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女驸马下一句(世人皆知女驸马)

我虽然对黄梅戏不是很了解,但《女驸马》这一出戏是肯定听过的,它太出名了。

剧中的女主冯素珍有勇有谋有才华,女扮男装考中了状元,被强招为驸马后又凭借一双好口才说服了公主,最终化险为夷。

这一连串惊险又近乎离奇的故事,一度让我以为它只是古代剧作家笔下的虚构剧本,但实际上,冯素珍却是有真实原型的,历史上真的存在过这样聪慧勇敢的女性。

世人皆知女驸马下一句(世人皆知女驸马)(1)

她叫黄崇嘏,生于晚唐,活在混乱的五代十国时期,为前蜀时四川临邛人。五代的《玉溪编事》(《太平广记》引)记录了她的传奇事迹。

黄崇嘏是黄敏黄侍郎的女儿,家境不错,从小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经史子集、诗词曲赋无一不精,不幸的是她十来岁的时候父母去世,家道中落后,黄崇嘏就开始女扮男装四处游历。

她是真的聪明,在那种时代,一个无父无母的女孩子,下半生肯定不会好过,所以她选择了男装。而且看来她的面相应该是适合男装的,这点也很幸运。

世人皆知女驸马下一句(世人皆知女驸马)(2)

故事转折点在临邛县城,黄崇嘏这天就正常地走在街上,路过火灾现场,结果不知怎的却被诬陷成了纵火犯,因此被扭送进了大牢。

黄崇嘏自觉冤枉加憋屈,于是开始自救,怎么办呢,总不能徒手挖地牢上演肖申克的救赎吧?

黄崇嘏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她写了首诗呈给蜀相周庠辩冤。话说唐代几乎可以说是个人人写诗的时代,唐人喜欢以诗代言,甚至还用诗来代替诉讼状,而那些法官有时竟也接受这样的形式。

不知黄崇嘏写诗之前是否已经了解过周庠的为人了,总之,她确实是遇到了一位好官。周庠看过黄崇嘏的诗后,就把她给放了。诗是这样写的——《下狱贡诗》:

偶辞幽隐在临邛,行止坚贞比涧松。

何事政清如水镜,绊他野鹤在深笼。

诗中用到了《易经》的典故:“履道坦坦,幽人贞吉”,幽人是指幽居的隐士,这里黄崇嘏是在说自己幽隐在临邛,平生坦荡行事,立得直行得正,你不是清官吗?不是政务清廉吗?凭啥把我这闲云野鹤给抓进了牢笼?

周庠一看这诗写得有才气,于是召见黄崇嘏,十分赞赏她的才华,还让她和自己的儿侄一起研讨学问,之后更是举荐她代理司户参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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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崇嘏真不愧是个冰雪聪明的,能力非常强,任职期间处事公正,办事效率不仅高,还办得特好。

历史上没有详细记载她究竟是怎么办事的,不过后世衍化她的故事,通常会给她设计一些案子,比如徐渭的短剧《女状元辞凰得凤》,里面的黄崇嘏日常工作是处理社会日常民事,办过几桩漂亮的案子。

其中一件是这样的,镇上的卓家招了盗贼,但找不到贼人,于是抓了曾经为非作歹、躲到本地的真可肖去充官,觉得真可肖底子不好,这事肯定是他干的。结果昏聩的官府衙门果然没有审查就把他压入了大牢。

黄崇嘏接手过案子后,就假意告诉真可肖只要晚上的时候到卓家门前画圈,就可以为他洗刷冤屈。可真可肖不是真的贼,又哪里知道卓家在哪呢,无奈之下自己又乖乖回牢里了。黄崇嘏就这样通过观察真可肖的反应,最后还了他的清白。

世人皆知女驸马下一句(世人皆知女驸马)(4)

这是剧中作家设计的情节,由此来展现黄崇嘏的能力与智慧。对于她的侦案能力,我觉得还是可信的,黄崇嘏是司户参军,本就是承接各种民案,在职了好些年,期间肯定办过不少出色的案件,才能被周庠极度赏识。

赏识到要把自己女儿嫁给她的地步,公务能力如此强,长相又端正,周庠看了又看,是喜欢得不得了,打算招了这个女婿。

但凡女扮男装的都过不了这个槛,于是黄崇嘏摊牌了,她还是选择了作诗的形式来辞婚——《辞蜀相妻女诗》:

一辞拾翠碧江湄,贫守蓬茅但赋诗。

自服蓝衫居郡掾,永抛鸾镜画蛾眉。

立身卓尔青松操,挺志铿然白璧姿。

幕府若容为坦腹,愿天速变作男儿。

“蓝衫”在古时是书生服装,“鸾镜”即妆镜,是女性才用的,“坦腹”指的是女婿,典故来自王羲之的东床坦腹。诗的意思就是,我原是个女的,孤苦伶仃,平时以男装示人,在江边搭草堂度日,后来做了个郡属小官,一心只想搞事业,现在你要是想招我为女婿,就让老天爷马上把我变成男的吧。

周庠:……??

