圻圻书单,贲园父子藏书

圻圻书单,贲园父子藏书(1)

贲园所承载的文化荣耀,离不开它的两任主人——严雁峰和他的养子严谷声。

第一任主人严雁峰,是来自陕西的大盐商。1855年,严雁峰生于陕西渭南孝义里(今渭南市临渭区孝义镇)。严家数代为官,从曾祖父开始,就拥有永川、涪陵一带的食盐特许经营权。严雁峰八岁时,陕甘地区发生大动荡,力劝寡母到祖籍地蒲州(今山西永济市)避难。严雁峰跟着母亲,辗转河南、湖北入蜀,定居成都,发奋苦读。他博闻强记,能默诵儒家典籍十三经,连有“头号经学家”之称的廖平也自愧不如。

光绪初年(1875年),在张之洞的支持下,尊经书院(四川大学前身)在文庙街落成,四川教育的近代史由此开端。1878年,著名经学家王闿运出任山长,开创新风尚,尊经书院由此成为清代末期蜀学复兴和维新运动的重要基地,并培育出经学大师廖平、四川历史上“睁眼看世界”第一人宋育仁,以及“戊戌六君子”中的杨锐、刘光第等大才。

王闿运早年曾在权臣肃顺家中任西席,又在曾国藩军中为幕僚。23岁的严雁峰自请入弟子列,却因籍贯不在四川,不能成为尊经书院正式学生。王闿运惜才,便在内院设一房间,留严雁峰为生。上有名师,侧有嘉友。严雁峰在书院所交往者,除了上文提及的杨锐、廖平、宋育仁,还有后来的史学大家张森楷、学者吴伯英、教育家丁树诚、与杨锐等并称“蜀中三杰”的陈纬元等,皆一时之俊杰。

数年后,王闿运辞别尊经书院,于成都东门设置帐篷,与送行者千余人聚饮,盛况一时无两。宴饮中,王闿运拿出著作《湘军志》手稿和手写的古体诗长卷,单独送给严雁峰。以王闿运的身份,如此对待一个后辈,这是何等殊荣。

严雁峰世事洞明,也在出世与入世之间摇摆。严雁峰早年参加过科举,“三试乡闱一试京兆”,结果都落第。他倒也胸怀旷达,不愿再作寻章摘句雕虫之事。

甲午战争前夕,严遵母命入京,以捐官所得候补知县身份赴吏部应选。京城所见,庙堂之上的鼠目寸光、夸夸其谈、谄媚求进,让严雁峰深感失望。他放弃了捐官的机会,收拾回乡,将自己的姓名改为了严遨。这个遨字,是向隐士郑遨致敬。郑遨是唐末五代人,人称“逍遥先生”,见天下将乱,便入少室山当了道士,曾拒绝过石敬瑭让他为官的邀请。从改名一事,也可见严雁峰心性。

断绝登科之望的严雁峰,在经营家族的盐业生意之外,主要有两个爱好。一是纵情山水,登泰山以临东海,渡邗沟而观钱塘。凡所至名胜,皆有诗留题。二是跟书有关,寻书、买书、藏书、刻书、印书。

圻圻书单,贲园父子藏书(2)

甲午年间来到京城,严雁峰就不计资财,大量收购图书。建书库藏天下奇书的念头,此时已经在他心中生发。归途路过西安,听说已故前东河总督(山东河道总督)张井的上千部藏书要出售,严雁峰联系上张井的孙子,全部买了下来。后来听说前清军提督唐友耕之孙,有一批家族藏书要出售,严雁峰亲自登门求购。他购得的这一批文献中,有胡林翼、曾国藩的信札、手稿,有顾炎武的《肇域志》手抄本,有刘永福(晚清将领,曾率黑旗军大败法军)的《使越日记》,都是极为难得的珍品。

得天下名书,当筑名园以贮之。清末民初,严雁峰在骆公祠街十八号(今和平街16号)买下岳钟琪原府第“景勋楼”,策划修藏书楼,要做一番范钦当年建“天一阁”一般的事业。

“景勋楼”是三进院落,每一进都有一个大花院,严雁峰选择了最后一进的花院建藏书楼。藏书楼效仿明清两代的皇家档案馆皇史宬,外形方正,气象典雅。周围修竹嘉木,绿荫蓊郁,丹桂飘香。

藏书楼名为贲园。“贲”之本意为装饰,“贲园”二字,来源于周易贲卦。其爻辞曰:“贲于丘园,束帛戋戋,吝,终吉。”大意是,用少量的帛,去装饰山丘园林,虽然有忧愁思虑,但终是吉兆。严雁峰的性情志趣、哲学思辨,从他对藏书楼的命名也可见一斑。

修建贲园,耗时十年,至1924年始成。然而,严雁峰在第五个年头就辞世了。此时,他的藏书已达11万余卷。

严雁峰没有亲生子女,继承其事业的,是他的养子严谷声。严谷声是个富二代,却不好声色犬马。更准确地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书二代”。严雁峰去世时,严谷声年仅20岁。他接手贲园的修筑,将其建成时也不过25岁。

严谷声跟养父一样,同样勤学敏思,同样致力于收罗天下典籍。说他嗜书如命毫不夸张,他甚至把书看得比命还重要。

严氏藏书,本是精神财富,但总有觊觎者以金钱衡量之,要干出些焚琴煮鹤的事来。1931年,严谷声被成都城防司令囚于市政厅,理由居然是要替他保护藏书。严谷声不愿舍书,被关押达半年之久。当年,严雁峰在家族中挑选继承人有一个标准:“只求保我五万卷藏书”。而严谷声不仅做到了克绍箕裘,更发扬光大。多年后,严氏后人为严谷声写的墓志铭上,有“宁舍万金,不弃一卷”之语,十分贴切。

1951年,严谷声将贲园书库及其全部收藏移交给四川省图书馆,书计30万卷,其中善本5万卷,另有自刻书版3万余件。于右任曾为贲园题写一副对联:“无爵自尊,不官亦贵;异书满室,其富莫京。”严雁峰父子的贲园,在中国文化史和图书馆学史上,是极难复制的样本。

来源:成都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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