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子原唱(江城夜话远去了的)
原创 蔡璧申
捞浮财,一个不愿意提起的话题。五十年代,或更早,在河边生活的人们恐怕没有人不知道,捞浮财是怎么一回事?
每年进入洪水期,特别是山洪暴发,水位猛长的时候,江河水面上就会漂浮很多东西,这叫浮财,各地叫法一样。每每这种情形出现,都有一个悲惨的故事。狂风暴雨中船无法避险,或触礁,或翻沉,酿成死人翻船大祸,是个悲剧。
所以那时老百姓中流传最狠的诅咒就是“死人翻船”。在过去了的年头,发生吵架,斗狠的底牌,就是“么样么样,要死人翻船?”。“黄鹤楼上看翻船”,这是武汉人都晓得的一句话。在我们生活中,小事面前摔了跟头,叫“阴沟里翻船”。吃饭时遇到菜很咸,说“你这翻了盐船”调笑。翻船是一件很严重的事,不仅仅是发生在洪水,其他时间发生概率低一点而已。
我住在杨家河段的汉正街上。当发生这种事,街上一下就传播开了,“去看去看,河里翻了船”,跑到河边,只见河面上漂浮木板杂物,不知有没有人员遇难。这时有划子在打捞,还有人在岸边用竹竿打捞。这种事有时是在上游发生,也许是泥石流冲垮了岸边的房屋,毁灭了家,漂浮中有杂草,树木多半是这种情况。
飘到这里来的受到阻碍,杨家河河边有固定的趸船,它的锚链上经常挂着木板,还有动物的尸体,如猫啊,狗啊,甚至于猪。这在山洪暴发,水位陡涨的情况下多见,趸船上的水手司空见惯。如果需要救助,他们也会援手,即使是死人,他们也会妥善处理。
武汉人都知道的地方,阳逻,河里淹死人,打不着尸体,就到阳逻收尸。长江流经那里,北岸一大片回流。尸体两三天后浮起,那里专门有人收尸,打捞上岸用芦席盖着。等待苦主,或者火葬场来车作为无名尸火化。
我们船舶航行中,遇见浮尸,一定会绕开他,慢车或者停车通过,一定不能给他造成二次伤害。后来有人说浮财这件事,浮在水中的财物原始意思是指在水灾中,浮在水面上的无主财物。引申为非本人劳动所得或经营所得的意外之财,相关的词汇就是“捞浮财”,指在水灾中不救人而捞取找不到主人财物据为己有的行为。
但是也有另一种说法,上个世纪我写过一组文章,《长江川江的记忆》其中有一篇关于浮财,我把它贴在这里,长江川江记忆(十三),云阳新险未曾谙:
1982年7月16日至17日,重庆云阳境内连降大雨,鸡扒子滑坡,在600米范围内,竟有100多万立方米的堆积物滑入河道。使鸡扒子一下就成了川江的特大全年激流险滩,造成川江断航一时。云阳山崩成滩主要原因是那一带两岸多山溪,每遇暴雨,引发山洪,形成泥石流,挟带大量乱石堆积溪口,成扇形碛坝,使江水受阻,成为滩险激流。
除鸡扒子外,光绪己丑年也有一次。据记载:云阳山崩,余石堕江,修凿未尽,为新滩最险处。所以有诗曰:颇有朗吟飞渡概,云阳新险未曾谙。除此险,还有庙基(也作矶)子,小庙基均为溪口急流滩。《水经注》载:东阳、庙基、磁庄三滩不过十里,往往为行舟畏途。然夏涨(洪水期)之险在东阳,冬涸(枯水期)之险在磁庄。
云阳之地素贫脊,《酉阳杂殂》记述了一个关于云阳一带平滩险的神话故事,说是天师瞿法言为惩滩石险恶,“招群龙使平之”,一夜之间击尽滩险成为“平潭”。惟有一滩没有平,天师令神吏追之。三日,一女子主动找上门来对天师说;我之所以不来助天师,是因为云安(即云阳)的贫苦百姓太多了,他们靠捞江中的浮财(失事船舶的东西)为生。平了滩险主要“利舟楫以安富商”却苦了云安的贫民,所以我不来。天师采纳了她的意见,立即使“诸龙皆复其故。”
其实平了滩险利舟楫只能使人民都富起来,只有在三峡大坝建成后,滩险激流已经消除,天堑变通途。这是那个时代不能比拟的。现在,保护长江做到零污染、零沉船的目标,取得了很好的成绩, 让捞浮财成为过去的故事。
2016年7月长江涨水时。关耳摄
武汉人爱吃热干面。我敢说你们都吃过云阳人轧(ya)的面条,就是我上面说的这个云阳,八、九十年代,可能更早,云阳人东出川江,他们到全国各个城市开轧面的作坊。我家附近就有两家作坊,兄弟俩开的,云阳人,我用重庆话和他们攀谈,一下子熟悉了,我为他们的创业精神感动,好像现在武汉成立了他们的集团公司,规模化生产,走上富裕的道路。现在回家探亲都是坐着自己的车,2000年我在上海闵行,发现轧面作坊,也是云阳人开的,令人不胜感慨。
附记:有一个时期(土地改革时期),将地主和富农所拥有的金钱、粮食、衣服、什物等动产叫浮财,“分浮财”又当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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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捞江城记忆 串起散落的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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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5.29《长江日报》清代名臣
编辑: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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