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幽怨多全诗(公主琵琶幽怨多)
(已完结) 1,我来为大家科普一下关于琵琶幽怨多全诗?下面希望有你要的答案,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琵琶幽怨多全诗
(已完结)
1
我是前朝公主,被关在这里有三个月了。
殿门被打开的时候,我下意识的伸手遮住眼睛,太久不见天日,一时竟不适应外面耀眼的阳光。
然后我看见我的丈夫,曾经大胤朝最尊贵的公主的驸马,如今大雍权倾天下的摄政王,逆着光影大步向我走来。
我看着那张冷峻却如玉雕一般深刻的容颜,仍是忍不住心醉神迷。
那日宫变,他亦是如此冷峻无情,却带着让人沉湎的深情…
大殿上,群臣上朝,奏请陛下还江山于骆氏。
阿弟气坏了,叫嚣着御林军将这群乱臣贼子拖出去砍了。
可是,没有用,不会有人来的。
我于珠帘后看着一步步走向御座的骆言宗,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他一把将阿弟拽下御座,“萧嵘,你文武不成,无仁无德,凭何坐这个御座?”
黑甲军上前欲将阿弟拖出去,我心中不忍,出声道:“骆言宗,你不要害我阿弟,当年对你不起的是我父亲,他已经死了,人死债消,别迁怒无辜。”
“无辜?”他冷嗤一声,隔着珠帘望向我,“昭华公主觉得他无辜,那被他活活折磨死的宫人内侍就不无辜了?”
说着他厌恶的挥了挥手,阿弟便被黑甲军生生拖拽了出去。
群臣跪拜,山呼万岁。
骆言宗十年蛰伏,终于夺回了原本属于他的皇位。
“陛下,昭华公主该如何处置?”吏部尚书杜伽不怀好意,念着我将他孙子流放的仇,想要一并将我这前朝公主处置了。
“ 萧贼篡位,这天下哪有什么昭华公主?”礼部侍郎蒋锡一脸沉重,慷慨陈词,似乎忘了他跪在父亲面前谄媚奉承的样子。
骆言宗淡淡的扫了我一眼,漠然道:“押入冷宫。”
有宫人奉命来拖拽我,我甩开他们的手,冷冷道:“我知道冷宫的方位,我自己会走。”
走过裴琚身边,我顿住身形,冷冷的看着那张冷峻的脸,厉声道:“裴琚,你让我信你,我信你,宫城防卫皆归你手,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他似乎没见过我这样疾言厉色的样子,不动如山的面容上有一丝裂缝,他握住我的手,似乎想说什么,却终是无言…
三个月后,他亲来冷宫究竟又有何为?
他对我怨恨的目光视若无睹,俯身拦腰将我抱起,似乎被我的体重惊到,他眼中浮起深深的疼惜,“如儿又清减了…”
我漠然冷笑,“这不是拜君所赐吗?又何必惺惺作态…”
他有些失落,低低唤我的名,“如儿…”
我只是冷漠的看着他,“你与新帝将我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冷宫,难道不是想让我自生自灭?摄政王现下放我出冷宫,可是想起我还有什么地方没有物尽其用?”
裴琚闻言冷峻的脸上遽然变色,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
“如儿,你明知我对你一片真心,何必用言语如此伤我?”
我看着他惨淡的眸子,冷漠的闭上了眼睛,“走吧,我想沐浴了,我已经许久没有清洗了,即便摄政王殿下还要利用什么,还请让我保持体面…”
他闻言冷漠的扫视着跪倒在地的奴婢,对身后跟着的侍卫冷寒越吩咐道:“都拉出去砍了吧,让那些没长眼睛的东西看看,怠慢摄政王妃是什么下场!”
我摇摇头,“不必为我多伤性命…”
他没有理会满地的请罪求饶声,抱着我疾步离开了囚禁了我整整三个月的冷宫…
他走的极快,到了内殿,我便推开了他。
我冷淡的看着他,作出一个请的姿势,“我要沐浴了,还请摄政王回避…”
他目光如水,定定的瞧瞧我,不退反进,再度将我抱在怀里,大手灵活的解我的衣襟,“如儿,便让阿琚侍候你沐浴吧,以往殿下不是最喜欢阿琚陪你了吗?”
