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皇父,望皇父(我父皇大手一挥)
我是个不学无术,还花钱如流水的废物公主我好豪车美酒,好美男美食,好一掷千金,导致月月入不敷出,我来为大家科普一下关于我的老皇父,望皇父?下面希望有你要的答案,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我的老皇父,望皇父
我是个不学无术,还花钱如流水的废物公主我好豪车美酒,好美男美食,好一掷千金,导致月月入不敷出。
父皇看我没救了,就是个赔钱货。
大手一挥,将我嫁给了当朝宰相——天底下最抠门的男人。
成婚当晚,我的新婚丈夫给我一把锄头,一把菜种子,要我自食其力。
「丞相府不养白吃饭的闲人,请公主好好自力更生吧。」——【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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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段承钧,真是我见过最抠门的男人。
他贵为当朝宰相,巨富独子,家产无数,可连新婚夜的交杯酒都得掺凉水!世上怎么有那么抠的男人啊?可没办法,我堂堂九公主居然破产了。
家产见底,入不敷出,连打赏戏子的钱都没了。
走投无路,我把公主府抵给了通宝银庄。
我的好父皇还给我指了条活路:嫁给我的债主。
当今宰相,二十有五,至今无妻,也是通宝银庄少当家。
唯一的缺点,吝啬。
可举世闻名的铁公鸡,配恶名远扬的纨绔女,不是正好吗?以毒攻毒,天作之合啊。
嫁人那日,我终于来到以清贫闻名天下的丞相府。
真真一贫如洗,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和尚庙。
里头的丫鬟小厮不是老弱,就是病残。
结束了拜堂,我如坐针毡地接过新婚丈夫递来的交杯酒。
段承钧少年成名,生得清俊漂亮,有股端正凝肃之美。
要不是那么抠门,我想嫁他的人一定从街头排到街尾。
他看着我说:「我喜欢囤钱,公主喜欢花钱,皇上可真有慧眼。」
我期期艾艾揪着喜帕:「那,我欠银庄的债务……」
段承钧微笑着看着我:「都是一家人了,债务,当然可以慢慢还,不着急了。」
「……」
「利息的话,从市面上的利息三分,降为一分。」
我大破防,什么?不是全免,而是慢慢还?那我要还到下下辈子吧!他看我还握着酒杯发愣,亮黑黑的眼珠子含着笑,眉眼舒展地说。
「公主,酒还是少喝点。」
我以为他是关心我,还有点小感动。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听他慢悠悠补了句。
「酒里掺了水,明天还要早起劳作,早些休息吧。」
我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跟他吵了一宿。
「劳作?我是公主,还需要劳作?」
翌日,他给我一把锄头,一把菜种子。
身体力行地告诉我要如何劳作。
如何插秧,如何除四害,如何自食其力劈柴做家务。
「干活就能抵债,公主过去做过什么我不计较,但丞相府不养白吃饭的人,人要过得好,就要自食其力。」
他时常含笑,老谋深算的狐狸样。
「就算是皇帝女儿,一样不例外。」
我:「……?」
我一直很困惑,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我能揭不开锅,我会穷?说出去谁信啊!「我不是还有陪嫁嫁妆吗?都不够还债?」
段承钧当宰相前,任过礼部尚书,纯纯管钱的职位。
所以他心算厉害,都不需要算盘,就把我的账单欠款算得一清二楚。
「你虽是公主,但公主也有品级,别的公主一年有 400 两工资,你一年 300,每位公主会有 360 亩的土地,您的地多年欠收,一分钱收不回,这是您的嫁妆单,按市面价估算,只够抵您债务的十分之二。」
他体贴地表示,给我的秧苗叫番薯。
是个外国玩意,很适合种在贫瘠的土地上。
「番薯一年可收获两季,要是公主您这样四肢不勤的都能种活,那推广到全国解决饥荒指日可待。」
