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飘过40载（歌声飘过四十年）

作者人生中第一部收录机，珍藏至今

文/徐明

黄昏的小村道上

洒落一地细碎残阳

稻草也披上柔软的金黄绸衫

远处有蛙鸣悠扬

枝头是蝉儿高唱

炊烟也袅袅随着晚风轻飘荡

赤足走在窄窄的田埂上

听得脚步噼啪噼啪响

伴随着声声亲切的呼唤

带我走回童年的时光

……

作者珍藏的磁带，今天偶尔还在用

在梅李开往淼泉的车上，车载音响响起了熟悉的歌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正在播放台湾校园歌曲《赤足走在田埂上》，歌声一下子把我带回到四十年前的农村生活，万丈霞光照在波光粼粼的下甲河和广阔的田野上，年少的我赤足走在长长窄窄的田埂，下田拔秧、挑秧、莳秧……唱起田野欢乐的歌。

《赤足走在田埂上》这首歌1979年在台湾诞生，为台湾校园歌曲。后传入大陆，被歌唱家谢莉斯和王洁实翻唱，一夜间唱响大江南北。

现在听起来，仍温存于心间。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改革开放国门打开，航船起航，文化事业复兴。流行音乐兴起，校园歌曲广受欢迎。那时，淼泉刚开通公路，我常常去市新华书店排队购买盒式原声磁带，一盒磁带相当于当时的半个月工资。后觉得太贵，也买些空白磁带，再在朋友处借了一台录音机，我有收录机时，我才17岁，乡镇上有收录机的人极少，那时的我很满足，赶上了好时代。我与镇上的一个朋友两个人关在屋内，将两台录音机面对面放着，翻录盒带，音录到一半，有人“笃笃笃”在敲门，屋外传来说话的声音，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摁下“春雷”录音机上的暂停健。

那人进屋，见到我们不说话，在录音，忙说：“哎呀，坏事了，原来你们在录音，对不起啊！不打扰了，不打扰了！”

等那人走后，我和朋友关上门重新按下录音键进行录音。原声带是录音棚里录制的，音质美，翻录的杂音多，质量差。从下午三点录起，一直录到天要暗出窿窿。

由于社会长期封闭的原因，人们耳朵里听得最多的是样板戏、民歌、戏曲、革命歌曲。改革开放，历史把时代的浪潮推向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流行歌曲的兴起，流行乐坛吹来了清新的风。一大批演唱流行歌曲的青年歌手脱颖而出，一歌成名。成方圆、沈小岑、苏小明、王洁实、谢莉斯、程琳、朱晓琳、张行、张庆、唐峰、吴涤青、张蔷等几乎都因唱流行歌曲一夜走红，流行歌曲为全国的年轻人所喜爱。

我最早听到的流行歌曲是邓丽君和张帝的歌。1978年，生产队里的玩伴徐建华，家庭条件最为优越，他16岁就进了工厂当了工人，他家的生活水平在全队独一，令村庄上的人羡慕不已。就是他，当年花350元买的一台日本生产的“三洋牌”单放机，这在当时是不得了的。当时，我父亲一年的工资还不足300元，所以，徐建华当时就拥有一台手提式单喇叭收录机，曾轰动一时。下甲塘边，他家屋内不时传出台湾歌星邓丽君的歌声，《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小城故事》《何日君再来》……路人和河对岸的人远远就能听到甜美柔情的歌声。有阳光眷顾，歌声陪伴，建华家的日子过得甚是滋润。

徐建华家自有了一台录音机，他家异常热闹，给曾经封闭的小村庄带来无限欢乐。他的家天天被一群青少年踏破门槛，来他家的人都是来听邓丽君歌的。1978年，人们的思想还是保守的，农村里人都没见过什么世面，看到录音机觉得十分稀奇，八五砖大小，放入磁带可以放音听歌。其时，邓丽君的歌被视作“靡靡之音”和“黄色歌曲”，一度被禁，越是禁的东西，青年人越是想听，我们队里十来个小青年不怕被抓，都是壮着胆去偷听的。

大概是1982年吧，邓丽君的歌曲在大陆“解禁”。许多商店的录音机里也都在放流行歌曲和播放邓丽君的歌带，邓的歌唱魅力令人心驰神往，每每经过淼泉街，听到她的歌总会驻足，成串的笑语在耳畔。

留住岁月的味道

1984年张行的盒带《迟到》在新华书店音像柜一上市，深受青年人喜爱。这一年，上海的“上海”“春雷”“美多”“红灯”“龙冠”收录机十分畅销，青年人结婚收录机成了首选，市面上好歌曲一下就传唱开来。我也隔三差五去翻录新磁带。当时空白带一盒是6元钱，一盒原声带商店里要卖到16元至26元不等。中国唱片公司、上海音像公司、广州太平洋音影公司都在生产盒式歌曲磁带。我和朋友聊的内容大多为流行乐坛的事，谁谁谁的新盒带问世了。李谷一的《乡恋》，朱逢博的《啊，故乡》，苏小明的《白兰鸽》，程琳的《童年的小摇车》，唐峰的《小小少年》，和好朋友每次交谈，都是一种享受，犹如涓涓细流划过心间……

上小学时，我就爱上了音乐，最喜欢听的是优秀电影插曲，比如：电影《泪痕》中的主题曲《心中的玫瑰》，《黑三角》里的插曲《边疆的泉水清又纯》，《小花》中的《妹妹找哥泪花流》……在以后的生活和工作中，音乐和歌声始终陪伴在我左右。

八十年代真让人难忘，中国大地收录机、电唱机、落地收音机大受欢迎，那个年代，我就有了一群志同道合的爱听歌曲的好朋友。盐城无线电厂的“燕舞“收录机广告做到了《人民日报》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你听“燕舞！燕舞！一曲歌来一片情！”

那天，天很热，我回到村里，在村庄见到徐建华，说起他早年的那部录音机，我问：“那台机子还在吗？”他说：“还在，四十多年了，一直放好着呢，留作我青春美好的记忆。”

歌声总能带来微笑。几十年来，我天天听歌，在生活中寻得一份乐趣，一首好歌，听得心醉，再冷的天里，一首好歌听起，心里也是暖洋洋的。忽然，耳边又响起邓丽君的歌声：“春风她吻上我的脸，告诉我现在是春天……”

人到中年，音乐和歌声从没离开过生活，歌声飘过四十年，当年纯真年代的记忆，仍时时浮现眼前，永远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