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娶了一个丑女的故事(我做四年正妻才有身孕)
1.
“啪!就你也配生下本将军的骨肉?灌药!”
我被郭桓一巴掌狠扇摔倒在地,随后几名女仆受命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摁住我手脚,扼住我的奋力挣扎,将苦涩难咽至极的滑胎药猛灌入我喉咙,一下子就灌完满满一大碗。
这不光是滑胎而已,是打算连我的性命也一块取了去。
我做四年正妻才有身孕,将军却逼我喝滑胎药,只为迎娶公主
我满眼怨恨绝望盯着郭桓,只见他双眉紧蹙,一脸冷漠绝情,旁边站着他新娶不久的永康公主高玉嬛[xuān],是一脸的得意洋洋。
没过多久,我就腹痛难忍,不禁疼得蜷缩在地,跟着晕厥过去,不醒人事。
翌日晌午,我再次醒来时,大夫诊脉完告诉我说:“宫体受损严重,日后恐难再孕,最好是好生休养一年半载再同房,千万不可劳累过度,以免落下什么隐疾。”
听到这儿,我的内心顿时如坠深渊,寒冷、绝望瞬间席卷四肢百骸,包裹整个心脏,但很快,又莫名地觉得很轻松,终于可以了无牵挂,对这府上的禽兽畜生只有怨恨和杀意。
我和弟弟黎云是郭桓的父亲郭冲从蜀地战场带回来的孤儿,那年我才九岁,弟弟七岁,为了活下来,我和弟弟假装遭受惊吓失忆,寄篱在郭家为奴苟活。
事实上,我和弟弟是败将黎玄敬的子女,只是当时兵败城倾,四处屠戮,混乱一片,我和弟弟与家人彻底走散,在走投无路之下,被郭冲救下,并收留了我们而已。
后来到了郭家,还直接跟了郭姓,府上的人叫我为郭宁,叫弟弟为郭安,而我的原名却是黎婉宁。
我和郭桓一块长大,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心意相通,十五岁便成为他的如夫人。
原本我觉得,战事面前,各为其主,从而衍生诸多仇恨都情有可原,为了郭桓,我可以放下过往种种怨恨,与他身心相许、白头偕老,即便不是做正室夫人也没关系。
毕竟,在这京城之中,我没什么家世背影,对他仕途、兴盛家族没什么助益,他父母也绝不会允许,只要能与他携手一辈子就好。
然而,他为了家族利益,为了封拜侯爵,竟迎娶公主为妻,还为了讨好公主,为了不让庶子先于嫡子降生,竟不顾往日情分,连自己的骨肉都杀,连我的性命都想取。
昔日的海誓山盟、浓情蜜意,简直就像个笑话一样可笑,充满了虚情假意,道貌岸然。
“郭姨娘,身子可有好些?”
公主高玉嬛带着一帮侍女突然到来,虚情假意笑问。
我平躺在卧榻上,痛苦思绪被打断,只是瞟向她一眼,并没起身行礼或回应什么。
她停站在卧榻前,很鄙夷俯视我,很傲慢又说:“我知将军甚是喜欢你,但如今他为驸马都尉,将来势必承袭伯爵府,你区区一女仆出身,断不可能成为他的正室夫人,本公主奉劝你,在府中要安分守己,低调行事,莫要整日想着争宠夺爱,让本公主过得不舒坦,而今,你已未有孩儿护身,将来亦不会再有,倘若将本公主给惹恼了,本公主即命人将你发卖出府,到时候是为奴为娼可全凭本公主一句话的事,你可听清楚明白了?”
我沉默闭上双眸,有气无力,并没回应什么。
高玉嬛身边的郑嬷嬷却直接替主子警告道:“大胆贱婢,竟敢无视公主殿下,可是不想活了?”
“尔等不如直接杀死我,省得彼此都清静。”
我淡淡地说,心里却在暗暗发誓:我今日不死,将来必要他们付出惨重代价!
“传令下去,撤走清竹院所有的仆从,没有本公主允许,郭姨娘不得踏出清竹院半步!”
“是!奴婢即刻就办!”
高玉嬛很嚣张跋扈地下令,随即愤然转身甩袖离去,身边的郑嬷嬷即刻实行命令,清走我院中所有的仆从,丢下我一个人自生自灭,无人帮忙侍候,端水喂药。
随着脚步声离去,院门被关上,我孤零零躺在偌大的房间里、卧榻之上,就仿佛是躺在棺椁里、坟墓里活活等死一般,无助、绝望、委屈顿时充满心里,席卷全身,泪水一下子就夺眶而出,再也止不住。
原本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人,竟是最令我绝望无助的人,我所受的伤痛、打击竟然都源自于他,还有他那所谓的正妻!
最可怜的,当属我那没有机会出生的孩儿!
所有这些,桩桩件件加在一块,岂能令我不恨?不想着要报仇?
2.
我哭累了,迷迷糊糊地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感觉有人在帮我洗脸,当我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只见是郭桓,正在小心翼翼给我做擦洗,见我醒了,即刻温和问:“你醒了?”