「……」
「等明年秋收的时候,公主若能坚持种三百亩,扣除成本,按照市场价,你能净赚三十两,足以覆盖你个人与婢女的开销,还能稍稍还债。」
天啊,还要等到秋收?我可是需要穿绫罗绸缎,需要珍珠粉洗脚,需要一顿饭用十斤的小公主啊!我木讷地接过锄头,这玩意好重,差点没握住。
段宰相读书人,可力气好大,做农活也不嫌脏,别的名仕都喜欢流连花丛,享受生活,买古董买美仆,他呢?一毛不拔,衣服还带补丁,喝的还是几年前的陈年茶!没有侍女搀扶,我只能颤颤巍巍下了田地,段宰相说种地前,得翻耕田地。
白天太阳很晒,泥地干燥,上面龟裂得厉害。
天啊,要我翻土,打死都不干!「不干活,就没东西吃。」
段宰相话放那了,然后拿起割刀,叫我插苗:「喏,把刀插进土里,挑开口子,把苗喂进去,再把土压实,两苗之间的距离,大概一个巴掌就好,公主记住了吗?」
我叉腰:「我不记!」
段宰相是不怎么发脾气的人,他在朝堂上,再多人跟他红脖子急眼,他都是这副慢条斯理不急不慢的样子。
他微笑着把苗跟刀都给我:「行,那公主自己考虑清楚就好。」
他真的说到做到,我不做事,就没晚饭吃。
我饿得发晕,痛苦地接受了自己嫁给铁公鸡的事实。
我只能低头,找借口去服软:「那,那破苗,需不需要浇水啊……」
段宰相这种聪明人,当然知道给人递台阶,他让厨房做了晚饭,送到我面前,还很关心:「公主多吃点啊,肉不多,但我们家饭管够的。」
「……」
我狼吞虎咽,左右开弓,什么贵族礼仪都记不住了。
段宰相拿起帕子,温柔地擦掉我嘴边的饭粒。
「其实插苗最好晚上,因为白天太热,容易晒死,吃饱我们就出发吧。」
「现,现在吗?」
大哥,现在都大晚上了!「对啊,公主不是不知道浇水的分量吗,我教你。」
大混球,我一边啃窝窝头,一边痛骂。
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哗啦啦掉。
我太喜欢花钱,喜欢被所有人仰望,哄着捧着的感觉。
只要我肯花钱,就不会缺关心。
被人依赖,被需要的感觉,就是母妃离世后,我仅存不多的快乐了。
钱,我是万万离不开的,所以狠狠锄地。
告诉自己必须忍!按规矩,合离的夫妻可分对方一半家产。
父皇偷偷跟我说了,以后若和离,这钱我们父女对四六分。
我穷,他的小金库也不见得多充裕,他小老婆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盯上段家的银庄。
段宰相爱好囤钱,家财万贯,他不会花钱,我完全可以帮他的!这一杯羹,我必分!我当面吐槽过段承钧:「喂,十二生肖,你属啥?」
段宰相说他属兔。
我故作诧异,说不能够啊:「你应该属貔貅,只进不出。」
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哈哈大笑:「不敢当不敢当,不过承公主吉言,我会更努力招财聚宝的。」
我费尽心思,也没能从铁公鸡身上抠出钱来。
他抠门到什么程度?明明日理万机,可对家里琐碎事了如指掌,每次做饭用米的量都心知肚明,有次我们吃着饭,我随口说米生了些。
宰相若有所思放下筷子,问新来的男仆:「最近饭菜,是你在做?」
男仆轻声说是。
段宰相抬眸:「平日一顿饭柴火需七到八斤柴火,照这火候,你最近每顿少用了两斤。」
「公主是府里主子,怠慢她不可原谅,你去账房领这月的钱,以后不用来了。」
看男仆面如死灰的样子,我就知道他又说准了!他眼好毒,我在旁边好害怕。
我昨晚偷吃了一整坨腊肉,他会不会发现啊!?可我都漱口三遍了!我偷偷往手心里哈口气,闻了下,很好没味道。
我怕他发现端倪,干脆恶人先告状:「段承钧我要告诉父皇你欺负我,要我干活耕地,不给我吃鲍参翅肚,还把我当狗使!」
「拿你当狗使?」
段宰相很诧异的样子:「公主误会了,段家的狗会得比您可多。」
「……?」
看我不信,他指了指墙角睡着的狗,说:「阿黄,起来干活!」
我也是开眼界,他真能把人当狗用,把狗当人使。
段家的狗抓过夜贼、每天按时巡逻,一声令下还能叼拖鞋!我:「……」
靠,我还真没狗好使!我垂头丧气坐回竹椅子上,认命地跟宰相一起剥花生。
他说明天给我煮豆浆喝。
呵呵,区区豆浆就能收买我?我可是过去一顿饭要杀十头猪,一道菜需要耗百条鱼的纨绔!但段宰相又追加了砝码:「还给你做肉包子。」
