之际,周恩来“把带来的母亲(即嗣母陈氏)亲笔写的诗本打开来念了几遍,焚好了香,静坐一会儿,觉得心里非常的难受,那眼泪忍不住的要流下来”。
◆这首诗是周恩来赴日前夕创作的,表达了炽热的爱国感情。
这一时期,阅读诗词作品成了周恩来排遣愁绪、寻求寄托的方式。《旅日日记》“修学”条目中,他记录了许多李白、白居易等人的名句,如“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白发衰颜非所意,壮心横剑愧无勋”……其中夹杂着少数改写或原创的诗句,如“风雪残留犹未尽,一轮红日已东升”。周恩来尤其服膺梁启超,常以其诗句自喻:“风尘孤剑在,湖海一身单”;“天下正多事,年华殊未阑”;“前路蓬山一万重,掉头不顾吾其东”。在1918年1月23日的日记中,周恩来抒发了“人生三十无奇功,誓把区区七尺还天公”的抱负,“晚间我又拿起梁任公的文集来看,念到‘十年以后当思我,举国犹狂欲语谁?世界无穷愿无尽,海天寥廓立多时’几句诗,我的眼泪快要下来。忽然又想到任公做这诗的时候,不过二十七八岁,我如今已痴长十九岁,一事无成,学还没有求到门,竟真正是有愧前辈了”。
1919年3月,周恩来得知南开学校将创办大学部的消息后,决定回国学习。临行前,他手书“大江歌罢掉头东”这首旧诗赠送给留日的中学同窗张鸿诰,“留为再别纪念,兼志吾意志不坚之过,以自督耳”。同时,周恩来将自己钟爱的梁启超《自励》一诗,书赠昔日好友王朴山。后来周恩来还题录过岳飞的《满江红》赠给姑父王子余。
“樱花诗”与中日邦交除了旧体诗词外,周恩来对现代诗创作有所尝试。1919年4月清明节前后,周恩来归国途中停留京都,他兴之所至,短短几天连写了白话诗《游日本京都圆山公园》《雨中岚山——日本京都》《雨后岚山》《四次游圆山公园》。日本被称为“樱花之国”,因花期短,民谚有“樱花七日”之说。周恩来在诗作中多次提到“樱花”:“满园樱花灿烂”;“万绿中拥出一丛樱,淡红娇嫩,惹得人心醉”;“满山满谷的‘落英缤纷’,树上只剩得青枝与绿叶,更何处寻那‘淡红娇嫩’的‘樱’”……这些诗句,现在读来,虽略显平实,但也刻画出樱花刹那芳华之美,暗合日本文化中的“幽玄、物哀”旨趣,更是作者当时心境的写照:“想人世成败繁枯,都是客观的现象,何曾开芳草春花,自然的美,无碍着的心”。
◆为了纪念周恩来,1979年3月,日本友好人士和团体将周恩来留日期间写的《雨中岚山——日本京都》一诗,镌刻成纪念石碑,安放在日本京都岚山龟山公园内。
多年以后,“樱花”在周恩来的政治、外交生涯中留下了诸多印记。20世纪70年代,中日邦交正常化,日本首相田中角荣访华时,向中国人民赠送1000株大山樱和1000株日本唐松树苗,其中800多株樱树留在了北京,被种植在西花厅、玉渊潭、植物园、陶然亭等处,其他分赠武汉大学等地。田中角荣后来又向中方赠送了1000株樱树,分别种植于江苏淮安、浙江绍兴、南京梅园等曾留有周恩来足迹的地方,以期见证中日友好。周恩来晚年病重时,曾向到访的日本友人池田大作表示:“我在樱花盛开的季节离开了日本……”经池田大作提议,在他创办的创价大学里,专门种植了冠以周恩来夫妇之名的樱花树,已成校园一景。池田大作还写了长诗《樱花缘》“赠邓颖超女士”:“春回大地,风光明媚。东京西郊,创大校园。樱花烂漫,皆因有缘。……”而在日本岚山樱树林,如今建有一座周恩来总理诗碑,其上镌刻着《雨中岚山——日本京都》,诗文由曾任中日友好协会会长的廖承志手书,邓颖超曾应邀前往揭幕,“想看一看总理喜爱的日本樱花”。
“望带《唐诗三百首》及《白香词谱》来”周恩来回国不久,五四运动爆发,他与天津学生联合会经常互动,随即受邀主编《天津学生联合会报》。周恩来表示,他回国就是为了参加救国斗争,责无旁贷,义不容辞。《天津学生联合会报》创刊号发表了周恩来起草的社论《革心、革新》,提出要改造社会、改造思想。此前,周恩来谢绝了哈尔滨东华学校校长邓洁民留他担任教员的邀请,最终投身到时代的滚滚浪潮中来,随即与邓颖超等人筹建觉悟社。1919年12月,周恩来创作了现代诗《死人的享福》,揭批社会不平等现象,所谓“共同生活”,不过是“活人的劳动!死人的享福!”20世纪20年代初,周恩来另作有白话诗《别李愚如并示述弟》《生离死别》《赤光宣言》,或赠别,或悼亡友人被军阀杀害,或言志,情感充沛:“夜已阑,天将晓,赤色之光,早在东方闪动了。……起,起,起,我的朋友们!”