我没吱声应他,身体太过虚弱实在懒得动,就没拒绝他的触碰。
他十分歉意直接说道:“你与孩子只能留一个,我选择留你,你尚且年轻,好好休养身子,往后总会再有孩子,莫要伤心了,身体康复要紧。”
说得可真轻巧,痛得昏死过去的人又不是他,身体严重受损的人也不是他,当然觉得无关紧要,而且,有的是女人给他生孩子,他只是不想让我生罢了。
我十五岁开始跟他,成为如夫人,全身心交付至今已快四年,曾喝过不少避孕汤药。现如今想来,他压根就是想好了退路,不想让我怀有身孕生下孩子,好能随时抛弃我,就像丢弃废旧物一样没有负担,好重新再开始,娶权贵之女为妻,风光生活。
见我仍是不说话,他给我洗双手后,就将我扶坐起来,准备给我喂羹汤,“你先进膳食,过后再把汤药给喝了,如此身子才会好起来。”
我拿过羹汤自己喝起来,因为天色已晚,实在是饿了,况且,身体还是自己的,自己不珍惜,没人会珍惜,并没有去搭理他。
“等你身子养好了,我带你去翠满楼吃上好美食,可好?”
郭桓亲昵撩拨我的鬓发向耳后,很温和询问。令我听在耳里不禁觉得好笑,他凭什么就以为我定会原谅他?不介意他命人给我灌落胎药,杀死我孩儿一事?
他凭什么认定,我还会像从前一样待他?心中没有隔阂?
“将军还是赶紧走吧,免得公主知晓您逗留在此处,又该不高兴了。”我很委婉下逐客令。
“我知你在生我气,可我也是被迫无奈,你就原谅我这一回,绝不会再有下次,可好?”郭桓放下架子,温声细语请求原谅,“对于此事,我亦是于心不忍,可实在是没办法。”
虚情假意,故作姿态,我可没有忘记他昨日下手之狠,言语之毒,有多么冷漠绝情,但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所以我得忍着。
“将军还是请回吧,可别长留此处沾染上晦气。”
郭桓很无奈长叹一气,直接起身要离开,“我让巧翠过来侍候你,有事即叫她过来找我,不必太过在意公主的存在,你好好休养吧。”
我没再理会他,自顾自吃着饭食,任由他失落转身离开,叫我的贴身丫鬟进来侍候我。
他兴许是喜爱我的,但那一点喜爱在渴望权势面前,显得非常微不足道。他即便不喜欢强势霸道的公主,却还是娶了,就足以说明,他对位高权重有多渴望,有多不择手段。
大约一个月后,我的身体经过一番休养,已经基本康复过来。
我翻出屋中所有值钱的首饰,拿去变换成银票,好让弟弟方便携带银票返回西蜀去,只要他不在我身边,我就没有什么软肋,没什么可顾忌。
可当我变换好银票返到府里时,却突然听说,公主正在处罚下人。这令我心情顿时非常沉闷,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当我匆忙跑到高玉嬛所住的东院时,一切正如我所料,正在被处罚得下人正是我的弟弟黎云,已经被鞭刑得奄奄一息,快要晕厥过去。
“住手!”情急之下,我顾不得那么多,直接高喊着上前阻拦行刑,随后才向高玉嬛行礼询问,“公主殿下,不知我弟弟所犯何事?为何要受如此重罚?”
“让此奴才出去采买东西,他竟然以次充好、私吞银两,难道不该严惩,以儆效尤?”
高玉嬛身边的郑嬷嬷直接开口,代主斥问。
“姐,我没有!”弟弟哀伤忍痛看着我,很坚定说道。
“竟然还死不承认,不知悔改,来人,继续行刑!”郑嬷嬷厉声又说。
高玉嬛端坐在屋前檐下,身边簇拥着侍女,神态耐人寻味,始终没开口说什么。
这一个月过来,我鲜少踏出院门,凡事都很小心谨慎,郭桓也不来我屋中,她抓不到我的把柄以对付我,自然要从我弟弟身上开刀。
自小我把弟弟教育得很好,为人正直磊落,没什么花花肠子,自从我成了如夫人之后,他即开始承担府上采买事务,从未出过差错,就连一向很挑剔刻薄的老夫人都说他为人厚道,将来定会有出息,而且,他每个月所得月银并不少,我不时还会给一些,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不明摆着是冲着我来吗?
“都说长姐如母,对弟弟教育不到位,皆是我这身为姐姐之过,剩下的惩处,希望能由我代为受刑,望公主殿下能成全。”
“姐,不可!我没有……”
弟弟情急劝阻,还想辩解什么,但被我一把给捂住了嘴。因为我心里知道,多说无益,要想保住性命,就只能认罚,让她们找不到打死我弟弟的理由。
“既然如此,本公主准了!余下的二十鞭就由郭姨娘代为受罚。”
高玉嬛一副小人得意的姿态,掩着嚣张跋扈,故作一本正经淡淡地下令。
“是!”
施刑的仆人直接领命,准备对我实行鞭刑。
十分狠辣的鞭刑一鞭一鞭狠抽在我的背上,每抽一下,都是皮开肉绽、抽筋断骨的疼,等二十鞭行刑完,我估计又得躺它个十天半个月,而这期间,很可能就会意外死亡,或者身染重疾被赶出府去。
3.
“住手!”
行刑到半,弟弟在旁挣扎,受人阻拦上前,看着行刑泣不成声,郭桓突然从院外急赶进来,怒不可遏喝斥,一把抢过鞭子丢掷向一边,向高玉嬛斥问道:“高玉嬛,你到底想做甚?”
一向嚣张跋扈、盛气凌人的高玉嬛在郭桓面前倒是会有所收敛,做出一副温顺姿态,站起身微笑道:“本公主还能做甚,就只是惩戒犯错下人而已……”
“郭宁,郭安,所犯何错?”郭桓阴着脸斥问。
“郭安做人不诚,出府采买以次充好、私吞银两,是不是当罚?以儆效尤?郭姨娘身为姐姐,自知教育有失,甘愿代为受罚,我便成全,有何不妥?”