他声音邪肆,带着浓浓的诱惑,我看着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眸,心中迷惑,不知他究竟要玩什么把戏,一时不察让他顺利解开了身上的衣衫。
他飞快的脱掉自己的衣衫,将我抱着跳入池中…
我推开他,靠在离他最远的池边,任温和的水将我包围…
水温不冷不热,是我平常最喜欢的热度。我忍不住舒服的叹了口气,养尊处优惯了,一旦回到熟悉的环境,身体便极度贪恋原本的舒适…
冷宫那里当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忆起冷宫,我心中忍不住一沉,抬眼看着靠在池边目光灼灼的俊美男子,轻轻道:“摄政王,你是怎么和我那没心肝的表哥骆言宗勾搭在一起的?就为了这个摄政王的位置就把我卖了,难道我平日给你的权势还不够大…”
他听我语气不好,嘴角抽了抽,“如儿,若可以选择,我宁愿只做你的驸马阿琚,而不是什么摄政王…,还有你可不可以用个好听点的词?”
我冷哼一声,掬了捧水洗去脸上的残妆,“你们瞒着我谋划的时候,怎么没想给我留个好点的出路?把我扔在冷宫,一关就是三个月,就不怕我死在里面?”
他脸色一暗,沉沉道: “谁敢?我派了暗卫守在你身边,没人能伤你分毫。”
“要是骆言宗要杀我呢?你的暗卫也敢对他动手?”
他抚在我脸上的手微微一颤,沉默片刻方道:“他不会的,他才舍不得你死。”
他眷恋的抚着我犹滴着水珠的面庞,目光渐渐迷离,“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般绝世姿容,哪个舍得你枯萎死去?”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我毫无妆饰的面容,眼神里早已没了人前的清冷,盛满了迷恋,“吾妻盛妆之姿艳绝天下,素容却是这般清丽可人,吾确实有幸,竟娶得公主为妻。”
我却黯然神伤,“这三个月来,我每日都能梦到父亲。在梦中他将我骂的头破血流,说我愧对祖宗,不孝至极。他将阿弟交给我照顾,我不仅没护住他,还纵容枕塌之人夺了我萧氏江山。你是狼子野心,我是无能不孝。”
他默了片刻,再度上前将我抱在怀中,两人肌肤相贴,一片滑腻。
我双手环胸,抵着他作乱的手,淡淡道:“我乏的很,没有兴致与你作乐。”
他低头,将我搂的更紧了些,在我脖颈处蹭了好大一会儿,“我们三个月没在一处了,如儿就一点都不想我?我可是想你想的很。若非为了大局,我一日也不舍得你呆在那种地方。”
说着,他的唇落在我的脸上,脖颈处,一寸寸的在我身躯上流连…
我心中恼恨,咬牙在他肩头狠狠咬了一口,可是他动也不动,仍旧慢条斯理的撩拨我,压抑的情 欲被他轻而易举的挑起。
我挣脱不得,只得与他欲海沉沦。
极致的愉悦过后,我瘫软在池中,他伸手将我捞起,随意裹了一件外袍便将我抱离池中。
他将我抱坐在塌上,枕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伸手细致的擦拭着我的发,我累的筋疲力竭,连手指都不愿动一下,闭了眼睛任他施为。
迷蒙间,我看到了死去的父亲,他神色恼怒,一径的在斥责我,说我色令智昏,为了一个男人连祖宗家业都丢了。
我不想的,父亲。
阿弟太暴虐了,在还没有完全坐稳江山的时候,就已经荒淫无度,杀人无数,若是将来完全掌握了皇权,遭殃的不知道还要有多少人…
我大约是真的累了,从未入梦的母亲与那些掩藏了十年的旧事竟一起缓缓的向我走来…
2
母亲摔裂了她珍爱的琵琶,与父亲激烈的争吵…
“玉落,你想干什么?你不顾我,难道连孩儿也不顾了吗?”
