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钢笔画初学者(建筑钢笔画的信)
作者:饶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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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
饶红
教授级高级建筑师
国家一级注册建筑师
国家注册城乡规划师
昆明新正东阳建筑工程设计有限公司总建筑师
我国清末新兴启蒙思想家严复在其《天演论》中讲到:“译事三难:信、达、雅。求其信,已大难矣!顾信矣,不达,虽译,犹不译也,则达尚焉。”这几乎成了翻译界的基本准则,也是极高的要求。翻译家傅雷先生即是一致公认的,达到了“信、达、雅”的大家。
我以为,以“信、达、雅”的标准来衡量建筑钢笔画,似乎也是适宜的。这样的认识,以前并没有思考过,是最近才“顿悟”出来的。之所以会有这种认识,我想,其实应该来源于“建筑表现图”或曰“建筑效果图”。
纽卡斯尔,古老的纽卡斯尔城堡静静地伫立在温暖的阳光下。
在我们读书及工作之初的上世纪80、90年代,“建筑表现图”是建筑师的“手头功夫”和“看家本领”。记得在上学的时候,设计作业的评分和最后的“建筑表现图”有很大的关系,有些“手头功夫”不太好同学由此就显得“吃亏”。系里发现了这个问题,遂改为设计图和“表现图”分别评分,然后按权重相加得出总分。但即便是这样,如果没有较强的“手头功夫”,要得高分依然是很难的。这颇能说明两个问题,其一,好的“建筑表现图”对展示一个项目的设计成果,确实非常重要。即便是今天,也是如此,只不过表现的手段和方法已不可同日而语了,这是不言而喻的。其二,至少在本世纪之前,设计和表现在很大程度上是相辅相成的。梁思成、杨廷宝等老一辈大师自不必说,新中国成立之后我们国家自己培养的建筑师,但凡有所成就的,几乎都是“手头功夫”非常过硬的高手,有些建筑师甚至可称之为画家也并不为过。
迤萨古镇,迤萨古镇没有城墙,城外围民居坚实的高墙,承担了防御的作用。
一幅好的“建筑表现图”,首先当然要“信”,也就是要忠实设计,不能为了追求效果而偏离的设计本质。说直白一点,就是要表现项目“建成后真实的样子”,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要有足够的“还原度”。其次要“达”,就是要用绘画技巧把“建成效果”准确地表达出来。这在今天来说已经不成问题,但在以前,就只能靠过硬的“手头功夫”了。“雅”就是要有艺术性,不能太“匠气”,这就需要建筑师有艺术修养。
昆明,无人的寻常巷陌。这样的小巷,几乎没有什么“美感”而言,练笔而已。
说到“信”,扩展一点讲,其实还应该包括建筑师的诚信。因为不乏有一些建筑师,当然还有一些是“冒牌建筑师”,为了取悦甲方,获得项目,先不管具体设计,也不管实际能不能建出来,建出来是不是这个样子。东抄西凑,弄些眼花缭乱的“效果图”忽悠甲方。这样的现象,也不少见,这是更严重的不“信”。当然,这是题外话了。
雪乡,雪地里废弃的铲雪拖拉机。
建筑钢笔画,由于尺幅较小,色彩单一,所以,并不是很适合画“建筑表现图”。当然,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尤其是国外。比如贝聿铭就经常请专业画家画钢笔表现图。保罗.鲁道夫不仅是建筑大师,而且是此中之佼佼者。