肉包?我一下不吭声了。
诱惑是有点大,段宰相擀面一绝,最擅做面食。
没辙了,我发出去的脾气,段宰相都能游刃有余地奉还回来,他真是我的命中克星。
枉我过去还暗恋过他!是啊,我也被他人模狗样的样子骗过。
谁让他生得英俊气质又出挑,春日宴上,他一身肃黑长衫,干练清爽,跟其他穿得花团锦簇的锦衣公子非常不一样。
遗世独立,让人特想染指。
我还对别的公主说:「他真的好清纯不做作啊!」
嗯……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单纯的小气。
不舍得花一分钱在打扮装逼上。
年少不懂事的我,往段府送过许多珍贵宝物,他拒之门外就算了,全数退还时,还附纸条一张。
上写,边疆未平,十四城未收,何以家为。
我气得不行,可真会扯大旗啊。
难道吃败仗大家就都不用过日子了吗?皇宫里不是照样歌舞升平,快快乐乐的呀?别当我不知道,他那会跟我七皇姐暧昧着。
七公主娘家有势,段家有钱,本是强强联合,我好几次看他们两人在御花园里私会。
但七皇姐最后选了出手阔气的镇安郡王,一脚踹了他。
女人都是有嫉妒心的,我也不例外,我当没事人一样问:「段宰相,你当时跟我七姐谈恋爱,都送过什么啊?」
段宰相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就很平常的金银珠宝,家里人准备的。」
靠,我出离愤怒了,给她送珠宝,我只有大肉包?段宰相掐我的脸:「有肉包还不好?我亲自发的面擀的皮。」
「哼!」
「公主您现在还欠着我账呢,对了,您的番薯地有动静了吗?」
「没有!」
不行,我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
别的公主在花天酒地,我天天耕地插秧,饿得双腿发软,每顿能干三大海碗。
不过,最近我耕田,也耕出了一些心得。
比如什么地适合种什么品种的菜。
施肥的水里要加什么玩意能让菜长得更快。
我最喜欢韭菜,一茬又一茬,割了又长得飞快。
新鲜摘的韭菜配肉馅,包的饺子可香,我一顿能吃三十个!比宫里那些什么精致又费钱的菜好吃多了。
有天,我对着镜子发出灵魂困惑:「为什么我那么辛苦,还胖了啊?」
难道我是劳碌命?段宰相用手环了环我的手腕,很心满意足地说:「不错,是胖了点。」
我吐槽:「段宰相,你审美有问题啊,我胖了你还开心?」
我朝以向来白幼瘦为美,我现在不仅胖了,还黑了。
他居然很满意?他一挑眉,说:「有什么问题,我就是喜欢健康,努力,向上的姑娘。」
我心里咯噔了下,我跟这几个词,完全不沾边哎。
我甚至还惦念着他的财产。
他那么紧张钱,要知道我居心不良,会什么反应?一想到这,我心里就拉扯起来,说不出的慌张。
其实呆久了,就知道他虽抠门,但人是好的。
府里的聋哑残废仆人,都是他救的苦命人。
他见不得老人无所依。
喝的茶,是他救助过的人送来的。
穷乡僻壤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茶不好喝,可他说是心意,非要日日喝。
我偷看他的账本,每月支出最多的竟是赈灾施粥,建学堂。
那数额我都惊呆了。
真烦,怎么有人对自己那么吝啬,对别人又大方啊。
过年过节,受过他恩惠的村长会提着破竹篮,给我们送土特产。
农村人跋山涉水来京城不容易,脚下都是脏泥巴,还不敢走正门,说要从后门走。
段宰相微笑:「有什么关系,我们都一样啊,我这房子反正破旧,不碍事。」
他扶着老人,带着他们堂堂正正走正门。
他眼里众生平等,没有贵贱之分。
我看着这幕,鼻头一酸。
他的府邸不修缮,该不会是这个原因吧?村长不知我在门外,跟段宰相唠了几句:「我来的这一路上啊,听你终于娶了公主媳妇,是不是不好伺候啊?听说你这媳妇花钱可厉害了!」
段宰相含笑看了眼门外,我怕他发现,急忙挪后两步。
「人呢,是会改的,她本性很好的,也肯接受意见。」
哎,他居然夸我啊。
我脸热热的,心口砰砰乱响。
「她身在皇宫,从小母亲死得早,家中两位舅父都死在边关,没有谁肯教导她,帮她,会有些想法上的偏差,是很正常的。」
「她会知道,钱确实是好东西,可以让你拥有很多别人羡慕的东西。」
