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波哥的这个那个)
斗波哥的这个那个
——京山文坛奇人谱之三
作者:刘剑
说他常常引以为荣的单反相机和镜头,却不是自己花钱买的,你信不信?
他退休已经八年了,说一个退了休的人请客吃饭,大都是别人自觉自愿地帮忙埋单,你晓得是么原因?
他平时滴酒不沾,哼,那可能只因为遇人不淑,遇时不巧,假以时日,说他暴发豪饮,举杯惊艳四座,你有幸见过没有?
说他的名字里面暗藏玄机,你想没想过,斗波哥的“斗”字应该怎么读?这可是个多音字呀,并且可作动词,也可作量词,不管作什么词,读对了倒无所谓,如果一不小心来了个口误,让这个“斗”字有模有样地动将起来,有可能活生生地读出一丝情色意味来,嘿嘿,不晓得你私底下偷偷试过没有?
言归正传。斗波哥大名陈斗波,之所以人们都喜欢喊他斗波哥,是有一定原因的。一来这样喊得人多了,二来他唯一的女儿也这样喊他,日长天久,也就喊成这个个性鲜明的名字了,反而陈斗波这个大名喊起来感觉不那么安逸了。斗波哥是1954年生的人,按照国人的传统说法,他应该属马。但,有很多了解他的人心里总是暗自打鼓:不对!真的不对!肯定不对!!!他怎么会属马呢?你想想,像斗波哥那个样子的人,他怎么可能会属马呢?是啊,那些与马相关的汉语,怎么会跟斗波哥的性格和人品搭得上边呢?哪怕仅仅搭得上丝丝毫毫的边。信?还是不信?管他信不信,干脆拉出几条来,让大家看看:
“马虎”、“马大哈”、“驴唇不对马嘴”、“马后炮”等等,唉,发明这些词语的人,难道就没有想过,斗波哥他可是个作风严谨,计划周密,态度认真,一丝不苟,干起事来专注度非常高,并且干一件事成一件事的人啰。所以,这些带马的话题,怎么也不能放在斗波哥身上。
“马屁精”的名头,更加对不上斗波哥的型号了,因为他活了68岁,特别珍惜自己的巴掌,从来都不去拍别人的屁股,所以“马屁精”跟他绝对没有一毛钱的私人关系。不过,话也要说回来,斗波哥虽说不拍别人的马屁,恐怕也不太讨厌别人拍他,这不,他只是仗着自己的摄影本事,身后就跟着一大群弟子,尤其以漂亮的女弟子见多,所以他经常被别人拍来拍去的——今天这个请他喝酒,明天那个送零食给他,见面就喊他师傅,每每拍得他心花怒放。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尽管他被拍得很舒服,他却从来不因此对女弟子“心猿意马”。
至于什么“骑马找马”呀,“指鹿为马”呀,“悬崖勒马”呀,“马失前蹄”呀,都跟斗波哥无缘,因为他是个性格沉稳、表里如一、诚实守信、处变不惊的人,并且于公于私,他一生都没有“撮过大拐”,也就是说,他过了大半生,没有遇到“人仰马翻”的时候。
至于什么“马贼”、“响马”、“马弁”、“马路天使”等一干乱七八糟的称呼,照样与斗波哥没有点滴血统。算来算去,只有“人困马乏”这个饱含生活气息的词语,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跑出来,对伏案已久、睡意朦胧的斗波哥悄悄地抛出一个媚眼——因为斗波哥写文章或者做照片,常常通宵达旦。
世人都知道,每个中国人都不可避免地拥有一个自己的属相,与马无缘的斗波哥岂能例外乎?
