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语是哪里的语言(乌克兰普及官话)
1993年冬,克里米亚,寒风凛冽,但更冷的,却是前苏联地区的民心、军心。
黑海造船厂厂长马卡洛夫正静静地看着俄罗斯、乌克兰两位总理神采飞扬的讨价还价。
一个说先付清30%,开走建成后的“瓦良格”号,再分期交付尾款;另一个说门儿都没有,你们得付全款……
最终,马卡洛夫缓缓起身,低沉地打断了两位领导人的争执——“瓦良格号不可能完工了!”
时任俄罗斯总理切尔诺梅尔金转过头,盯着这位被誉为苏联三代航母缔造者的老人家,急切地问道:“将它完工,你还需要什么?”
马卡洛夫说:
需要一个伟大的国家……但她不在了.....
1989年10月,黑海,尚未服役的库兹涅佐夫号与在建的瓦良格号合影
在当年的乌克兰政客和寡头们看来,马卡洛夫作为前朝“遗老”,只是可笑的“徒伤悲”罢了,独立门户后的乌克兰,前途一片大好。
乌克兰资源丰富,素有“东欧粮仓”之称,还是苏联时代被重点打造的工业和高科技产业基地,钢铁产量占到了前苏联总值的40%,发展起点可算是不低。
亚欧主要工业区分布
在苏联解体后的分家活动中,本着“在谁那儿,就分给谁”的原则,乌克兰从前苏联的战略核武库中,继承了大量的洲际弹道导弹,境内还拥有约170个核导弹发射井,一夜之间,竟成了继美俄之后的第三大核武器储备国;原苏联六个大型军用造船厂,有三个位于乌克兰的黑海沿岸,包括唯一具能造航母的黑海造船厂。
工农业基础雄厚的乌克兰,又俨然成了一个核大国、军事强国。
没成想,发展到如今,就看人均GDP排名,近几年,乌克兰不是倒数第一就是第二,仅为同期中国的四分之一左右。
更悲催的是,独立了快三十年的乌克兰,不但经济方面祸祸成了一团糟,甚至连普及“官话”这样的基本议题,也搞不定。
苏联解体后,乌克兰的数代国家领导人们不是寡头的代理人,就是寡头本尊(比如美女总理季莫申科),他们虽然有的亲俄,有的亲西方,但对于形成“乌克兰民族国家”的认识,倒还比较一致。
在乌克兰全境普及乌克兰语,属于历届政府的重要议题。
本世纪初的颜色革命以后,尤其是波罗申科在任期间,加大了去俄化和限制俄语运用的力度,把乌克兰语规定为了国家唯一的合法“官话”(国家语言),即便此时乌克兰境内有三分之一的人口,日常几乎只说俄语。
同宗同源的东斯拉夫三兄弟——俄罗斯、白俄罗斯、乌克兰。白俄“老爹”卢卡申科夹在了普京和波罗申科中间
到了现任总统泽连斯基时代,政策进一步走向严苛——自2021年1月16日起,乌克兰第2704-VIII号法律关于确保乌克兰语作为官方语言地位的相关规定正式生效。这意味着,在乌克兰的任何一间超市、餐厅、咖啡厅、银行、加油站、药房、图书馆等场所,俄语的招牌、广告、菜单会被撤下,服务人员也不可以用俄语进行日常工作;同时,随着新学年的开始,乌克兰的俄语学校也将不复存在。
乌克兰小学校服还延续着苏联时代的“女仆装” 大白花,这个是不是忘改了?
依照上述法律,违反者将被处以最高11900格里纳夫(约合2737元人民币)的罚款。
根据乌克兰通讯社统计数据,2020年乌克兰人的月平均工资为9581.38格里夫纳。
然而,签署这项强制令的总统先生——泽连斯基,他自己也出生于首都基辅一个只说俄语的家庭。他演艺生涯的早期,更是没少在俄罗斯影视剧中跑龙套。
2019年4月,泽连斯基的当选演讲中,就已经体现出了总统先生对于这门“国语”的掌握明显有些力不从心——他以乌克兰语、俄语,不时夹杂着一点英语完成了整个演讲。
之后,泽连斯基又被披露,私下里和老婆一直在用俄语对话。
结果乌克兰第一夫人伊莲娜·泽连斯卡娅赶紧出来澄清——他们夫妻二人早就能够流利使用乌克兰语交流了,但仅限于“正常状态下”,她解释说,“一旦泽连斯基处于压力当中,他的乌克兰语会显得不是那么流畅.....”