“此事到此为止,下不为例!”郭桓转身一把横抱起我,径直往院外走,并吩咐道,“送郭安回房,快找大夫诊治。”
“是!”郭桓的随从领命回应。
我掠过郭桓的肩膀看到,高玉嬛的脸色难看至极,眼神里充满了愤恨、嫉妒与不甘,于是,我故作柔弱、疼痛难忍哭诉道:“将军如此冒然行事,公主定是更加容不得妾身,如此一来,妾身定会早早亡故,只愿到时妾身死后,将军莫要忘了妾身……”
“莫要多想,我自有办法应对,你定不会有事。”
郭桓抱着我回清竹院,很心疼肯定说道。
大约半个月后,待弟弟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我就去向老夫人请求,允许我弟弟出府,到外面谋事做。
老夫人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了。
在交谈期间,听说高玉嬛怀上身孕了。为此,老夫人还特地劝慰我,不要多想,要安分低调行事,好好调养身子,孩子,我自己也是会有的。
然而,我对郭桓,早就没有了期待。
之后,我将弟弟叫来清竹院,悄悄和他说明我的意图,“云儿,你千万要记住,你原名叫黎云,不叫郭安,家住蜀郡成都县,父亲叫黎玄敬,母亲叫孙若瑜,爷爷叫黎广,而我不叫郭宁,原名叫黎婉宁,只因战乱与家人失散,才来到这京城之地。”
我将一些银票塞到一脸惊愕的弟弟手里,“这些银票你拿着,你明日就动身回蜀地去,若能找到家人或族人认祖归宗更好,如若不能,也能去做些买卖,往后找个好姑娘成家育子,姐姐没什么出息,该是看不到你成家立业了,但你一定要好活活着,出行在外,投宿客栈,一定要小心谨慎,断不可露财在外,惹出事端,以免招来杀身之祸,可听明白了。”
“姐,你不同我一起走?为何?”弟弟很心急问,“将军根本不值得你托付终身,况且还有公主在,她定是不肯让你好活,你还是同我一起走吧,你若不走,我也不走。”
“姐姐还有一些事情要做……过后定会去找你……”我犹犹豫豫吞吞吐吐说。
“我帮你,无论做什么都行……”
“不行,你若在,定会拖累我。”
我故作狠心拒绝,眼下,弟弟是我唯一的家人,也是我唯一在乎的人,我绝不能让他置身险地,和我一块冒险,甚至一起丧命。
见我心意已决,知道劝说无用,就坚定说道:“我自幼和姐姐相依为命,姐姐不离开京城,我也不离开,明日我会离开伯爵府,但是,我会留在城西开一间棺材铺,等姐姐想离开了再离开。”
我心里顿时非常无奈,“云儿,你这又是何必?”
“事就这么定了,将来,我就是姐姐的依靠!”
弟弟十分坚决说完,拿着银票直接就起身离去,令我一下子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泪水也一下子就下来了,模糊了视线,他确实长大了,长成了可以依靠的家人,令我不禁觉得自己果然没白疼他。
4.
几日后,天气甚好,郭桓兑现承诺,带我前往京城最奢华的酒楼——翠满楼品尝美食、见识世面。
正当我开心享受各种美味佳肴时,郭桓一脸欣慰品着美酒,突然意味深长微笑看着我说:“我将随军出征几个月,唯恐公主趁我不在为难于你,在此期间,我且将你养在府外可好?”
这是打算趁机逐我出府,将我抛弃吧?
这样一来,我还如何报仇?把我欺负很惨、还杀了我腹中孩儿的人,要如何遭受报应?还有眼前辜负了我的人,难道还配得到幸福,到时候还可以位高权重、儿孙满堂,就我凄惨而活?
我不甘心,实在不甘心白白放过仗势欺人、将我踩在脚底下的狗男女,让他们一直得意幸福下去。
于是,我顿时潸然泪下,哭得梨花带雨,故作哀伤至极咬唇轻问:“夫君可是已经厌烦于我?打算将我逐出府去?从此再无瓜葛?”
“不是不是……”郭桓急忙放下酒杯,连忙坐到我身边进行安慰,“我对你乃是真心实意,怎会厌烦于你?”
“可是公主仍然容不下我?害得夫君夹在中间过于为难?”我直接撒娇哀求起来,“夫君,你别赶我走,往后,我什么也不争,绝不让你夹在中间为难,我什么也不要,就只想留在夫君身边,好好侍候你,我不生孩子,大夫已说过,我恐难再孕,不会再生事端,我当真是舍不得你,莫要赶我走,可好?夫君。”
“罢了罢了,全当我什么也没说。”
经过我一番撒娇纠缠之后,郭桓顿时一副飘飘然的样子,十分得意笑着答应。随后帮我拭泪,宠溺轻刮我鼻子解释道:“我当真是在为你着想,并未有半点要逐你出府之意……”随即话锋一转,很得意笑问,“你当真如此喜欢我,舍不得离开我?”