目前周恩来公开发表的诗作主要集中在他的青少年时期,为数不到20首。戎马倥偬之际,周恩来的“诗情”却未消磨。20世纪40年代,周恩来给妻子邓颖超写信,曾专门嘱托“望带《唐诗三百首》及《白香词谱》来”。《白香词谱》由清代诗人舒梦兰(字白香)编撰,有“学词入门第一书”之誉。在周恩来致邓颖超的信函中,也有“晚饭以稀饭配火腿充饥。饭后读唐诗数首,食柑子一个……”的记载。他还向邓颖超倾诉:“……结婚十八载,至友兼爱妻。若云夫妇范,愧我未能齐!”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周恩来的治国理政,对诗词作品同样有所留意。1954年1月9日,周恩来前往中山公园参观徐悲鸿遗作展览。看到徐悲鸿手书鲁迅的诗句“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时,对徐悲鸿夫人廖静文说,徐悲鸿就有这种精神,并叮嘱后者在出版徐悲鸿画集时应将这句诗印在扉页上。造访苏州“爱莲堂”主人周瘦鹃后,周恩来题词“一九六三年一月三十一日访周瘦老于苏州爱莲堂”。周瘦鹃收到题词,兴奋难眠,赋诗一首纪念:“殷殷促膝话家常,读画看花兴倍长。三沐三薰温暖甚,一时春满爱莲堂。”
陈毅戏言周恩来“写的根本不是诗”袁鹰在《风云侧记:我在人民日报副刊的岁月》一书中,披露过周恩来曾“废诗”一首。
“1958年10月下旬的一个下午,总编辑吴冷西来电话要我到他办公室,交给我一份稿件,是周恩来总理刚刚送来的一首悼诗,悼念近日在苏联上空因飞机失事而罹难的文化部副部长郑振铎和他率领的中国文化代表团。冷西交代:争取在明天副刊上见报。”当袁鹰正考虑如何重新制版以便付印之际,又被吴冷西告知,总理来电说先不发表了。至于原因,袁鹰也只是得到吴冷西“大概还要修改吧”的推测式回复。由于原件回收,袁鹰没能将原诗抄录一份,也没能记住全部内容,“此后,这首诗再没有发表过,至今湮没无闻,每一想起,就追悔莫及”。当年11月17日,周恩来致信邓颖超,其中写道:“这一个多月中外交、钢铁都很忙,后来又加了志愿军回国,也参加活动了几次。有一夜激于志愿军的感人战绩,又临纪念郑振铎、蔡树藩等遇难烈士大会前夕,思潮起伏,不能成寐,因成歪诗一首,送给陈总(即陈毅)校正,仍感不能成诗,遂以告废”。
◆1965年11月25日,周恩来在上海为安娜·路易斯·斯特朗祝贺寿辰。
周恩来的这首“告废诗”原为:“粉身碎骨英雄气,百炼千锤斗士风。走漠飞沙留侠迹,上天入地建奇功”。据美籍中共党员李敦白回忆,1960年,他与周恩来、陈毅等人士参加了知名美籍女记者斯特朗75岁生日祝寿活动。席间,当大家谈到“大跃进”时期“人人都是诗人”这句口号的话题时,“周总理就说了,这句话不对,我就不是诗人。我做了一首诗,送给陈老总批评,他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给我退回来了:没法批评,因为你写的根本不是诗。敬酒的时候,他们俩相互闹:一个说,你是老大,总理,你得敬酒;另一个说,你是元帅,我不是元帅,得你敬酒”。周恩来、陈毅交谊深厚,双方关于“作诗”和“敬酒”的笑谈,当属相互打趣的戏言。
无意修改江青诗作据周恩来的秘书纪东在《非常岁月:回忆周恩来总理的最后八年》一书中透露,“文革”时期,江青给周恩来写过一封信,称她写了首诗,请总理修改。江青所作诗歌为:“江上有奇峰,锁在云雾中。寻常看不见,偶尔露峥嵘。”周恩来用“—”“∣”符号代表平仄在纸张上比划后对纪东说:“这不符合四声嘛。连平仄都不懂还做什么诗!给你,你拿去看看,研究研究,改一改!”纪东后来写道:“我理解总理,他把江青的诗交给我改,是对江青用这事来干扰他的工作表示一种不满,并不是让我真正去改她的诗。……过了两天,我就把江青的信及诗放到总理办公桌上不用批办的文件夹里去了。不久,江青的诗发表了,并配有庐山的照片。总理却再也没有同我提起过这件事。”纪东还追忆了周恩来晚年常常面临两难处境,为此以戏文诗词自况,有一次他见总理用铅笔写下——“不公与不干(西厢记):做天难做二月天,蚕要暖和参要寒。种菜哥哥要落雨,采桑娘子要晴干”,颇有借他人酒杯、浇自己胸中块垒之意。
