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天训练营杨氏太极（太极往事杨氏首徒）

武振海，字汇川，清光绪十六年（1890）生于直隶顺天府昌平州。体壮有力，“身高约七尺，腰宽数围，身重一百七十斤，两手可举三担石，而各种拳术练过者不少，尤精于掼跤，后慕太极拳，先从少侯，少侯不肯授，乃从澄甫先生”，①其拳艺未经杨健侯老先生亲自传授，直接师承杨澄甫，是杨澄甫最早的徒弟。

武汇川先生

杨澄甫日常授艺，只示范，不多言。徒弟唯有在推手或粘杆对练时，方可细心体会杨老师的身势和发劲。在杨澄甫众弟子中，武汇川身材伟岸，平时与老师共同演练推手、散手、粘剑、粘枪的机会最多、时间最久，常被杨澄甫发出一两丈外，对老师松沉发劲的体会最深。

杨澄甫门生陈微明所著《太极拳术》一书中的杨澄甫像

民国七年(1918）前后，杨健侯老先生应浙军之聘教授官兵，无奈不久即卧病不起，临终嘱咐家人让田兆麟代往。此后杨家门生陈月波、武汇川、牛静轩、褚桂亭等也先后受聘为浙军官兵教授。②

民国十四年（1925）九月，杭州的浙江印刷公司印制了 《太极要义》一册，所署编辑者为永年杨澄甫，襄校者为深县陈月波、通县武汇川、顺义牛静轩、任邱禇桂亭。该书实际为杨家门生在浙军教授太极拳期间，胡铭勋、章梦三两人公余习艺，根据诸师口授记录下来的，并请陈月波、武汇川校正，遂成专书。③该书特意突出了杨澄甫至武汇川一脉，其序言中写道：

“鼎革后，斑师早世，镜师亦垂垂老矣，恐此道中绝，乃授其长公子梦祥、次公子澄甫，珠树双株，并传家学。而丈夫爱怜少子，澄师九龄从父，依依膝下，寝食不离，耳提面命，口授心传，故所得更详，所习尤专。盖镜翁晚年无事，每与小儿嬉戏，假此消遣且娱老也。梦师以家务累，不获多授徒，仅一田绍先君为亲炙弟子。澄师则父兄在堂，百无牵挂，专心致志，收揽群彦为传薪地。是以门墙桃李，南北遍栽。一肢一体，各有所获。惟陈月波、武汇川、牛静轩、延月川、褚桂亭诸公，均得升堂入室，探厥秘奥焉。尤以武君为独有心得，俱体而微，似圣门之颜子。”

民国十七年（1928）九月，杨澄甫受聘南下，武汇川与董英杰作为杨澄甫门下一文一武随往。武汇川的内侄张玉（字玺亭，1909—1988）因随武汇川习拳多年，此后也随武南下。十月二十七日，上海特别市国术运动大会开幕，身在南京中央国术馆的杨澄甫应邀携弟子武汇川、董英杰等莅会，二十八日（即大会第二日）上午名家表演，杨澄甫与武汇川表演对枪。

随后，武汇川即与褚桂亭在上海着手创办中华武当太极拳研究社，杨澄甫为名义社长，实际则褚桂亭与武汇川承担日常教务。该研究社于十二月底成立，社址在大世界西首爱多亚路恒源里九三0号，④ 是继陈微明致柔拳社、叶大密武当太极拳社之后上海的又一家太极拳社。创社之后，场地很快即不敷用，只能另谋新址，翌年三月下旬迁至霞飞路华龙路口和合坊三十六号。

民国时期武汇川校阅的《太极拳谱》

民国十九年（1930）四月，李景林在济南创办山东省国术分馆，身在上海的武汇川因太极拳功力深厚，被李景林聘赴济南任该馆教务长。是年冬，又因杨澄甫之招，武汇川辞职，南下杭州，路过上海，之后在沪定居贝禘鏖路东蒲石路一百七十四号开办汇川太极拳社。

武汇川心气甚高，标榜拳社为 “杨氏首徒武汇川太极拳社”。因其身体伟岸，功力深厚，技艺精湛，推手、散手皆能运用自如、从心所欲，善发寸劲，入内透里，气势勇猛，与田兆麟一起被上海武术界称为杨门的“哼哈二将”。李雅轩晚年评价其 “专打一点柔弹劲，不愧是杨家的弟子”。⑤武汇川根据他曾作为杨澄甫老师陪练的经验，精心挑选身材魁伟的张玉、吴云倬为弟子，此二人体重均在一百八十斤以上，武汇川与他们演练活步推手、大捋散手，如漆似胶，不即不离，突然发劲，则张、吴二徒必腾空飞出。