我霎时故作娇羞,羞答答低下头扯着手帕,沉默片刻才点头轻应,“嗯。”
“哈哈哈……”郭桓顿时满心欢喜,开怀大笑,分不清南北。
尝过美食,逛过街市,一起回到伯爵府,时辰已是傍晚。
一进大门,郭桓就被仆人告知,他父亲正在找他,让他赶紧去书房。于是,我带着丫鬟巧翠直接回清竹院。
清竹院屋里,我刚坐下休息,正准备摘下发饰,高玉嬛身边的郑嬷嬷就直接进来传话,“郭姨娘,再过几日便是公主殿下的生辰,也就是本月初十,到时候会在府上设宴,公主殿下命你在宴上给宾客献一支舞,你要好生准备。”
“我并非舞姬,不会跳舞,恐损公主殿下颜面。”
我直接婉拒,这八成是高玉嬛又在羡慕嫉妒我和郭桓出去游玩,所以变着法子在刁难我。
到时候在宴会上,当着众宾客的面,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羞辱我,让我当众出丑。而且,到时候来的多是贵宾权贵,只要让郭桓感到丢人,往后他就一定会嫌弃我、冷落我,甚至很可能会将我逐出府去。
“公主殿下是在通知你,并非是在商量,倘若不准备,到时候缺席,后果自负。”
郑嬷嬷很冷漠说完,直接转身离去,半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这公主殿下可真是霸道无理,下嫁将军之前,明明已知将军有如夫人,且心有所属,却执意要嫁,嫁了又容不得如夫人,这不明摆着是仗势欺人?”
待郑嬷嬷走远后,巧翠一边帮我摘下发饰,一边低声抱怨起来。
“谁叫人家是公主呢?秉性自然是要霸道强势一些,哪像我们这种,没权没势没家世,就只有颔首低眉的份。”
我随口回应,长年寄人篱下,我早就形成不会向任何人透露自己最真实想法的性子,以免招来不必要的灾祸。
“据说,将军并不喜欢去公主房里,偶尔去了也不留宿,草草完事后就返回自己屋里睡觉,从未留宿过。”巧翠很意味深长地笑道。
“你又不在东院做事,你又知道?”
我很无奈回应。真不知道在私底下,仆人们到底谈论多少是是非非。
“当然知道,将军身边的仆从我都很熟悉。”
巧翠很得意说,但我没再搭话说什么,随后她就去打水去了。
夜里,郭桓心情很好来到我屋里,进门后径直走向卧榻懒散躺下,看样子是打算留宿。
可我并不想让他碰,一是因为厌恶,恨不得捅死他,二是因为他向来索取无度,我身体还在调养阶段,对我可没什么好处,于是就借故说,月事来了。
他听说之后,眼神霎时很失落,但也没什么怀疑,只是很勉强笑着说,无妨!随后还是留下要同榻而眠。
深夜,听着他的鼾声,想着我该如何应对高玉嬛的生辰宴。
我并非舞姬,不会跳舞,但是,自小和郭桓一块长大,却会舞剑、抚琴,而且也能拿得出手。
下一刻,我也想到了让高玉嬛同样承受滑胎之苦、丧子之痛的法子。
她生辰那日,一定会长期与郭桓相处,甚至同坐一处一起用膳参宴会客,我只需在郭桓的香囊上动手脚即可。而且得准备两个一模一样的,一个对孕妇有害,一个对孕妇无害,好到时候及时更换过来,不让人察觉。即便起疑了也查不出什么。
次日,我就开始着手精心绣制香囊,要赶在生辰宴前一天做好,送到郭桓手上。
5.
五天后,高玉嬛生辰这一天,整个伯爵府上下一片忙碌热闹,宾客众多。
高玉嬛不仅收到来自皇宫的贵重贺礼,还收到来自众宾客的贵重贺礼。当我送上一支白玉镯子作为贺礼时,当着众宾客的面,她直接嫌弃转手送给一旁的郑嬷嬷。
可她不知道的是,白玉镯子是郭桓特地帮我准备的,他知道我每个月月银没多少,没有几样可以拿得出手的首饰、礼物,所以就特地帮我准备了,而且价格并不菲。
这令陪坐在她身边的郭桓顿时知道,她是在故意挑事儿,不由阴沉着脸低声怒斥道:“你莫要太过分!”
“贺礼送至本公主手上,即是本公主之物,欲赏谁就赏谁,有何不可?”高玉嬛抱上郭桓的胳膊,很得意笑问。
对于当众扫我颜面,让我受辱,我并没说什么。看着郭桓所佩戴的香囊,其中有几种可致滑胎的香料混在一起,不是鼻子敏感者,根本分辨不出来是什么香料,我就更不说什么了。
宴会上,我一支剑舞舞得是行云流水,潇洒自如,刚柔并济,随着裙裾飘飘,衣袂翩翩,舞态摇曳生姿,引得宾客一阵称赞叫好,就连郭桓也是眉开眼笑,不禁唇角上扬。
然而,一支舞罢,高玉嬛却很不高兴,嫉妒内心作祟,直接当着众宾客的面,阴阳怪气、很任性笑道:“如此一舞惊鸿,倘若是放在教坊司,可有多少赏钱?”
“如此姿容舞技,不逊于花魁,且还清新脱俗,颇有个性,一次赏钱绝不低于百两,甚至万两以上,我说的可是黄金哦!”
宾客当中有一年轻纨绔子弟,看着热闹不嫌事大,直接笑着接话,眼神意犹未尽,肆意调侃起来。
“这可是府上舞姬?是否会转卖?需多少银俩?”另一个年长一些的纨绔子弟有些微醉,直接笑问。
“你能出多少银两?”高玉嬛十分高兴笑问。
郭桓陪坐在高玉嬛右侧,同桌并坐,脸色早已阴沉如墨,眼泛凶光,直接冲我喝斥道:“还不下去!”
“喏!”
我直接行礼退身离开宴会现场,要返回清竹院讨得清闲,不在此继续受辱受嘲笑。
然而,在身后,话题却没有就此结束,那个年长纨绔子弟直接笑问:“两百两如何?再不就五百两!不能再多了。”
“我愿出千两!”另一个人应和说道。
跟着有人竞价道:“一千二百两!”