我的母亲玉落长公主,是当今陛下骆玉峰唯一的嫡亲妹妹,最受陛下疼爱,及笄之年便许给了我父亲。
母亲美貌温柔,父亲英武无双,外人看去乃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可是,他们并不像外人想的那么恩爱,猜疑从未在他们之间消除过…
所以,我一点也不意外的又听到了他们的争执。
敲门的手一时顿住,不知是该暂时离开还是入内劝解。
踟蹰间,我听到母亲绝望的语调,“你弑君夺位,杀我兄弟侄儿的时候,可曾想过他们也是你孩儿的至亲?”
我心中大骇,父亲竟然夺位弑君,杀了舅父?不知言宗表哥怎么样了,有没有逃过一劫?
“你是大雍唯一的异性王,皇兄待你恩重如山,为使萧家身份更贵,将如儿许配给太子,太子登基,你便是国丈,萧氏的富贵不可限量,为何要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驸马如何?国丈又如何?不过是外戚罢了,哪里比得上亲自执掌江山!这天下本就是我戎马半生打下来的,这皇位他无能多疑的骆玉峰坐得,我有何坐不得?”
“原来你心里竟是如此雄心壮志,可惜我愚昧,竟到今日才看清。如今你大业得成,成了新帝,愿你能开创不世功业,流芳万世。我一个前朝的公主就不碍你前程了。”
我听得母亲决绝之语,心中大恸,推门喊道,“母亲不要…”不要扔下孩儿…
可是,母亲死志坚决,我的呼声没能阻止母亲自戕,推开门只看得见她胸口插着那把父亲送给她的匕首,鲜血染红了她雪白的衣衫。
“母亲,你怎么这么傻,父亲负了你,你还有孩儿,你不愿面对父亲,孩儿带你离开这里就是了,为何要走这样的绝路?”
“傻孩子…”母亲美丽的脸上血色褪尽,生机迅速的流逝,“天大地大,我们又能走到哪里去?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本就痛苦,如今亲人俱丧,终于不必再苟且偷生了。”
她费力的抚摸着我细嫩的脸颊,话却是对着父亲说的,“我就要死了,你还不肯放过我吗?最后的一点时间,我想留给我的女儿,请你出去。”
父亲迟疑,目有沉痛,“你就这样的厌憎我?”
母亲的目光只停留在我布满泪痕的面容上,不肯看他一眼,“我只愿与君生生世世不再相见…”
我听得母亲喘息艰难,知道她大限已至,神仙难救,心里不由得更加气恨父亲,“人都要被你逼死了,连濒死之人最后一点请求都不能成全吗?父亲大人,或者我应该称您父皇,陛下?”
父亲复杂的看了我两眼,终究是不愿我再与他反目,转身离去。
我擦了擦眼泪,低声说,“母亲,父亲走了,你有什么要交代孩儿的?”
母亲痛苦的笑了笑,“我的如儿可真是聪明,母亲确实还有一点心愿未了,但愿如儿可以为母亲办到。”
“母亲所愿,孩儿自会竭尽全力的。”
“还记得母亲以前带你走过的地道吗?”
我重重的点头,“记得,母亲说过那是一条逃生之路,所以孩儿很是用心…”
3
我在密道的尽头,看到了东宫太子骆言宗。
他听到声响,下意识的拔剑而起,看到是我,面上松了一口气,然而想到我父亲的所为,目光沉冷,神色不善。
“放心,我若是要害你,来这里的就该是父亲手下的暗卫了。”
“我是来带你离开这里的,母亲说当日事出突然,她没办法带你出去,只能将你安置在这里。”我走近他,将手里的玉印放在他的掌心。
“这是什么?”
“这是调集黑甲军的印信。”我见他神色震惊,眼里讳莫如深,显然不肯相信还有这样一支他都不知道的力量的存在。
“这是外祖父陪嫁给我母亲的嫁妆。”我无声冷笑,“或许外祖父当年便猜到了父亲会有不臣之心吧,所以才留下了一支连舅父都不知道的力量。”
他看着我,冷寒的眸子里闪烁着我看不懂的光芒,“姑姑呢?”
