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玫瑰介绍(聊斋志异荷花三娘子)

聊斋志异玫瑰介绍(聊斋志异荷花三娘子)(1)

宗湘若,浙江湖州人,一介书生。

一年秋天,他去田间巡视,见庄稼茂密处不住地摇晃抖动,心下生疑。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对男女正在地里野合。

宗生摇头一笑,转身要往回走,见那男子满面羞愧,草草系好衣带,匆忙离去。那女子也急忙整好衣裙,站起身来。

宗生仔细一看,见那女子长得文雅清秀,心中暗自喜欢,想要和她亲热一番,又羞于这种鄙陋低劣的做法。于是假装上前替她拂拭衣服上的尘土,说:“田间幽会快乐吗?”

那女子笑而不语。宗生胆子大了起来,慢慢靠近她的身体,轻解罗衫,伸手去摸,就觉入手光滑细腻,肤如凝脂。宗生忍不住上下其手,将那女子全身摸了个遍。

女子笑着说:“你这个酸腐秀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这样摸来摸去的干什么?”

宗生脸上一红,转而问那女子姓氏。女子说:“不过是春风一度,做个露水夫妻罢了,完事你我各别东西,何必细问?难不成还要留下姓名,给我立贞节牌坊吗?”

宗生说:“田间荒草中苟合,是山村牧猪放羊之辈干的事,我不习惯。以姑娘的天生丽质,即便是私会情郎,也应当自重自爱才是,何至于降志辱身,如此猥琐呢?”

女子听完之后,对他的话大加赞许。宗生又说:“我的书斋离此不远,若不嫌弃,请移步去小坐片刻。”

女子说:“我出来已经很久了,恐怕别人心生怀疑,等夜里再去吧。”说完,详细询问了宗生家的门户方向,特征标志等,然后上路,着急忙慌的走了。

夜里初更时分,女子果然来到宗生的书房。两人翻云覆雨,情意缠绵。如此过了一个多月,也没人知道他俩的事。

此时正好有个西域番僧住在村里的寺庙,见到宗生之后,惊讶地说:“你身上带有邪气,是有过什么遭遇吗?”

宗生说:“没有。”

几天之后,宗生好好的突然就生病了。女子每天夜里都带些果品、点心给宗生吃。对他殷勤抚慰,感情比夫妻还要好。但是,上床以后必定强迫宗生与她交欢。宗生抱病在身,难以承受。心里怀疑这女子可能并非人类,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拒绝,让她离去。只好对女子说:“先前有个和尚说我被妖怪迷惑,我还不信。现在果然生病了,证实了他所言不虚。明天要请他来一趟,求些符咒。”女子一听,脸色顿时变得很凄惨,宗生因此对她疑心更重。

第二天,宗生派家人把情况告诉了番僧。僧人说:“这是个狐狸精,幸好她道行尚浅,容易捉拿。”于是画了两道符咒交给家人,并嘱咐说:“回去找一个干净的坛子,放在床前,用一道符贴在坛口上。等狐狸窜进来之后,马上用一个盆子扣在上面,再把另一道符贴在盆上,然后把坛子放进汤锅用大火烹煮,用不了多久,那狐狸就会毙命。”家人回来后,按照僧人的吩咐把东西都准备好了。

深夜时,那女子又来了,从袖子里掏出一些金桔,正要到床前探问宗生的病情。忽然床前的坛子“嗖嗖”响了两声,那女子已经被吸到坛子里面去了。

这时,躲在一旁的家人急忙跳起来,用盆把坛口盖上,贴好符咒。正要放入锅里去煮,宗生看到洒落地上的金桔,想起两人昔日里情深意浓,百般恩爱,不由得伤感不已,急忙命家人把她放了。

家人无奈,只好把符咒揭掉,盆子拿开。女子从坛中出来,狼狈不堪,跪在地上说:“多年修行,即将功德圆满,成就大道。不想今日,一时间几乎化为灰土!郎君真乃仁义之人,妾誓必报答!”说完就走了。

过了几天,宗生病情更加沉重,眼看就要死了。家人急忙去街市上给他置办棺材,准备后事。路上遇到了一个女子,问他说:“你是宗湘若家的仆人吗?”

家人说:“是!”

女子又说:“宗湘若是我的表哥,听说他病得很重,本来要去探望他,不巧有事去不了。这里有一包灵药,麻烦您给他带回去。”

家人接过药拿回家中,并把事情经过告诉宗生。宗生心想自己的表亲中并没有姐妹,知道是狐狸来报恩。服药之后,果然病情好转,十余天后,身体就完全康复了。宗生对狐女心生感激,对天祈祷,希望能再见到她。

一天夜里,宗生关门闭户在家独自饮酒。忽然听到有人用手指弹窗户的声音。开门一看,竟然是狐女。宗生心下大喜,拉着她的手连声道谢,请她坐下共饮。

狐女说:“一别多时,心中时时挂怀,自思无以报答郎君再生之恩。如今为郎君择一佳偶,不知能否聊以补过!”

宗生问:“是什么人?”