泽连斯基夫妇。第一夫人伊莲娜是个搞建筑出身的商人,无论是从艺还是从政环节,都给泽连斯基出过不少力
更尴尬的还有后边的一次小“事故”——在某次公开讲话中,泽连斯基忘了“钱包”在乌克兰语中怎么说,赶紧问身边的秘书,结果秘书凑上去说了好几遍他才领会。
泽连斯基和秘书全程都在用俄语对话,被话筒放大后又经过电视直播,让乌克兰全国人民听了个清楚!
照说,英国人讲英语,德国人说德语,法国人说法语,俄罗斯人说俄语,这不算是一件很自然的事儿吗?为什么让乌克兰人使用乌克兰语,就如此费劲呢?
这还得从17世纪讲起。
自17世纪末起,乌克兰被并入了沙俄帝国版图,直到1991年12月25号,苏联解体,才真正成了一个独立的主权国家。
所以,咱们现在看到乌克兰内政外交策略往往显得“短浅”和幼稚,还特别容易轻信西方的花言巧语,某些程度上,可能就跟缺乏建国史,没有独立治国理政的经验有关。
历史上,无论是漫长的沙俄帝国岁月,还是苏联政府时代,在乌克兰大力推行俄罗斯化政策,均属于当权者的重要议题,几个世纪下去,效果也相当明显。
早在沙俄时期,乌克兰的“官话”就已经是俄语了,上流社会通用法语,乌克兰城市人口几乎完全被俄罗斯化,只有一些不安分的哥萨克人会时不时的搞事情。
比如,著名的尼古莱·瓦西里耶维奇·果戈里,就是个彻底俄罗斯化的乌克兰人。可是,一提及果戈里,人们都称他为“19世纪伟大的俄国作家”。
2009年,俄罗斯发行了纪念果戈里诞辰200周年的纪念邮票
除了几个世纪的“同化”政策,还有沙俄/苏联统治者最擅长的“民族大换血”活动——把一些“不安分”的乌克兰原住民塞进闷罐车,运到西伯利亚去挖矿、种土豆;然后再大量移入俄罗斯族干部群众在此扎根、繁衍。
这些后迁入的俄罗斯族,一部分定居于乌克兰的政治中心基辅,更多的则分布于乌东地区和克里米亚半岛、敖德萨这类的关键港口要塞和“革命老区”。
上述区域,也属于当今乌克兰分裂势力非常活跃的地区。
其中,运作的最“成功”的,当属俄罗斯族人口占三分之二以上的克里米亚了。此地乌克兰人占比才15.42%,鞑靼原住民就更少了。从人口构成上看,公投高票“回归”俄罗斯还真能解释得通。
在苏联时代,作为红色帝国的重要工业基地和科技研发中心,乌克兰汇集了大量苏联工业企业。因而,那些俄罗斯的科技人员和管理阶层和他们的后代,也跟俄罗斯感情深厚。
几个世纪以来,在乌克兰,俄语被认作了无可争议的官方语言、考试必考科目。此时,大多数乌克兰人几乎都能熟练掌握俄语,但凡要上台面的事儿,必然都得用俄语;而乌克兰语则被视为“土味”的农村方言,长期遭遇边缘化。
在国家认知方面,很多乌克兰人也总会先自认为是苏联公民,之后才是乌克兰人。
像二战时代的王牌狙击手,柳德米拉·帕夫柳琴科,就是个土生土长的乌克兰女青年。
柳德米拉的老爸是苏军中层干部,她也算个军二代出身。战前,柳德米拉是基辅国立大学历史系的大二学生;战后,柳德米拉同学成了柳德米拉少校。战场上,她保卫的是“苏维埃和斯大林”,自己是乌克兰人,更是苏联公民和红军战士。
柳德米拉·帕夫柳琴科(1916-1974)
没成想,独立之后的乌克兰、勃列日涅夫的老家,为了凸显民族独立性,开始非常着急地要跟俄罗斯划清界限。
而语言作为一个重要的显示国家和民族个性的工具,自然成了首先涉及的领域。
从九十年代中期开始,乌克兰政府“大跃进”般地在全国范围内,强制用乌克兰语取代俄语。
本世纪初的颜色革命后,乌克兰官方更是几近痴狂地推广乌克兰语、去俄罗斯化。
尤其是普京那句话——俄罗斯有义务保护说俄语的人,极大的刺激了乌克兰民粹主义者。
克里米亚危机后,乌克兰开始全面封杀市场占有率过半的俄语互联网社交软件;规定在公共场合必须使用乌克兰语,教师要用乌克兰语授课,否则可能面临被解聘的风险....直到今年,又进一步立法,公共场所出现俄语招牌,唱俄语歌曲,服务人员说俄语均被算做“违法行为”。
原本,鼓励说自己的民族语言,这也无可非议,可是,乌克兰的情况太特殊,并不适用于那种“简单粗暴”的普及形式。
