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春秋第一篇（文白吕氏春秋卷十三）

第七篇（七曰）——　　

从前大舜想要做号令古今的大皇而未能成功（昔舜欲旗古今而不成），但也足以成为一统当世天下的大帝了（既足以成帝矣）。大禹想要做一统天下的当世大帝而未能成功（禹欲帝而不成），但也足以匡正天下各种地方风俗于一统了（既足以正殊俗矣）。商汤王想要继承大禹的一统风俗而未能成功（汤欲继禹而不成），但也足以收服四方蛮荒之地了（既足以服四荒矣）。周武王想要赶上商汤王的事业而未能成功（武王欲及汤而不成），但也足以用王道行世、先礼后兵而决胜天下了（既足以王道矣）。春秋五霸想要继承三王的大业而未能成功（五伯欲继三王而不成），但也足以成为各位诸侯的头领了（既足以为诸侯长矣）。孔丘、墨翟想在当世推行大道而不能成功（孔丘墨翟欲行大道于世而不成），但也足以成就他们的赫赫大名了（既足以成显名矣）。所以大义举即便不能完全成功（夫大义之不成），也会有部分的成就出现啊（既有成矣已）。《夏书》说（夏书曰）：“天子的大德运行天下（天子之德之运），有大神助，有大武功，有大文治（乃神乃武乃文）。”所以关键是要做事（故务在事），做的事要大（事在大）。

▲关键是要做事 做的事要大

地大就有常祥山（地大则有常祥）、不庭山（不庭）、歧母山（岐母）、群抵山（群抵）、天翟山（天翟）、不周山（不周）；山大就有老虎、豹子、山熊、猿猴（山大则有虎豹熊螇蛆）；水大就有长蛟、猛龙、大鳖、鼍龙、鳣鱼、鲟鱼（水大则有蛟龙鼋鼍鳣鲔）。《商书》说（商书曰）：“传承五世的宗庙（五世之庙），可以看到神怪（可以观怪）；统率万军的将领（万夫之长），可以心生奇谋（可以生谋）。”小孔中当然没有湖泊（空中之无泽陂也），水井中自然没有大鱼（井中之无大鱼也），新林里天然没有大树（新林之无长木也）。凡是谋求事业的成功（凡谋物之成也），必须从广大众多长久处着眼（必由广大众多长久），这是毫无疑问的（信也）。‘’　

▲放长线 钓大鱼

孔子说（季子曰）：“燕雀争着占据好窝点，待在同一屋檐之下（燕雀争善处于一屋之下），小雀有母雀的哺育（子母相哺也），一家子高高兴兴的，相互取乐（姁姁焉相乐也），自以为平安无事（自以为安矣）。炉灶的烟囱破裂后（灶突决），就有大火冲上去焚烧栋梁椽条（则火上焚栋），而燕雀的神态颜色却一点不变（燕雀颜色不变），是为什么呢（是何也）？竟然不知道大祸就要临头了（乃不知祸之将及己也）。做臣子的，能够避免燕雀这种弱智的也很少啊（为人臣免于燕雀之智者寡矣）。那些做臣子的（夫为人臣者），一个个加官进爵招财进宝（进其爵禄富贵），父子兄弟们就会互相攀比一国之内的其他人等（父子兄弟相与比周于一国），兴高采烈的，相互取乐（姁姁焉相乐也）。由于危害了国家（以危其社稷），他们离烟囱当然很近了（其为灶突近也），却根本不知道（而终不知也），这种人与燕雀的智力水平不分高下（其与燕雀之智不异矣）。所以说（故曰），‘天下大乱（天下大乱），就没有安定的国土（无有安国）；一国全乱（一国尽乱），就没有安生的家族（无有安家）；一家都乱（一家皆乱），就没有安全的个人（无有安身）。’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此之谓也）。所以小局的定夺必须依靠大局（故小之定也必恃大），大局的平安必须依靠小局（大之安也必恃小）。小局大局富贵贫贱（小大贵贱），都互相依靠（交相为恃），然后才能尽享各自的快乐（然后皆得其乐）。”要最终安定贫贱者的小局面，还是得靠富贵者的大局势（定贱小在于贵大）。这个道理，体现在三个典故（解在乎），一是《务大》篇讲薄疑劝说卫嗣君使用王者善待天下的办法治理卫国（薄疑说卫嗣君以王术），二是《务大》篇讲杜赫劝说周昭文君通过安定天下来安定东周王室（杜赫说周昭文君以安天下）；三是《爱类》篇讲匡章责难惠施希图拥护齐王称王称霸（及匡章之难惠子以王齐王也）。

▲一国尽乱 无以安家

韩信要是换个方式算，也许就好了。换个方式算，就是替所有为臣的算一算，而不单单为自己算。这就是张良和陈平的算法。张良真可谓良臣，陈平真可谓公平了，值得韩信好好学习。就学这二位仁兄算大帐的本事，这其实是一种心胸，一种境界。

其实张良替别人划算，却不替自己划算，他是天下一定，便功成身退。或者说，张良为自己算得最好，也可以。

气象要大。韩信将兵，多多益善，这是大气象。在朝廷上，不费一枪一弹，就被人给捏死了，就象捏死一只蚂蚱一样，这就是吃了气量小的亏。气量小，自己断送了前程不算，也断送了皇上一员猛将，君臣谁也没捞着好处。要研究君臣双赢的算法。兵道和臣道该有相通之处吧，韩大将军？啊对了，百战百胜，也还不是用兵的最高境界，这是孙子说的，不知韩大将军赞成否？这样说来，您在兵道上也还可以再修炼。就说灭齐一战吧，分明那说客郦食其已有不战而胜之计，您却听信谗言，贪功恋战，硬要发兵攻齐，赢是赢了，您有本事，有百胜之术，必胜之道，可是您犯了兵家大忌，您想过没有呢？只知道打，不知道不打，只看见打的好处，没看见不打有更大的好处，不争天下安定，而争于一己之功，涂炭生灵，还白白送掉了汉王手下一条三寸不烂之舌，毫不痛惜，毫不内疚，视人家的命如草芥，视自家的功如天下，您这种战法，请问出自何家兵典？您用千军万马割掉郦食其一条舌头，能耐呀韩信，兵法纯熟。“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孙子的话，您好象没听见。不识大体，寒心啊。

▲张良可谓良臣

所以吕子说：“凡谋物之成也，必由广大众多长久，信也。”“故务在事，事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