杨澄甫推手图照

据早年从学于吴云倬、后为李雅轩弟子的张义尚记述：

“我曾亲见（武汇川）先生与吴云倬先生于复旦大学体育馆作推手表演，吴师亦身材魁梧，体重二百余磅，但武先生较吴犹高一头。以如是臃肿之身材，动作论理应不会灵便，谁知一经接触，两人四足如蝴蝶穿花、风驰电掣，又仪水流云行，脚落于木板之上，毫无声息，一若微风不动者；但武一发劲，吴则张皇失措，每被击出寻文之外，地下木板子轰然有声，若将倾圮毁折然。当时上海诸武术家如陈微明，犹谓大师兄之功夫，直似金刚之体，与之推手，全身如有电流，一着即触，无不跌仆于寻丈之外。”⑥

武汇川太极拳功力深纯，在沪上名声越来越大。据张义尚说：“当时上海武术界一致公认杨式太极拳功夫，除了澄甫先生本人，就要推武汇川先生为第一。”⑦至民国二十四年（1935），约有上千人参加了汇川太极拳社。

传说，“上海三大亨”之一张啸林聘请武汇川为国术教师，送他一辆包车，一块手牌，在张所管辖之青楼，均可免费出入，武汇川乐此不疲，酒食征逐，夜夜不虚；武汇川又与人合作投资股票失利，半生积蓄付诸东流；武汇川练推手喜发猛劲，失手将某资本家弹飞，令其撞墙而伤痛严重，此资本家衔恨多次雇用打手伺机报复未果，后竟驾汽车故意向武汇川冲撞，以致武汇川身受内伤。⑧如此种种，不一定尽皆属实。不过，武汇川确是于民国二十五年 (1936），即其老师杨澄甫辞世当年冬，患急病暴逝（约为急性肝坏死），仅享年岁四十有七。

当年张义尚参加武汇川吊唁，与陈微明同席，张记得陈微明说：“大师兄像金刚一样的身体，我们这些人谁也赶他不上，然而他竟这样早逝，真是武术界中不可补偿的损失，这也只能说是死生由命了。”⑨ 另据张义尚讲述：

“家师李公雅轩，于其同门少所许可，常谓郑曼青先生颇聪明，深懂真正的太极拳味，可惜侍师不久，对于正式的散手比斗不行（我在重庆跟郑先生学过，真正不错，只是时问不长，得益不多)，惟有武汇川不错，功夫也很全面（指刀、枪、剑法全盘皆精），可惜鸦片烟把他害了。盖先生曾为张宗昌之部下，以致沾染了鸦片毒害。先生在上海授徒，榜其门曰“杨氏首徒武汇川太极拳社”。据家师李公云：大老师之技击，无人能敌，确实惟汇川先生尚敢与其拼斗数合，虽然也一样要被打伤打倒。其弟子之技术，以张玉为最，李师犹称其能。”⑩

不管是心高气傲、积怨过多、投资失利而积蓄东流，还是交游不慎、出入青楼、酒食征逐、鸦片毒害……武汇川，这位凭着真本事行世的 “杨氏首徒”，带着一身纯正的太极技击功夫，于尚未“知天命”之年，草草地下世了。

武汇川生前教徒严肃认真，门生众多。其侄武贵卿及张玉、吴云倬三人得其真传实授，非同一般。

①陈志进：《记杨少侯之太极拳》，《金钢钻三日刊》民国十四年（1925）十一月六日，第三版。

②杨澄甫：《太极拳要义》“太极拳要义序”，杭州：浙江印刷公司，民国十四年（1925）九月，第四 ~ 五页。

③杨澄甫：《太极拳要义》，杭州：浙江印刷公司，民国十四年（1925）九月，第五、三二页。

④《上海中华武当太极拳研究社启事》，《申报》民国十七年（1928）十二月二十七、二十九、三十一日，第二张第八版；民国十八年（1929）一月四日，第六张第二十二版。

⑤陈龙骧、李敏弟整理：《杨氏太极拳诠真》“杨氏太极拳练习谈”，北京：北京体育大学出版社，2008 年，第 252 页。

⑥张义尚：《武功薪传》“武汇川先生并其高足张玉、吴云倬、武贵卿略传”，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2 年，第 325 页。

⑦忠义：《杨氏首徒武汇川及其门生》，《武魂》1987 年第 2 期。

⑧瞿世镜：《身手佼佼 群星璀璨—杨门弟子素描》“武汇川”，《武林》2001 年第 8 期。

⑨忠义：《杨氏首徒武汇川及其门生》，《武魂》1987 年第 2 期。

⑩张义尚：《武功薪传》“武汇川先生并其高足张玉、吴云倬、武贵卿略传”，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2 年，第 325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