“母亲已经解脱,与外祖父他们团聚了。”
我拉着他朝密道的出口走去,密道很长,长的我以为没有尽头,就好像我们漫步在宫城里一样,心中欢喜就可以一直的走下去。
可是现在到底不是过往了,我需得很快的带他离开才能确保安全。
外面的阳光热烈耀眼,我抬头掩面,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我不敢看他的脸,只是指着前方的路,“我已经调来了一部分暗卫,他们会护着你离开京城。如今京城已完全控制在我父亲手里,你需得小心谨慎,这支力量可助你自保,但若用来攻击只怕是自取灭亡。”
我忍着心痛,颤着手将他的外袍除下,一把打开怀里的包袱,将备好的百姓的衣衫换到了他的身上。
他一动不动,任我施为,许久,他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紧紧握住我的手,揽我在怀里,“如妹,你跟我一起走吧。他若知道是你放走了我,绝不会轻饶了你…”
“不,我要去找裴琚,他还在等着我…”
他用镇国公的名义将父亲引去了正殿,我才能得了机会救他出牢笼…
可是我若走了,裴琚便会承担父亲所有的怒气,哪怕他是我父亲最好的朋友镇国公唯一的儿子,只怕也难以保住性命,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如妹,其实你喜欢的一直是裴琚,对吗?”
我说,不重要了,活着才重要…
4
梦境里,我与父皇激烈的争辩。父皇恼羞成怒,一剑刺来,我躲避不及,眼看着那锋利的剑就要划破我的皮肤,却被一双大手,生生握住。
那横空出来的一双手,死死的握住了父皇怒极刺来的龙泉宝剑。
父皇诧异的看着敢阻他剑锋的人,冷声道:“裴琚,竟然是你?你想找死吗?”
“臣不想死,臣想和公主一起好好活着。”
他仿佛没有感觉到手上的疼痛,只是往前又进了一步,彻底将我护在身后。
“公主与废太子自幼定有婚约,维护他不过是念及过往旧情,陛下何必动此大怒?”
他身姿如松,笔直的立在大殿上,漆黑的眸子里尽是不可撼动的坚决,“陛下若要杀公主,就请先诛了臣。”
“裴琚,你不要以为你是镇国公的独子,朕就不敢杀你!”
“皇权巍巍,至高无上,陛下如今身登九五,自然掌天下人的生死。只是陛下,你若真的将天下反对你的人都杀死,陛下不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吗?”
高高在上的皇帝在臣子的不卑不亢中竟败下阵来,他抬眼看着坚决不让的故友之子,又看了眼委顿在地、满面泪水的女儿,心中终有不忍,颓然的松开了握剑的手。
剑落于地上发出一声脆响,我清晰的听到裴琚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原来他也是害怕的,他怕护不住我。 可是,他刚才的表现真的英勇,一点都没有露出畏惧怯懦的痕迹。
血顺着他的手流了一地,我心疼的无以复加, “你怎么这么傻,这是父皇的龙泉剑,怎么能用手来挡?”
“落在我身上,总好过伤在殿下的身上,我可舍不得。”
明明疼痛难忍,可是他居然还在对我笑。
我心痛的喊他的名,“裴琚,裴琚。”
“殿下,我在,我在呢。”
温柔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有人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殿下,你梦魇了,快醒来。”
我遽然睁眼,看着眼前男子焦急的面孔,下意识的看了眼他的掌心,莹白如玉,却有一道剑伤,伤口已然愈合,只是无法褪去疤痕。
梦境与过往在眼前混乱的交汇,令我神智迷乱,痛苦不堪。
我抚额叹息,父皇,你就不能放过女儿吗?夺你江山的是骆言宗,你为何不去找他托梦?女儿不过就是没有与他大战一场,拼个鱼死网破,你至于吗?
“又做噩梦了?”裴琚心疼的吻了吻我困顿的眼睛。
我避开他的吻,冷声道:“背父忘祖的罪恶实在吃不消。神灵若知,不知会如何惩罚我?”
