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后回忆小时候被父母打 我曾被父亲暴揍过两次
文:周于江
口述:张国启
图一:大俗摄影
过去,在贫穷的农村,父母打孩子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原因是那时孩子太多,父母整天为了一家人的生计,被弄得焦头烂额,心烦意乱,谁还能耐下性子靠嘴来教导孩子。
再就是当孩子犯了错,家长打几把掌,当场就解了恨,缓解了不堪生活的压力。
更重要的是让孩子长了记性,也许就永远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当然,用现代的育儿观念看是谬误的,不人性不科学的。
但个人观点:当孩子犯了错,或将习惯成自然地学上一些坏的毛病时,父母适当的体罚一下也是未偿不可,甚至是终生受益的。
比如我二弟,十几岁时跟一群同龄人,出于好奇竟偷偷学着抽烟,被我父亲发现后,狠狠教训了一顿,从此一生与瘾君子无缘。
当我问及二弟为何这么长记性时,他答:当人敬烟,或看到烟时,就条件反射般的嘴角抽搐悸动,眼前就现出父亲为此狠狠抽我几个嘴巴的画面,随之,也就兴趣全无,甚至厌恶至极。
抽烟人知道,一旦有了这种不良嗜好,坏处有多大,戒起来有多难,都是深有体会的。
这种嗜好对身体的危害是致命的,对资财的浪费是惊人的。
可这类事,若靠父母的劝说教诲,陈述利害,方法当然是文明和人性的,可在男孩子的叛逆期,结果自然是一来二去,孩子尽管接受了父母的循循善诱,认识到了此行为的危害,可烟瘾自然而然也就形成了,最终成为一辈子的隐痛。
我生于1962年,是家里的长子,下有两弟三妹,兄弟姐妹共六人。在那个生产力低下,物质极端匮乏的年代,生活的艰难困苦可想而知。
当时在农村大都这样,七八个孩子的家庭有之,有十个孩子以上的家庭也并不鲜见。
现在我时常感慨:要是现在,抚养这么一群孩子简直是天方夜谭不可思议的事情。
作为家中长子家庭责任无疑是重大的,最起码要帮父母带下边的弟弟妹妹。我在这一使命中,印象深刻地记着有两次母亲揍过我。
记不清六岁还是七岁的时候,我们这里孩子们正流行一种“打尖”的游戏。
导具是将一根30厘米的木棍,两头削成尖尖的锥体,再找一块结实的木板,修成菜刀状。
玩法是:将有尖的木棍放在坚硬的地面上,用菜刀状的板子砍向尖上,待尖棍弹起,用木板狠击尖棍,尖棍被打出去越远越好,将尖打的最远的即是优胜者。
有一阶段我迷恋于此,几乎天天与发小狗子、强子玩这一游戏,玩到忘情时,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的任务——看护已出生的二弟和大妹。
导致母亲兀自在屋里蒸窝窝头时,二弟在水缸边玩时,一头扎了进去,差点没被淹死。
我母亲噙着泪水,在我骨瘦如柴的脊背上狠狠地打了几巴掌。
其实本身善良温和的母亲,在打自己的孩子时分明心里在滴血,可为了让我长记性,不得不为之。
我十岁时,又先后有了我三弟和二妹,家里有了五个孩子,我简直成了孩子头。
一个炎热夏天的晚上,我与弟弟妹妹玩捉迷藏的游戏,(二妹还在吃奶不在其内)我二弟藏,我三人捉,可捉了一两个小时也没捉到,我们也就回了家。
可总归还是孩子,回来后十分疲乏的我们,竟把我二弟的事抛在了脑后,倒头便在母亲点了熏蚊草,铺在院子里的凉席上沉沉睡去,(二妹早已睡在凉席上)等我母亲把屋里屋外的活忙完,已是小半夜。
可当母亲看到凉席上只有四个小脑袋时,她慌了,仔细找了一下,发现二小子不在,这还了得。(此时,父亲出了河工不在家)
她恼怒地边狂喊着我的乳名,边用巴掌朝我的屁股上用力抽去。尽管抽打的她的手都又疼又红,可贪睡的十岁的孩子还是叫不醒。
没办法,她只能忍痛用大拇指和食指,朝儿子敏感的大腿内侧使劲拧去。这时的我一下子就蹦了高,头脑也机灵了起来。
随之招呼了半个生产队的人,灯笼火把地找了半夜,才在一个离村很远的草垛里找到了呼呼大睡的二弟。母亲也是用同样的方法才把他叫醒。
性子绵软的母亲,终被这群“红虫子”(当地称孩子多,为一窝红虫子)啃咬得戾气十足体性大变。
当第二天母亲看到两个儿子的大腿根又肿又紫,不禁又眼泪汪汪。
可比起后来父亲对我的暴力,这可是微不足道的。
我们这里是花生产区 ,全村每年要种几百亩花生 。
花生的收获流程是这样的 :人工将花生拔出,将带有花生的花生秧,一趟趟晾在地里,等七八成干时,早上趁有露水,社员们运到场院垛堆起来,待有时间来采摘花生果。(农民何其不易啊,现在基本还是如此)
为防止偷盗,此时,村里要组织很有规模的护青队。
