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很短却看穿很多人(一个人知道太多)
每天读点故事app作者:吕张中
李屯山每天在大街上悠悠晃晃,他在做着一件连他自己都不齿的事情,拍广告。
他拍的广告不是租房子办假证修马桶的,而是收药的。
李屯山每天骑着他那辆电压不稳的电瓶车穿行在白色膏药遍布的大街上,把广告拍在那些他自认为很有商机的电线杆子上。
李屯山之所以瞧不起这事,是因为晃晃悠悠一天根本赚不到什么钱,钱全让佟麻给赚去了,因为所有的交易对接全部由佟麻亲自去完成。
佟麻从没让李屯山看到过怎样接洽,怎样识别药品,怎样和药贩子取得沟通,一切都做得相当神秘。
李屯山觉得佟麻不地道,他是出来跟他学本事的,可出来在大街上晃荡了半年,简直成了无业游民。
虽然佟麻做得那么小心,但李屯山还是看出了门道,他不觉得收药是件什么难事,等自己完全弄明白了,自己就另起个炉灶单干。
李屯山后来又发现了佟麻的一个秘密,这个精明的麻脸东北人竟然自己造药,他凭着仅有的高中化学知识把一堆普通药品合成能卖大价钱的药品。
李屯山对这事半信半疑,他不相信佟麻有那个耐心和本事,更重要的是还要有胆魄。
李屯山继续拍他的广告,他见缝插针跟了佟麻几次,约莫有了些经验。李屯山终于忍不住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写在了广告上,他期待着有人联系上他,那他就可以独立完成一回业务。
在一个死气沉沉的午后,李屯山坐在公园长椅上正抠着脚,手机突然在他的裤兜里震动起来。李屯山很是紧张了一阵,他摁了接听键,用佟麻平时谈业务的口吻和对方聊了起来。
对方要出售一批降压药,问了药名,李屯山大概知道这药的市价,想这回肯定得把这钱赚了,他迫不及待地和客户见了面。
和李屯山见面的是一个年轻姑娘,她自称在医院上班,很容易弄到。
就在李屯山和姑娘讲价钱的时候,两个民警突然出现擒住了他,而那女人则摇身一变成了女记者,一台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炮头照相机对准了李屯山的脸。
李屯山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带进了派出所。
佟麻很快从电视新闻上看到了被曝光的李屯山,眼睛上打了马赛克。佟麻看得满脑袋冒汗,几乎想把李屯山从电视机里拉出来给揍一顿。
李屯山被拘了半个月,把兜底最后一分钱都当做罚款交了。他被拘的这些天里,佟麻居然连个面都没露过。
李屯山回来之后,佟麻劈头就骂他,没学会走居然玩起了跑。佟麻没再让李屯山上街拍广告,他打发了点儿路费让他消失。
李屯山临走时顺走了佟麻的一本制药笔记,密密麻麻都是化学公式。李屯山看着这堆化学公式,觉得像握住了佟麻的命线。
李屯山是寂寞无聊的,和他同样无聊的还有一个叫锥子的年轻人。
锥子靠依靠出租房屋过日子,佟麻的制药房就是锥子家猪圈改的。李屯山在临别的酒桌上把佟麻造粉儿的事情透露给锥子。锥子觉得得趁机拿佟麻一把。
锥子请客替李屯山和佟麻捏合,李屯山把笔记本还给了佟麻。
锥子说,佟麻,你应该拉屯山兄弟一把,好歹是老乡,出来混事不容易。
又说,屯山,你应该理解下佟麻,毕竟做的是掉脑子的生意,万一做砸了,身家性命不保。
经过锥子的捏合,佟麻勉强留下了李屯山,在发展事业上,必然得靠团队才能力量大。
李屯山每日去帮佟麻踅摸造药需要的原料——狗皮膏,康泰克,苯丙磺,全市大小药店几乎扎了个遍。
锥子把自家猪圈改造得密不透风,以便佟麻安心制药。这三人在化学实验上的认真态度达到了惊人的一致,如果再把他们三个踢回中学再念一遍,肯定得个化学竞赛奥林匹克大奖。
猪圈里一盏日光灯二十四小时亮着,桌子上堆满了各种化学器皿,烧杯、烧瓶、酒精灯,老虎夹等,它们以一种特有的生态被一条条软管连接,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化学反应之后,最后的成果就是干锅上那点晶莹剔透的黄色粉末。
佟麻和锥子熬鹰数个月,有天终于看到了劳动成果。之前他们也结过几次,但是并没有成功。这一点锥子非常肯定。
锥子用小手指的指甲盖剜了一点药塞进嘴里,琢磨了半天才告诉佟麻,这次成功了。佟麻松了一口气,眼看要挣到鲜红的钞票。
佟麻走出猪圈透气,外边月明星稀,这更给他的心情添了份舒畅。
佟麻见锥子把脑袋藏在桌子底下,问,你小子在干嘛?