毕竟也相处了这么多年,周庠并没有向她问罪,只是这身份一出,黄崇嘏是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周庠对她也很好,送了一笔生活费,黄崇嘏就找个地方隐居去了。

世人皆知女驸马下一句(世人皆知女驸马)(5)

关于女扮男装这件事,打小我就看电视剧,自然是很熟的,但也因为影视小说的影响,这样的故事,从来都只当它虚构。想到真实的历史上真的有这样活得如此戏剧性的女性,真是觉得比小说还刺激。

古时是男权社会,女子地位卑微,即便是有钱有势的家庭里的女子,也是不能走出来做官的。黄崇嘏的人生算得上是顺利,但从她的故事里,我们依然可以看到女性的苦与难。

首先是她最开始的女扮男装,一个弱女子想要在失去父母的庇护下生存,除了嫁人(没有娘家嫁人也好不到哪去),女扮男装真的是最好的方法了,这属实也是不得已之下的选择。

然后是自爆身份后,黄崇嘏只能选择离开,即使她有着超越一般男性的能力,也得到了男性当权者的赞扬。但社会默认了女人就是不能当官,就是不能抛头露面,不能抢工作,所以就算黄崇嘏想继续也不行了。

即便是爱惜人才的好人周庠,大概也无法跳脱出这样的框架,他应该会在心里感叹,可惜她不是男子之身吧。

以才升迁,实现自我。黄崇嘏这一路走来靠的一直是自己的实力,可惜就败在男权统治阶级中的性别之差,于是她的人生追求就此隐没,化为尘烟,飘散在山水田园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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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崇嘏其实非常出名,如此质洁才高,敢于在封建社会中施展抱负的女性,博得了后世一片赞赏,因此后世记载、并以她为原型创作小说戏剧的作品非常多。

明代徐渭的《女状元辞凰得凤》、何斌臣的《女状元》、冯梦龙的《喻世明言·李秀卿义结黄贞女》、清代女子张令仪的杂剧《乾坤圈》、清代女诗人王筠的传奇《繁华梦》……

而黄崇嘏女扮男装的桥段也经常被运用,除了黄梅戏中的《女驸马》,越剧中的《孟丽君》和淮剧《孝灯记》中的女主也都是女扮男装中状元,《沉香扇》中也有女扮男装的桥段。到现在,在我们的认知中,这甚至已经算是一个“烂梗”了。

但真实和戏剧是有区别的,比如屡用不爽的女状元,实际上黄崇嘏并没有考试中状元。

世人皆知女驸马下一句(世人皆知女驸马)(7)

还有基本所有的戏剧中,都会给黄崇嘏添加一段感情戏,什么“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最后也都是花好月圆的结果。这应该是出于故事效果而需要改动的创作。

但现实中黄崇嘏并没有嫁人。失去父母后,她也没想要靠男人,而是女扮男装;后来当了官,她努力搞事业;身份暴露后,她就飘飘然归隐去了。一路走来,没有一点感情戏。

她这样跳脱出古代女性的人生框架,我想也算得上是石破天惊,也难怪有看不惯的人批她不循规蹈矩,如明代郎瑛骂她:“伪为男子上诗,一不洁也。服役为吏,周旋于男子中,二不洁也。事露而不能告所愿,复以诗戏,三不洁也。”对女性的偏见由此可见一斑。

其实就算是那些夸赞她的剧本里,也隐约有将女扮男装看成是违背伦常的表现,所以作者们会各种解释女主扮男装的原因,或是为了救心上人、救亲人,或是逃婚,总之不能无缘无故就出于自身喜欢,而要将这个行为合理化。

倒是清代女诗人王筠的《繁华梦》里,毫不掩饰地设定了女扮男装的动机:我也要建功立业!要实现自我价值!让才华得以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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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更感觉到黄崇嘏的厉害了,超级喜欢黄崇嘏的王筠把她和女英雄花木兰并列,这两位一文一武,都是她心中的女中豪杰。

不过相比起花木兰,黄崇嘏的名气其实并没有那么大,感觉风头都被后世的衍生剧给抢了,大家都知道女驸马,喜欢孟丽君,却很少有人去了解黄崇嘏,推崇这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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