有一年,我与发小狗子、强子在放学后上坡割猪草时,偷摘了队里的花生果,(都是狗子的主意)也就二三斤的样子。放在了猪草筐的底下,顶上覆盖上猪草。
可还是不幸被护青队员发现,把我仨锁在了队里仓库里。最后处理结果是:罚偷盗者赃物十倍,分花生时扣除。
这等于我们这几户,到时候分不到一斤花生。
家长还要在全大队社员大会上作检讨。
退伍军人出身又是党员,在村里历来以耿直,正义刚强大公无私著称的父亲,知道这事后,气得七窍生烟暴跳如雷,扬言要剥我的皮抽我的筋。
当我惴惴不安地回到家中,刚拿起一个窝窝头,就被父亲一把夺过狠狠地摔在地上。
他青筋暴露,眼里喷着火,一把把我薅到胸前,顺势往地上一摁大吼“土崽子跪下!”迅即脱下自己左脚的麻线底布鞋,从我的脖梗以下至屁股,反复极力排打了不下十遍,直至皮开肉绽血肉横飞。
此时,他对我杀猪般的嚎叫充耳不闻,对我母亲声泪俱下的跪地为我求情熟视无睹。
从此,父亲在我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后来,我约狗子一起上学,发现他父亲与我父亲对此事态度截然相反。
他父亲言道,集体东西不拿白不拿,你爹这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当时我还羡慕狗子有个好爹,善解人意。
可经年后我才理解了我爹这样做的用意心服口服,认为我是该打的。
狗子后来偷盗成性,最后因盗摩托车被捕,因情节严重被判重刑后病死狱中。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时代已起了变化,上学要择优录取不再须推荐,莘莘学子碰到了好机会,可我天分不够又不甚努力,高中毕业后高考未第,也就只能回到了村里。
那时打工潮还未兴,在家种那几亩地虽收入平平,却有大把的时间。
人一但闲起来无所事往往就生出些枝节来。
有一年冬闲时节,我去邻村同学家玩,没想到同学的父亲在家里聚赌,同学也参入其中。并说,这是个高智力的游戏,咱都是高中生,跟乡下这群撸锄把子的人赌,是没有不赢的道理的。
我起先拒绝,觉得年轻人不应干这等事,后来经不起他们鼓噪,也跟着玩了几把,且基本都是赢多输少,渐渐腰包鼓了起来。
玩这个东西是有瘾的,从此我就经常光顾这个赌场。还梦想着靠这个来发家致富。
可没有不透风的墙。后来不知怎么让我父亲知道了,他就准备严管我。
他把我叫到跟前厉声说:“你是不是去赌钱了,你好大胆!”
我觉得我已二十岁,无论干什么应有我的自由,便不置可否地说“怎么了,闲时玩玩不行?”
“怎么玩也中,赌钱就是不行!”父亲又提高了语气,恨恨地说。
我又说“我小时候,摘了几个花生果你往死里揍我,我都二十岁的人了,玩几把钱也不行,你看现在有几个不玩钱的。”
性情暴烈的父亲,这时再也忍无可忍,他怒骂道“畜牲!你这不学好的东西,偷和赌都不是好人干的事,早晚这些货要完蛋。我不管别人怎样,我是打死你也不许你碰这个的”。
我听到最后这话也气得够呛,便歇斯底里地大喊:“打人犯法,侵犯人权,你再打我的话,我就去告你。”我这愚蠢透顶的浑话,无疑是自己招打。
已气得面部表情已十分扭曲了的父亲,一边大吼着“打人犯法!打人犯法。!今天我就打死你这个畜牲!”一边不由分说狠命地抽了我两个耳光,还捎带着一脚把我踹了出去。
我为此出走了,到了县城的一个远房亲戚家,后来在劳务市场打起了零工,直到一年后,我才真正认识了自己的错误,觉得父亲暴打我这一顿是对的,跟上次一样我该打。
原因是我那个开赌局的,自以为聪明的同学,因学会了老千术,被几个输得很惨的赌徒识破,砍了手脚,生不如死地活着。我当时若跟了他混,结果也肯定好不了哪里去。
我爹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他打我虽没错,大概他事后心里肯定也很难受。
听母亲讲,她曾见他偷偷地流过几次泪,还不止一次地打听我的消息。
可性情使然,他是永远不会对晚辈低头说软话的。
后来,我们家利用当地花生资源开了间花生加工厂,效益还不错。期间,也遇到过有人向我兜售假币,过磅时如何做假等犯法犯罪行为,虽其时我的父亲已去世多年了,可我都因畏惧父亲曾经的威严,和捧杀般的教诲,果决拒绝了,可有些商户则因此穷家荡产,深陷囹圄。
现在看来,我有这样严苛的父亲,是我和家人最大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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