「但是呢,那些用钱无法拥有的东西——」
「比如品德、梦想、勇气,才是我们身而为人,真正需要拥有的。」
我没法辩驳他的话。
父皇想要段家银庄的钱,去纳妃,修建更漂亮的皇家避暑庄园。
那些嫔妃,好多他一次都没见过,就让她们在冷宫里独自凋谢。
恢弘华丽的庄园,也不见得他一年去住几次。
反而,我大舅舅之所以会战死,就是因为粮草不足。
贪官太多了,一层层地剥削下去,运到将士手里的东西不足十分三四。
拿去享受的钱,可以种出好多地,修建更多的学堂。
让更多的人有饭吃。
也能让更多人……拥有更好的未来。
我低头,看着自己晒黑了,但逐渐有力量的双手陷入沉思。
当晚,我做起了噩梦。
梦里母妃病了,咳嗽个不停,大舅舅又接连吃了败仗,原本来得很勤快的父皇,一下没了踪影。
后来大舅舅战死,边疆失守,母妃彻底失了宠。
最热闹富贵的宁熹宫,一夜之间门可罗雀。
我好多次看到母妃用金条珠宝,塞给父皇身边的大太监,央求他说说好话。
「九儿,你父皇不是那么薄情的人,他最爱我们母女,他一定会……一定会来看咱娘俩的。」
母妃死之前,宫里药断了,精炭也没了。
劣质的炭火烤起来,房里充斥着呛人的黑烟。
母妃咳得更厉害了,帕子上都是血。
人走茶凉什么意思,我八岁其实就明白的。
哪怕后来小舅舅立了战功东山再起,我又复宠了一段时间,但我心里一直觉得,这都是黄粱梦。
所以我喜欢热闹,哪怕是花钱买的。
可一旦钱没了,排面没了,我果然又变成了孤零零的小阿九。
醒来后,我感觉有人在给我不断擦汗,我偏头一看。
是段宰相。
我可能烧了很久,他一直守着,下巴胡渣都冒出来了。
见我醒了,他微微松了口气,催促我快点喝药。
他抱怨我:「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还要喝,自讨苦吃。」
「可酒是人家从村里带来的,酿得好辛苦,不喝多不给脸……」
我烧糊涂了,但还没至于傻,我反应过来。
「段宰相,你怎么知道我对酒过敏?」
他立刻说猜的。
瞎说,我想到成婚那晚加了水的「交杯酒」
,我问他:「那,当时你也是怕我过敏,故意的吗?」
段宰相坐烛灯边,脸颊热得发红,他硬邦邦回:「想太多,我抠门行不行。」
行行行,就你嘴硬心软,我喝完药偷偷笑了。
他守了我好久,我都担心他睡不够:「你不是老早要上朝的吗,怎么还不去睡啊,让哑婶来照顾我就好了。」
他没好气:「人哑婶年纪大了,要休息,我来就行了。」
「小气鬼,多请几个佣人不好么。」
「浪费钱啊。」
就知道舍不得,药我一入口,就知道里头全都是好东西。
我就发个烧,不至于吧?我哭丧脸,晃他的衣袖:「段宰相,你给我说实话,我是命不久矣了么,为啥给我喝那么贵的药?」
他一宿没睡,反应慢了半拍,话脱口而出:「因为你值得啊。」
「值得什么。」
我戒备得很:「是想我好得快点,干活还债是不是?」
他表情变得很复杂,又想笑又无奈:「对对对,就你了解我,快点喝吧。」
看吧我说呢,我这才踏实了,把药一口闷。
他说得不近人情,可我却一点不觉得他可怕。
他连老弱病残都会养着送终,何况我呢。
我还是能耕田下地正值大好年华的劳动力呢!功夫不负有心人,病好后,我发现那片我每天苦守的田地,终于结果了!我喜极而泣,立刻拉宰相去看我打下的江山:「看,都是我种的!」
「我撒得种,播的苗、施的肥、除得虫!」
我昂首挺胸,心情澎湃激昂。
「九公主真厉害。」
段宰相给予我热烈的掌声:「粒粒皆辛苦这诗,每个皇子皇女都会背诵,可又有几人知道食物来得有多难呢?你现在懂了,很可贵。」
「可,可才开了几亩地呢。」
我脸红心跳,靠,被夸一句而已,有那么开心吗。
种菜都种出毛病了吧?他摸了摸我的头,掌心暖暖的,有阳光的味道。
「慢慢来,只要我们有心,一年有四季都会是好日子。」
大自然可真神奇。
我追着宰相问:「你说这些蔓藤下,怎么能长出那么多番薯呢,那么大,那么多!」
为了堵住我好奇宝宝的嘴,段宰相一回家,就给我做番薯糖。
番薯倒进锅里,慢火烘蒸,等锅里的水烧干,红薯熟了,渗出的糖液就是番薯糖了。
我好珍惜地吃了,甜得入心入肺。
「能不好吃么,是本公主披星戴月,日日浇水除虫养出来的番薯呢!」
我好得意,但也好奇:「段宰相,你家不是好有钱吗,怎么还会干农活啊?」
原来,他以前也不懂这些。