于我而言,画建筑钢笔画,主要基于四方面。一是作为构思草图,或方案构思、比较,或推敲细部。直到今天,我还保留或者说习惯用钢笔(铅笔)做方案构思和细部推敲。二是作为与甲方沟通的媒介。在以前,要完成一幅像样的“建筑表现图”,还是要大费周章的,一般要到表达最终成果时才会正式画“建筑表现图”。但在项目设计的过程中,经常需要和甲方沟通交流,这个时候,钢笔画就派上了用场。或者是画一幅小幅的、简单的“建筑表现图”,或者是现场边说边画,都能取到语言无法达到的效果。相信很多建筑师也有这样的体会。第三,画钢笔画可以作为收集资料之用。尤其是在以前,资讯极度有限,不要说互联网,要买一本建筑专业方面的书也很难的情况下。看见好的作品,想到好的构思,好的节点,用钢笔画下来,既方便又实用。而且,画下来的过程,其实也是思考的过程,绝非走马观花可比。其四,就是把钢笔画当成一幅画来画。或者写生,或者临摹,或者根据照片作画。这个时候,画钢笔画既是一种自娱自乐,也是提高艺术修养的一种途径。
雪乡,厚厚的白雪,红红的灯笼。
画建筑钢笔画,或者建筑(风景)写生,或者根据照片作画。其实也可以认为是把建筑景物“翻译”成一幅画的过程。如果以“信、达、雅”来要求,“信”就是要忠实原来的建筑景物,包括建筑的形象、材质,所处的环境特征,甚至气候、天气等等。你不能把天安门画成凯旋门,若如此,则是不“信”。“达”就是要应用钢笔绘画技巧把所见的建筑景物清楚明白地表达出来,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要“像”,如果画得“不像”,则为不“达”。当然,原模原样地“照搬”建筑景物,既不可能,也没有意思,因此还要“雅”。“雅”就是要有艺术性,而艺术性,并非三言两语能说清楚,而且见仁见智,就不在此多说了。
肯特小镇,保留的古迹,塔下的门洞用玻璃封住,里面有古迹的说明。
钢笔画最大的好处还在于工具简单,只要有一支笔,一本小本子或一张纸,就可以作画。但也因为工具简单,也就有很大的局限性。毕竟只有一种颜色,只能用线条表现,且不可更改。一笔下去,好就是好,败就是败,或潇洒利落,或犹豫拘谨,表露无余。而这,也是建筑钢笔画的魅力所在吧。
雪乡,2015年春节的一场大雪。
我们中国的大部分传统建筑,或者说木构建筑,并不强调建筑的“体块”,因此,用钢笔线条来表现,似乎是很适合的。但也带来一个问题,即很难比较准确地表达建筑的明暗效果,阴影关系。没有了明暗,阴影,虽然也可以视为“简洁”,但有时也不免“苍白”,即表现力不强。表现力不强,有时则难以“达”“信”。因为建筑没有明暗,没有阴影,你就无法判断是晴天还是阴天,春天还是夏天等等。欧洲的传统建筑讲究“体块”,因此,他们的建筑钢笔画特别着重表现建筑的明暗、阴影,强调“面”和“体”,也具有更强的表现力,这是值得我们借鉴和学习的。当然,有时候为了“雅”,尤其是把钢笔画“当作一幅画”来画的时候,删繁就简,强调线条表现,有如我们中国画的“铁线描”,同样能达到很好的效果,因此并不能一概而论。
我虽然从小喜爱绘画,但真正学习绘画是大学才开始的。只不过,毕竟不是美术专业,绘画训练其实非常有限,建筑钢笔画更是如此了。工作以后,正儿八经地画钢笔画,即“当作一幅画”来画,也是时断时续,一暴十寒。既没有系统地学习和训练,所画也不多,水平有限。离“信、达、雅”还差得很远,只是虽不能至,心向往之罢了。之所以不揣浅陋,写下此文,实因为《云南建筑》杂志主编徐锋总的约稿。但杂志篇栏目幅有限,寥寥数语,总觉得意犹未尽,故作此补充。不但补充了文字,也加了些拙作。
这些画作并不是现场写生,但都是根据我自己现场拍的照片而画的,主要画了几个地方。
