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士怎么了(真实的烈士入土)
题记:1958年,伊犁军区公安军独立营一连参加剿匪,其中有4名战士牺牲,被埋在了山上。因为当时制度不全,并没有专门部门记录战事,导致4名牺牲的战士具体埋葬位置没有记录,也没有标志,也没有颁发烈士证书。一同作战的战友陈军花了43年时间,总算找到了其中两名战士的坟墓,又花了13年时间,让牺牲的两名战士的烈士身份得到了承认,并记入档案。烈士坟墓所在的新疆富蕴县政府决定按照制式修建烈士陵园,把这两名战士的坟墓迁到烈士陵园。迁坟仪式在2020年8月举行。
陈军是著名歌曲《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的词曲作者之一,也是他亲自把这首歌教给了当年的剿匪部队。缴费之后,每逢战友聚会,必唱这首歌。
经过一年多的建设,烈士陵园落成了。陈军、付雨农、陈国俭、孙玉峰等人穿着当年的解放军制服,再次来到了库尔特乡的这一座山岗上。他们把帽徽、肩章等整理得整整齐齐,然后整齐排列,向两位战友敬礼。富蕴县武装部长、库尔特武装部长和新疆军区、阿勒泰军分区的代表也站在他们后面,举手敬礼。其他人中,凡是军队退役、转业的工作人员,也都举手敬礼。其他人则低头致敬。场面鸦雀无声。几十人的山岗上,一片森严肃穆。在他们前面,灰色的没有多少草木的山岗之上,蓝天湛湛,白云流走。虽然已经过了半个多世纪,但是山岗不会说谎,蓝天白云不会说谎,他们记得当年的情况,他们在默默诉说当年的战斗。
农民工把坟墓再次挖开,把骨骸拣出来,装进带来的棺材里。然后,每四个人抬一副棺材,其他人用手扶着,慢慢向山下走去。到了公路边,大家把棺材装上车。除了司机,所有人都爬上货车车厢,扶着棺材。棺材运送到烈士陵园,烈士陵园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大家下车来,等候在这里的人也过来帮忙,把棺材卸下车,并排放好。之后,主持人只会大家站好队伍。
主持人庄重而洪亮的声音响起来:升旗仪式,现在开始!出旗——敬礼——奏国歌!
《国歌》响起。武警战士用力把国旗一展,国旗随着冉冉升空,在蓝天白云的背景里猎猎招展。
所有的人齐声唱起了国歌。声音虽然有的苍老,有的遒劲,有的低沉,但因为所有人都是从心里唱出来的,显得格外齐整,格外雄壮。
礼毕——
这一次升旗仪式,前所未有的庄严。当所有人的眼睛随着主持人的指挥,把眼光从国旗上转移下来的时候,很多人都泪湿双目。尤其是老战士们,脑子里早回到了那战火纷飞的年代……
以下是本人写的《西北望》的选段,这本书写作了陈军寻找战士坟墓的全过程:
几个控马兵立即到后面,把马群赶过来。控马兵赶马的时候,本来是跟在马的后面,利用马掩护自己的。赵希贵紧跟在一匹白马后面,原本没什么事,但是那匹马忽然向侧面走,赵希贵立即暴露出来。他赶紧两步移开,找准另一匹掩护自己的马,但就在这时候,土匪已经发现了他,一颗子弹飞过来,正中赵希贵前胸。赵希贵大叫一声,倒在地上。
这时候持枪的土匪也已经开始撤退了。马群也到了,肖飞一声令下,战士们纷纷从隐身的地方跳出来,旋风一般飞奔上马,发起冲锋。贾林锁大声命令王晓峰带上两三个人去救援赵希贵。
但是,土匪只有一部分上马撤退了,原地还留了几个人,浑身颤抖着上不了马。追击中,七班的靳宝儿见到草丛里忽然钻出一个人来,半跪着向他们这边瞄准,只听到“噗”的一声响,身边有人大叫着落马。靳宝儿转头一看,是孙玉峰,他已经落地,还在翻滚,身上的血流出来,地面上一片殷红。靳宝儿急忙下马,跑到孙玉峰身边,把他上半身扶起来,问:“打到哪里了?”
