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狼群疑为报复咬死130只羊（北大荒猎趣狼群袭击鹿场）

1950年4月，中国人民解放军东北军区政治部解放一团五千余人在团长王世英的带领下开进亘古无人的荒野——北大荒屯垦戍边，建立了新中国第一个机械化农场——宝泉岭农场。北大荒是指黑龙江嫩江松花江流域内广大的荒芜平原地区，总面积5．53万平方公里，素有“捏把黑土冒油花，插双筷子也发芽”的美称，极为适宜农业发展。北大荒自古以来就是蛮荒之地，这里荆莽丛生沼泽遍布，水泡子（池塘）里有的是鱼虾蛤蟆，甚至徒手就可以把浅水泡子里的大鱼捉住；荒野中灌木茂盛鸟兽成群，野鸡野鸭大雁天鹅白鹤到处都是，这些大型水鸟在沼泽的芦苇丛中做窝产卵，老兵们开荒的时候经常能拾到各种鸟蛋。夏季的北大荒蛇兽成群，野狼、豹子、黑熊、野猪甚至还有老虎，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进饭锅里，是当时北大荒真实的写照。

解放一团的老兵们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春夏秋季他们盖房子、修公路、开荒垦田，冬季上山采石伐木，到一九五六年解放一团的战士开荒达到了三万顷，盖房数千间，建成了新中国第一个机械化农场——宝泉岭农场。

我是七零后的农场子弟，有完整记忆的时候已经是八十年代了，那时国家刚开始改革开放，国营农场职工大搞养殖业，有养牛的、养羊的、养貂的、养尼古拉火鸡的、养狐狸的、养兔的，养鹿的、甚至还有养蚯蚓的。记得邻居大叔家里养了两头梅花鹿，那两头梅花鹿是圈养在院子里的，身上总长赖，给人一种脏兮兮的感觉，割鹿茸的时候邻居大叔会把鹿的前后四条腿都绑上，然后拿着锯子将头上的鹿角锯掉，梅花鹿被锯子锯得嗷嗷直叫，伤口上流了好多的血……宝泉岭那边养鹿从五十年代末期就开始了，宝泉岭农场当时有七个分场，三十多个生产队，建场之初就大力发展多种经济，下面的生产队有养鹿的鹿场、养牛的奶牛场、专门生产蔬菜水果的菜队、有挖煤的工业四连、搞建筑的工程队……我的亲友多在北大荒的国营农场工作，我的舅妈年轻的时候在鹿场做过饲养员，下面的故事就是她讲给我的。

故事发生在六十年代初，当时的鹿场规模并不大，就是一个用木篱笆圈起来的大院子。梅花鹿是喜爱自由的动物，圈养后极易生病，所以就采用半散养的方式饲养。那时北大荒有得是木头，生产队职工用三四米高的木杆建起一道木篱笆，圈起一个占地几亩的大院子，在院子里建一座草木结构的鹿棚，鹿棚是草顶的木棚子，三面有木墙，正面是一排矮木栅栏，梅花鹿不怕冷，在封闭的环境中饲养容易生病，搞个鹿棚只是给它们遮挡风雨。舅妈说挨着鹿棚是料棚和值班室，这些房子是用泥和草搭建的，墙壁是用拉合辫编织的，当地人叫它拉合辫房子。鹿场当时有一百多头梅花鹿，还养了四条土狗看院子，鹿场的饲养员不多，每天晚上都会安排一名男性饲养员值班，事发当天的值班员是小郑。