「我小时候以为,天底下人人都跟我一样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直到有一年洪灾,我们回乡的马队在琅中被冲散,我一路流浪回京,幸好有村长收留,才免于一死。」
富家子弟的世界观,是通过书中建立的。
他以为人之本善,苦难贫穷对他来说不过是书里的只字片语。
更不会知道,身处在最底层的人是怎么挣扎的。
琅中离京城那么远,他到底怎么走回去的?我觉得不可思议:「你又没钱,怎么回的京?」
宰相说:「我乞讨,做小工,有什么吃什么,树皮、蚂蚱,老鼠、小蛇,以及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小玩意。」
我好像可以理解他的一毛不拔了,甚至觉得好心痛!我觉得自己要完蛋了:「段宰相,都饭点了,你跟我说这些……是不是想我少吃点啊?」
他失笑,但依旧很信任我的饭量:「我相信以公主近来的状态,断不会被我这点话影响。」
哼,他可真了解我。
我每天都被他整治得服服帖帖,种田种得倒头就睡。
在宫里少眠多梦偏头痛的老毛病都没了。
以前捧的戏子也不爱去看了,看一次的钱,够本公主多种十亩地呢!其实我没敢跟宰相说,我陪嫁的铺子,也在出嫁前……赏给了戏子。
胭脂生是赤手可热的当红武生,京城的女人都以请他来唱一出戏为荣,我也不可免俗地砸了许多钱,真是悔不当初啊。
可谁知,有天胭脂生居然亲自登门。
他将我过去给他的所有赏赐,全还了回来。
卸了妆的胭脂生有张清清淡淡的脸,他眼里充满坚定:「贵族子弟中,只有九公主真诚待我,没说过一句调戏刻薄的话,您的情况,我略有耳闻,您日子不好过,这些东西早就备好,希望您一定要收下。」
我很感动,谁说戏子无情,明明不是。
可我不想外头人误会宰相,忙说:「他没有对我不好,我每天都可以吃得很饱!」
「……」
「一顿饭三菜一汤,顿顿有肉,我的债他也没催,昨天,他还给我做了臊子面!」
满满一大碗肉臊子,贼香。
「当然,柴是我劈的,碗一起洗的,也不能啥都让他做,男女分工做事不累嘛!」
我越说越甜滋滋。
哎,一个女人的胃被掌握住,就离动心没多远了。
可我晒恩爱的话,愣是把胭脂生弄破防了。
他临走前红着眼眶说:「知道公主困难,可没想到那么难,以后有需要,记得一定要找我,我虽卑贱,但也愿尽绵薄之力。」
……哈?段宰相回府后,我告诉他铺子的事,没想到他看都没看地契:「这些东西,我派人送回去。」
哈?为啥啊,他不是抠门精吗。
我不肯还:「这些铺子可以还我的欠债啊。」
「债算你还了。」
他语气好生硬,估计抠唆惯了,从没说过那么大方的话。
「段夫人不需要别的男人的东西。」
「……?」
我喜欢看胭脂生唱戏也不是秘密,他唱得沉香劈山救母特别感人。
我每次看都会想起母妃,看得哭唧唧的。
他以为我真是饥不择食的荒淫之徒吗?我气死了,一整天没跟他说话,吃饭时我把所有荤腥都挑自己碗里,一点不给他留。
哼,自作自受去吧。
段宰相小可怜似挑青菜梗吃,瘦得一圈后,有同僚问他怎么消瘦了?他说,自己做错了事说错了话,被夫人罚了。
我也是无语,我挑光肉,他就不会背后偷吃开小灶吗,就那么老实?我们的屋是挨着的,晚上段宰相塞来一个厚信封。
是我的地契,还有一封道歉信。
他反省自己自私失态,我有处理地契的自由。
我对着烛灯把信翻来覆去看了十遍,笑得合不拢嘴,满床打滚。
段宰相他,该不会是吃醋了吧?会吃醋,是不是表示,他其实也喜欢我?不止是为了皇命娶我,而是真的在乎我这个人?我现在把父皇交代的话忘得光光,合离什么啊,我觉得可以跟他白头偕老,一起攒很多钱,种很多地,帮很多人!我迫不及待想把这个想法告诉父皇。
正好月底是佛诞节,每年这个时候,各家公主都会带驸马回宫。
当然,人一多,免不得要炫富。
段宰相把宝库钥匙给我,叫我自己去选行头。
我愣了:「这是你家的宝库,给我做啥啊?」
就不怕我卷款携逃吗。
段宰相笑得可爱:「不怕啊,我段家的媳妇,勤劳持家,我放心得很。」
「可,可……」
「怎么,公主不愿意吗?」
他等着我的回答,这份信任好大,我有点不敢贸然答应。
我握住钥匙,也很谨慎的点头:「那,我会努力试试的!」
这宝库,就是我父皇垂涎已久的地方吧?不夸张地说,比国库还大。
可我对着满库的金银珠宝,心如止水。