我恨恨的咬在他的手上,可是看到他掌心那道狰狞的伤疤,心中一软,到底没舍得下口。
“这是我的罪恶,并非如儿的罪,神灵若要降下罪罚,就罚在我的身上好了,莫要伤害我的如儿。”
我轻轻抚摸着他的掌心,低低道:“当初,你为什么要为我挡父皇的剑呢?你若不为我挡这一剑该有多好?都说自古艰难唯一死,我却觉得生比死难。”
他听得我语气颓唐,心中惊惧,忍不住威胁道:“如儿,你若敢死,我就杀了你那混账弟弟…”
我怔怔的看着他,阿弟还活着…
不可能…
骆言宗怎么可能会放过他杀父仇人的儿子…
我抬起手,抚摸着裴琚的俊脸,“你又在骗我是不是…阿弟只怕早已被骆言宗杀死了…”
裴琚冷峻的脸上尽是痛心,“你的心结我一直都知道,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和你母亲落入一样的境地…我帮他之前早已和他说定了一切,我要保全的他不能加一指伤害…”
不让我落入母亲一样的境地?
“那你为何要帮他夺宫?”
裴琚一脸沉重,甚至有些尴尬,“如儿你就不能不问吗?”
说罢,他狠狠将我箍在怀里吻了起来。
他总是这样,逃避现实的时候便喜欢疯狂的吻我…
他吻的那样缠绵热烈,我一时被他魅惑,竟暂时忘了心中忧伤,素手无力的挂在他的脖子上,任他在我身上落下浅或深的痕迹。
事毕,他心满意足的吻了吻我的嘴角,“如儿,我们还要做一世恩爱夫妻,你不许死…”
我看着他清澈如洗的眸子,一字一句道:“明日我要见骆言宗,你带我去见他。”
他不自然的别开眼,忍不住咳嗽一声,“他有什么好见的,你见他做什么?”
“故人一别十年,此乃久别重逢,怎能不深聊一次?只是不知故人是否愿意见我?”我看着身边的爱人,苍凉一笑。
“他愿意的,你肯见他,他怎会不愿意呢?”
“是吗?可是十年前他明明说永不再见的。”
“那时他太小了,还不懂得永远有多远。”
永远有多远,那时的他不懂,我也不懂。
5
我进入大殿,抬眼看着高坐在御座上的明黄身影,久久无言。
他看着我竟还带着少年时的笑意,温柔缱绻,和当日宫变时命人将我拖去冷宫的冷漠无情判若两人。
我心里冷笑数声,当真是深宫谍影,真假难辨。只是不知他对裴琚是真情还是假意?
他见我沉默,率先开口,平平道:“听阿琚说你要见我?“
我斟酌了一下,想了想该如何称呼,往日的旧称是不可再提了,可是令我心甘情愿唤他一声陛下,我亦不愿。
他见我为难,十分坦荡的笑了笑,“如妹,你大可还如过往一般唤我言宗表哥。”
我摇头,往日不可追,如大梦一场早已淹没在命运的翻云覆雨手里,怎可再提过往之称?
我叹了口气,终是启口唤道,“皇上,我想知你究竟准备如何处置我还有我阿弟…”
“你阿弟被你的丈夫严密的保护了起来,连朕都不知道,你若要知晓,问他便是,何必来问朕…”他漠然的笑了笑,“如妹,你当真有本事啊,朕与他一向没有秘密,可是为了你,他是第一次隐瞒朕…”
我神色震惊,一瞬间又复茫然,“你们不是一向不和吗?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交情?”
“我们从未真正不和,一直都是可托生死的兄弟…”
我听着骆言宗的话,神思不定,过往记忆如海水般呼啸而来…
那日,他对着上座的父亲双膝跪地,“陛下,臣倾心公主多年,恳请陛下将公主嫁与臣。若能得公主为妻,必定一生相护,永不背弃。”
上位者神色数变,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裴琚,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父亲可同意你殿前所请之事?”
“臣与父亲谈过了,他尊重臣的决定,也托臣向陛下回一句话。”
“裴朗要对朕说什么?”
