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的人都没有朋友(漂亮的朋友不是人)
我和阿金的认识,是缘于一块肥皂。……别想歪了,我们可都是女生。只不过,当初她长发飘飘,我则是利落的短碎。
长发的阿金美极了,奇异的深棕色,在阳光下时,一晃眼还会幻变成酒红色。对于她的长发,她曾有指天发誓:我单阿金发誓,本人头发没经过任何人工后期处理,真正的原生态,如有说谎,天诛地灭。
看着她认真发誓的脸,我只觉得好笑。反正我是相信的,阿金就是阿金,怎么可能掺假?
要说她浑身上下最不得人心的地方,就属那身布衣布裙了。洗得发白的衣裳,反复穿个几年。劝过她好几次了,重新买套换洗吧。她死活不肯,拽住衣角一副你要强迫我我死给你看的表情。我唯有忿忿地放弃!嘟喃一句:这衣服穿得,跟你身上的皮没有两样了。
刚不是提到肥皂吗?就是阿金在洗那身衣服时,不小心肥皂从阳台上溜了下来。学校宿舍里的阳台是开放型的,阳台上搁满了大家的洗漱用品和洗浴用品。肥皂用了也会随手丢在上边,所以阿金的肥皂顺理成章落到正从楼下经过时的我的脑袋上。
不过,阿金的生活并非是一路绿灯,她也有自己的烦恼。
阿金在我耳边吹风:帽子,我快要离开了,我惹上了宋老大。
我迷迷糊糊中听到她的声音,窜入我的睡梦里,若隐若现相互交织,勾画成一副画一样的梦境。
在梦里,我责问阿金,你怎么会惹上宋老大?
她凄迷着一张脸,孤独地看着我:我不知道,这大概是我的命运。说完时,她的眼光落在了一旁的地面上。
我知道宋老大是什么人,这个城市黑社会的老大,能把控全市的地痞势力。走私贩毒之类犯法的事情,私底下都是在运作的。身边的女人和小弟一样多,如云似海,繁华乱入眼。如此有势力的人,我们普通人要是惹上了,必定是要倒霉很久,或者是,根本就不可能再转运。
阿金惹上宋老大,无非就是要被纳做小妾,但她是不可能屈服于他的。若换做我,也不可能。肥头大耳的宋老大,头发也稀疏变白了。虽然可以从他中年的身板上看出一些年轻时的英姿,但如今早已不复当年。
我是不可能赞同阿金跟宋老大的,但也不可能不管她。
可我又该如何管呢?
阿金幽幽地说:帽子,我要离开了,离开这个地方。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紧锁住眉头,半天说不出话来。后来才挤出一个问句,我问:阿金,你要去哪里?
你不用担心我,我也许还会回来找你。阿金说完这句话,身影逐渐腾空而去,消失在时空的尽头了。
我一个激灵吓醒了。原来是场白日梦,骇得我满头大汗。
仔细想了一番,决定要将这场梦形容给阿金,然后再互相猜测这番梦的意味。
我跑到了她的寝室,却不见她人。问了她的室友,她们都说阿金上午就不在寝室了。我便决定坐在她的位置上等她。
等着等着,足足等了一个钟头,依旧不见她回来。才想起应该给她打电话。
她没带电话,铃声猛地从枕头底下窜出来了。又把我给惊了一顿,拿起她的手机,还亮着的屏幕上赫然出现两只绿色的动物,长得像青蛙,又不是很像。皮肤蓝色,那种被常年揉洗过很多遍的颜色,一种熟悉的感觉。有点像,有点像……我突然想起了阿金穿的那身布衣裙。
我暗暗好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动物,它们的眼睛好大,凸出来支棱在外边,嘴巴也很大,像涂了层口红一样,嘴唇红艳艳的惊人。四只脚着地,前肢明显要比后腿短些,并各长有五根长长的脚趾,可以看到清晰的骨节。我猜想,它们应该可以像人一样行走。
不知阿金是什么时候将屏保换成了这张,而且还是我完全陌生的一张。
我皱了下眉头,重新将手机扔在了一边。
但一直没等到阿金回来,直到深夜露水渐重的时候,我才……
由于十分担忧阿金,寝室熄灯时候我也没有入睡,睁着一双小眼呆呆地望向天花板。
失却了光源的映照,天花板此时是一团墨色,团居在上方的形态也变幻莫测。偶尔,它就似一朵云,一朵潜伏在角落里后又偷偷游漾至中央的云。但是云一遇风就发生了形变,这色块,也因为我的目力有了变幻。一只大大的动物形状,四肢着地趴着,五根很长的脚趾,连关节都那么清晰。还有头上弹出来的两只眼睛的形状,一睁一闭,十分形象。我意识到这个幻象的源头来自哪儿,心里不由得多了一股恐惧感。
这个形象又逐渐地出现形变了,轮廓也慢慢地散掉。我也开始感觉困乏,眼皮竟也抛开大脑里对阿金担忧的沉重负累而逐渐闭合……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
帽子,帽子……
声音很轻,就像一只小虫子在耳边轻轻地发声,声音才刚出来就散了。但我还是敏感地抓住了这点讯息,因为这声音太像阿金的。
我从床上坐起,极力寻找声源。这会儿,声音却消失了。
我倦乏地扶着脑袋,想重新躺下。但“帽子”的呼唤又响起了,这一次,我听得真真切切,绝对是阿金在唤我!