结果不出所料,在“听说读写”方面,乌克兰举国上下乱了很长一段时间,无论是不是属于“亲俄派”,乌克兰人都尝到了暴力“去俄化”带来的不便和困扰。
因为,苏联刚解体那会儿,只有大约30%的乌克兰人掌握乌克兰语(同时也懂俄语),70%的人以俄语为母语,其中很多人还是只说俄语。这些人们大多属于城市人口,主要分布于东部地区和工业基地、港口要塞,受教育水平比较高,还掌握着一定的资源和话语权。
最终还是各邦拧不过大腿,政令立法都在哪儿摆着——说不好乌克兰语就考不上大学、找不到好工作,不能申请公务职位,没有升职空间.....在各种政策导向下,不管是不是发自内心的,通过20多年的强制推广,到了本世纪初,乌克兰语磕磕绊绊的勉强成了大多数人都能说的“国语”。
当然,运用水平和掌握程度就是另一码事儿了。
即便折腾了二十来年,软硬兼施双管齐下,至今日常只说俄语的公民,还占了近三分之一的比例。乌东地区和南部的“革命老区”们仍属于俄语的天下。
2012年俄语地区(蓝色)和乌克兰语地区(黄色)的分布
更无法忽视的是,虽说同源于基辅罗斯的乌克兰、俄罗斯和白俄罗斯三者血缘方面离得很近,宗教一致,习俗也差不太多。但语言方面,区别还是挺明显的。
从左往右——俄罗斯、白俄罗斯、乌克兰的传统服饰
即便两种语言采用的都是西里尔字母,但拼写版本有差异,乌克兰语法方面名词的格都比俄语多了一呼格 一共七个格,词汇上也有很多完全不同。
而在听说方面,大概就跟一个北京人直接看粤语港片的感觉差不多——能不时的猜到他们可能在讲哪些话题,但却又搞不清楚他们具体在讲什么、怎么讲的。
所以,像泽连斯基总统那样成年后又开始零起点学习的乌克兰人,要想熟练掌握乌克兰语,是很耗费精气神的。
类似的经历,还有当年泽连斯基的竞争对手,前美女总理季莫申科。
曾深陷天然气交易贪腐案的季莫申科,在2010年的庭审上,曾经要求证人“不要使用俄语”。因为,她表示自己“只会乌克兰语,听不懂外语”。
可实际上,季莫申科出生在只说俄语的乌东地区(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州),高考都是用俄语答的卷子。苏联解体后,季莫申科才开始学习乌克兰语。
她老人家2008年去莫斯科的时候,还穿得美美哒,跟普京用俄语相谈甚欢;而到了两年后的法庭上,竟然又管自己说了半个多世纪的母语叫“外语”。
这大把年纪了,还要说谎来讨好那些年轻的“民粹主义”右翼分子,真是旁人听了,都替她尴尬。
刚出监狱的季莫申科在轮椅上娴熟的用乌克兰语发表演说——一着急的就素颜出境了,都没顾得上好好捯饬一番
苏联解体之初,刚独立建国的乌克兰,掂量着自己不错的底子,曾经充满了自信——既然苏联那一套行不通,那么只要朝着它的反方向使劲,前途肯定错不了。
也正因为如此,1993年的那个冬天,乌克兰能理直气壮地跟俄罗斯就瓦良格号航母的议题讨价还价。
然后,就是寡头和政客们操控下的二十多年持续混乱和腐败,让乌克兰错过了黄金发展时机;而其所谓“远交近攻”的外交政策,又使它拿着“空头支票”接连被愚弄,成了大国角力的牺牲品,夹心奥利奥。
连普及“官话”都如此力不从心的乌克兰,更别提成为一个制造航母重器的“伟大国家”了,留给国民的,只是一团糟的经济,和一次次撕裂着每一个乌克兰人关于国家与民族的认同的内战和冲突。
最令人唏嘘不已的,是2018年的一段视频——东乌中校马奇卡(亲俄武装)拿着刚刚战死的乌克兰士兵(“平叛”的政府军)的手机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是一位妇人的声音:“请问萨沙在吗?”
中校说:“如果你是他的母亲,很抱歉,他牺牲了。”
短暂沉默后,妇人平静地问:“你会把他送回来吗?”
“会的,你儿子会回到乌克兰的”,中校回答。
他们的对话,用的都是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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