锥子慢慢把头从桌子底下拔出来,脸色极其苍白,他嘴角突然一抽动,鼻孔里淌出血来,滴滴沥沥。
佟麻吃了一惊,他扫了一眼桌面。
锥子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他嘴巴大张,身体蜷曲,一副濒死之相。
佟麻这才想到大事不好。
这时,有人敲门。
佟麻一个激灵,慌忙用白布单盖住了锥子的身体,把人藏到桌子底下。
佟麻打开门一看,是李屯山跑来送饭。
李屯山走进了屋,发现地面上歪倒着两只鞋,又看见了桌子后面赤着的一双脚,问,他咋啦?
佟麻说,中毒了。
李屯山上前看了看,见锥子身上盖一条白布帘,帘子上洇出血迹,手一抖,饭盒掉落。
佟麻一脚把饭盒踢开,把李屯山拨到了一边,说,死不了人。
佟麻掀开了白布帘,只见锥子满脸青紫,眼睛外翻,嘴角堵着白沫,已是一副死相。
李屯山干呕一声,转身就向门外跑去,佟麻一把把他给拽了回来。
李屯山像是晴天里遭大雷,脑袋已经发蒙,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跟着佟麻已经到了十几里以外的一个废弃工地。
“咚”一声就落入机械井,李屯山这才意识到,他成了佟麻的帮凶。
佟麻点了三支烟插在了井口,火光头在暗夜的风中忽明忽灭。
李屯山颤抖着声音说,哥,还是报案吧。
佟麻一脚踹在李屯山的肚子上,骂道,你能懂点事吗?你给我记住,敢透出去半点儿,老子连你一块收拾!
佟麻努力去营造没发生什么事的样子,同时又在担心李屯山嘴巴不牢靠。一个人知道太多不是好事。
锥子不见了踪影,但并没什么人关心他去了哪里。锥子以前总是欠债,那时可能还会有人记起他。可他总是逃债,以至于债主都不得不把这人从债务名单里抹去,害怕再被赖上。
唯一还能记起锥子的是和他相好的的马小琴。马小琴在锥子消失一个月后跑来找他,她来问他要债。
李屯山有种冲动,他想把锥子死亡的事告诉给马小琴,那样他或许就能解脱。
可这女人关心的只是锥子欠的那点钱,见锥子不在,就要做佟麻的生意,又问李屯山要不要来个“一箭双雕”,吓得他慌忙退了出去。
锥子死亡时的狰狞和扔他的机械井时常闯进李屯山的梦里,李屯山的负罪感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淡去,反而越来越沉重。
他偷偷藏下了锥子的电话,他给认识锥子的人打电话,他在制造着锥子还存活人世的表象。李屯山甚至在午夜拨通了佟麻的电话,他像幽灵一样在唤醒着佟麻的罪恶感。
佟麻在疯狂地进行着他的实验,可是李屯山越来越成为障碍。
佟麻开始教唆时常出现幻觉的李屯山,他让他穿上锥子的衣服,让他认同锥子这个名字。
一度,李屯山都以为自己是锥子了,那个死掉的锥子根本就是他梦里的虚构。可是头脑清醒的时候,他又明确了锥子被抛下井的事实。
李屯山决定去机械井看一下,如果还在,那么一切就不是梦,如果不在,那一定是佟麻的谎言,他肯定得揭穿他,然后说什么也要离开他的魔窟。
李屯山趁着佟麻外出的时候,凭着印象找到了那口机械井,什么也没见到,只有黑漆漆的洞。难道遗体已经化成了骨?他以为找错了,于是去了别处,最后又返回最初找的那口,扒着头使劲往里看。
突然,一双毛茸茸的手将他的脚腕搬起,只听“咚”地一声,地面上再无人迹。
有一个狰狞的面孔看着井口,他举起一块大石头狠狠地砸了下去。
以为老子就轻易这样死掉吗?竟是锥子的声音。
随后又有一个人进了机械井,是被锥子杀死的佟麻。那日,他并没有死,在被丢下井没多久就复苏了。爬上来之后,他找到马小琴,一边养伤,一边决定以牙还牙。
黑暗里传出一个颤抖的声音,这下该怎么办啊?
锥子说,把佟麻的钱取出来,浪迹天涯。
三支烟点燃插在了井口,青烟四散,火光明灭。
随后,锥子搂着马小琴一瘸一拐向远处走去,两个身影好似鬼魅。
渺远的天边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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