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声世界书写出别样人生(书写一群和这座城同呼吸共命运的人)
张黎明
《叉仔》书影
■ 深圳特区报记者 张锐
一条巷,一座城,三代人的生存记录,见证深圳的蝶变历程。今年,由作家张黎明创作的深圳经济特区建立40周年献礼作品《叉仔——与深圳一起成长》由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这部讲述一个深圳的普通孩子“叉仔”的长篇小说,从1979年秋天的最强台风写起,至叉仔长大后的1999年结束。其中,经济特区建立、国贸大厦兴建、废止票证、香港回归……叉仔读博返深参加论坛。从细微深处见真情、见精神,张黎明用浓浓的“深圳味道”讲述了深圳从小城蜕变为国际大都市的过程。日前,张黎明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
《叉仔》的故事,根植于挥之不去的故土情结
近12年间,张黎明一直以“半隐居”的状态生活在距离深圳约150公里的惠州边缘鸡笼山脚下,这是一处安静的居所,是能够“从屋顶上一片明瓦透出的晨光感知天亮的地方”,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张黎明于2018年春节后产生了《叉仔》的构思,2019年3月完成第一稿,并按自己的习惯放下两个月后再修改,7月完成了第二稿。“算起来,创作的时间大约一年半。”
习惯了远离都市生活的张黎明,在乡间完成了这部深圳故事的书写,“‘身在山中不知山’,确实要远眺才能看到山形。看深圳整体,和深圳保持距离是必要的,更重要是40年的时间距离,才是最好的长焦和广角。”张黎明表示,《叉仔》这部作品时间跨度20年,她希望在远离城市现场,拉开时间距离的冷观状态完成创作。
以一个孩子的成长作为主线贯穿全书,“城和人共进退是一种共生的逻辑关系”。张黎明在早期描写深圳的小说中看到的“大多表现个性和欲望、彷徨和孤独,在‘别人的城市’中漂泊的困惑和纠结,揭示常见的都市窘境”,而自己作为祖辈在深圳生活的本土人,情感则稍显复杂。她熟识1979年前的小小县城,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一街一巷,父母兄弟同学亲友街坊邻里,一代又一代盘根交错。在微信群里,张黎明称自己最喜欢和大家讨论的,还是深圳的老故事:“说着原来同住一小巷,同一幼儿园,同游深圳河,当年广州至深圳火车票6元一张,一瓶百事可乐2毛4分钱,国贸大厦的原址是湖南围……这就是一生挥之不去的故土情结,也就是自己的根。”
写出一群真实的普通人,一群和深圳同呼吸共命运的人
张黎明表示,《叉仔》中的人物和地点的原型来源多样,他们是自己的家人朋友和熟识的“老深圳”们,故事也多源自各自的亲身经历,也正因如此,许多精彩细节甚至不需想象便能在笔尖涌出。比如,叉仔从天台掉落的细节,源自张黎明的顽皮弟弟的童年经历,“他爬上近3米高的围墙玩,结果摔了下来”;探究电的秘密因此触电的故事,源自女儿曾用两根针插进电插板里探秘,却把自己电倒的经历。“七叔公”讲述的日本兵火烧梧桐山的故事,是张黎明父亲的经历。“而叉仔巷就是当年的许多深圳小巷的样子,不管是十字街前后的小巷,还是一横二横街,或我熟识的东郊街一、二、三巷,大都是宽不过三四米的小巷,许多邻里之间的故事数不胜数。”
张黎明写的故事就地取材。她喜欢与年轻人亲近,称女儿“有时是我的故事原型,有时是我的材料库,有时是我的批评家,有时是我的同伙……早年我有过一个网站,来过不少深圳‘80后’、‘90后’的孩子们。”年轻人的喜好与言行都变成了她的素材,出现在她过往的一些纪实或散文中,在翻看这些旧作时,《叉仔》的灵感也会随之涌现。此外,书中对于深圳的大事件,和关键的时间节点的表述,张黎明会查阅文献,力求与历史现场吻合。张黎明告诉记者,她曾在创作《她的老街 深圳1979—1983》时创建过一个由“老深圳”组成的微信群,其中还有几位八九十岁的高龄老人,当文献也不能解答自己疑问的时候,她会在群里向这些特区发展的亲历者发问。
“我的初心很简单,写出一群真实、普通的人,一群和深圳这座城同呼吸共命运的人。我们根在此地别无选择,人跑了根跑不了,骨子里凝聚的故乡之爱是独一无二的本土情怀,我要写的正是这一种‘根’状态。”《叉仔》是张黎明执笔的《与你的城同在》丛书的开篇,下一部《细妹》也即将与读者见面,背景则发生在2000年至2020年。“有什么样的城必然产生什么样的人,城和人一起剧变和成长,就是丛书所说的‘同在’关系。”
作品文本力求呈现“白米饭”的味道
“我刚来山野的时候,曾经好些天出大力、流大汗,吃嘛嘛香,一碗白米饭吃出很纯粹的、常常回味的香美。”而写出平实的“白米饭”的味道,也是张黎明希望自己这部作品能够呈现的风貌,“如果一定要给《叉仔》定义,应该是一部纯粹的现实主义作品。”
作为一座移民城市,深圳汇集了各地方言,张黎明在写作中运用了不少粤语白话、客家话和闽语系的潮州话,以贴近本土生活的细节。“我想要达到‘熟悉深圳的读者读着亲切,不熟悉深圳的读者读着感到新奇’的效果。”为此,张黎明采用了这样的处理方式:“一般叙述以普通话为主,夹带一些保存了古汉语成份,有极强表现力且容易‘悟’的词语,若粤语白话和客家话词意和读音基本相同的方言更妙,如‘冇’,粤语白话和客家话的读音高度相似,字体本身很灵动,‘有’字中间没了两点就是‘冇’,第一次出现加括注,若读者好奇,一查字典就知道。”
此外,张黎明还在文中插入一些具有奇妙冲击力的独特方言用语,如粤语白话“玩你个头”相对普通话“玩啥”,及“流马尿”相对普通话“流眼泪”都更形象和灵动。她说:“插入一些普通话取代不了,让人‘一激灵’的,且是粤语白话最常用的,如书名‘叉仔’,还有‘凳仔’、‘刀仔’、‘车仔’、‘细蚊仔’(小孩)、‘奀皮仔’(捣蛋鬼)等等,这里‘仔’的意思是通用的‘小’,这类方言特别好记好懂。”另一方面,张黎明还会根据对话场景设定方言对话,加入充满想象力的歇后语,以完整保持方言语境的原汁原味,如客家话“泥伯公过河——自身难保”、“头拉毛扎豆腐,提都唔好提”(大意:头发丝捆豆腐,提不起来)等等。记者在豆瓣读书等平台看到,有读者表示,书中对于方言的巧妙运用不但没有影响阅读体验,反而平添不少“寻宝”的惊喜和乐趣。读者邓丽云表示,《叉仔》中对于民情、地名、史实的描写,使得故事更加贴近本土生活,真实可信,而语言更是如同“一锅深圳本地的老火汤,朴实、鲜美、回味无穷。”
而对于文本的“如果用两个字概括深圳的气质,我会说‘坚韧’。”张黎明表示,写作的文本终归来源于个体对城市的情感与理解,“外来人多会惊叹她的年轻、她的现代化吧?若用一棵树来比喻,我看到的是枝繁叶茂下的泥土,更留意深埋泥土下的根。”
来源: 深圳特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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