狐女说:“您不认识。明日辰时,早早赶去南湖,如果见到有一位肩披白纱的采菱女,就赶快追过去。如果跟丢了,就去湖堤边,看见有一枝短杆的莲花隐藏在荷叶之下,你就采回家来,点上蜡烛用火一烧花蒂,便能得一娇妻为伴,而且还能长寿。”

宗生将狐女的话谨记于心。狐女说完之后,就要告别离去,宗生再三挽留。狐女说:“自从上次遭遇劫难,妾顿悟大道。为何要以枕席之欢,遭人怨恨呢?”厉声说完,告辞而去。

翌日,宗生按照狐女所说来到南湖,见荷花荡中有很多美丽的女子。其中有一个垂发少女,肩披白纱,果真是个绝代佳人。

宗生急忙划船向她逼进,一转眼就看不见她到哪里去了。于是用船桨拨开荷花丛去找,果然发现一枝红莲,茎干不足一尺,便将花折下拿回家中。

回家后,宗生把那朵莲花放到桌几之上,拿出蜡烛剪了剪烛芯,正要点火烧花。一回头,那枝红莲居然变成了一个美人。宗生又惊又喜,急忙伏地而拜。

莲女说:“你这个书呆子,我是个狐妖,会给你带来灾祸!”宗生不听。美女又问:“是谁教你这么做的?”

宗生回答说:“小生自己认识娘子,哪里用得着别人来教我?”说完,上前抓着她的胳膊一拉,谁知莲女随手而下,变成了一块玲珑怪石,有一尺多高。宗生把石头摆放到供桌上,然后焚香跪拜,诚心祷告。

入夜之后,宗生紧闭门窗,惟恐那石头跑了。天亮一看,石头又变成了一袭纱帔,隔着老远就能闻到扑鼻的香气。展开纱帔的衣领一看,上面仍残留着莲女穿过的痕迹。宗生盖上被子抱着纱帔又躺回床上。

天黑之后,宗生起来点灯,等他转身回来时,那垂发美女已经躺在枕头上了。宗生高兴极了,怕她再施展变化,苦苦哀求之后,上床便要与她共赴云雨。

莲女笑着嗔怪说:“造孽啊!不知道是什么人饶舌多嘴,竟叫你这癫狂浪子纠缠不休!”于是不再拒绝。两人亲热之时,莲女好像承受不了,屡次请求他停止,宗生不听。莲女说:“你若不听,我就变化而去!”宗生怕她就此真的走了,只好作罢。

此后,两人情深意切,如胶似漆。家中箱柜,金帛常满,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莲女见了人也只是应声打个招呼,似乎不善言辞。宗生也讳而不言,从不对人说起她的奇异来历。

莲女怀胎十月,计算时日,应该快分娩了,走进内室,嘱咐宗生关好门窗,防止有人叩门而入。自己用刀从肚脐下剖开,取出胎儿,又让宗生撕了些布条把伤口包扎好,过了一夜就痊愈了。

过了六七年,莲女对宗生说:“前世造下的罪业,如今已经偿还,你我该分别了。”

宗生一听,潸然泪下,说:“你刚来时,我穷得立身都难,全凭娘子一己之力,才使家中富裕起来,怎么忍心就此离去呢?况且娘子也无亲戚宗族,将来儿子连母亲在哪里都不知道,岂不遗憾终身!”

莲女也伤感地说:“有聚必然有散,这本来就是世间常事。我儿面有福相,你也能寿活百年,夫复何求?妾本姓何,倘若蒙君思念,抱着我留下的旧物呼唤‘荷花三娘子’,就能见到我了。”

说完挣脱身子,说了声:“我去也!”宗生一惊,再看时,莲女已经身在半空,飞起一人多高。宗生急忙跳起来去拉她,结果只抓住了她的一只绣鞋。鞋子脱落掉在地上,变成了一只石燕,颜色比朱砂还红,晶莹剔透,像水晶一样。

宗生把石燕捡起来收好,翻检箱子时,见莲女初来时所穿的白纱披肩还在里边。于是每当想念她的时候,就抱着披肩呼喊“三娘子”,披肩就会立即化身为莲女,面带微笑看着他,就跟以前在家时一样,只是不能说话。

附原文:

