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事欧阳修全文赏析（刘沅感应篇注释）

作为无益。

富贵功名，转眼皆虚，唯立身行道、兴利除害，方垂不朽。所以圣贤豪杰，必以天下为己任，不肯虚其所生；修德行仁，可以对天地，可以报君亲，可以显声名，可以获福报，可以荫子孙。然庸人则却顾而不进，故往往呫哔以取功名，则曰此有益者也；砥砺以修善德，则曰此无益者也；权巧以应人事，则曰此有益者也；朴拙以安义命，则曰此无益者也；营谋以希货利，则曰此有益者也；退让以存忠厚，则曰此无益者也。不知益于己者无以益人，益于人者有所益己。以物益人，其德益己，以物益己，其怨益人，彼又乌知夫有益无益哉？

【引经】

《书》曰：不作无益害有益，功乃成。

【证】（略）

怀挟外心。

臣之事君，贵乎弗欺；然当公事也，而怀挟済私之心；当患难也，而怀挟偷生之心；若进若退、若愚若拙，是以人臣而怀挟外心者也。子之事亲，贵乎竭诚；然好货财、私妻子，惟知妻党，不念高堂；惟乐交游，不顾甘旨；是以人子而怀挟外心者也。妇人事夫，贵乎贞；然怨夫贫贱，怪夫无能；宠爱不遂，辄生他念；家政怠惰，丧耻背夫；是以人妇而怀挟外心者也。兄弟共处，贵乎亲；然分劳逸则长嫉乎幼，恃才能则智较乎愚，用金帛则盈骄乎歉；各立门户，引恶招凶；空称手足，不捍耳目；是以兄弟而怀挟外心者也。朋友之交，贵乎信；然见则亲之，背则嫉之；并进也而生忌心，并得也而怀争心，并誉也而怀毁心；患难不可共，缓急不足恃；覆雨翻云，相倾相构；是以朋友而怀挟外心者也。惟君子，守其心而不可摇，固其心而不可变；爵位不能移，威武不能夺，货财不能诱，媚语不能动；以纯一之心，事君则忠，事亲则孝，事夫则贞，处兄弟则亲，交朋友则信，而天下师其德也。

偏憎偏爱。

憎爱一偏，则趋向颠倒，用舍错乱，其何以修身而服物乎？今人任情而不任理，其憎人也，必口绘之、手指之，不坠诸渊而不止；其爱人也，必情昵之、貌亲之，不加诸膝而不已；爱憎之偏如此。君子之心，公而无偏，中而不倚，如明镜高悬，而媸妍丑好之形，适如来者之面以付之；其形好也，非镜故为爱之也；其形丑也，非镜故为憎之也；可憎而憎，不必存一憎心而待之；可爱而爱，不必存一爱心以迎之；憎不妨爱，爱不妨憎，发乎情，止乎理；故憎人而人不以为憾，爱人而人不以为私；可以进退人才，可以臧否人物，可以正心修身，可以齐家治国，而无所不当矣。

【引经】

《大学》曰：之其所亲爱而辟焉，之其所贱恶而辟焉。

【证】（略）

越井越灶。跳食跳人。

民无水火不生活，养人之功，莫大于水火。而井灶则水火之所自出也，乃与人切近而最亲，惟切近则易玩，最亲则易渎。于是有翘足而加井者，有坐井而言谈者，有抠衣而向灶焰者，有曝足而跨灶门者，皆俗人不察而易犯。谁曰敬谨若君子，知水火之德出于井灶，故对井不唾不窥，见灶不慢不渎，敬之至也。食也者，人之所以养生也；人也者，我之所与同类也；况谷得天地之正德，至重也；人秉五行之秀气，至贵也；愚人轻视饮食，狼藉而不知惜，践踏而不知检，此暴乎天物者也；暴天物者，天必厌之。至侮凌同类，以讥取笑，以骂陶情，覆顶以跨，此藐乎人群者也；藐人群者，人必辱之。夫跳食所以可恶者，为其贱视乎食也；跳人之所以可恶者，为其贱视乎人也；此君子之所必戒，小人之所易犯也。

【引经】

《易》曰：改邑不改井。《礼记》：孟夏之月；其祀灶。又曰：王为群姓立七祀：曰司命，曰中溜，曰国门，曰国行，曰泰厉，曰户，曰灶。庶人立一祀，或立户，或立灶。《孟子》曰：蹴尔而与之，乞人不屑也。《礼记》曰：入国不驰。（注：不驰，恐车马躏轹人也。）

【证】（略）

损子堕胎。

化育而无穷者，天地生人生物之心也。能体天地生生之心，害物且不可，而况于人乎？害人且不可，而况于己之子乎？夫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况父母之与子女，本同一体，反为沉溺，此凶道之行也。嗟嗟，婴儿何罪？遇此凶行；赤子何辜？遭此毒手；遂令三生之恩变成仇寇，一本之爱翻作冤愆；呜呼。为吝日后之财，忍肆当前之恶，财欲留与何人？恶乃行于自己，骨肉无情，天良尽丧，真天地之所不容，鬼神之所共絶。

【引经】

《孟子》曰：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

【证】（略）

行多隐僻。

隐者，暗昧而不明也；僻者，畸邪而不正也；隐则欺人，僻则任情，皆邪也。邪者淫也，曷言乎？淫也，系乎损子堕胎之后也，圣人心耻其行，不忍显言，故概之曰隐僻尔。隐僻之人，大庭之与幽室，则二其操；行貌之与心思，则二其德；事迹之与言语，则二其用；不念衾枕之可耻而昏夜无良，不惧独知之有觉而私心蓄秽，不畏神明之有鉴而诡随自纵；于是动静语默，出入起居，如鬼如魅；暗作邪机，好用诡计，以行其恶；贼人害己，宁有既乎？

【引经】

《中庸》曰：素隐行怪，后世有述焉，吾弗为之矣。又曰：庸德之行。

【证】（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