“家父说无论金殿上坐的是谁,无论他与陛下之间是朋友之谊还是君臣之义,都不影响他守土护民的职责,他也只愿做一个守疆将军。”
这是向他表明,他不会反他萧铉,可是裴朗与他萧铉之间的朋友之谊也就此终结,从此君君臣臣再无兄弟友朋。
“好,朕就允你所请…”
裴琚转首望向我,神色清朗,他从地上将我扶起来,笑着向皇帝拱手告退,牵着我便离开了大殿。
我痛心他的伤,又恼他突然求娶,气恨的在他身上捏了一把,仍觉得心里难过,“裴琚,你和你父亲是怎么回事,就这样臣服了?一点也不像你们武将的风骨。”
“在改朝换代的大势下,风骨有什么用?你爹那么黑心,我们若还不服,说不定哪天便被他杀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丈夫能屈能伸,有什么不能忍的。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实心眼啊,对着要杀自己的剑都能梗着脖子迎上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突然觉得生无可恋,不如赴死。”
他闻言不顾自己手上伤口,紧握住我的双肩,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我,语气不善,“你才多大,还没活明白呢,就说自己活够了?以后你经历的事多了,就会明白还是活着好,答应我,以后别管多艰难,宁求生勿求死。”
说着他不顾我的意愿,强行将我抱在怀里,我怕碰着他的伤口也不敢过于用力,只得握住他的手,不让他再度受伤。
他与我额头相抵,“如儿,你以前光追着言宗太子看了,所以总觉得他最好,现在他离开了,你也看看旁人,不见得比不过他。”
我听着他的心跳,小声道:“我哪有觉得他好,我只当他是表哥,你这呆子…”
“难道你喜欢的是我…”他觉得欣喜,又不可置信…
我点头,“裴郎美甚,吾心甚悦…”
他扬眉一笑,端的是俊美绝伦…
婚后,他会在没有战事时,带我远赴边关,欣赏近在咫尺的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亦会在风浪平静时与我共赴海上明月的邀约,做一首酸酸的情诗,博我一笑。
我在他的带领下见过了天地的广袤,生民的多艰,终于渐渐将自己心中因母亲而生的幽怨放下,放开了怀抱。
我想这世上再不会有人能他这样通透,畅意人生。
可是父皇死后,他就变了,常常忙碌到深夜都不曾安眠。
我不愿随意猜疑,于是问他, “裴琚,边关可是有什么变故?你最近总是早出晚归,很是忙碌。”
他怔了一怔,“没有,有我爹在,边关谁哪妄动?”
他笑着朝我靠近,伸手将我抱在怀里,“如儿,这几天没在一起,可是想我了?”
我见他还有心情和我调笑,心里一宽,边关无险,他才能安心。
我在他胸前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住,“国公年纪大了,边关清苦,你若心里挂念,可以让陛下下旨令国公回朝,父皇不在了,国公回来也不见得有危险。”
“暂时还是不要,你那个阿弟也不是好相与的,我见他行事偏激、手段阴狠,一点也不输乃父。”
“母亲走的时候,他才不过五岁,这些年父亲忙于政事,也没能好好教导他。我因为心中怨恨,不愿出入宫廷,所以竟没有察觉他竟变成了这样。不知现在再来约束,还能不能有效?”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不觉得他真的会改,平白让他因你的诸多掣肘而心生怨恨。我真怕他哪天急了,会对你不利。”
说着,他将我搂的更紧,仿佛要把我揉尽他的骨血。
“有你在,他不敢的。”
他的眼眸如水温柔,我瞧着他一脸柔情,实是不知他在外如何做到冷面威严,令一众文武大臣敬畏,连我那不听话的阿弟都怕他比我多。
他轻轻的吻着我柔软的发, “吾妻如此信任,吾心甚悦。放心,天下无难事,只要吾用心。”
我吻了吻他的嘴角,“真不知羞,哪有这样夸自己的。”
他眸子一暗,清冷的唇落在我的唇上,温柔的回吻我。
他吻的慢条斯理,仿佛我口中有他渴望的甘泉,永不知倦。我被他吻的无法呼吸,压抑的喘息,摸索着握住他四处点火的手。
他顿住,深情的吻我的眼,低低道:“如儿,你真的信我?”