小郑不到二十岁刚分配到鹿场工作，他个子不高生得很健壮，是个憨厚热情的后生，鹿场的员工谁要是晚上不想值夜班了，只要和小郑说一声，他保管欢欢喜喜地应承下来。小郑喜欢值夜班，他单身一个住宿舍还不如住值班室舒服呢，而且料棚里的精饲料像豆饼、玉米之类都可以拿来在炉火上烤着吃，值班对他来说是件美事呢。小郑在炉坑的灰堆里埋了两个土豆，在炉盖子上烤了几块豆饼，吃饱喝足之后提着马提灯到鹿棚转一圈，看到棚子里的鹿都没什么状况，便回到值班室爬上热炕头睡了。六十年代宝泉岭已经通了电，鹿场也安装了电灯，但当时经常会停电，值班室准备了手电筒和烧煤油的马提灯，手电筒要用一号电池的，用不了多久就没电了，当时一号电池很贵的，队里一个月就给鹿场发几节电池，用光了就只能等着下个月了。

今个是个大月亮天，银色的月光照射在地面的积雪上把附近的景色映得通明。凌晨，一群灰色的野狼迅疾地奔跑到鹿场的木篱笆下，这些野狼绕着篱笆不住地转悠着，一只野狼忽然趴下用爪子不住地扒开积雪，木篱笆下露出了一个朽烂的洞口，几条狼跑过去用嘴巴不断地撕咬着朽烂的木头，洞口变得越来越大。“汪汪汪……”野狼撕咬木头的声音惊动了院子里的土狗，四条土狗跑到朽烂的洞口对面不住地大叫，这时一条野狼从洞中钻了出来，四条土狗立刻扑上去撕咬，一比四野狼被咬得翻倒在地不住地哀叫，可就这片刻的工夫又有三条野狼从洞中钻进来加入了战团，战局立刻改观了，四条土狗被逼退，洞中钻出的野狼越来越多，四条土狗见势不妙一边大叫一边往回跑，它们还没跑出多远就被几只狼追上来围攻，另一群狼直奔鹿棚扑了过去。鹿是非常机敏的动物，当它们看到一群野狼扑了进来，吓得这些梅花鹿狂叫着跳过面前的矮栅栏向院子里逃去，野狼追着这些梅花鹿不住地撕咬，几只跑得慢一些的小鹿被野狼扑倒在雪地里……

小郑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娃，睡得很沉，而且东北的窗子都是双层玻璃的，隔音效果比较好，外面闹腾得像开锅了一样才把他惊醒。小郑坐起来仔细一听，是狗子在窗外拼命地狂叫，还有鹿棚里的鹿也在大声惊叫，他一骨碌就爬起来了，小郑拉了下电灯开关见还没来电，就摸到火柴点着了马提灯，迅速穿好衣服，小郑拿了把劈柴用的短斧，提着马提灯拉开门闩就急急地走了出去。小郑从房子里一出来就惊呆了，只见满院子都是乱跑乱叫的梅花鹿，好多野狼追着这些梅花鹿撕咬，这时一头梅花鹿从他眼前惊惶奔过，一条野狼紧追在后面，小郑回过神来跳过去一斧子砍出，那条野狼不防之下被小郑砍伤了后腿，嚎叫着翻滚了出去。小郑下意识地大喊：“狼来了、狼来了……大黄、小黑……” 大黄小黑是两条土狗的名字，几条土狗正被野狼追得满处乱窜呢，忽然听见主人的喊声顿时精神一振，赶紧寻声跑了过来。小郑叫了几声忽然害怕了起来，他知道自己一个人根本对付不了这么多的狼，而且鹿场离队部挺远的，即便大喊大叫队部的人也很难听见，小郑扭身就想往值班室里跑。小郑手里的马提灯引起了狼群的注意，听到他的呼叫声几条狼向着小郑扑咬了过来，小郑吓得赶紧丢了手中的马提灯双手抡着斧子向着扑上来的野狼劈砍，但他一个人哪里挡得住三四条野狼的围攻啊，一个不留神小腿被一条野狼咬住人也被拖倒了，仅只一瞬间身上便被野狼撕咬了几口，小郑虽然穿着棉衣棉裤但也疼痛难忍，大声嚎叫起来。小郑也急了，他躺倒在地上抡着斧子拼命地乱砍，令几条野狼不敢扑上来撕咬，于是它们就围着小郑灵敏地环绕进攻，抽冷子就扑过来在他身上咬一口，即便小郑穿着棉衣棉裤也是痛苦不堪，他不住地狂叫着，小郑现在已经快要崩溃了。正在这危急关头，忽听“汪汪”几声大叫，大黄和小黑、虎子三条土狗猛扑了过来，四条野狼不防备之下竟然被咬得手忙脚乱，小郑赶紧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跑进值班室，他一进值班室就把房门插上拿了根木杠子顶住了。