“啪!”郭桓怒不可遏顿时拍桌喝斥,“她并非舞姬,乃是本将军的如夫人,今日只是特地为公主献舞祝贺生辰,尔等谁敢买去?再对她言语轻薄?”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没人敢再吱声破坏生日宴,随后是高玉嬛笑着打圆场,“方才只是在说笑,说笑而已,诸位莫要当真,她确实并非舞姬,乃是将军的如夫人,舞乐继续,诸位喝好吃好啊!”
气氛这才缓和过来,接着舞乐又继续,宾客继续吃喝赏舞,很快就将不愉快的事情抛之脑后。
高玉嬛虽然强势霸道,总是盛气凌人,但对郭桓却是真的喜欢,就是因为实在喜欢才请求赐婚下嫁,而不是政治联姻、皇家包办强迫,所以,也才容不得郭桓身边有别的女人,心有另属。
入夜,生辰宴结束,我特地去郭桓的屋里,给他送解酒汤,顺便调换香囊,免得节外生枝。
可我半点也不想让他碰,情急之下,一把抓起玉枕就砸向他脑袋,令他顿时就昏睡过去,不醒人事。
说实话,我是真的很想趁机捅死他一了百了,但是,不行,那样后果很严重,不光是我会下场凄惨,不得好死,也会连累弟弟一样的下场。
我帮他脱靴宽衣,摆正睡姿,盖好被子之后,带上有问题的香囊,端上空汤碗就离开,不再做逗留。
次日中午,我才听到巧翠说,高玉嬛滑胎了。昨天深夜突然腹痛难忍,连夜请了大夫,还开了安胎药,却仍是没保住。大夫说是由于劳累所致,还喝了酒。
听到结果,不会怀疑到我头上来,但我却实在高兴不起来,虽说是一报还一报,但终究是稚子无辜,却要为母还债,真的是有点冤。
后来,老夫人叫我陪她去庙里祈福,我没有拒绝,还是跟着一起去了,但我是一点诚心也没有,心里总不免有些心虚。
6.
几天后,郭桓随军出征,一心想着报效朝廷,立下军功,好袭爵封侯。
然而,没过两个月,他却突然回来了,身负重伤,腿中箭伤,左臂被砍,伤筋断骨,所以回来养伤。
这令他深受打击,一直意志消沉,性情大变,常常在屋里大发脾气,使得仆人都不敢靠近,上前服侍。
一日,高玉嬛实在看不惯,气恼之下,脾气上来,直接大骂他是废物,无用,说他没立什么军功,反而负伤回来,成了残疾,让人笑话,往后,看他还如何在朝中立足。
她也许是想骂醒郭桓,希望他能振作起来,但郭桓作为当事人,正意志消沉、情绪敏感,一下子就当了真,根本受不了,怒不可遏直接操起瓷器猛砸过去,嘴上嘶吼着:“滚!泼妇!”
“嘭啷!”
因为两人相距不远,瓷器不偏不倚直接砸在高玉嬛的脑门上,侍女们根本没反应过来,能及时上前保护,使得瓷器摔碎在地的同时,高玉嬛也跟着晕倒在地,接着引起一阵恐慌。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醒醒,公主殿下……”
郑嬷嬷等人急忙上前止血,掐住人中,拍脸颊叫唤高玉嬛,但却迟迟不见醒来,随后她们七手八脚直接将高玉嬛背起来,赶忙回东院,急急忙忙要去找来大夫诊治。
郭桓震惊愕愣在原地,一反应过来,想到各种后果,就不禁双腿瘫软一屁股坐在地上,随后情绪很激动地直接击打地面发泄,直到右手拳头流血,他才垂头丧气坐着,一句话也不说,再没有往日的志得意满,神采奕奕,就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
我沉默站在门口冷漠看着,随即转身要离开。但他却突然开口,“郭宁……你是不是也瞧不起我?要弃我而去?”
