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条垂下绿丝绦什么意思(万条垂下绿丝绦)
原文@玥超 载于中读App
柳下非独惠,折枝系人乡。
夏日炎炎、草木葳蕤。怎能不说一说梦里伊人般"碧玉妆成"之后宛若纤指弄发样随风轻飏的"万条丝绦"呢!蓦然回首,不管是关内还是塞外、异域还是故园,古往今来数不胜数的那些个河畔池边,或许原本就不知道是谁无意扦插而成的团团簇簇的细柳绿荫,因着"柳"与"留"谐音的附会联想,不知道又引发了多少羁旅行者孤独的幽思与心灵的拷问以及生离的悱恻和死别的感伤。
书生学子笔下是情怀。托物言志,以景寄情,向来是文人墨客广泛运用的创作手法,故而流传下来咏柳惜别的名诗佳句甚多,除了前文引用唐代贺知章之《咏柳》,窃以为入耳入眼的还有北宋柳永《雨霖铃·寒蝉凄切》里的"杨柳岸,晓风残月",北朝乐府《折杨柳诗》所云"上马不捉鞭,反折杨柳枝。蹀座吹长笛,愁杀行客儿",以及南唐李煜《赐宫人庆奴》曰:"多谢长条似相识,强垂烟态拂人头",更有誉为上乘的隋代无名氏所作之"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诸如此类,纵然不胜枚举,可对于多年前那个寒冷冬夜离开家乡的我而言,始终还是觉得《诗·小雅·采薇》里面"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吟咏起来更加地刻骨铭心!
巫师术士眼里是灵异。依着阴阳五行学说的理论,古人认为柳木性属阴,能辟邪,柳条柔软无骨,可作为主要材料制成神乎其神的所谓"打鬼鞭"等等。乡间俗话亦有云:前不栽桑,后不再柳,院里不栽鬼拍手。盖因桑树的"桑"谐"丧"音,甚不吉利;"柳"因为亦谐音"流",让人会有荣华富贵随流而去之虞,是以讳莫入深;"鬼拍手"则指的是杨树,因其巴掌形状的叶片有风吹动时会发出啪啪类似拍手的声响黑夜里听到很是吓人而名,记得老家小村西头破机井房旁边就有过那么一棵百年老木,枝繁叶茂得阴森可怖,传说上面就有鬼魅藏身,傍晚以后我们可是从来不敢靠近的。
乡野村夫手中是用品。在向来以实用为第一要义的中国百姓心眼里,既没有不食人间烟火般的骚客迁臣那么做作矫情,也没有各怀奇巧淫技样的巫婆神汉那么诡秘神通,可也有迥然不同的说法极为乐观地应对其为"前桑后柳,要啥啥有"!在隐匿乡间甚或目不识丁的能工巧匠结满厚茧的粗手里,指尖翻飞之际,烧烤揉拧之间,细长柔韧的根根柳条,要不了多久就是一只只形态各异的篮、筐、篓、笼、笸箩、笊篱、簸箕、箱箧乃至花瓶、屏风等等,令人眼花缭乱。据说,柳编的起源可以追溯至旧石器时代早期,战国时期的人们就已经在生活中就普遍使用,近年来更是成为工艺品实现了从"下里巴人"到"阳春白雪"的华丽变身。
先生郎中箱底是药材。柳树的枝条还是一味常见药材,即古代医书里名之为柳枝的,具有祛风利湿、解毒消肿之功效,多采自生于水边湿地者,内用煎汤、外用熏洗等,《本草纲目拾遗》、《唐本草》等古代医学著作里早就有实用方剂的相关记载。中学时期在下曾屡为眼病所扰且经常复发,畏光流泪睁不开眼还老是会肿得跟熟桃一样,红霉素眼膏、氯霉素药水之类是口袋里的常备药品,后来,村里村外方圆有名的赤脚医生勋哥先是随手用一根麦芒治好了我的"倔眼"(麦粒肿),后又就教我自己弄些新鲜的嫩柳叶,用清水淘洗干净,搓揉细碎了敷在眼睛上;至于当时究竟是取得怎么样的疗效,现在是没什么具体的印象了,而比老父亲年龄还要大些的勋哥,很多年前就已经作古,倒是柳树嫩叶彼时散发出的一抹清香,倒是乎隐隐的一直都在。
时至今日,随意攀折花木自然属于非文非明之举,且早在中国汉代就已形成的折柳赠别以寓挽留之旧俗,终归也是"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南宋辛弃疾《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可对于出了小村便觉是异乡且生性确乎是不会着家了的我来说,"万条垂下绿丝绦"的纤纤细枝,在宿命漂泊的我大都呈着灰色系的原乡记忆里,却甚为罕见地貌似始终蓬勃着某种不可名状之生机。因为想起柳枝,生于七十年代正在不可抗拒地步入老龄但也一样童真无邪过的我的脑海里出现的便是蓬松着细叶的套在小脑袋上的柳条帽,那可是老电影里勇士们也是我等拎根树枝就是枪玩打仗游戏时的标配。说起20世纪80年代前的那些老电影,回头想想,或许便是在下内心潜藏之理想主义的发端。
再就是每年麦收前的逛集赶会,那时还会常常看到人们用细长柔韧的鲜嫩柳枝穿了数根刚出锅的热油条拎在手里捎回去给家里人吃。油条的香与柳条的香搅和在一起,回想起来可是别有一番亲情的滋味。尤其是春末夏初时节,枯柳吐翠,柳树的老枝由褐转青,嫩条子争先恐后地露出了头探出了身。这可是小时候我们制作"咪子"也就是柳笛的绝佳时机,折取一根嫩得能掐出水来一样的长枝,选择没有枝杈且芽苞间距较宽的一段,尽量从粗的一端将木质部分与外皮拧脱抽出,并确保树皮没有开裂,剪修齐整后将一头刮去表皮露出纤维层,稍微捏扁就成了吹嘴,用唾沫润湿后噙在唇边,就可以变换着气息吹出宛转啁啾且带着些乡土味道的柳笛声声了。
天生聪慧却先天聋哑的哑叔除了擅长用高粱秫秸杆儿编织蝈蝈笼以外,也是拧制柳笛的高手,他会爬了好几棵老柳树挑了芽苞细小的粗大枝条来,拧出一尺来长的柳笛,能够发出神似大法会上铜钦样的低沉浑厚甚至有些撼人心魄的长调,我们称之为"老嗡"的。可惜作为生于六十年代尝尽世间冷暖的历史上第一批所谓的"农民工",哑叔与我们的那些个难兄难弟一样,虽然仍然在四处觅食奔波着那条小命儿,但也并不意外的若干年前就已落下了手部残疾,可是再也无法做出那么傲人的柳笛了。何况即便做得出,在新生一代眼里,这种带着柳汁苦味的小小玩意儿,又算得了什么呢?!【图片及资料来自网络】
,
免责声明:本文仅代表文章作者的个人观点,与本站无关。其原创性、真实性以及文中陈述文字和内容未经本站证实,对本文以及其中全部或者部分内容文字的真实性、完整性和原创性本站不作任何保证或承诺,请读者仅作参考,并自行核实相关内容。文章投诉邮箱:anhduc.ph@yahoo.com