我点点头, “我信你,这世上你是我唯一可信的人。”
他满足的笑了,“那便不要忧虑,忧能伤人,我要我的如儿平安康健,与我永世为好。”
我依偎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而他却只是将我搂的更紧,低声歉疚,“如儿,别怪我。”
6
他让我不要怪他,原来他一开始便决定了要帮骆言宗,投靠我父不过是权宜之计…
骆言宗看着我闪烁不定的眸子,眼里有沉痛闪过,忍不住伸手触了触我的脸庞。
还是如过往一般细腻滑嫩,让人忍不住留恋。
我却蓦然从过往中醒来,下意识的退步,避开他的碰触。
“我如今已是他人妇,请皇上自重。”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我,“是我逾矩了,可是每每看到如妹,心中总是忍不住伤怀。若非萧贼作乱,你我才本该是夫妻。一场乱局,你我劳燕分飞,竟是成全了阿琚的一腔情意。天意如此,夫复何言?如妹,你实在不该出现在我的面前,徒增我心中妄念。”
“我也不愿再见你,可是我看不清楚你与裴琚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若不见过你,不知道你对他,对我究竟存了什么打算,总是无法安心。”
母亲的鲜血,舅父的败亡,宫殿的倾颓,仿佛仍在眼前,从未走远。
我不能让这座宫城再染上裴琚的血。
骆言宗神色了然而悲伤,“如妹,你不过是不放心朕罢了…你怕他宁可背弃爱人也要相帮的人不能善待他…你怕朕鸟尽弓藏?”
“难道你不会?于帝王而言,这些事还少见了吗?”
骆言宗闻言忍不住大笑,雍容的脸上却一片冷意。
“如妹,你对我就这般没信心,将我也视作那些凉薄寡恩、负心忘义之辈?难道你我之间没了旧日之情,连我这个人的品性你都一并不信了?”
当然不是。
我所认识的骆言宗温厚谦和,重情重义,确实是世间的好男儿…
可是,十年了。
我与他十年未见,实在不知背负血海深仇、蛰伏隐忍的这十年,他可还保持着那份赤子心肠,不改心志?
他看着我的眼,仿佛读懂了我的心思,缓缓一笑,“如妹,这世上有人心志不坚,朝夕之间便可改换心意;有些人却永生不改少时初心。如妹,我与阿琚都是这样的人 ,无论命运如何翻覆,我们都没有迷失了当初的心意。”
我看着他澄澈的眸子,心中愈发肯定,“所以当年他并非真心投靠父亲。”
当年我便怀疑,以镇国公的为人怎么可能轻易便臣服了父亲,原来不过是假象罢了,为的是保存实力,徐图将来?
我无声苦笑,“只是我与你们自幼相识,竟不知你们居然是朋友?”
即便骆言宗亲口承认,我都无法相信两个平日里势同水火的人,竟然会是可共生死的至交好友。
“他以前见了你的面就像刺猬一样,总要刺你几句,这般不和,难道都是伪装?”
如果真的如此,那裴琚的心机当真是深沉。
骆言宗有些尴尬,无意识的搓了搓手,“也算不上作伪,他实是有些嫉妒我,他一心恋慕你,而我却是你名正言顺的未婚夫。他是我至交好友,又不能真的与我相争,只得在言语上得点便宜了。”
原来如此…
两个年龄相仿,志趣相投的少年爱上了同一个女孩子,再好的感情也总有龃龉,所以会打架,会吵闹。
后来,命运翻覆,曾经贵不可言的太子零落成泥,永失所爱,受尽世间摧折;那个如愿娶了自己心爱女子的小将军,却没有忘记被命运所弃的旧友,隐忍蛰伏终助旧友成就大业。
我所爱的那个人,在翻覆的命运里,守住了他的朋友之谊,夫妻之爱。
能得此夫婿,我的确比母亲幸运。
这一生,命运虽然夺走了许多,也馈赠了我许多。
骆言宗看着我,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失落。
人这一生总会有所得,有所失,他得了帝业江山,却也只能和如玉美人永远错过。
我离开了那座埋葬我少女心事的宫殿,走的毫无留恋,从未回头。
我想以后一生,我也不会再回到这里。
我要和我爱的人,永远守在一起。
而他站在马车旁,正等待着我归来。
远远的,他向我伸出手,我纵身投入他的怀抱。
“裴琚…”
“我在…”
“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
“那如儿以后就多说些,一生很长,我愿用余生去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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