我很冷漠地没有回答,只是回应道:“我去给你买伤药,你屋中的伤药早上已用完。”
他永远不会明白,以前我之所以对他好,处处为他着想,只是因为我真心喜欢他,并不是因为他优秀贵重或贪图他什么,如今对他就只剩下怨恨、厌恶,想看到他遭受报应,又怎么可能还会像以前那样对他,心疼他,用心照顾他。
高玉嬛持续昏迷好几天也不见醒来,大夫说,并不光是受到外伤,颅内有淤血,是否能苏醒过来、几时能苏醒过来皆不好说。
为此,弄得整个伯爵府上下人心惶惶,就生怕皇帝怪罪下来,全都跟着遭殃。
最后,消息还是传到了皇宫,皇帝龙颜大怒,直接下令杖责郭桓一百,倘若公主有个三长两短,就直接陪葬,绝不轻饶。另外,还特地指派了宫中的御医前来给公主诊治。
杖刑结束后,我去给郭桓处理伤势,小心上药。
看着他腰臀乌青一大片,几乎没一块皮肉是正常的,我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很不好受,根本幸灾乐祸不起来。
这已经是行刑者收了贿赂、手下留情的结果了,如果不是这样,恐怕会伤及筋骨,不养上两三个月根本起不来。
为此,他母亲坐在旁边一直哭泣不止,他父亲郭冲不忍直视,直接撇过脸去,偶尔偷偷抹一下泪。
等我上好药,给郭桓盖上被子之后,郭冲就让我立即离开,他们一家子似乎有重要事情要商量,要我赶紧回避。
反正我也没什么兴趣知道,所以就直接离开回清竹院。
次日清晨,我刚睡醒要起身,巧翠就匆匆忙忙赶进屋来,十分慌张说:“夫人,大事不好了,大公子他服毒自尽了。”
我的心顿时猛地咯噔一下,整个人霎时震惊愕愣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并没有半点高兴起来。
我是非常怨恨他辜负我,为了仕途、家族、讨好公主,狠心杀死我孩儿,狠心伤我一片真心,可当真正听说他死了,畏罪服毒自尽了,成为了家族的弃子,又不禁觉得他好可怜、好可悲,就仿佛人死罪消一样,似乎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可以算了,不计较了。
“夫人,您没事吧?”巧翠很担心询问。
“我没事。”
我情绪低落起身开始做梳洗,没过多久,就有仆人送来孝衣和早膳,让我赶紧吃过早膳之后就去守灵。
等我换上孝衣去到灵堂,郭桓的弟弟妹妹已经守在灵床旁,当我想上前掀开白布看他一眼时,却被管家给制止,说我是遗孀,会犯了忌讳,对我不好。
我什么也不懂,别人安排我做什么就顺从做什么,并没去多问或拒绝,这样也算是对过去夫妻情分的告别,留了体面。
郭冲忍痛上书奏请皇帝宽恕,不予以计较之后,郭桓才得以入殓发丧,安葬至城外。
我想郭冲之所以选择这么做,就是为了弃车保帅,要在公主病危或者逝世之前,郭桓率先身亡,他与公主、皇家之间的姻亲关系自然就解除,而且,作为附马,是被皇帝下令杖刑之后畏罪服毒自尽,再加上郭家有军功有兵权,到时候皇帝也不好下令株连问罪。
再者,郭冲夫妇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娶公主为儿媳,认为是受罪,所以,这一招棋局下得也算是高明,可以一举两得。
既断了与皇家的姻亲关系,又保住了郭家上下一族,只是就可怜了郭桓,终成了弃子。
7.
大约半个月后,高玉嬛醒了,可一听说郭桓受了杖刑,畏罪服毒自尽了,就一下子又晕厥过去,等再次醒来,哭得极其伤心,水米不进。
可当听说我是以元配身份送灵时,她就很不高兴了,直接命人将我押到东院斥责,说我区区一个侧室,凭什么代为正室送灵,有没有将她这个堂堂正室公主放在眼里?
我懒得争辩,就直接反问:“公主殿下明知将军身负重伤,深受打击,正意志消沉,却还去刺激他、责骂他,令他情绪失控动了手,从而间接逼死他,即便公主殿下玉体无恙,又有何颜面去给将军送灵?”
像是被戳中了愧疚处,高玉嬛顿时恼羞成怒,歇斯底里下令道:“本公主还轮不到你来说教,来人,郭姨娘以下犯上,目无尊卑礼数,掌嘴!”
“是!”
郑嬷嬷刚领命要执行,郭冲就直接进来,十分严厉喝斥道:“放开她!”随即对高玉嬛说道,“公主殿下,我儿已故,您尚且年轻,仍可择婿再嫁,不必留在敝府耽搁年华,我已上书奏明陛下,陛下不日便会降旨,准您离开敝府,迁进公主府,郭氏再怎么着也是我儿侧室遗孀,守孝三个月后,也会允许出府改嫁,您就莫要再为难于她了。”
高玉嬛顿时瞠目结舌,很惊讶看着,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将事情通知到位之后,郭冲直接转身往外走,“郭宁,你随我来,我有事与你说。”
“好!”
我转身跟上郭冲离开东院,到了他的书房,他才很郑重说:“待公主离府后,会送你去城外寺庙斋戒祈福一段时日,你可愿意?”
能光明正大离开伯爵府,我自然是愿意得很,就平静应道:“好!”
“据说,你弟弟郭安在城西开了一间棺材铺,往后,你少跟他联络,即便有书信往来,亦不可告知他与郭家相关事情,要跟他说,你会离开京城去郭家故里生活,让他不必担心。”
我一下子很不明白郭冲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在用弟弟威胁我吗?
连公主都可以出府改嫁,之前也说过会让我离府改嫁,为什么还要说我会离开京城去郭家故里生活?是想让我殉葬?
可若是要做殉葬,一开始给郭桓办葬礼的时候,就该这么做了呀,只要对外声称,我是伤心过度,突然暴毙随夫而去就好,相当名正言顺。
为什么还费那么多事?是不是在筹划什么?
不过,我也不好多嘴询问什么,只好直接应道:“好。”
“好了,没事了,你回去吧。”
“是。”
我转身离开书房后,一回到清竹院就见弟弟又来劝我离开伯爵府。
可哪里轻易就能离开啊?除非是打算以后不想好过了,如果不经允许,擅自离开,只怕势必会惹怒郭家,到时候我们姐弟俩如何死都不知道。
因此,我拒绝了,要先忍耐一段时日,之后再从长计议。
大约又过半个月后,高玉嬛的身体状况基本好转,直接领旨搬去永康公主府。
送她出门后,郭冲夫妇简直就像是终于送走瘟神一样,显得很是高兴,似乎都忘了丧子之痛。
次日,我便被送去城外寺庙斋戒祈福。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郭家想秘密处死我,让我给郭桓陪葬,没想到竟真的只是去寺庙斋戒祈福。
一个月后,我被接离寺庙,但是,却不是返回城里返回郭家,而是去城外偏僻山庄,说是郭桓小叔的山庄,可是,我却不曾听说过,也没去过。
我十分警惕紧张乘坐马车随同护卫去到山庄时,时辰已是傍晚时分,见过郭桓的叔婶郭兴夫妇后,他们就让人带我去要住的院子看看。
就在走进院门的那一刹那,我突然看到了郭桓,就独坐在屋前的台阶上晒太阳,又仿佛是在专门等人,应该已经身亡变成白骨的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定是幻影错觉,对!一定是幻影或者鬼魂!可我明明已经不爱他了,已经选择放下他了,为什么还会出现幻影?