“太可怕了，刚才差点被狼吃掉！”小郑现在满头满脸大汗淋漓，是疼的也是吓的，他大口地喘息了一阵子，心里逐渐镇静下来，小郑忽然觉得很不安：自己就这么躲在屋子里，看着狼群把这些梅花鹿咬死？那不是跟胆小鬼逃兵差不多吗？哪还有脸去见领导和同事啊？即便生产队不开除他，也没脸见人啊？必须得做点什么，要不太丢人了！小郑忽然想到野狼是害怕火的，他点着一根蜡烛，在炉子旁边的柴堆里找出几根细长的劈柴，回身在桌子下面摸到了装煤油的瓶子，打开了将煤油淋在劈柴上面，然后放进炉子里，劈柴立刻燃烧了起来。小郑双手拿满了燃烧的劈柴一瘸一拐地从值班室里跑了出来，野狼看到小郑手里燃烧的劈柴纷纷后退，小郑见了胆气顿时壮了起来，他挥舞着燃烧的劈柴一瘸一拐地跑到院子东头的干料垛旁，那里堆着好些玉米秸、豆秸、干草，小郑将右手握着的劈柴火把插在雪地上，左手打着劈柴火把，一瘸一拐地跑过去用右手抱了一抱干草丢在那几根插在雪地上的燃烧的劈柴上，瞬间干草就燃烧起来，小郑不断地将干草、豆秸、玉米秸抱过来丢在火堆上，火烧得越来越旺……

狼群是怕火的，狼王见那堆火焰越烧越旺心中很不安，就嚎叫一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群狼纷纷嚎叫着叼了猎物从木篱笆下面的那个洞口跑了出去。小郑见狼群跑掉了，他赶紧拿上两根燃烧的劈柴火把一瘸一拐地跑到队部叫人，这时天已经快亮了。队长听说鹿场被狼群袭击了，连忙带人跑了过来，走进鹿场一清点，真是好惨：野狼咬死了四只鹿，咬伤了十几只鹿，叼走了三只小鹿、一只狗子……队长气坏了，他让负责管理民兵的刘副队长抽调几个枪法好的民兵，跟踪狼群的足迹上山猎杀。

狼是很聪明的群居性野兽，如果这次袭击得到了甜头，肯定还会继续袭击鹿场的，必须打疼它们，让它们再也不敢过来。不到七点钟刘队长就带着五名民兵背着物资拉着三条土狗出发了，刘队长背了个行军锅，民兵们背了几块油布，刘队长说了这回上山不管三天还是五天，一定要直捣狼巢。六十年代初中苏关系还没破裂，五六式半自动产量有限还轮不到装备民兵，刘队长几人携带的是老式步枪，他们拉着土狗循着狼群的足迹追踪前进。前几天刚下了场大雪，山里的雪有两尺深，狼群留下的痕迹很清晰，刘队长根据足迹判断这群狼有二十多条，它们叼着这么多的猎物应该不会走出很远，果然，翻过一座山头就在一片灌木丛中发现了一些被群狼撕碎的骨肉，有鹿还有狗的残骸。“看，这些骨肉还是新鲜的，这群狼刚吃完了猎物应该没走多远。”刘队长判断道。“刘队长，咱们今个能追上狼群吗？”一个民兵问。“差不多吧，狼群劳碌了一宿，白天即便不回狼巢也会找个地方歇息，这群狼在这里吃饱喝足了，不会再走太远。”刘队长拿出一瓶散装的包谷酒打开了让每人喝一口驱寒，然后带着大家循着足迹追了下去。又追过一个山头已是下午一点钟了，大家在将近两尺深的雪地里走了六个钟头又累又饿的，刘队长让大家坐下来歇一会儿，早晨出发的时候食堂给每个人带了一包馒头和一些咸菜，民兵们把干粮包好了放在怀中防止馒头被严寒冻硬了啃不动，现在大家坐在油布上喝着包谷酒，就着咸菜疙瘩啃着凉馒头，抓紧时间休息。刘队长说：“这附近的林子越来越密，狼群的巢穴应该就在这附近了，二十多条狼咱们不可能都打死，大家尽量靠近一些再开枪，争取多打死几条狼！”“刘队长，你跟咱队长说说，每个人分一条狼皮做褥子行不行？”一个民兵说道。“呵呵，那没问题，关键咱要多打几条狼，要是连六条狼都打不到，这话我也就不好意思说了！”刘队长笑道。