孙玉峰说不出话来。他的双手捂着大腿根部,痛苦地扭动着,鲜血从指缝间不断冒出来。靳宝儿明白了,孙玉峰被子弹打中了大腿。他让孙玉峰平躺下来,自己半跪在他身边,准备为他裹伤。但就在这时候,一颗子弹飞来,正中靳宝儿腰部。靳宝儿疼得在地上翻来滚去。
其他战士已经看到了打中靳宝儿的土匪,几个人一起开火,土匪身中数弹,倒了下去。树丛里再也没有人的动静了。排长付祥龙命令两个人留下,负责孙玉峰和靳宝儿,其他人继续冲锋。陈军和七八名战士大喊大叫,冲在前面。忽然,几个土匪从路边斜里站起来,举枪射击,陈军勒马躲闪,马一双前腿跃起,子弹正好打在前胸上。马一个筋斗滚落在地上,嘶叫着,挣扎着。陈军随着马跌落地上,被马从身上压过去,瞬间眼前一阵黑暗,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要挤出来了,全身的骨骼都像断裂了一样。有一个战士给马补了一枪,让它安静死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陈军终于醒来了。他大小便失禁,而且一定程度上失忆,只记得自己被马压过,至于自己为什么在这里,目前在干什么,一律回想不起来。战友们帮助他擦干净了身子,换了衣服,他过了好一会儿,勉强能站起来了,但是无法再骑马,只能走路跟在后面,不一会儿就落下了很远……
县委有关领导宣布开园。领导讲了一个多小时,主要是回顾当年剿匪战斗的起因、经过,并介绍在场的经历过剿匪战争的老兵。然后陈军、付雨农分别讲述当年自己亲眼所见的土匪的凶残和反动。陈军当年的战友阿不都拉西已经去世,他的儿子讲述了祖父母被土匪杀害的往事。
当年参加剿匪的包括武工队队员,还在世的都不多了,这其中除了解放军、公安军和武工队员,还包括当年给剿匪部队带路的哈萨克群众。这些群众事实上也配备了步枪,参与了战斗。经过县政府多方寻找,找到并参与靳宝儿和赵希贵迁坟金烈士陵园仪式的只有不到20人,所有人都白发苍苍,有的人还需要亲属扶着。但是他们都穿着当年的草绿色军服,成队站立,虽然苍老然而遒劲,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格外尊重。县里特意安排了工作人员站在他们身旁,以防有人因为激动或者其他原因身体出现不适。
讲话完毕,县领导、军分区领导拿起铁锹,在已经划定的位置开始掘土。民工加入,很快,土坑挖成,烈士的棺材放进去。就在这时候,陈军走到老兵们的前面,挥起双手,老兵们齐声唱了出来:
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哪里需要到哪里去,哪里艰苦哪儿安家。祖国要我守边卡,扛起枪杆我就走,打起背包就出发。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哪里需要到哪里去,哪里艰苦哪儿安家。祖国要我守边卡,边防线上把根扎,雪上顶上也要发芽。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哪里需要到哪里去,哪里艰苦哪儿安家。祖国要我守边卡,顶风冒雪顶风冒雪把武练,练好本领准备打。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哪里需要到哪里去,哪里艰苦哪儿安家。祖国要我守边卡,翻山越岭去巡逻,敌人侵犯决不饶他。
歌声苍老,然而铿锵有力,盖住了所有的声音,也让在场的所有人激情澎湃。除了掘土的民工,其他人都站着一动也不动,生怕一个不小心的动作造成对烈士和历史的不敬。历史需要尊重,创造历史的人们更需要尊重。
歌声中,一锹黄土被撒到棺材上,又一锹被撒了进去。
歌声中,烈士们的棺材被掩埋。
歌声中,工人们用砖头砌起了坟堆,在中间填埋了黄土,两座新坟建成。工人们把砖缝细细清理,打磨到光滑。
歌声中,黑色的制式石碑被安放在了两座坟前,预先雕刻成的红色的铭文简洁记录了两位烈士的生平。
歌声中,一段历史被埋葬在土里,同一段历史被拓印在人间。创造和经历历史的人最终都会去世,但是历史本身不容许被忽视、被篡改。
两名烈士,两座坟,曾经在山岗上守护历史六十多年。现在,他们来到烈士陵园,继续给世人讲述那曾经风起云涌的故事。两座坟的烈士陵园,天地见证了那曲曲折折而又波澜壮阔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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