既然说斗波哥与马不相干了,但不管怎么说,他终得有个属相,就像人们出差在外,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才行。说来也巧,斗波哥的文坛朋友几乎都知道,明明属马的斗波哥偏偏与“马”不怎么匹配,却跟另一种有蹄类动物,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这个动物就是“牛”。
早些年,斗波哥在京山县电力局办公室工作,有个朋友送了部相机给他,他便开始了业余时间学着摄影,三天两头拿着海鸥120东拍西照,心里总是惦记着光圈和焦距什么的。一次,他照了一张很独特的风景照,在人们的怂恿下,凭着那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投给了中国电力部门最高级别的报纸《中国电力报》,不料被刊登在非常醒目的位置上,引来单位领导和同事们的一片赞许之声。斗波哥这次“小试牛刀”的结果,就是单位领导对他刮目相看,从此在胶卷和相纸等物的购置上,对他大开绿灯。
可能就是由此开始,斗波哥的人生,便与“牛”字紧紧贴在一起了。
提起这个“牛”字来,让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斗波哥独一无二的脾气——牛脾气。呵呵,他一旦发起牛脾气来,用履带式拖拉机都拉不转身。记得几年前的一天下午,作协的一帮朋友到鄢郝西边的沙钵堰农庄小聚。饭后,有五个人一起打小“晃晃”散心,斗波哥也在其中。那晚,斗波哥的手气不好,要么牌来得不顺牌被他骂,要么好牌被炸飞了人被他吼。结果是别的四个人都在上上下下地晃,只有他一个人“坚守阵地,稳如泰山”。十几圈之后,斗波哥突然起身,将牌哗啦啦一堆:“老子不打了!”说完自己下了桌,径直走出了房门。过了一会儿,有人发觉斗波哥不见了,一问服务员,才晓得斗波哥早就走了。众人心里开始发慌:沙钵堰农庄离京山有十来里路程,况且已夜幕低垂,行人寥寥,他一个人怎么走呢?情急之下,有人打通了斗波哥的电话,但被他给挂断了,再打,又被挂了。有人打出电话,想叫人开车去接斗波哥,结果没打通。
约莫半小时后,就在大家默默玩味斗波哥拥有怎样一种说走就走的钢铁意志的时候,四个人中的一个人接到了斗波哥的电话:“哎,我都走了半天了,怎么还看不到电力大楼的灯光啊?”……接电话的人放下电话,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哎,我的斗波哥真是头犟牯牛哦。”
是的唦,有一次,斗波哥的忘年交、京山文坛奇人之一的查加山先生,也就是著名的查三哥有事找斗波哥,手机打得滚烫了,怎么也打不通。情急之下,查加山的老伴李姐说:“打他老婆的电话。”这真是一言点醒梦中人呀,查加山连忙拨通了斗波哥的老婆陈银铃的电话。电话那头,陈姐告诉查三哥:“斗波哥的电话坏了,拿到商店修去了。”“怎么坏了?他可是个新手机呀?”查三哥心中大惑。陈姐无可奈何地告诉查加山:“他在屋里发牛脾气,扳手机,是扳坏的。”结果,斗波哥扳坏了的手机肯定没法修了,他干脆买了一部华为p30,并且手拿新机,悄悄对查三哥说:“这部手机拍照特别好,我是故意扳的那部手机,不告诉陈银铃啰,嘿嘿。”
虽说斗波哥在武汉初中毕业后,就作为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回到他父亲的家乡曹武镇梅花村,直到后来招工到县电力局。就校园时间来算,斗波哥上学不多,可是他却一辈子喜欢读书。大到天文地理,宗教哲学,历史文化,文学艺术,政治经济;小到摄影技术和艺术,烹饪技巧,朗诵与演讲,等等等等,他读过的书,只能用一个与“牛”字有关系的成语来表达,这就是“汗牛充栋”。
读书“汗牛充栋”的斗波哥在读书的过程中,可能喜欢遇事求真解,溯源头,也就是俗话说的:有咔欢喜钻“牛角尖”。这不,在读书人聚集的作协群里,斗波哥总是爱参加各种各样的讨论,嗯,说得再准确一些,是对一些事件和观点发生争论,争论不休的斗波哥往往旁引博征,依经据典,试图来证明自己观点的正确,每每与人形成“顶牛”之势。更为严重的是,几轮大战之后,往往在盛怒之下,斗波哥认为自己是在“对牛弹琴”,便一个转身直接退了群。可是过不了几天,不甘寂寞的斗波哥又有几分腼腆地对群主说:“你做咔好事,把我拉进去一哈。”