好奇怪,这不是大家梦寐以求的东西吗。
以前有了新珠宝,我也快乐,但那是都转瞬即逝的。
像蜻蜓点水,转瞬即逝。
再要快乐,就得要更大的珠宝,欲壑难填,永远不满。
可跟段宰相一起剥出一大碗花生米,是快乐的。
一起揉面,看面慢慢涨起来,也快乐。
我们比谁拔的萝卜多,我输了,可我依旧快乐。
原来,生活本身就能给予我好多啊。
我随意挑了点素净的戴着,段宰相在外头等我,看我如此简朴,就问:「公主不挑点别的珠宝吗?」
我看院口的茶花开得正好,那是段宰相每日细心呵护出来的结果。
我指了指最大最艳的给我:「家中无所已,我要一枝春。」
他很配合地别下一朵,卡在我发髻里。
我美滋滋照了照镜子:「不错不错,这花娇嫩,我年轻貌美,正如鲜花,交相呼应啊!」
宰相撇过头,忍俊不禁的笑了:「公主说得好在理。」
我以前以为珠宝是女人的铠甲,穿得好用得好最重要。
可当我重新走入宫门,我发现自己原来不需要这些,一样可以有力量。
段宰相告诉过我:「公主,人的铠甲不是来自外物,永远是来与自己。」
现在,我真的理解了这话。
我的装扮,不出意外地引得一群公主掩嘴发笑。
三公主平日最刻薄,跟我最不对盘。
我之前老乱花钱,就是憋着一口气,要跟她争面子。
但其实,不喜欢你的人,你再怎么样,也不会喜欢你。
用钱去获取「尊重」
,是很傻的一件事。
「啊呀,都说段家富可敌国,可看九妹嫁进去后皮肤都粗糙了,男人啊,有钱也没用,不把钱花给你又有什么用呢?」
我人豁达了,不代表要受气。
我嘴巴不饶人:「三姐说得太对了,就像三姐夫,在外养了十七房小妾,肥水都留外人田了,有啥用呢?」
三姐横眉冷竖,帕子都揪成团:「你胡说什么——」
我用羡慕的口气继续气人,谁让她欺负我家驸马。
「对对,妹妹失言了。」
我道歉:「怎么是外人呢,明明就是一家人嘛,都说多子多福,如今三姐夫子女成群,三姐又是嫡母,这福分可是我们姐妹里的独一份的,了不得!」
其余公主掩嘴笑,我完胜。
女人的战争,不需要男人插嘴。
我挽起段宰相的手,甜甜蜜蜜地说:「哎,不像我家这位,勤俭节约,小妾外室他是舍不得养的,是吧?」
顾宰相有个优点,就是从不把面子当回事,不折不扣的实用主义者。
「当然,我们家历来是公主管账。」
他微笑地搂住我:「她说养不起,我就一定养不起。」
大概是三姐去告状了,离开前,父皇特意单独召见我。
他问我与段宰相关系如何,何时和离最佳。
我挺害羞的跟他说:「那个,我不想和离了。」
宰相人挺好的,我喜欢他,不想离开他。
原本对我和颜悦色的皇帝,脸猛地沉下:「你说什么?」
儿女不离婚,不是好事吗?他气什么?我一下蒙了,说:「我就是不想分他的钱了,我现在能自己赚,也不用太多伺候的人,我很够用,钱可以给更需要的人——」
给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可怜人。
就像我现在招来务农的妇女们,好多都是战乱中没了丈夫孩子的。
生活没给她们退路。
如果没有我给的工作,她们会饿死。
我是救不了全世界,可我很愿意去尽一份力。
啪的一声,我挨了一巴掌。
他那一掌好重,我后槽牙的牙齿都被打松了。
我捂住脸,被彻底打蒙了。
「没用的废物,跟你娘一样蠢。」
父皇冷酷地警告我。
「你唯一的用途就是嫁入段家,记住自己该干什么。」
他无情样子,与童年里的冷酷的男人重叠在一起。
只要大舅舅打了败仗,他就会这样扇母妃,把不如意转嫁给无辜的女性。
要以前,我一定觉得天塌了,但现在我管他呢。
该吃吃,该喝喝,日子照过。
如此几日后,七公主居然来我家拜访,前些日子她跟丈夫合离了,恢复了单身。
我还是挺小心眼的,寻思她该不会想吃回头草,要跟段承钧旧情复燃吧?那可不行啊。
我勒令他:「段宰相,今天下班你先别回家,去外头晃晃。」
对付他旧情人,我怕太凶,吓着他。
段宰相倒也不细问,只说:「晃晃?可以啊,那我晚饭怎么办,公主得负责。」
我无语:「喂,你不是我债主吗,哪有债主问人要饭钱的?」
「你欠我钱,与段家归夫人管账,是两码事。」
段宰相笑眯眯:「我们就事论事而已。」
这话我听得爽,得,我掏出几个铜板,让他摊开手。
「喏,够你去街头吃完面。」
我把钱排到他掌心。
看他那么听话,我又多加了两个。
「可以多加一个卤蛋哦。」
段宰相这下更开心了。
