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小南（戏疯子闫楠才下弗兰肯斯坦舞台）

北京日报客户端 | 记者 王润

“今天晚上很好的月光……”7月9日、10日，伴随着主演“狂人”的演员闫楠说出鲁迅小说中经典的台词，由享誉世界的当代戏剧大师克里斯蒂安·陆帕导演、根据鲁迅同名小说改编的话剧《狂人日记》，历经半年的苦等和两轮延期，终于作为第五届老舍戏剧节闭幕大戏亮相北京天桥艺术中心大剧场。该剧此次上演，从原先的4个半小时精简到了3个多小时，但7月9日一天连演两场的演出强度，对全剧组依然是很大考验。不过，对曾经演出过八小时大戏《如梦之梦》、又在《弗兰肯斯坦》中文版的不同场次中分别扮演“科学狂人”和“人形怪物”的闫楠来说，舞台的每一次挑战也正是吸引他的魅力所在。

“戏疯子”生活中内敛羞涩

7月3日刚刚在保利剧院落幕的《弗兰肯斯坦》中文版中，闫楠、郑云龙、袁弘和王茂蕾四位男演员分别在不同场次演出“科学狂人”和“人形怪物”两个差异巨大、难度也巨大的角色。闫楠是其中唯一一位没有参加过任何影视、综艺节目，多年来始终坚守在戏剧舞台的演员，而其精湛、稳定的表演也最得到认可和盛赞。从《如梦之梦》中的“病人”、《那一夜，在旅途中说相声》中的“旅人”，到《狂人日记》中的“狂人”、《坏小孩》中的“坏人”，再到《弗兰肯斯坦》中的“怪物”和“科学狂人”，闫楠以一种“不疯魔不成活”的态度，在舞台上不断塑造一个又一个极富挑战性的角色，也让观众在一次又一次惊喜中，见证他的不断成长和耀眼光彩。

被同台合作过的演员戴军爱称为“有才华、有颜值、有能力，而且死心塌地站在戏剧里的戏疯子”的闫楠，生活中则十分低调内敛，甚至有些羞涩寡言，有着典型的文艺青年气质。他喜欢写诗、画画，听音乐，2018年曾经出版了自己的诗歌绘画集《世界尽头马戏团》，笔下那些有着暗黑童话色彩、充满诗意和哲理的黑白人物，如同舞台上的戏剧角色一样耐人寻味。“绘画和演戏，就像是我心里的两个房间。这两个房间之间有扇门，可以通向另外一个房间。”从小被家庭严格教育的闫楠，曾经只能靠画画表达自己丰富敏感的内心世界，而当他在两位中戏教授推荐下考上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之后，从此有了新的可以释放和表达的天地。

在这个广阔的天地里，闫楠如同武侠小说中经历过种种磨练，又得到高人指点的传奇人物，不知不觉中修得了一身绝技。从中戏毕业后，他先跟着林兆华和易立明两位艺术家工作了好几年，排过《哈姆雷特》《建筑大师》《伊凡诺夫》《刺客》《说客》《门客》等经典之作，还曾在2012版《茶馆》中演过“常四爷”。闫楠笑着回忆起那段充满各种滋味至今难忘的日子：“大导和易老师都是特别有自己风格的，头三年跟着他们一直在排各种戏，但几乎没怎么正式演出过。排《悲悼·三部曲》花了八个月，最后就只演了一场，但也觉得挺享受。还有过第二天就要演出《雷雨》，前一天才忽然通知我给我个角色的经历，结果背了一晚上词，第二天就上台了，濮存昕老师演周朴园，我演周萍。”

那段特别的经历，也让闫楠收获巨大。“易老师特别在意文学和音乐，他经常要求我们多看书多听音乐，我在他那里养成了一种热爱阅读和音乐的修养和追求。大导则教给我自由，他从来不跟你说具体该怎么演戏。当年我跟濮存昕老师一起演《伊万诺夫》这个戏的时候，我演医生，大导在排练时让我满地打着滚说台词。他要把你之前很多条条框框撕碎，然后再建立起真正的自由。跟着他排戏的过程，就像是武侠小说里，年轻人碰到一个老头，传说他是大侠，却啥也不教你，给你分配一堆活，干了三年，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内力惊人，功夫大涨了。”

对每个角色都付出极大心血

之后，闫楠来到了国内最优秀的民间戏剧团队之一央华文化，在这里，他有了更大的舞台、更多和国内外艺术家合作的机会。他和赖声川导演合作了《如梦之梦》《北京人》《暗恋桃花源》《海鸥》《绝不付账》，和以色列导演约书亚•索伯尔合作了《犹太城》，和立陶宛导演拉姆尼合作了《新原野》，和法国导演埃里克•拉卡斯卡德合作了《雷雨•后》；之后他又和波兰导演克里斯蒂安•陆帕合作了《狂人日记》，英国导演多米尼克合作了《弗兰肯斯坦》中文版；只要有机会，他还会参加各种国际戏剧大师举办的工作坊，不断提升自己……这些不同国家、不同风格的艺术家们，让闫楠不断开阔视野，也更加深入开掘内心，拥有了越来越强大的精神世界和表演能力。

闫楠说：“每一个导演都会有他独特的方法和风格。在排演《狂人日记》的过程中，陆帕导演就让我们每个演员心中，都要藏好一个秘密，永远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导演。但我有时候特别想告诉他我的秘密，因为我怕我藏着的秘密是错的，因为我们演员习惯了要有很具体的要求才能表演准确，但他说，你要坚持你的想法，那就是你的，但你可以有你的想法，我也可以有我的。他说我们有时候演戏，太想让观众明白得一清二楚，非常有目的得让观众哭或者笑，但这样观众就没有自己的思考了，所以我们必须留出空间，不要给出答案。所以他把《狂人日记》中很多比较明确的台词都删掉了，点到为止。这也是让有些观众会表示看不懂的原因。但陆帕就是想要在舞台上建立一种充满迷幻和神秘感的气氛，他确实也做得特别让人服气。他给我们排戏的时候，不管是给谁说戏，我们每个人都会特别认真听，他有时还会给我们即兴演一段，我们演得真不如他。他真是大师，能够把演员的潜力开掘到最大化，也能清楚地判断出我们所有的表演状态是不是准确，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即使有了深厚的积累，闫楠依然对每个角色都付出极大的心血和功夫。在《弗兰肯斯坦》中，闫楠扮演的“怪物”一出场，就深深震撼了观众。半裸着躺在舞台上，摸爬滚打长达半个小时的无台词肢体表演，弄得他满身伤痕。他说：“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花了多大功夫。”演出期间，全剧组都被安排住在保利剧院的酒店里。演出结束后的庆功宴上，演员黄宏问他：“闫楠你是不是住在我楼上？是不是半夜还在练功演怪物？”闫楠不好意思道：“我还以为铺了地毯，就不会有声音了，太抱歉打扰您休息了！”黄宏大笑道：“我猜就肯定是你，只有你会这么干！”

除了表演，闫楠近年来还担任了不少导演工作，在《暗恋桃花源》《冬之旅》中担任副导演，又独立执导了音乐戏剧《流浪之歌》，还和演员安娜一起拍摄了艺术电影《新星》。今年迎来40岁的闫楠，表示：“我还有很多的戏想演，也想涉足更多领域。接下来的十年，对于一个男演员来说，可能是最黄金的十年，我想要更多的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