湖州宗湘若,士人也。秋日巡视田垄,见禾稼茂密处,振摇甚动。疑之,越陌往觇,则有男女野合,一笑将返。即见男子腼然结带,草草径去。女子亦起。细审之。雅甚娟好。心悦之,欲就绸缪,实惭鄙恶。乃略近拂拭曰:“桑中之游乐乎?”女笑不语。宗近身启衣,肤腻如脂,于是挼莎上下几遍,女笑曰:“腐秀才!要如何,便如何耳,狂探何为?”诘其姓氏。曰:“春风一度,即别东西,何劳审究?岂将留名字作贞坊耶?”宗曰:“野田草露中,乃山村牧猪奴所为,我不习惯。以卿丽质,即私约亦当自重,何至屑屑如此?”女闻言,极意嘉纳。宗言:“荒斋不远,请过留连。”女曰:“我出已久,恐人所疑,夜分可耳。”问宗门户物志甚悉,乃趋斜径,疾行而去。更初,果至宗斋。殢雨尤云,备极亲爱。积有月日,密无知者。会有番僧卓锡村寺,见宗惊曰:“君身有邪气,曾何所遇?”答曰:“无之。”过数日,悄然忽病,女每夕携佳果饵之,殷勤抚问,如夫妻之好。然卧后必强宗与合。宗抱病,颇不耐之。心疑其非人,而亦无术暂绝使去。因曰:“曩和尚谓我妖惑,今果病,其言验矣。明日屈之来,便求符咒。”女惨然色变,宗益疑之。次日,遣人以情告僧。僧曰:“此狐也。其技尚浅,易就束缚。”乃书符二道,付嘱曰:“归以净坛一事置榻前,即以一符贴坛口。待狐窜入,急覆以盆,再以一符贴盆上。投釜汤烈火烹煮,少顷毙矣,家人归,并如僧教。夜深,女始至,探袖中金橘,方将就榻问讯。忽坛口飕飕一声,女已吸入。家人暴起,覆口贴符,方欲就煮。宗见金橘散满地上,追念情好,怆然感动,遽命释之。揭符去覆,女子自坛中出,狼狈颇殆,稽首曰:“大道将成,一旦几为灰土!君仁人也,誓必相报。”遂去。

数日,宗益沉绵,若将陨坠。家人趋市,为购材木。途中遇一女子,问曰:“汝是宗湘若纪纲否?”答云:“是。”女曰:“宗郎是我表兄,闻病沉笃,将便省视,适有故不得去。灵药一裹,劳寄致之。”家人受归。宗念中表迄无姊妹,知是狐报。服其药,果大瘳,旬日平复。心德之,祷诸虚空,愿一再觏。一夜,闭户独酌,忽闻弹指敲窗。拔关出视,则狐女也。大悦,把手称谢,延止共饮。女曰:“别来耿耿,思无以报高厚,今为君觅一良匹,聊足塞责否?”宗问:“何人?”曰:“非君所知。明日辰刻,早越南湖,如见有采菱女着冰縠帔者,当急趋之。苟迷所往,即视堤边有短干莲花隐叶底,便采归,以蜡火爇其蒂,当得美妇,兼致修龄。”宗谨受教。既而告别,宗固挽之。女曰:“自遭厄劫,顿悟大道。奈何以衾裯之爱,取人仇怨?”厉声辞去。

宗如言,至南湖,见荷荡佳丽颇多,中一垂髫人衣冰縠,绝代也。促舟劘逼,忽迷所往。即拨荷丛,果有红莲一枝,干不盈尺,折之而归。入门置几上,削蜡于旁,将以爇火。一回头,化为姝丽。宗惊喜伏拜。女曰:“痴生!我是妖狐,将为君崇矣!”宗不听。女曰:“谁教子者?”答曰:“小生自能识卿,何待教?”捉臂牵之,随手而下,化为怪石,高尺许,面面玲珑。乃携供案上,焚香再拜而祝之。入夜,杜门塞窦,惟恐其亡。平旦视之,即又非石,纱帔一袭,遥闻芗泽,展视领衿,犹存余腻。宗覆衾拥之而卧。暮起挑灯,既返,则垂髫人在枕上。喜极,恐其复化,哀祝而后就之。女笑曰:“孽障哉!不知何人饶舌,遂教风狂儿屑碎死!”乃不复拒。而款洽间若不胜任,屡乞休止。宗不听,女曰:“如此,我便化去!”宗惧而罢。

由是两情甚谐。而金帛常盈箱箧,亦不知所自来。女见人喏喏,似口不能道辞,生亦讳言其异。怀孕十余月,计日当产。入室,嘱宗杜门禁款者,自乃以刀割脐下,取子出,令宗裂帛束之,过宿而愈。又六七年,谓宗曰:“夙业偿满,请告别也。”宗闻泣下,曰:“卿归我时,贫苦不自立,赖卿小阜,何忍遽离逖?且卿又无邦族,他日儿不知母,亦一恨事。”女亦怅悒曰:“聚必有散,固是常也。儿福相,君亦期颐,更何求?妾本何氏。倘蒙思眷,抱妾旧物而呼曰:‘荷花三娘子!’当有见耳。”言已解脱,曰:“我去矣。”惊顾间,飞去已高于顶。宗跃起,急曳之,捉得履。履脱及地,化为石燕,色红于丹朱,内外莹彻,若水精然。拾而藏之。检视箱中,初来时所着冰縠帔尚在。每一忆念,抱呼“三娘子”,则宛然女郎,欢容笑黛。并肖生平,但不语耳。

,

免责声明:本文仅代表文章作者的个人观点,与本站无关。其原创性、真实性以及文中陈述文字和内容未经本站证实,对本文以及其中全部或者部分内容文字的真实性、完整性和原创性本站不作任何保证或承诺,请读者仅作参考,并自行核实相关内容。文章投诉邮箱:anhduc.ph@yahoo.com

    分享
    投诉
    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