没一会,七公主来了。
果然是父皇让她来的,没聊几句就直奔主题:「九妹,父皇要你和离,其实是为你好。」
哦?来做说客的,我心不在焉地玩着指甲:「哦?真为我好的话,先把药费先给我,我被打掉了牙,看大夫都花了不少钱。」
没想到我如此市侩,七公主哽了下:「九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嫁入段家没几月,怎就性情大变了?」
我说:「没变,一样爱钱,只是从喜欢花钱到喜欢赚钱。」
九公主看我油盐不进,咬咬牙,说:「有件事,虽然是秘密,但为了九妹你的幸福,我想还是应该告诉你。」
「……?」
她说其实当年父皇已经给他们赐了婚,但就在那日,段宰相骑马出事,摔伤了身体某处。
七公主说,就男人最在乎的某处。
他怕耽误七公主幸福,主动恳请皇帝收回婚约,之后清心寡欲,直到被皇帝塞了我。
「你跟他一起,不会有好的未来,还是抓紧和离吧。」
她走后,我一个人发呆了许久。
我想,难怪成亲后我们一直分房睡,原来是这样。
所以他不是不喜欢我,才不跟我同房,而是有心无力?段宰相晚上吃面回来,我好歉疚地要给他上宵夜,还握住他的手。
他愣一愣,多半没习惯被女人主动,脸红了一半。
我鼓励他:「段宰相,我们努力,一切会好的!」
女娲补天都能补,我就不信他这点地方补不上去。
人定胜天!不过,父皇明知道段宰相身体有疾,还让我嫁给他。
所图的,多半是他的财产了。
做爹的尚且算计女儿,我有什么理由不去珍惜会对我好的人?有疾如何,我才不要为了这个原因离开他,哪怕他残了,我也要赖着不走。
我偷偷找大夫要壮阳神药,准备好好给他补补。
可药还没找到,段宰相就被派上战场了。
北匈奴再度侵扰边疆。
他们兵强马壮,每年要入冬后就会大肆抢掠。
对恶邻,朝中有两种声音,一种是皇帝为首的求和派,他当年就愿意割让十四城换取和平,现在也愿意上交金银珠宝,而以段宰相为首的一派,则是不折不扣的主战派。
这次的军饷,有四成都是段家支持的。
出发前,我一言不发地给他收拾东西,段宰相有点怕我生气似的,说:「公主,我这去打仗呢,你放那么多东西,别人可得觉得我去玩闹的。」
「可被子要的吧,吃的用的衣服也得带啊,药也得准备,马鞍不会坏吗,多带点啊。」
他好笑地摇头:「行军打仗,最紧要是快,更快。」
我生气了,把准备的东西砸地上:「你就是嫌我收拾多了呗!」
不管你了,爱咋咋地吧。
他蹲下身,要给我擦眼泪。
我硬着脖子撇开头,眼眶红红,硬憋着不哭。
他就这样握住我的手,等着我平复心情。
半晌,离他出发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我好心慌。
我说:「段宰相,你知道的,我大舅,三舅,四舅都……都死在边疆。」
我母亲一脉,不剩多少男丁了。
战争,抢走了我的亲人。
段宰相:「我知道,我随过军,见过三舅。」
我还是忍不住哭了:「我三舅舅,比你强壮,他武功盖世,一样死了。」
身首异处,墓里至今都是空的。
我都不敢想,段宰相这样的书生过去,能干什么。
我好怕,怕得浑身发抖。
他抱住我,不断安慰:「没事的,我保证,我会打赢他们,一定会的。」
离开的时候,段宰相带了我做的平安福。
他作为监军随军出发,已有足足两个月。
我这两个月是食不下睡不着,随时拨佛珠,祈求他平安。
可宫里还是传来噩耗。
说段宰相被围困,已战死沙场。
我伤心得大病一场,就在这种时候,皇帝还记着段家的钱。
他要我交出金库的钥匙。
他说:「段家有个金库,历代积攒,富可敌国,只要有特殊的钥匙才能进去。」
段家的所有钥匙,我都有。
是段承钧上战场前交给我的。
他说过他要是不在了,这些钱,就交给我处理。
「我相信公主,现在一定可以处理好这笔钱。」
他那么信任我,我怎么可能把钱交出去?我咬死没有:「父皇太看得起我了,段承钧爱钱如命,怎么会把钥匙给我?」
皇帝阴阳怪气地笑了:「他爱钱,可也很喜欢你。」
「……」
到现在我才知道,我之所以会被指给段宰相,是他主动要求的。
本来,我会要被送到匈奴和亲,是段宰相出面阻止。
他给皇帝送了一座金山,换我不和亲。
皇帝问过他看上我啥:「朕这女儿,贪慕虚荣只会花钱,没半点用处。」
段承钧回:「天承十二年琅中水患,微臣与家人走散,费尽艰辛乞讨回京时,偶遇几位公主马车。」