见我震惊愕愣站在庭院门口不动,郭桓突然笑着站起身朝我走来,很意味深长笑问:“见我还好好活着,你不高兴?”
他得意伸手抚摸上我脸颊,十分真实,让我才进一步确认,他既不是幻影也不是鬼魂,是活生生的人,一切都是诈死而已,令我顿时有种被耍、被愚弄的感觉。
于是,我直接挡开他的手,冷漠绝情道:“我夫君已故,刚为其斋戒祈福完毕,应尽情分都已经尽责到位,从此与他再无瓜葛,如今就此别过,生死不复相见。”
在我心里,我是真的当他死了,所以对过往种种伤害选择算了,不跟死人计较了,可是目前却突然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他还好好活着,这让我如何接受?如何放下?
“你的喜欢皆是假的?对我依然怀恨在心?”郭桓十分哀伤问。
“是!我永远记得,你说过的,我不配生下你的骨肉!”我再也抑制不住悲愤情绪,咬牙切齿回怼,“你可知道高玉嬛为何滑胎?我做的!因为我恨你们!恨你们视我如草芥,践踏在脚底下,轻贱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真心与孩儿,我早就想杀死你们一了百了!”
“我知道,在你调换香囊之后,我即有所怀疑,但我不怪你!”
郭桓不禁震愕之余直接脱口而出,令我不禁十分惊诧,原本还以为自己做得很高明、很天衣无缝呢,万万没想到早就被看穿了,只是他不计较而已。
“你好自为之,我从来没来过此地,也不曾见过你,多保重!”
我失望绝情说完,毅然决然转身离开,想立即返回城里。
然而,郭桓却直接从后一把搂抱上来,将我揽进他怀里,情急说道:“我不可没有你,一直以来在我心中,你都是我正妻,是唯一的正妻……”
“我已经不稀罕了!”
我奋力推开他的手,毅然决然大步离开,再也不想逗留面对他。
“郭宁,你就忍心如此待我?”
听到歇斯底里的斥问,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急赶着要去找郭兴夫妇要马或马车,就想着赶紧离开山庄回到城里去。
然而,郭兴夫妇却拒绝了,说天色已晚,山路难走,且很不安全,即便能安全回到京城,也已经到了宵禁时辰,根本进不了城,要走也要等到第二天再走。
没办法,就只能留住一晚,要等到第二天才能走。
8.
夜里,也没给我安排别的院子屋子,只能住在郭桓所住的院子屋子,也是这个时候我才知道,郭家早就将我的物品送过来,就全放在郭桓所住的屋里。一切都是早就安排好的,才不管我愿不愿意。
“夜深露重,你打算如此坐至天亮?”
我双手托腮坐到屋前庭院的台阶上,仰头看着繁星暗月发呆,身后,郭桓坐在门槛上,突然叹气询问。
我依旧没有理会他,过了良久,才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为何要诈死瞒天过海?”
“你若答应明日不走,我便告诉你,如何?”郭桓不禁笑问。
“……”我瞬间无语,懒得再理他。
片刻后,他却无奈叹道:“眼下是乱世,大争之世将临,郭家必须另寻出路保住一家老小,高玉嬛有封地食邑,她与太子走近,暗地里不仅私铸铜钱,还贪腐买官卖官,陛下为了筹集军饷,已经在彻查佞臣贪腐之事,万一被波及,这不可是小事,极可能是满门抄斩。”
朝廷官场上的事,我不懂,也不想懂,就只想平静安稳过日子而已,于是就没再追问什么,随后觉得困了,就站起身要回屋梳洗睡觉。
但在进门时,郭桓却一把抓住我的手,很哀伤问:“你当真不愿留下?”
“我无法原谅你,倘若留下,我定会忍不住要毒死你。”我眼神冷漠甩开他的手,咬牙切齿说。
然而,郭桓却很无奈笑着,很自信道:“你绝不会。”
是啊,念及过去,我心里是有犹豫,要不然,在伯爵府趁他养伤之际,我早就绝情狠心下手了。
我径直走进屋内,简单做了梳洗之后,找了一条被子就坐榻上睡下,拒绝和他同睡卧榻、同被而眠。
“往后,你有何打算?”
郭桓依旧坐在门槛上,突然心灰意冷,有气无力问。
“与你关关,你没必要知道。”
我闭目侧卧而睡,冷冷地回应。之后,他就没再多说什么。
次日,我走了,离开偏僻山庄返回城里。临行前,郭桓始终没再多说什么,即便眼里充满了不舍,送到了门口,也没有挽留,也阻止他叔婶做挽留。
返回到京城,我没有再回伯爵府,而是去了弟弟那里,在他的小宅子住下。并没有打算去蜀地,因为蜀地正在发生战乱,路途不安全,而且,弟弟在京城也算是立足安稳了,没必要折腾着一定要去蜀地安身立命。
日子总算是可以归于平静,不必再小心翼翼,总是郁结于心、气结于胸而过得不舒坦不自在。
两个月后,突然听说,太子获罪下狱了,连带高玉嬛被贬为庶人、被逐出公主府。
大约又过了两个月,郭家突然派人来询问,说京城将起战乱,叛军来了甚至会烧杀屠城,郭家要举家迁去南方避难,问我走不走,也可以带上弟弟一起走。
犹豫权衡再三,连郭家这种武将世家都要转移一家老小前去避难,事态一定不容乐观,京城是改朝换代或谋朝篡位必争之地,一切惨烈状况都很可能发生,覆巢之下无完卵,到底走还是不走?
