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公堤六桥都是石桥吗(薛河上的隋代石桥)
说起隋代石桥,许多人会想到河北的赵州桥,那是隋代大业年间建造的大型石拱桥。有人有水的地方要建桥,历经千百年的洪水冲击、硝烟烽火,石桥被历史的风雨侵蚀而湮灭了。谁也说不清千百年前河上有什么桥,在哪个河段上有什么桥,唯一能详细说明某个朝代某个河段某个人捐资建桥的,只有石碑。
枣庄市山亭区的米山、柴山有泉水流下来,两股泉水在西江交汇向西流成大河,古称薛水,亦称薛河,向西流经山亭、滕州、微山和江苏沛县,在沛县金沟村入泗水,全长150公里。滕州官桥镇薛河北岸北辛村发现的原始社会遗址是7300年前的人类生活遗址,被命名为“北辛文化”。也就是说,在7300年前这里就有人类依河而居。
1997年10月,微山县水利局进行薛河微山段清淤工程,我作为考古工作者在河底发现了树木化石和更新世(地质第四纪的第一个世)的猛犸牙化石,证明薛河的河龄在这个范围内,由滕州市古薛文化研究会向社会宣传薛河的万年河龄。
1995年,微山县夏镇小官口村的村民在干涸的薛河挖沙时挖到一块隋代大业二年石碑,村民将其交文物部门。碑高1.5米、宽0.46米,碑的上半部刻龛窝,在龛窝内刻三尊高浮雕佛像,主佛坐在须弥座上,斜披袈裟,左右二菩萨穿长裙,赤足立于莲蓬上。主佛座下有一夜叉双手托举主佛,夜叉两旁各有护法狮。碑下部刻文字,楷书,大意为彭城郡留县查屯乡佛教徒朱贵,原籍沛国,居住岸边,是汉代御史大夫朱博的后裔,身强力壮,威风凛凛,能文能画,会开药方,其妻陈氏是汉代太傅陈蕃之后,性善心宽,四德俱备。大业元年河水陡涨,乡民来往不便,又无财力修桥,朱贵夫妇便发起建桥的提议。
碑文对朱贵夫妇极力赞誉,称他们是历史名臣的后裔。古代追溯先祖、攀龙附凤、沾光沾喜的社会习俗一直沿袭至今,修家谱、建宗祠时总要找一位同姓的历史名臣、忠孝将帅作为自己的先祖,以示荣耀。
从碑文上看,隋代薛河两岸的村庄很稠密,河两岸土地辽阔,佛事兴盛。隋代大业元年秋季,山洪猛泄,河水陡涨,冲垮小桥,乡民来往受阻,望河兴叹。朱贵夫妇与朱解脱、郑泱疑商议,修桥铺路、积德行善是人间善举,我们更应该率先行动。于是朱贵等十人筹划捐资,纠集工匠,购来石料,在冬季施工建桥。这座桥的规模不大,从南北两岸向二滩修筑土路,而后在河底砌筑几十个石礅,在石礅上铺设石板,一座简易石桥就建成了。
河宽120米,石桥两端是土路,从桥堍算起,石桥长六七十米。石桥竣工后,为永远记住朱贵等人的恩德善行,乡民筹资请石工镌刻一块造像碑立于桥头以纪念建桥人造福乡民的无量功德。桥是隋代大业元年冬季建成,乡民于翌年正月立碑,立功德碑要举行仪式,请来朱贵等十位捐资人光临现场,祈祷水势平稳,永无水患。这座石桥从建成之后应有几次维修,现知确切的一次维修时间是唐代会昌五年,距建桥已有240年。
1997年10月,微山县水利局进行薛河微山段清淤工程施工时,挖出许多唐代佛寺用品,当时我做考古工作,在河工工地监守40余天。11月中旬,几部推土机在河心推出许多石碑、石佛像、石须弥座及长条石、方石。四块唐代石碑分别是开元五年、六年、十四年和二十五年刻制的,碑文记载开元年间薛河南岸有一座伽蓝寺,众僧住持,佛事兴盛,香火旺盛,附近清信士为纪念死去的父母及先祖,花钱刻制小石塔、小佛像、石碑放在寺内,定期追荐。
唐代佛教势力颇大,大寺院占有广大良田,佛教的势力对朝廷州县造成威胁,宰相李德裕建议灭佛拆寺,于是唐武宗于会昌五年(845年)四月下诏灭佛,僧尼还俗,拆掉寺院,只保留了几座大型寺院。薛河岸上的伽蓝寺就是“会昌灭佛”中被拆除的,民工砸断石佛,砸毁须弥座,有人说石碑别砸,运到河中维修石桥,便将石碑、长条台阶石、殿堂的方形基础石运到寺后的河里维修加固石桥。
不知经历几百载,历经几多硝烟烽火、历经多少次“千里无鸡鸣”的灾害惨象,没人在桥上走动,没了人气也没了维修,石桥在某次洪水冲击中坍塌了,只有一堆荒石被埋在河沙下,再也没人知道古河道上的古石桥,甚至撰写州志、县志的文人在桥梁卷上也不记载隋代石桥。直到隋代造桥碑出土,考古工作者才知道这儿曾有一座石桥,曾有隋唐时期的人文足迹。
今天,薛河仍在,隋代石桥的建筑构件仍堆积在河的二滩上,朱贵的名字闪烁在文史资料中。由于隋代兴亡37年,隋代遗留的文物皆为珍贵文物,因此这块隋碑具有重要的文物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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