那天,我们从郊外寺庙礼佛回京。
三公主的车夫嫌前面有乞丐碍事,一鞭将人抽得头破血流。
我母妃最心善,最见不得这些,我见此,下车给了乞丐钱跟药。
那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瘦骨嶙峋,浑身发臭,唯有一双眼睛干净清冽,不像一般乞丐那样浑浊麻木。
我把药给他:「喏,这金疮药一日一用,你那么瘦,可得多吃点肉啊。」
我年纪小,把何不食肉糜的话,说得理所应当。
少年将药紧紧握在手心里,半晌,他抬起头。
用沙哑的声音说。
「谢谢,你的恩情,我记住了。」
段承钧的报恩,就是将我从泥泞里救出来。
皇帝看我不为所动,继续软硬兼施,劝我不要死心眼守寡,要给我找新夫婿。
呵呵,媒人来一个我用锄头砸一个。
段承钧的死让北伐军斗志昂扬,一路披荆斩棘,居然大胜匈奴,这可是百年间,我朝第一次打赢了他们!原来那些铁骑也不是不可击败的嘛,朝中主战的声音更响了,大家都想再战下去,收回割让的十四城!但就在关键时刻,我那怂包父皇居然同意了北匈奴的和书。
他怕打仗,竟愿意再把十四城拱手相让!这种行为跟卖国有啥区别?朝中大臣私下一合计,发动宫变,将主战派代表六皇兄推上皇位,父皇荣盛太上皇。
宫变那天,整个京城压抑得透不过气,我躲在房里收拾行李,新帝登基,万一又来馋段承钧的遗产怎么办,我得逃!这时,忽然有人敲我窗。
我吓得不行,抱起锄头大喝:「谁在外头!」
对方轻咳了声:「夫人,是我回来了。」
这声音——我打开窗户,月光下,段承钧玉树临风地站在那,对我微笑。
我一下哭得出来:「段承钧,你终于变鬼回来啦?」
有钱真好。
不枉费我高价找道士做了法,我就怕他魂儿找不到回家路!段承钧用了很大功夫,让我确信他是活生生的人。
我开始是不信的,问他:「那你说说,家里北街的丝绸铺子,三月份营收是多少?」
做了鬼,这些事总不会记得了吧?段宰相哭笑不得:「是三百二十八两。」
我问的零碎事,他都能一字不差地回答出。
段宰相:「公主找的是哪家方士骗子?」
「就南街那家,他说能给你招魂,让我们做对阴阳相隔的人鬼夫妻……」
现在他能回来,我就很满足了:「其实你要真是鬼,也不要紧,我们能生活在一起就好,做一对聊斋故事里幸福的夫妻也不错!」
段宰相无奈,要我狠狠捏他脸,我捏了,是温热的。
胸口也没伤疤,那噩耗里说他被万箭穿心是怎么回事!「那是为了迷惑敌人放的烟雾弹,当时局势大好,我们发誓要趁这次机会收回十四城,所以六皇子也下了决心,就算担上骂名,也要为我们争取机会。」
收回割让多年的十四城,让那里的老百姓不被奴隶,是段宰相一辈子的梦想。
所以,当年我对他示好,他回那句十四城未收,何以为家,是句大实话。
他要干的事太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连累我。
现在尘埃落定,我们能过好日子了,他抱住我道歉。
「对不起啊,让你伤心那么久,你打我吧。」
我失而复得,哪里舍得怪他,我跟他抱头哭:「不打你,你本来身子就有问题,你得补,好好补!」
「有问题?」
段承钧茫然了一会:「我有什么问题,哦。」
他想起来了:「七公主是不是对你说,我不能人道?」
他说得好坦然,坦然到让我心碎。
哎,是受了多大罪,才能那么淡定地说出自己的伤疤?我含泪安慰他:「不能就不能呗,你别介意啊,我们多找找大夫,不要讳疾忌医……」
我哭,但段承钧笑得停不下来:「小傻瓜,我为什么要介意,反正是骗她的。」
「……?」
不是吧,这,这种事都能随口捏造,我服了。
你也太不把脸面当回事了!他说没辙啊,你父皇老盯着我段家的钱,七公主娘家对他也虎视眈眈,他不想娶,只有找到一个完美的借口才能脱身。
段承钧看我一脸怀疑:「公主不信吗?」
我语无伦次了:「可隐疾这种事……」
「事实胜于雄辩。」
段承钧说:「确实用事实说话比较好。」
然后,当晚他摆事实了。
结果,第二天我不能下地耕田了。
(全文完)
作者:小核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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