最后,我和弟弟一致决定,转卖铺子宅子,转换成金子随同郭家一起离开京城,去南方避难,这样至少可以依仗郭家的护卫队,减少许多风险。
几天后,我和弟弟随同郭家老小以及护卫队一起离开京城,要前去南方避难,而郭家有官职在身的男丁并不走,要留下尽忠职守、报效朝廷。
我和郭家女眷一同坐在马车里赶路,行走了大半天,总感觉护卫队首领的身形很熟悉,但他身穿戎装,脸戴半截木雕面具,却不能确认是谁,是什么相貌。
“大嫂,你可知那位首领是谁?”
路途中,停下休息喂马时,郭桓的妹妹郭嫣突然指着站在前方不远处的护卫首领,意味深长笑问。
依旧被叫唤成大嫂,我突然有些不习惯,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笑问:“能是谁啊?莫要和我说,那是你兄长。”
“嘻嘻嘻……”郭嫣霎时忍俊不禁,怂恿道,“要不,你前去问问?”
“不去,我可没兴致知晓他到底是何人。”
我心里一下子认定,那人一定就是郭桓,经过养伤几个月,骑马领兵应该已经没什么问题,他是不能在京城里露面,但出了京城,他可就是自由身了,要护一家老小前去南方避难根本没问题,反而他是最合适的。
“你还怨恨我兄长啊?”郭嫣很无奈问,见我望着远方没有回答,她又说,“我兄长也是迫不得已……以前,你们是如此的相爱,为何不再试一次?”
我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因为爱得深,所以放不下,又因为爱得深,所以恨得更深,这要如何破解?
大约半个月后,终于到达目的江夏郡安陆城,然后开始安顿下来。
傍晚,我在屋里翻箱寻找沐浴更衣用的衣物,突然,郭桓悠闲走进来,还戴着那半截木雕面具,以为我看出来是他?
我只是冷淡瞟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翻找着衣物、梳洗用品。
突然,他从身后直接搂抱上来,随即很依赖、很痴迷地耳鬓厮磨,嗅着亲上我颈间,令我不禁惊慌挣脱他,转身斥责道:“臭死了,走开!沐浴更衣去!”
“呵呵呵……”郭桓先是不由惊愣,随即忍俊不禁,笑着调侃,“郭夫人不守妇道呢,沐浴更衣之后会如何?可是同房?”
我瞬间郁闷无语,一把扯下他的半截面具丢到一边去,冷脸道:“出去!登徒子色胚!”
“哈哈哈……”
郭桓没有顺从离开,而是肆笑着直接转进屏风后面,开始宽衣解带,用我给自己准备好的沐浴水开始沐浴,还不时要我帮他拿东西送衣服,真是半点见外也没有。
“你为何甘愿来到此地?就不再想着报效朝廷,立下军功,封拜侯爵,再娶权贵之女为妻?”
隔着屏风,我不禁试探问。
“当今乱世,皆是乱臣贼子,各怀异心,哪还有什么值得效忠的朝廷?能护好一家老小平安度过乱世就足矣!”郭桓坐在浴桶里悠闲沐浴,很感叹说道,顿了片刻又嘀咕,“我舍不得你在这乱世受苦,过得颠沛流离。”
我心里顿时猛地咯噔一下,真不知道该不该、能不能再相信他的鬼话,是不是又在设套引我入局。
我沉默等他洗好之后,开始清洗浴桶,重新准备沐浴水,等自己也洗好之后,才一起吃晚饭。
夜里,我因赶路劳顿,早早睡下时,郭桓也跟着睡下,要同榻同被而眠,令我心里顿时有些不爽,直接就将他踹下卧榻,差一点就脑袋撞上还没来得及整理的混乱行李箱,很没好气说:“出去,你到别处睡去。”
“为何?”郭桓从地上爬起身拍拍屁股里衣,嬉皮笑脸笑问,随后没脸没皮又坐上卧榻,“夫妻同榻而睡不是很正常?”
“谁与你是夫妻?我可没原谅你!”
郭桓一听,直接扑身压过来,很得意笑道:“除了你,还能有谁?”随即直接肆意亲下来,“我就只喜欢你。”
“你再敢乱来,我可真不原谅你了!”
听到警告,郭桓抬起头很失落问:“当真不行?”
“不行!”
我撇过脸,避开他很灼热的视线,很傲娇说。
“好吧!”
郭桓失落至极翻身躺好,扯过被子盖好很安分睡着,除了伸手搂抱过来,并没有其他出格的举动,温顺得简直像只兔子。
我想试着最后再原谅他一次,因为曾经真心深爱过,是真的无法轻易放下,而且,爱之深痛之彻,我并不想就这么抱憾终身,但要重新拾起信任,还要看他改过诚意,可能需要很长很长的时日才行吧。
不过,我绝对不会再给他伤害我的机会,毕竟,我真的再也承受不起来自他的伤害,就当是携手结盟、搭伙过日子,一起度过这乱世也是好的。
这样总比逞强流离失所,甚至丧命于这乱世强吧,不是吗?(原标题:《将军“元妻”不可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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