刘队长一行六人循着狼群的足迹又走了一个多钟头，三条土狗忽然汪汪地叫了起来，大家向前看去，在半山腰上一片灌木丛中隐约看到了几只半大的小狼，那几只小狼也发现了这边的一群人，不住发出稚嫩的嚎叫。“放狗，吸引住狼群的注意力，大家快向前冲！”刘队长一边吩咐一边丢下背上的物资脱下大衣，轻装冲了上去，民兵们纷纷脱掉大衣踏着厚厚的积雪冲了上去。三条土狗被放开后立刻向着那几条小狼冲了过去，那几条小狼吓得嚎叫着往狼巢跑，这时几只大狼从一片灌木丛中冲了出来，三条狗子立刻被吓住了，停住脚步不住地汪汪大叫，这时几条大狼才注意到从另一侧冲过来的人类，他们马上慌了，调头就想跑。“砰砰砰……”一阵排枪打过来，三条大狼倒在血泊之中，两条受伤的大狼惊叫着往回就跑，这时三条狗子立刻冲了上去，将那两条受伤的大狼拖倒。刘队长带着民兵端着步枪向着那片灌木猛冲了上去，忽听一声响亮的狼嚎，十几只野狼从灌木丛中窜出来四散奔逃。“砰砰砰……”刘队长和几位民兵快速射击，又有四条野狼倒在雪地中。刘队长跑进灌木丛中，发现了几个狼巢，他拿出手电向里面照了照，见狼洞里有三只半大的狼崽子，刘队长将三只土狗叫过来，让它们钻进狼巢把这三只狼崽子叼出来打了牙祭。

民兵们用枪打死了七条狼，三条狗子咬死了两只受伤的野狼，他们一共打死了九条野狼，还有三条小狼，对这个战果刘队长还是挺满意的。这时天已经快黑了，今个在雪地里走了一天，大家都很疲惫，晚上肯定回不去了，刘队长带着民兵砍伐树木升起了两堆熊熊的篝火，他们用行军锅融雪烧了热水，大家喝着热水吃着烤狼肉、烤馒头，喝着包谷酒，晚上大家就在两堆篝火之间背靠背地睡了一夜。第二天刘队长带着民兵砍伐树木做了一只雪爬犁，爬犁上拉着九只狼，一行人翻山越岭走了整整一天，直到天黑才回到队部。

舅妈说事后队里开会，对这次狼袭进行检讨的时候，大家才发现狼群袭击鹿场是有先兆的：鹿场的一条狗子曾经从木篱笆地下的洞里钻到了外面，但大家对这样的小洞并没有在意，觉得鹿跑不出去就行了；前几天大雪后有职工晚上听到了狼的嚎叫，还有职工的家属早起去豆秸垛包柴禾的时候看到了狼，但大家都未在意……大雪之后狼群觅食不易，才会冒险下山袭击鹿场，终于酿成了大祸。队长在大会上表扬了小郑，说他面对狼群的袭击很勇敢，小郑很开心，年底还被鹿场评为劳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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