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粄真好吃(归来食艾粄)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绵绵的小雨依旧夹带着些寒意,但不似冬日那般肃杀了。当雨洒在黑色的土地上时,我们可以欣喜地看到那钻出泥土的绿,哪怕是零星的——南国的春天似乎到了。乡下的春天拥有着特别的诗意。只有在这里,在与自然的亲密的接触中,才能感受到万物萌发的姿态,生机勃勃的。春天来了,笼罩在我们身边的疫情也已经开始慢慢消散。
春天的气息越来越浓,路边的草儿生长得更多更密了。如果杂草及时地被拔除,那我们特别喜爱的一种植物——艾草,就可以长许多。艾在我国的历史很悠久,在《诗经》中就有关于它的记载,“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在客家地区乡下,春天采艾做艾粄,是自然不过的事情。艾粄是糯米制品,又叫清明粄,大概是做艾粄、吃艾粄的人在清明时节最多的缘故。对于一路求学的我来说,春天是上学的时候,是读书的好时光,可也正因为如此,乡村生活渐渐地从我脑海中剥离,在外公家采摘、酝酿、品尝这春天的味道,回头一想,原来已经是孩提时代的记忆。
这个春天,因为疫情的缘故守在家里。一次在外公家吃饭,我和外公说到了艾粄,本是随口一说,外公却惦记着。第二天,他打电话给我,说“下午过来做艾粄哩”。“好呀好呀,下午晚一点哦。”我骑单车到外公家。原来他已经把做食物的材料准备好,满堆绿色!我爱这生机盎然的绿。“阿公,这些是什么呀?”我好奇地问。外公正准备把这些绿色放入压力锅中蒸煮,听到我说话,带有白色胡茬的脸微微笑了一下,没有抬头,不急不缓地说:“是五月艾、粗叶和白头公。”其实,看到这些青草叶,看着外公把它们放到锅里,我脑海中浮现出了画面,是他一个人带着篮子走去外婆菜园子附近的小路上或田埂边,在雾气氤氲的时候把这些长得丰满的艾草摘下来,摘的时候或许艾草上还带有雾珠呢,回到家再用清水轻轻地把它们洗净。想到这里,我很感动;再看他,他的脸上却带有一种自得,并且忙碌着,顾不上看我哩。“阿公,这些放进去不会太多吗?”“不会的,等蒸熟了,就只有一点了。”
蒸好啦!我怀着期待的心情,和外公又回到了厨房,等待开锅的瞬间。清香扑鼻而来,与童年时的记忆再次碰撞。这是五月艾独有的清香,很新鲜,仿佛还混杂着春天泥土的香气,沁人心脾。经过蒸煮,这些青草原本丰满的叶儿收成一团,颜色也是大变样,蓬勃青绿变成了深绿浓绿。艾草们的汁水挺多,把它们稍稍拎一拎,就可以放到木板上轻轻铺开了,接下来,需要把它们切碎、捣碎。我说,我要亲自上手,于是便坐在小竹凳上,左右手各拿起一把刀开始了我的工作。艾草们热气腾腾,不断翻涌着新的清香。切好后,在小石臼里舂碎,再一溜,圆滚滚的青团便可取出放入雪白的糯米粉中了。糅合它们与熬好的黄糖浆,是个功夫活,外公左手扶定盆,右手不停地来回翻压。他的手明显是饱经风霜的,但也是黝黑而有力的。我在旁边蹲着和他搭话,听他讲年轻时候传奇的故事。白色的灯光在我们斜上方微微地亮着。是的,时光是会逝去的。我听得到外公微微的呼吸声,看得到他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他有年轻时跟着军队游遍大江南北的骄傲,也有在此刻,为外孙女做着春天的食物的温柔。
艾粄很好吃,软软糯糯,又带有一点韧性,堪称绝妙的、最让人难以忘怀的,是它散发出来那种独特的青草香气。这种清香,沾有春天雨水和泥土的气息,寄托了亲人深沉的爱意,蕴含着客家人淳朴的美质,而它表现的,却又是那么淡、那么远。今后或许还要咿咿呀呀走过人生许多桥,但是故乡艾粄的清香气会永远伴着我,留在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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