当我追踪声音,来到阳台的末端时,却依旧没有找到阿金。究竟是阿金?还是其他人在唤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听过的恐怖故事,民间也流传,夜里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一定不要答应,也不要搭理。
身体猛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害怕得就差失声尖叫然后逃回寝室。我几乎可以确定自己是中邪了。
然后,那个声音又传来了!它说:帽子,你别害怕,我是阿金。我在阳台上,你看到我了吗?
我听它说自己是阿金,就觉得没那么害怕了。也许真的是阿金。阿金,也许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回它:阿金,你怎么了,你今天怎么都没有回来?你去哪儿了?
她又说:我一直在寝室,只是你看不到我。你现在可以看到我了,我晚上才敢出来。
我终于见到它了,一只太像青蛙的东西,四只脚着地,鼓着大大的腮帮子,眼睛也一直看着我。她,就是阿金手机屏幕上的那个动物!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金坐在阳台上,一双大大的眼睛里饱含泪水。那张血红的大嘴,一张一合,说着我永远不敢相信的话。
阿金:帽子,你今天白天是不是有做梦?
我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
阿金:唉,其实那不是梦,是真的。我在变成这个样子之前曾潜入过你的梦里,害怕你担心我,所以说我要离开了,并且让你别来找我。但是,下午我看你在我这儿一直等我,我没忍心离开。所以决定今晚跟你说清楚,然后才能放心地走。
我之所以变成这样,一个原因也是为了躲开宋老大。我想,是我的长相吸引了他的注意。可我不愿意,我不喜欢我的样子,不喜欢这副谁见谁喜欢的样子,他们除了喜欢我外貌,还曾关注过我的其他方面吗?(阿金呵呵地冷笑了一声)
午后我自己在小林子里呆呆地坐着,心里很忧愁,也害怕……(她眼里的泪水快溢出来了)无意中,我看到了一支排着长长队伍的、样子极丑的东西正朝我走来。它们的样子,喏,就是你现在看到我的这幅样貌。我也承认它们不好看,但是却不讨厌,反而心里觉得很亲近。
它们兀自朝我走来,走到离我脚尖不到一掌宽的地方便停下了。它们中的一个从队伍里出来,跟我说话,用的不知道是什么语言,但是,天啊,我竟然听懂了!
大概意思是,我与它们是同一物种,只是我出生时不小心沾到了人类身体迸发出来的光芒(在它们的物种里,人类是自带光芒的动物,虽然人类都看不到也感知不到这层光芒)。由于物种相差太远,一种变异的细胞在我身体里极速繁殖,让形貌上得以补缺不足,反而长出人类世间少有的美貌。
如今,我到了应该回归物种的时候了。它还说,我不应该贪恋人类的样貌和生活,回归自己的世界才是正道,否则,注定是要过早夭亡的。如今我遇到宋老大的事情,也正说明,我不该再贪恋人间了。
我听了它的话,也正中下怀。毅然决然要回去,只是不太放心你。如今和你说清楚了,我感觉可以安心地离开了。
小时候我很喜欢看童话故事,长大了之后,我还是钟情于童话里的情节。前段时间还打算再买一套格林童话回来看。所以我也在想,这一切也许又是我的幻想。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变成其他物种然后消失不见?
我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
可是,我再也骗不了自己。我现在并没有睡着,也没有昏迷,我正以一个正常人的姿态站在阳台上,而我的面前,是已经变了形的阿金。
我伸出双手,将手掌缓缓地放在她的面前,她跳了上去。手心能明显感知到,她具有黏性的脚掌,在有力量地着陆和半蹲着。
然后,她的身子蜷缩起来,我将她捧在怀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很久以后,我还一直都希望,这不过只是一个巧妙的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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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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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感动来自惺惺相惜,用简单温暖的笔触描写生活。你我都是俗人,且以通俗的语言来说话。若你也喜欢,那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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