在周恩来等人倡导下成立的中国东方歌舞团,曾向周恩来赠诗一首,借以感谢总理带他们出国演出并表决心。诗中写道:“东方歌舞一枝花,决心学好亚非拉。一心一意听党话,誓把青春献给她。”不想周恩来看后变得严肃起来,他将“青春”一词改为“一生”,并说:“大家的想法还有些肤浅。舞台不仅仅限于‘青春’,舞台就是‘一生’。艺术家的青春绝不仅仅在舞台上,要通过各种各样的形式,为党奉献自己的一生。”
与毛泽东的诗词交往毛泽东与柳亚子、郭沫若、胡乔木、臧克家等人留下诸多诗词创作佳话,他曾致函陈毅称:“我偶尔写过几首七律,没有一首是我自己满意的。如同你会写自由诗一样,我则对于长短句的词学稍懂一点。(叶)剑英善七律,董(必武)老善五律,你要学律诗,可向他们请教”。无独有偶,周恩来与毛泽东之间,也有过一些有关诗词的交往。
担任过周恩来纪念馆资料科长、研究室主任等职的秦九凤,曾向毛泽东生前身边工作人员周福明求证,毛泽东在正式发表词作《满江红·和郭沫若同志》前,将原作题赠给了周恩来——“书赠恩来同志,一九六三年一月九日”。原作与发表后的修订版,部分词句有差异,如“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一句,原作为“革命精神翻四海,工农踊跃抽长戟”。周恩来虽藏有毛泽东《满江红·和郭沫若同志》原作手迹,但一直未示于外,直到他去世后,中共中央向全社会征集毛泽东手迹,邓颖超才将其上交中央,归藏中央档案馆。周恩来的低调、谨慎,由此可见一斑。
◆毛泽东和周恩来在一起。
20世纪70年代中美建交前后,毛泽东的诗词成了双方沟通的重要话题。美国前总统尼克松访华时,提到毛泽东的名句“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以此来凸显两国人民要“只争朝夕”,缔造新世界。周恩来与尼克松交流时,多次谈到毛泽东的诗词作品及其创作背景,如《七律·到韶山》等。在回忆录中,尼克松称:“我们在北京宾馆举行最后一次长时间的会谈时,周说,在你楼上的餐厅里,我们挂了一首毛主席书写的关于庐山的诗,最后一句是:‘无限风光在险峰’,你到中国来是冒了一定风险的。”“现在我们已经在顶峰了,我说。”据尼克松回忆,周恩来原本另外想在宾馆张挂毛泽东的词作《卜算子·咏梅》,但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于是交谈时向尼克松读了这首词。与美方人士接洽时,周恩来还读过曹操的《龟虽寿》,“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1976年元旦,生命垂危的周恩来,从广播中听到新发表的毛泽东词作《水调歌头·重上井冈山》和《念奴娇·鸟儿问答》,于是示意工作人员买来《人民日报》和诗词本,听读了这两首词,并要求将诗词本放置枕边。据工作人员回忆,当听到“不须放屁!试看天地翻覆”时,已病入膏肓的周恩来露出过久违的微笑。
春日樱雪今犹在,世间已无周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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