牛作为一种大型动物,一生只爱吃草,从来都不吃鸡鸭鱼肉海鲜什么的。所以,“牛气十足”的斗波哥也偏食,他不爱吃鱼,怕卡,视辣椒为洪水猛兽,却对一碗下酒菜猪油渣子炒黄豆情有独钟,除此之外,他特别喜欢吃肥肉,什么红烧肉呀,粉蒸肉呀,炖猪手呀,只要这些肉一上桌,同桌人都能看见斗波哥的眼睛里“吱吱”地冒出绿光来。一次,他与一群好摄之徒到绿林镇去,席面上上来一盘地方土菜粉煎肥腊肉。听说是肥腊肉,斗波哥夹起一块肉,火急火燎地塞进嘴里,一口下去,脆皮爆香,腊油四溢,斗波哥连声称好,接着又夹起一块肉。到了桌局的后半程,斗波哥已经斯斯文文地吃了七大块肥腊肉了,吃得连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最后,众人即将散去,斗波哥的双眼,仍然死死盯着盘子不动——盘子里还有两大块粉煎肥腊肉静静躺着。同行的喜生哥晓得斗波哥的心思,连忙把那两块肉夹到了斗波哥的碗里。斗波哥看见碗里的肉,特地扭过头去,深情地望了喜生哥一眼……那一顿,斗波哥不多不少,整整吃了九大块粉煎肥腊肉。
平时,在社交场面上,深藏不露的斗波哥很少喝酒,以致一些人以为他是个滴酒不沾的人。那天,京山作协的一干文友聚集在一起,酒量平平的黄河,寻到斗波哥旁边坐了下来。筛酒开始了,黄河见是二两的杯子,赶紧手捂杯口,连声推杯。斗波哥见状,在旁边插了一句:“黄部长,松开手,喝一咔。”尽管不胜酒力,黄河显然被斗波哥的话刺激到了,认为斗波哥这个酒桌上好捏的“糯米粑粑”竟敢前来劝酒,于是乎,气从心头起,力从胆边生,一双眼睛盯着斗波哥:“要我筛酒?你筛我就筛!”听到黄河如是说,斗波哥二话不说,亮出酒杯,“咚咚咚”倒满了。黄河一看酒已盈杯,乜乜斜斜对斗波哥说:“你先喝,我再喝。”“斗波哥反问一句:“此话当真?”黄答:“日白是小狗。”话音刚落,斗波哥端起酒杯,脖子一仰,只听到“咕咚咕咚”几声,一杯酒下了肚。黄河见状,心里暗暗叫苦,奈不何同桌人的催促,也学斗波哥一饮而尽。情节发展至此,高潮已经来临。黄河的杯子刚刚落下,哪料到斗波哥抓起酒瓶,又给自己筛满,接着又给黄河筛满。然后,一对善于捕捉表情的摄影师的眼睛,紧紧锁住黄河的面庞,让黄河心烦意乱:“斗波哥,你想朗搞?”斗波哥那时间“气壮如牛”:“不想朗搞,再来一哈。”两人又各自喝了一杯。那天,回家的路上,黄河跌跌撞撞。事后,人们点评斗波哥的这种喝法,有的人说这叫“抂麻罩”,有人说斗波哥是“发野飚”,我在一旁暗暗为斗波哥叫好,认为这种喝法有门有道,且与斗波哥的气质相吻相合,像他这种一口一杯的喝法,饮界有一形象说法——“牛饮”。哎,遇到身藏此技的斗波哥,难怪黄河会折戟沉沙的。从那以后,每每文友聚会,斗波哥总是很亲切地望着黄河:“来,挨斗我坐哈。”黄河则连连摆手,很自觉地找个离斗波哥最远的位置坐下来。
摄影是技术和艺术的深度融合,文学讲究对文字的理解和把握,对人生的独特觉悟。在这两个方面,斗波哥可以说达到了“庖丁解牛”的境界。在业余文学创作上,斗波哥是几十年如一日,一路深耕细作,好多文字,见刊见报,屡屡获奖。他的那本厚重的散文集《春来好散步》(文汇出版社出版),是他对文学这头“牛”的最佳解构。至于他的摄影作品,以发表在《中国摄影》杂志上的最为光彩,凭借这些发表在各家报刊上的摄影作品,足以让他成为当下京山摄影界“独执牛耳”的“牛人”。
论文学创作方面的收获,斗波哥是省作家协会会员,是挂了牌的作家;谈摄影艺术,斗波哥是摄影家协会会员,是上了册子的摄影艺术家。像他这样的“双料会员”,在偌大的京山,几乎是绝无仅有的。有人对此作了个小结,说斗波哥是京山摄影家中文章写得最好的,是作家中照相照得最好的,不知道他本人认不认同这一说法?认同也好,不认同也罢,有一点要明说的是,作为两个省级会员的他,在京山的文学和艺术圈子里混,自然会落脚到两个群里,即作协群和摄协群。人们在群里,总是讨论与这个群相关的内容,譬如在作协群里就应该谈文学什么的。斗波哥则不然,他喜欢“搓反绳子”:他在摄协群里谈论文学,无人敢与他争锋;转身又跑到作协群里,稀里哗啦地讲起了摄影技术,兴奋至极时,有如进入无人之境,旁人只有引首恭听的份了。
如今,年近古稀的斗波哥继续发扬他“老黄牛”的精神,在《京山文学》用“牛刀杀鸡子”——当美编,继续当“牛”做“马”。
最后想弱弱地问一句:斗波哥到底应该属“马”还是属“牛”?相信各位在读完此文之后,心中自有定论。
摄影 陈斗波 《那年去川西》
作者刘剑:写诗歌、散文、小说、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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