其一,是云南省红河县的迤萨古镇,确切地讲,是迤萨古镇的“马帮庄园”。所谓“马帮庄园”,是现在为了发展旅游的叫法,其实就是马帮财主的私宅。我们知道,马帮曾经在我国,尤其是云南的运输史上有非常重要的地位。而迤萨,曾经是“茶马古道”上的一个重要驿站。在交通不便,信息封闭的时代,马帮,绝对属于“见多识广”的特殊人群。也因此,“马帮庄园”的建筑,呈现了与当时当地的“传统建筑”有些不一样的形式特征,也就是所谓的“中西合璧”。相信在当时,这是一种“先进、时髦、财富“的象征,肯定是有人羡慕有人反对的。但经过80年的风风雨雨,我们现在也把它当作“传统建筑”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和谐”之处。我造访的时候是一个春节后的下午,阳光非常强烈。画作表现了“强烈阳光下的马帮庄园”,此为“信”,“达”也还算勉强,至于“雅”,则不敢自诩。
迤萨古镇,迤萨古镇没有城墙,城外围民居坚实的高墙,承担了防御的作用。
迤萨古镇,依山就势而建的马帮庄园。右侧为东门城楼,城楼屋顶上的“马灯”,有如海边的灯塔,“指引”着走南闯北的马帮人的回家之路。
迤萨古镇,阳光下的马帮庄园。屋顶高耸者为迤萨独有的“马灯”装饰构件,体现了浓浓的“马帮文化”,为其它地方所未见。
迤萨古镇,阳光下的民居和小巷。
迤萨古镇,昔日中西合璧的另类,今天见怪不怪的传统。
其二,是英国伦敦附近的肯特小镇,用我们中国习惯的说法,是名副其实的古镇。肯特小镇风光迤逦,河水清澈,鲜花满地,绿草茵茵,非常漂亮。号称是伦敦富人的“后花园”。肯特小镇不仅保留了许多都铎式建筑,一些古迹也得到了很好的保护。我造访小镇是时候是阳光明媚的春天,这样的天气在英国似乎很难得。除了城堡,古迹,街巷,建筑,清澈的河流和有意思的城市家具、小品也令人驻足,都有“想画下来”的冲动,但也只能“先拍下来”了。
肯特小镇,保留的古迹,塔下的门洞用玻璃封住,里面有古迹的说明。
肯特小镇,都铎式建筑。
肯特小镇,阳光下的城堡,清澈的小河,春天的气息。
肯特小镇,总是映入眼帘的城堡和小河,还有河边慵懒悠闲的人们沐浴在春天的阳光下。
肯特小镇,散落在河边雕塑小品。
肯特小镇,保留在街道中的古迹,这让我想起我们曾经拆掉的诸多牌坊。
肯特小镇,向传统拱桥致敬的城市家具。
肯特小镇,古堡新桥。
其三,剑桥大学。众所周知,剑桥大学是漫长的不同历史时期,不同学院的大集合。除了极少数的新建筑,绝大部分都是“历史建筑”,风格各异,和而不同。我造访的时候也是风和日丽的春天,除了流连于各学院之间,菲茨威廉博物馆,策展人之家也是大有可观。当然,徐志摩笔下的康河自然也不能放过。
剑桥大学,圣约翰学院。
剑桥大学,潘布洛克学院。
剑桥大学,Trinity学院。
剑桥大学,康河的柔波。
其四,爱丁堡。爱丁堡是一个非常迷人的城市,但其实,真正的“爱丁堡”仅仅是位于一个小山丘之上的“爱丁堡城堡”。“爱丁堡”的北面,是一个横贯东西,长约一公里的王子街花园,是一个典型的“深沟公园”,非常漂亮。其中还有苏格兰国家画廊可以参观。我造访的时候也是阳光明媚,樱花盛开,春意融融,游人熙熙。其中一幅就表现了这个场景和情调,但水平有限,“信”而已,“达”则半,“雅”还远。
爱丁堡街景,左侧为“爱丁堡城堡”。
爱丁堡,阳光下的皇家一英里大道。
爱丁堡,苏格兰王子街花园,三五成群的人们享受着春天的阳光,远处是阳光下的“爱丁堡城堡”。
饶红
2022.4.20
注:原短文及部分画作发表于《云南建筑》2022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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